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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血肉荒原

　　“嘭”，刀盾相击，火花四溅。

　　尼克连退两步化解对方的巨力，接着闪电般侧身向前，跳到食尸鬼的左侧，长剑横扫而出，干脆利落地抹向它的脖子。

　　“哧”的一声，包裹在残破头盔里面的腐烂头颅滚落地面，直到这时，反应迟钝的僵尸才把锈迹斑斑的铁刀举到胸前，随即被尼克飞起一脚，踹倒在地，接着他恶狠狠地扑上去就是一顿狂砍，直到把对方肢解成一堆碎肉，这才停手。

　　“七十八”，观战的艾达发出欢快的叫声：“尼克，你已经连续干掉了七十八个食尸鬼，真的好厉害喔！”

　　“呼，呼，呼”，满头大汗的尼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忙单手拄剑，气喘吁吁地望着两名同伴。“团长大人，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我实在太累了，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会崩溃的！”

　　“不行！”艾达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看你刚才砍得很起劲啊，怎么可能马上就没力气了？”第欧根尼坏笑着调侃，“尼克，不要演戏了！”

　　“那喝瓶药水怎么样？”

　　“想都别想，在完成任务之前，你连一滴水都别想喝！”打破他的幻想之后，艾达好心提醒道：“注意：又有食尸鬼过来了！”

　　“这些破东西，怎么老是冲着我来，难道跟老子有仇啊？看老子不杀光你们！”尼克愤愤不平地骂上一句，然后高举长剑迎了上去，疯狂砍杀起来。

　　“美女与野兽”佣兵团抵达血肉荒原的边缘之后，没有立即深入腹地，而是根据第欧根尼的建议，进行为期十天的所谓特训：“越靠近中心，黑暗生物的等级越高，如果按照你们俩目前的实力，肯定冲不过去，所以必须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艾达的力量和速度都不错，需要提高的是射击的精确度，负责攻击动作敏捷的沉沦恶魔，目标是每天两百个；食尸鬼力气大，但是行动缓慢、反应迟钝，尼克最欠缺的是力量和技巧，以它们为目标比较合适，每天一百个是最低限度。”

　　“老先生，您自己呢？”尼克有点不甘心。

　　“我老人家当然也不能闲着：替你们计数，再顺带客串下监工的角色。”第欧根尼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谁偷懒的话，我就用小魔法帮他（她）提提神；反之，按时完成任务的可以享受疗伤和恢复魔法。”

　　尼克原以为心高气傲的艾达会坚决反对，没想到她却一口答应下来，自己孤掌难鸣，只好接受现实，然而，等到特训开始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上当了，所谓的训练计划实际上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第欧根尼所说的“动作敏捷”的沉沦恶魔，移动确实很快，不过，体型、胆量，乃至手中的刀子都小的可怜，遭到攻击之后，基本上都是扭头就跑，又非常不经打，完全是一群会移动的箭靶子，艾达两百个的任务很轻松就能完成。

　　等到魔弓手对沉沦恶魔恐怖的外形见怪不怪之后，经常等它们冲到身前才开始攻击，缩短对方逃跑的时间，经过连续几天的锻炼，射箭和移动的速度，以及精确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食尸鬼的外形与僵尸非常相似，确实反应迟钝、动作缓慢，但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其身体也非常结实，只要出剑的力度不够，很容易就被残破的肉体夹住。此外，没有痛觉的食尸鬼非常坚韧，只要脑袋还在，即使四肢全部被砍掉，依然非常执拗地攻击对手，颇有死缠烂打的架势。

　　第一天，尼克根本不敢硬接食尸鬼的攻击，只能四处游走，寻隙攻击，安全倒是安全，可是效率非常低，只干掉二十来个，第欧根尼说到做到，不时用风刃、闪电之类的小魔法给他提神醒脑。

　　第二天，尼克痛定思痛，决定豁出去了，与食尸鬼进行面对面、硬碰硬的战斗。不过，效率大幅度上升的同时，自身也饱受食尸鬼的攻击，好在第欧根尼在他身上的战士重甲上封印了防御魔法，才没有受伤。

　　随后几天，尼克的战绩直线上升，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体能和武技自然也有了显著的提高。

　　“耶，第100个！”尼克恶狠狠地把食尸鬼的尸体踢倒，然后“咣当”一声丢掉长剑和盾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

　　“尼克，拿起你的剑！”第欧根尼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武器远离自己，尤其是在身处险境的时候！”

　　“就凭这些食尸鬼和沉沦恶魔，怎么可能给我们造成多大危险呢！？”尼克勉强爬起来，可嘴里还不愿意认错。

　　“是啊，血肉荒原，名字听起来吓人，可实际上也没有多可怕呀。”艾达和尼克抱有同样的看法。“天是蓝的，草是绿的，沉沦恶魔和食尸鬼虽然煞风景，不过，都很容易解决。”

　　第欧根尼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我们进入荒原几天了？”

　　“八天！”尼克度日如年，自然记得格外清楚。

　　“那么我们向荒原腹地推进了多少？”

　　“两百公里不到，一百公里肯定有。”

　　“你错了，其实连二十公里都不到！”第欧根尼看着两双吃惊的眼睛，详细解释起来。“因为我一直带着你们在荒原外围转圈，根本没有向腹地走。”

　　“为什么？”

　　“因为我们正在步入一个巨大的迷宫！”

　　第欧根尼的目光投向荒原深处，脸色呈现少有的凝重。“在过去的三十年中，魔法师工会开始对血肉荒原进行调查，试图找出其中隐藏的奥秘，当然，为了避免带来误会和不必要的麻烦，调查工作都是在极其隐秘的状态下进行的，参与者都是工会的骨干、高阶法师，所以外界根本不知道。”

　　“如此说来，还是有人活着出来。”尼克眼睛一亮，顿时有柳暗花明的感觉。

　　“是的。”第欧根尼做出肯定的答复。“但可惜的是，荒原守卫者的强大和神秘力量的窥伺，使魔法师们始终没有机会深入荒原真正的中心，自然无法发现真相。”

　　“血肉荒原的外围实际上是由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利与地形配合构成的迷宫，外围的守卫者是最低级的食尸鬼和沉沦恶魔，还比较容易对付，里面的黑暗长枪手和白骨射手可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据我所知，半数的佣兵队伍都是被迷宫吞噬掉的。”

　　“穿过迷宫之后，就是荒原腹地，神出鬼没的幽灵负责肃清任何不速之客。再往前走，靠近了荒原的核心，我们将面对恐怖骑士的袭击，它们的速度和力量远远超越人类骑士，并且具有超强的防护和魔法抵抗力，非常难对付，魔法师工会的调查不得不止步于此。”

　　“好刺激哦！”黑夜降临之前，艾达的神经总是非常粗大。“真想马上杀进去看看。”

　　尼克问道：“既然外围的守卫已经这么强大，亡灵法师墓地肯定更加恐怖，我们能闯进去吗？”

　　“没有试过，当然不知道。”第欧根尼回答道，“魔法师工会组织的探险队，清一色都是魔法师，虽然个个实力强横，但职业单一，搭配不合理，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情有可原，而我们佣兵团的情况就不同了：弓箭手、魔法师、剑士都有，虽然没有盗贼，但充足的情报弥补了这个缺憾，应该能更进一步。”

　　“有道理！”尼克缓缓点头。

　　“在你们接受树妖任务的时候，包括我在内，没有人相信你们能完成任务，但结果呢？”第欧根尼的眼神中带着赞许和鼓励。“智谋和运气结合，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我看重你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啊，我们既然能轻松杀死树妖，说不定还真能搞清荒原的奥秘。”拉姆村的任务是艾达最值得自豪的成绩，自然情绪高涨。

　　“好，那咱们就闯一闯。”尼克也是信心陡增，决定放手一搏。

　　第欧根尼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前进。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应该已经穿过了迷宫。”

　　随后，第欧根尼飞快地念起一段咒文，手掌随即笼罩在淡淡的乳白色光晕之中，“尼克，你今天完成了任务，可以享受下治疗和恢复魔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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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露珠打湿了脸颊，冰凉的感觉将尼克从甜美的梦乡中唤醒，睁眼一看，担任最后一班警卫的魔法师已经开始整理行装，而篝火旁的艾达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淡淡的薄雾弥漫在四周，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沙哑而又怪异的尖叫。

　　“早上好，第欧根尼先生。”尼克小心翼翼地起身，以免惊醒艾达。“咱们是不是等雾散了之后再出发？”

　　“雾非但不会散去，而且会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而越来越浓，再等下去没有任何好处，还是叫醒她上路吧。”第欧根尼缓缓摇头。“其实这不是雾，而是亡灵法师惯用的魔法‘黑暗天幕’，用来隐匿自己的行迹，除了他们和亡灵之外，任何陷入其中的人，视线都会受到影响。”

　　尼克意识到，前些天的锻炼只是小儿科，接下来的才是真正严峻的考验，笼罩在血肉荒原上的神秘面纱也将一点点掀开，希望自己和同伴能坚持到最后，揭晓谜底。

　　早餐之后，三人排成标准的队型上路：尼克在前，艾达在后，将魔法师夹在中间。

　　旅程开始不久，第欧根尼的说法就得到验证：雾越来越浓，视野越来越近，只能看到周围三四十米的范围，浓雾深处，似乎不断有黑影掠过，‘桀桀’的怪叫更是不绝于耳，使人毛骨悚然！

　　尼克左手举盾，右手握剑，机警的目光不停地扫视身前；艾达弓箭在手，随时准备射击。

　　第欧根尼随手给两个同伴加上迅捷和明目魔法，然后悠然自得地缓步前行，仿佛走在自家花园一样。

　　走出数百米之后，尼克突然感到脊背上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心头顿时泛起一阵凉意，立刻警觉性地停了下来，凝神观察前面的几团雾气。

　　“怎么啦？”第欧根尼随即停住脚步。

　　“我突然感觉有点冷，仿佛被弓箭手瞄准了一样。”尼克刻意压低了声音。

　　“是露水的缘故吗？”

　　“不，不是。”尼克缓缓摇头。“我想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艾达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第欧根尼诧异地望着尼克——这个战士怎么会比魔法师和弓箭手还要敏感？

　　第欧根尼手指连动，刚刚释放出“透视之眼”，四周陡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数十团与众不同的雾气从四面八方飞速扑来，速度快的惊人，在它们的侧后，更多的雾气在凝结。

　　“是幽灵，大家小心！”第欧根尼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紧张。“战斗打响后，我们要边打边走，注意保持队型，千万不能落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

　　“知道了。”

　　此时，幽灵已经冲到二十米以内，露出形迹：惨白的头颅上只有四个黑洞洞的窟窿，分别是眼睛、鼻子和嘴巴，眼窝里散发出骇人的红光，漆黑的身体不断扭曲变型，在离地两三尺的高度悬浮。

　　“去死吧，丑东西！”艾达在尖叫声中率先发动攻击。

　　黑色深邃的长弓两端因为弓弦的猛烈运动而微微颤动，利箭如雨点一般破开雾气，刺进了幽灵之中，随即发生连续而猛烈的爆炸，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艾达，干得好！”无论是精度还是射速，都有质的飞升，尼克发出由衷的赞美。

　　“太脓包了！”信心爆棚的艾达在高速射击的同时，好整以暇地表示自己的轻蔑。

　　“年轻人，你们还没有见识到幽灵真正的力量，不要过早下结论。”第欧根尼握住手中的法杖，在地上飞快地画起了魔法阵，同时念起了繁杂的咒文。

　　凸凹不平的草地上如同水面出现一圈圈波纹，一个高度超过三米的土傀儡从波纹中间冉冉升起，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土傀儡刚刚在冒险者四周站稳，幽灵就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天哪，它们的伤呢？”尼克发现有点不对劲。

　　“幽灵具有非常强的自愈能力，如果想杀死它，只有两种方式：第一，毁灭性攻击，一次杀死；第二，连续不断的攻击，使其受创的速度超过自愈的速度。”

　　话音未落，第欧根尼抬手放出一道小型闪电，迎面劈在最前面的幽灵身上，后者哀嚎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达会意，立刻瞄准另外一个幽灵，三箭连珠攒射，将其炸成碎片。

　　战斗开始之后的瞬间，第欧根尼第一次展现出天元法师的恐怖实力，他的手指向哪里，闪电、火球、风刃、冰矛便出现在哪里，将毁灭和永恒的死亡带给幽灵，凄厉的嗥叫回荡在荒原之上。

　　第欧根尼施法的速度非常快，虽然都是小型魔法，却能做到圆转如意、一击必杀，显示出高超的魔法操控能力。

　　同样是远程兵种的弓箭手自然不甘落后，迅速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发射：弓弦的响声连成一片，前面一支箭的尾翼几乎贴着后面的箭尖，同一目标的几支箭排成一条直线，不同属性的加持魔法放射出绚烂的光彩。

　　冒险者的强横超出幽灵的预料，它们随即变换阵型，在上下翻飞的同时采取“S”型路线前进，尽可能增加攻击的难度——亡灵之中，除了最低等的骷髅、沉沦恶魔、食尸鬼之外，其他种类都具有相当程度的智慧，等级越高，智商也越高。

　　前仆后继的攻势和庞大的数量优势，弥补了攻击力上的差距，幽灵与冒险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很快，魔法的爆炸和声响来到身侧，土傀儡挥舞着沉重的拳头加入战斗，将冲到面前的幽灵打得粉碎。

　　然而，与幽灵相比，土傀儡的动作还是略显笨拙，三只幽灵灵巧地避开它的攻击，从腋下头顶穿过，扑到冒险者面前。

　　“杀！”

　　尼克发出雄狮般高亢的吼叫，甩掉盾牌，双手握剑，冲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尼克被热血充塞的脑袋里只剩下这句话。

　　黑魔剑以雷霆万钧之力将一个幽灵劈成两半，魔法师封印的冰系魔法延缓了对方恢复的速度，尼克飞速舞动长剑，在目标身体上打了“X”，将其肢解成六块，幽灵在愤怒和不甘的吼声中烟消云散。与此同时，尼克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暖流从剑身涌入体内，精神为之一振。

　　“嘭”，看起来轻飘飘的爪子拍在胸前，竟然如造雷击。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闪现在尼克身后，用一记重击将其打得连退三步，然后怪叫着扑向艾达的后背。

　　“艾达，小心哪！”黑魔剑在狂吼声中脱手而出，直插幽灵的后背，尼克强忍住胸口上的剧痛，飞身赶到，挥拳猛击。

　　毕竟小时候练过几天，尼克的拳脚功夫明显强过剑术，左手轻松地格挡住对方的反击，右手闪电般挥动，一下接一下打在幽灵的腹部，迫使其连连后退。最后，尼克凌空跃起，一个漂亮的侧踹将幽灵的头颅踢碎。

　　第三个幽灵见机不妙，立刻变换形状，迅速上升，准备居高临下从尼克头顶发起攻击。

　　“啪”，两只硕大无比的土黄色拳头左右交叉，准确地打在幽灵的腋下，将其粉碎。

　　得手之后，土傀儡立即转身，全神贯注地应付后续的敌人，尼克飞速捡起长剑，继续迎接更加严酷的战斗——打了这么久，幽灵非但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越聚越多，实在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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