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好帅啊，多大了？”旁边的同事盯着司空泽问简柔，眼睛里的爱心都快跑出来了。

“高二，大姐，你收敛点”简柔笑着说，继续擦着杯子，却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司空泽。

他长高了很多，身姿挺拔，看着成熟了许多，没想到，当初的小屁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司空泽旁边的女孩，那个叫做如常的，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如常，如常……她想起来了。

司空泽此时已经转身坐下，说“看看，想吃点什么”

如常看着冰激淋，说了一句：“一份香草冰激淋吧。”

李薇有些奇怪地将菜单拿过来，翻了起来，问：“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就吃一……个”她停顿了下。

她发现了，这里的冰激淋，太贵了吧，一个冰激淋都要20几块，香草的是最便宜的了，21块。

“这里的冰激淋也太贵了吧…”李薇有些不敢相信地小声说，随后转头看了一眼收银台。

“我请客。”司空泽坚定地说。

“别别，凑凑还是有的，我妈说了，可不能随便让人请客”李薇立马伸手制止道。

“我也一个香草的吧，我把钱给你，你去买。”说着，李薇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二十块钱和一块钱硬币。

如常也将手里的钱，从桌子上移到司空泽面前。

“给，你去买吧”如常也说。

“我请客吧，没事儿。”说着，司空泽就起身走了。

他走到简柔面前，说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红钞。

司空泽回来了，坐下来，说：“等会做好会送过来的，你们拿书先看吧”

李薇早就拿出来漫画开始看起来了，如常也拿出来了教材，随后又拿出来一个草稿本和笔。

“也给我拿一本吧，物理”司空泽说

如常又从书包里拿出来物理教材，递给他。本以为他只是看看，谁知道他又说话了：“再给我一支笔吧。”

如常听话地拿了一只笔给他，司空泽又问：“能在上面写吗？”

如常点点头，他就立刻放心地拿着笔看了起来。

有时候，他会客气地像个陌生人一样，有时候，又坦诚地像朋友，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团雾一样时隐时现。

如果是周侃，他不会这么客气地问可不可以，而是我画了啊。

如常下笔的力度加深了一点。

“你们好，你们的冰激淋。”正是刚刚和简柔聊天的女孩子，她手里拿着四个冰激淋，两个粉色带有红色蔓越莓的，还有两个香草味浅青绿色的冰激淋。

“谢谢”如常接过了右手的香草冰激淋，拿在手里，分给了李薇一根。

女生又说：“还有这两根，这个也是你们的。”两人惊奇接过，转头看向了司空泽。

“跟我客气什么，想吃就吃，也就多买了一个味道的，你们一人一个，快吃吧。”司空泽笑着说，然后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可以啊，这么懂女孩子。”李薇兴奋了起来，将漫画放了下来，把冰激淋拿了起来，直接拆开包装的用小勺子，吃了一大口。

如常也拿了起来，将包装拆开，吃了一口，刚入口，冰凉就一下子从舌尖传了进来，接着是香草的清香，如常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她和李薇对视上，同时出声：“好吃！”

看着如常眼睛发光的样子，司空泽笑出声来：“我发现了，最能提起你兴趣的还是吃的。”

“这个真的好吃！”如常兴奋地又继续吃了一口，随后又舔了下另外一个冰激淋，咬了一大口，往嘴里塞。

这个味道更加香，有像草莓的小颗粒，一咬就是果汁，很香甜！

“这是香草的，这是蔓越莓饼干，我送弟弟吃。”又是那个女生。

如常这才仔细看了下女生。

是个很好看的女孩，脸蛋小小的，皮肤白皙，就是有点小雀斑，但完全不影响整体的美丽，反而很有特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姐姐。

她笑着看着司空泽，将香草冰淇淋递给了司空泽。

司空泽接过冰激淋，很明显有些局促，道了句：“谢谢。”

女生笑着把饼干也放在桌子上，立刻离开了。

“凭我的第一直觉，司空泽，她喜欢你。”李薇眼睛一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司空泽有点愣。

如常也看向了李薇，表示疑惑，嘴里还不忘记塞冰激淋。

“真的，她对你笑耶，这是女生对你有好感的表现，还有这饼干，感觉纯粹看你颜值，才送你的。”李薇又说，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直觉认为。

“别听她瞎说，笑就是喜欢了？人家哪个服务员不这样啊？”如常白了李薇一眼，直接说。

“说的也是哦。”李薇又说不出来，想了想，觉得如常说的有道理。

司空泽笑着，没有再说话，他把冰激淋直接给了如常，说：“你吃吧，我不太喜欢。”

“行！”如常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吃。

“如常，你也真不客气。”李薇吃着手里的，不免嘟囔。

“他说给我的，没说给你”如常笑着又拆开了司空泽的冰激淋，咬了一大口，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大好人，司空泽是个大好人！

司空泽笑着，继续开始看教材。

已经六点了，李薇和他们告别，表示必须得回去了。

如常看了一眼电子表，的确不早了，平常她不会回去那么迟。

司空泽观察着，问道：“这么晚可以吗？”

“你呢？”如常有些颓然，她并不想回去。

“我小姨对我挺好的，我也说过了，回去晚点没事，出去走走？”司空泽说。

他看得出来，她肯定有心事。

如常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司空泽走了过去，和简柔说了几句，然后转身走了过来。

“跟着我走，可以吗？”如常对着走过来的司空泽说。

“好的，大人”司空泽笑着说。

“跟上来吧，小人”如常被逗笑了，也笑着回应。

“我叫你大人，你居然说我小人？”司空泽不乐意了。

“大人反过来不就是小人吗？不然我叫你什么？”如常依旧笑着，还有些理直气壮，推开了店门，走了出来。

天已经黑了。

司空泽这时候也从门里出来，看了眼天。

“司空泽，我是不是个很奇怪的小孩啊？”如常看着天，问道。

“不奇怪啊，如果说奇怪，那我也挺奇怪的。”司空泽转头看着她说。

“你哪里奇怪了？品学兼优，又有钱又有颜值。”如常奇怪地问。

“这么说，我还有几分姿色？”司空泽笑着说，眼里满是玩味，等着如常回答。

“是是是，超级大帅哥！”如常白了一眼然后大声地说。

心里却开始嘀咕起来，这人怎么还有自恋属性啊！真是头一次发现。

“哈哈哈哈”司空泽笑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礼貌的微笑，他笑得很夸张，很开怀，眼睛都是弯起来的，有些内双的大眼睛此刻却只有一条缝缝，而且笑起来，嘴巴都合不拢的。

果然是个自恋狂。

不过，看着司空泽慢慢缓下来的神情，和那张白皙地过分的脸，精致的五官，如常还是不免赞叹了下，的确，好看啊人家。

不像自己，又胖，又不好看。

一想到这里，如常有些沉默。

虽然奶奶说，这样也很可爱就是啦。

只是自己的确算不上大美女，这点她心知肚明。

“怎么啦？”司空泽很快又察觉到了如常的不对劲。

“你怎么每次都能发现我这些微表情啊！”如常有种被戳破心思的感觉，有些羞愤，也有点气急败坏。

“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好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像某些人那么…”司空泽一下子说了一堆，意识到自己正要提到谁，却突然戛然而止。

空气静默了一瞬间。

“没什么啦，就是很好猜。”司空泽立马圆话道。

他的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她。

如常又皱眉了，直接一个拳头塞过去，捶到了司空泽的肩膀处，说：“有什么就和我说，藏着掖着算什么兄弟？”

司空泽一愣，挠了下原本不乱的头发，头发彻底被挠乱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算是知道了，他那头乱毛都是他烦躁的时候抓的。

“走走走，带你聊聊去。”如常干脆拽住了司空泽的胳膊，往前大步迈步。

司空泽看着拉拽着自己的如常，还有些失神，更加烦躁了，又用右手抓了两下头发。

“不要抓头发了！”如常甚至没有抬头就叫出声来。

除了悉悉窣窣的声音以外，她有直觉，肯定抓了又！

夜晚的空气好像还真挺好的，走路带着清风，还有就是被人拽着的感觉，和飞起来一样。

司空泽吸了下空气，感觉浑身通畅，心情都好了起来。

来到了如常小基地，这里冷清极了，完全没人，只有孤零零的秋千和几个健身器材。

就连器材，都是掉了一堆斑驳铁皮的，样子并不好看。

“我并不想回去。”如常深吸了口气，松开司空泽的胳膊，跑了两步，坐在秋千上。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司空泽问，眼睛一直看着如常，这句话他想问很久了。

“总的来说，就是我爸想让我回去”如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

“他和我妈从小就离婚了，他留下了我，然后没带我多久，就和另外一个阿姨结婚了，把我扔到了奶奶家，可最近，他想让我回去，说要给我报补习班。”如常仍然低着头，她轻轻地说出来，心里，却像被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之前不帮你报，不关心你，怎么突然？”司空泽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如常嗤笑了一声，说：“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让我去照顾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吧。”

司空泽有些诧异，但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些事情的确不太容易开解。

更何况，他也不太会这些。

“既然不想，那就不回去了呗”司空泽下意识地说。

“那我住哪？”如常有些无奈地说。

住我小姨那？这话怎么说出口，自己也是寄人篱下的，虽然说小姨和自己关系挺好的，但是，他不能给她添麻烦吧。

正在司空泽思考的时候，如常开口了，她说：“可以帮我摇秋千吗？”

“可以啊。”司空泽没有犹豫地开口。

司空泽绕到背后，双手搭在秋千上，看着胖胖的如常坐上来，又想起来她戴上面具，恶狠狠的模样，他说：“我很好奇。”

“什么？”如常有些奇怪。

“你对付隔壁班那个男生的招数，都是从哪学来的，那么熟练？”司空泽问着，推了推秋千，秋千飞了起来，如常被抛在半空中。

“这些啊，我自己学的，我以前可瘦弱了，当时啊，经常被人欺负…”如常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她第一次和父母吵架，就是因为，那天她打碎了同学的一个保温杯。

保温杯当时就随意地放在桌子拐角处，当时她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玩闹，她推她，一不小心就蹭倒了保温杯和桌子。

保温杯掉在地上，就很重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保温杯主人哭泣的声音。

之后，她被叫了家长，是妈妈来的，她一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了一巴掌，如常知道自己是有错，可是，她还是不喜欢妈妈，因为她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个可以任由打骂管教的小孩。

那种屈辱，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完全就不在意自己的心情和那弱小的可怜的面子。

小时候，她还会争论，后来，就知道了，本来就不在意别人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孩的想法就改变呢？

她后来选择丢弃她，而他选择将她扔给一个年迈的老人，归根结底都是，他们并不爱她。

因为，如果爱她，他们会和奶奶一样，和自己聊很多很多，会顾及她想吃什么，会顾及她想做什么，会顾及她到底想要些什么。

如常突然沉默，看着满天的星星点点，心里一下子就舒畅了。

“我曾经以为，我吃的多了，变胖了就会很强壮，没有长头发，就会没有人拽我的头发，但后来发现，其实如果我有力气，我会些方法，就可以保护自己。”如常又说。

司空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知道把秋千摇得更用力些，这些过往，她都是一个人面对的，她把这些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又是怎么样的心情，让她选择告诉他。

如果真的要解释，应该就是信任。

她信任他，这种信任，是她都不敢给她自己的，但她选择相信他。

为什么？

司空泽有些疑惑，却又模糊地明白，他现在，才真正算是她的朋友。

“谢谢。”司空泽开口，微风吹在少年的面庞上，发丝张扬地飞翔在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