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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娄经理

龙海证券营业厅，孟殷红急不可耐地向单位赶去。

这份单子实在太大了，让她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签成了。

哪怕老员工去做，也要一年才能完成，对她来说，意义太大，也是她入职以来最大的成就。

能想到，当她让同事们看到这份单子，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

惊诧是肯定的，最主要，让那些曾经鄙视轻蔑她的"势力眼"，闭嘴了。

娄经理的那只咸猪手，也得仔细掂量一下。

一路上，望着行色匆匆的人流，路边的小摊贩，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人每天风吹雨淋，苦熬度日，一年到头，才能赚饱满的收入，而她仅仅动动嘴唇，就赚到别人一年的工资。

一千万，不只会让她提高收入，从此，在单位也站住脚跟，在让上面总公司知道，还会颁发奖励，甚至升职的机会。

之后，还有各种名目的荣誉证书，一滚脑涌上来。

想一想，她都会激动，走着走着，心越来越激动，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当她迈步垮入营业部大厅，嘴都合不扰，看到谁都主动打招呼，热情得让人吃惊。

一抬头，正巧看到娄经理跟三五个同事在闲聊，她快速跑过去，递上合同。

娄经理是一个面慈饱满的男人，三十多岁脸还长得挺白，说起话爱拖长腔，派头十足，奇怪地望着一脸兴奋的孟殷红，把合同接过来。

若无其事瞟了一眼，猛然眼珠拱了出来。

一千万？！

不过，第一反应不是赞赏，而是充满怒意。

"小孟，不对吧，你一个新人，哪来的大客户？"

什么？

听到经理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孟殷红心扑通乱跳，手指也哆嗦了。

"他……他是我的客户，我打的电话，亲自签下的合同。"

那些先前还在聊天的同事，叽叽喳喳围拢上来，当看到合同的金额，瞬间炸雷一般。

"经理，不对吧。我记得这户是我的，怎么会跑到小孟手中，太奇怪了，赶紧还我，对了，这合同也是我的！"

说话是叫一个张萌的老员工，平时待孟殷红就很刻薄，骨子看不起这个外地丫头，挑三捡四，吆五喝六，把她指挥得团团转。

什么客户合同，我想要，你不得乖乖赶紧给我。

孟殷红的脸瞬间绷紧，目光变得冰冷。

小事上不计较，但这份大单子，怎么能随便让人。

当初这个客户因为帐上没钱，大家都嫌弃不要，才给了她，现在有钱了，就要抢了？

想到这，抓住合同，捂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

可惜，所有人都一脸淡漠，象看热闹一样，无形中象是对张萌的一种支持，更主要都心怀叵测，想知道这个平时不敢说话的小丫头，这回怎么办。

娄经理摸摸脸颊，猛然拍下脑门，象是顿悟了什么。

"哎呀，看我这臭记性，真的，当初这户确实是给张萌的，我弄错了，没办法，小孟啊，你一个没经验的新人，留不住客户的，还是给有经验的同事去做吧！"

说话间，眼神闪烁不止。

孟殷红余光看到围观的同事们都捂紧嘴在笑，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反正都挺开心，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想法。

"经理说的就是对，这么大的房客，落到你这个新人手中，很容易要出大事的，照顾不周，得罪了大客户，营业部的损失就大了，合同是你签了，也不行。"

有人这时候竟然站出来，主持"正义"，孟殷红都要蒙了，可心里却明白，这人在帮谁主说话。

"不行，客户凭什么给张萌，我跑的腿，费的舌，客户才终于签下，何况，当初客户分给我的时候，大家也在场，没人提出异议！"

孟殷红丝毫不让步，语气也加重了很多。

只是，她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有一股不祥感，慢慢涌动，令人紧张。

"怎么的，还不服，连娄经理也没说什么，你就要撂撅子，想清楚了，这个客户你要吞下去，以后遇到事，可别怪没人帮你！"

这是拿集体来压她，如果继续固执，那就等于跟所有人作对，手段可是挺狠毒。

"我……我……"

孟殷红说了好几个"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可心里明白，绝对不能妥协，绝对不能把合同给别人，一只手紧紧抓住合同，内心却是惊魂不定。

终于，大胆想到了什么。

"公……公司明……明文规定，谁出的力，功劳是谁的，不许抢客户！"

因为有点激动，她俏丽的脸颊也变得绯红，象能挤出血一样。

"哎哟，拿公司的规章说话，挺厉害啊，当自己是谁呢？"

都争到这个节骨眼了，谁不清楚，这份大合同代表什么。

对于新人等于翻天了，弄不好，总公司知道了，还会提职加薪，从此骑到老员工脖子上，拉屎撒尿，他们就变成受气包了。

牵扯自身利益，不能不争，绝对不能让。

只见人影晃动，有人冲过来，伸手去抢。

一声怒吼，一只手拦住人影，所有人都愣住了，竟然是娄经理。

"抢什么，不就一份合同，小孟说的很有道理，抢客户，你们怎么想出来的，不想干了！"

大家傻了，孟殷红却觉得胸口涌动，深吸一口气。

关键时刻，娄经理作为领导，终于主持公道了。

其实，那双慈善的白脸，除了抹油光亮外，还是挺和气的。

"谢谢娄经理，提成下来，我一定请您和大家吃一顿！"

这时候，她还不机灵一点，抹平大家的妒忌之心，只要不抢客户，拿出一半请吃饭也值，反正这个客户都会是自己的，有了楚先生，下次考核也不愁了。

只是，没有一个同事回应她的善意，脸上都挂着霜，甚至有的人嘴角带了一抹嘲讽。

孟殷红无奈，求助地望向娄经理，让他继续把话说更明确一些，继续主持公道。

"来，来，小孟，过来，我跟你说。"

娄经理微微一笑，那张白脸变得油嫩软滑，眼睛也放出异样的光芒。

咯噔一下，她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早就听新人传言，娄经理每次卡油前，都会有一句话铺垫，可别上当。

孟殷红仰起头，尴尬一笑，"不用了，经理，你就这么说。"

听到她这么说，娄经理那张白脸立刻耷拉下来，声调知觉降了八度，目光严厉。

"怎么，我说话都不好使了？"

好不好使，孟殷红心里明白，营业部的咸猪手太出名了。

她不敢冒险，更不会上当，私下传得可邪乎呢，被叫到办公室的女同事，有人还被摸过裙底。

女孩奔波生活不容易，但必须要脸，没皮没脸，就算给多钱，又有什么意思。

随即，大厅陷入近60秒寂静，都能听到，轻微呼气声，手指摩擦声。

先前还叽叽喳喳的男女同事，挪动脚跟准备离开，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心知肚明，谁敢坏娄经理的"好事"。

孟殷红一张俏脸越来越冰冷，似乎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风正扑面而来，快要撑不住了。

她明白，如果不小心惹了营业部这位娄经理，还要呆下去，就算工作做得再好，业绩再优异，小鞋也是穿定了。

他会想尽办法，给你安排很多匪夷所思的"小事"，以各种奇葩理由让你去加班不止，或者干脆就让你象一年级小学生一样，天天写一些无聊的东西。

除非妥协，否则迟早坚持不住，还会成为他娄经理盘中的美味菜肴。

"好，这个客户，这份合同，我不要了，爱谁要谁要！！"

啪！

孟殷红毅然把那份来之不易的合同摔在柜台上，头也不回，扭身走了。

这个结局，令人出乎意外。

所有人睁大眼，盯向那份合同，一千万，好多钱啊，升职、加薪、奖金、荣誉，谁心里不在盘算。

还有，如果拿到这份合同，不用想，每年的优秀职工足，东南域十日游，有可能还买辆小车开开。

哗！

不知谁发出的声响，没等搞明白，一群人蜂拥而上，数只手一起伸出。

白给的钱，傻子才不抢！

事情解决了，娄经理嘴角抽动一下，虽然不很满意，反正以后还有时间，慢慢来。

随即淡淡一笑，转身上楼。

一群同事嘻嘻哈哈，象捡到金元宝，谈论拿到钱后，买化妆品，买裙子，买首饰，只有柜台里，闷头不语的孟殷红觉得委屈。

泪水肆意在眼圈打转，一路上的兴奋变成痛楚，象一把刀划过心口。

叮叮叮！

一阵电话铃响，她拿起电话，脸颊露出惊喜。

楚先生？

他，他怎么打电话来了？！

很快，孟殷红缕清零乱的思绪，耐心听电话里说什么。

事情很简单，十天内，用帐户的钱，收购"复达集团"15%的股份。

天啊！

不，怎么办啊？！

她冒出冷汗，不是幻听，让她操作？

可是，帐户已经不归她管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电话挂了，孟殷红发起呆来，当有人跑过来，都没有知觉。

"客户电话打不通，怎么回事？"张萌嘴里嘟囔，抱怨着。

孟殷红笑了，竟然没了这节儿，就算把合同交出去，恐怕他们也拿不到。

按捺住心中的意外喜悦，她板起面孔。

"这个我不管，合同给你们了，跟我无关，客户买不买，我也没办法，你们多试几次吧。"

张萌脸色剧变，其实电话也打通了。

结果，客户直接说，只认孟殷红，任何人不接待，几个同事给出主意，让张荫去找孟殷红，就说没打通，骗孟殷红让客户动手去买。

结果，这个臭丫头不吃这一套。

"什么？一千万要黄了？"

刚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的娄经理就看到张萌冲进来，吓了一跳。

这个数额太大，要是被总公司知道，出大事！

弄不好，不只会被训斥一顿，万一细查下去，恐怕有很多麻烦。

"你们还不去找小孟，让她打电话，跟客户沟通啊！"

"小孟说不管！"

娄经理嘴角一撇，想要骂什么，起身匆匆往楼下走去。

他知道，这事还得亲自解决，没办法，只能求人家把合同收回去，求人家跟客户沟通，求人家不要跟上面反应。

这都什么事，绕了一大圈，费劲周折，结果，还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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