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伪善俞笙沈洵21章_俞笙沈洵全文免费在线阅读
小说:伪善俞笙沈洵
主角:俞笙沈洵小说免费
作者:俞笙沈洵
类型:现代言情
简介:俞笙、沈洵的小说《伪善沈洵》又名《伪善沈洵俞笙小说》,主要讲述的是:俞笙本是江东最耀眼的明珠,为了家族利益与沈氏继承人订婚。三年前她遭人陷害,害死了沈家小少爷,被赶出沈家大门,订婚三个月就被退货。她跪在冷雨里乞求沈洵放过她家族,却被他一把甩开:“俞笙,你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她被丢进监狱,三年后,毁容残疾,被折磨得一身伤病出狱。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死了,为了复仇,她重获神颜,让那个渣男未婚夫疯狂爱上自己,她要杀回沈家,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然而,白月光前女友大闹婚礼,恶毒后妈想害她流产,白莲花表妹天天想拍她出轨证据,18线野模推她妈下楼……豪门生活如履薄冰,但为了复兴俞家,她忍辱负重。只是当初那个病娇又凉薄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对她如此偏爱了?“俞家产业十倍奉还,我的命也赔你,俞笙,你就不愿承认一句你爱过我?哪怕骗我都好。”【追妻火葬场/复仇/豪门婚恋/狠虐偏执男主】
书评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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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善》在线试读
第四章
那天俞笙和保姆带着沈家小少爷去购物中心,聪聪想玩三楼的儿童乐园,俞笙陪他,突然接到霍氏老板的电话。
她二哥死后,俞家就已经风雨飘摇了,她急需外援。霍氏是除了沈氏之外,她家族最大的合作方。
家族有难,沈家又不肯帮她,她只能求助于霍昭——她曾经的追求者之一。
霍昭告诉她,他人就在购物中心五楼的那家俱乐部,可以见一面,但他当晚就会飞M国谈项目,只能给她最多一刻钟。
时间紧迫,可聪聪一时半会地又不肯从充气城堡上下来,这孩子还特别黏她。不得已,她和聪聪说,去给他买最爱吃的蛋糕,千叮万嘱:“聪聪不要乱跑,一定要等姐姐回来。”
聪聪也是答应了的,他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啊。
她让保姆千万要在城堡外面,寸步不离看着孩子,有什么事就打她电话。
可等她回来之后,发现保姆和孩子都不见了,她满商场找,后来从路人那听到,有个孩子从窗户那摔下楼摔死了!
“聪聪的死我很难过,我当时真的没想离开太久,我……”
俞笙她的确很内疚,可沈洵除了丧失手足,对她还有另外一层恨意:“霍昭魅力就那么大吗?至于让沈家少奶奶上赶着去叙旧?”
“不,我找他是为了……”如果不是沈家铁了心想吃掉她家的产业,她至于去找他的敌人吗?
沈洵不想听她狡辩,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丢出车窗,她下意识地接住。
他打开的是一条视频,看过以后,俞笙呆住了。
视频中正在开派对,一群寻欢作乐的男女,戴着面具狂欢,乐声和人声嘈杂,光线晃眼,但还是能看清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搂在怀里,动作亲密。
视频中的女主角正是俞笙,搂她的男人是霍昭。
一股凉意从她心底窜了上来,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被人算计了!
这时,沈洵打开车门走下来。
“化装舞会好玩儿吗?”
他狠狠捏住俞笙的下巴,挑高,逼她正视自己眼中的怒火:“你明知我有多讨厌他,还去给他投怀送抱?我该让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没有!沈洵,我没有背叛你啊!”虽然没有感情,但她至少有底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视频都让人拍下了,还不承认?”他重重甩开她的下巴,犹如丢弃一件破烂旧物。
她不知道视频是谁拍下的,但这人一定居心叵测:“不!这视频是被人恶意剪辑过的,事实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和他……”
“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狡辩!”
没用的,再怎么解释都徒劳,他早已先入为主地认定她和霍昭幽会,放任他弟弟不管,导致弟弟从高空坠落而死,他没有心情去听她那些不堪入耳的细节。
他说她背叛就是背叛,说她偷情就是偷情,就算他对她一点都不爱,和他订了婚,就是他的附属品,是别的男人不可以觊觎和染指的东西!
沈洵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意,愤而掐住她的脖子,眼眸如深邃的寒潭,仿佛要将她溺毙:“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听到你的声音都让我感到恶心!”
俞笙丢了伞,原本想掰开他的手,就这样放弃,无力地滑落下去。
“既然这样,那你掐死我吧……只要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别后悔就行……”
后悔?
这个词像把他震慑住了一样,瞳仁狠狠缩了缩,然后松开了手,转身往回走。
她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红着眼看他:“沈洵,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他背影停住,侧过半张脸,无情地睨着她:“我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第五章
沈洵坐回车里,重重地把门关上。
俞笙狼狈地瘫倒在雨水中,雨珠如冰冷的刀刃,刮着她的脸。
“你听好。”
车里传出男人清冷的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之下,每个字都薄情残忍。
“你最好是给我死得干干净净,否则……”视线冷冷递过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声落,车窗合上,她眼看着车从眼前开走。
她的衣裙已经淋湿,遭逢家变,俞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举目无亲。
沈氏本就是商界巨擘,又在这场商战中拿了大头,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它抗衡,只有退而求其次,联合以前的那些股东。
可是那些股东也都很精明,不敢得罪沈氏,此时都对她避而远之。他们要么闭门不见,要么就谎称自己在外地出差回来再谈,有的人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终于有一个股东同意和她见一面,地点约在了金庭饭店。
那股东是个中年男人,虽然地中海,但人还是挺彬彬有礼的,待她很亲切随和。
男人邀请她一起研究合同,俞笙随他进了套房,他还很客气地亲自斟茶:“俞小姐先喝水,合同我们慢慢看。”
俞笙走得急,确实口渴,道了声谢就喝了。
“令尊还在的时候,我们就合作了,我们两家也算是铁打的交情了。”男人表现得一副特别信得过的样子,“放心,这事啊包在我身上了。”
“太感谢您了娄总,那我们聊聊具体合作方案吧?”
俞笙给他说了俞氏现在的情况,也承诺事成之后给他多少利益,显得诚意满满,可对方却一直在打太极,扯些有的没的,反而对合作之事兴趣寥寥的样子。
“娄总,您看这样行不行……”莫名的,俞笙觉得头晕,眼神无法对焦。
而就在此时,男人露出了猥琐又邪恶的笑容。
“怎么了俞小姐?你不舒服吗?”
他假意关怀,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却趁机对她动手动脚,拉着俞笙的手,肥厚的大手往她腰上“试探”。
俞笙一把推开他:“娄总你放尊重一点。”
男人邪笑道:“呵,我出钱帮你,给你担这么大的风险,你哪能一点表示都没有的?”
她手伸进包里拿手机:“你要是乱来,我就……”
“就怎么样?”男人看穿她的动机,“你要是想报警,那看来你是不想让我帮你了。”
头越来越晕,俞笙意识到一定是刚才那杯茶有问题!
原本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真心想帮她的,可他却趁火打劫,想要趁她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占她便宜。
她想逃,可是两腿发软,使不上力。
男人像饿狼一样扑过来,拉扯之间,俞笙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冲他头上砸去,把他额头砸出血来,但对方仍然清醒,被激怒后狠狠扇了俞笙一耳光:“妈的,不识抬举!”
说着更要用强,俞笙惊慌中拿着台灯一通乱挥,台灯上的尖锐金属不慎划开了男人的颈部,男人捂住脖子退后,瞬间血流如注。
男人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俞笙人都吓傻了,她浑身无力,逐渐失去了知觉。
几分钟后,有自称是查房的服务生开门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大惊。
一个男人倒在血泊里,一个女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俞笙被毫无悬念地带去警署。
审讯室,有人告诉她,医院那边打电话说姓娄的男人没抢救过来。
俞笙大脑空白:“他死了……”
“小姐,我们现在要控告你涉嫌卖淫和蓄意杀人。”
第六章
什么卖淫?什么蓄意杀人?
俞笙坚决不认:“我说了我没有杀他!他要侵犯我,我是正当防卫!”
据理力争,却那么无力。
“那就是承认你卖淫了?”
“没有!我约他是去谈生意的!”
“什么生意?”
“当然是正经生意!”
那些警察看她的眼神相当复杂,他们把从她身上搜出的证件,还有他们掌握的资料推到她面前。
资料上的照片是俞笙,可身份信息却显示她只有小学学历,户籍地是偏远山区哪个不知名农村,资料还说她从小就不学好,常年混迹夜场,陪酒、鬼混……
俞笙震惊地瞪大双眼,气得两手发抖。
“你们弄错了,这根本不是我!我叫俞笙!是俞氏财团的三女儿!”
“我爸爸是俞文君!他是俞氏财团的董事长,我还有两个哥哥……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啊……”
她歇斯底里哭喊着,心口碎裂般的疼,逐渐泣不成声。
警察摁住了她:“肃静!”
她不知道那张身份证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她一再争辩,她不叫那个名字,她是名门大户家的女儿,父亲和哥哥都没了,家产也被坏人侵吞了,让他们去查。
调查人员回来,同情又讽刺地看了她一眼,在他们职业生涯里,见惯了那些为了逃脱罪责而编故事的人,可眼前的这个女孩,不只是撒谎,可能还患有严重的妄想症。
那天夜里她被关在看守所,呆呆靠着墙,一夜未眠。
“你最好是给我死得干干净净,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某人说过的话冒上脑海。
她突然就想通了,这一切都是沈洵干的!
只有他有本事能在一夜之间,将一个人活过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她被镣铐锁住的双手,激动地捶打铁门:“沈洵!我要见沈洵!是他冤枉我!”
可任凭她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身份没了,名字没了,学历没了,家业、家人都没了,她除了这条命,已经一无所有。
没人相信她,最终,她以防卫过当、伤人致死还涉嫌卖淫的罪名被关了起来。
虽然法官轻判,再加表现良好给减刑了两次,最终只关了三年,但她那三年受尽折磨,弄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沈洵的男人带给她的,正如他所说,生不如死。
……
三年后,帝都艺术博览中心,一群学生在参观画展。
“你们看,这幅就是那个俞氏千金在国际比赛获奖的作品吧?”
“是啊是啊,据说这是她14岁时画的画。”
“真厉害啊!”
“听说她画画很有天赋,考进了帝都美院,只是后来她家倒了,她也不知道去哪了。”
“是啊,好些年没看到她的报道了。”
俞氏,没落的江东豪族,就这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曾经俞家那颗最耀眼的明珠,惊才绝艳的江东第一名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她曾是多少名门贵公子爱慕的对象……
有些人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旧有她的传说。
距离帝都一千公里外的邺安市,女子监狱的大门打开,从里面放出个人来。
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才不过21岁,可脸上的疲态,还有眼神中的沧桑,让她看起来比实际苍老十岁都不止。
她瘦得厉害,走在路上,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临出狱前,狱警给了她个袋子,里面有她的手机、身份证,还有一条玫瑰金钻石手链。
她从袋子里掏出身份证,名字那一行写着:萧沉。
一抹苦笑划过嘴角。
三年的时间多可怕?能让她习惯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名字。
原本她已无处可去,但这座城市住着一位故人,她必须去拜访一下。
第七章
穿过一条破旧弄堂,进了一栋单元楼,俞笙来到一户门前,轻缓地敲响那扇老式木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个圆圆的脑袋,昂着头,好奇打量这个脸上有疤的女孩:“姐姐,你找谁?”
“徐嫣。”她低着头说,脸上丑陋的疤痕让她自卑。
小男孩跑了回去:“妈妈!有人找!”
“谁啊?”
轻柔的女声传出,门被彻底打开,门里站着个披肩发的年轻女人。
两人对视的一瞬,那女人先是愣住,然后就不受自控红了眼圈。
“笙笙!”
她一把抱住了俞笙,激动地哭喊:“这三年你去哪了啊……”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这久违的名字,真正属于她的名字。
俞笙忍不住,眼泪滚出了眼眶。
沈洵,你看啊,就算你把我的过去全部抹杀了,这世上还是会有人认出我啊。
小男孩看着她俩抱头痛哭,不禁好奇地拉扯徐嫣衣角:“妈妈,她是谁啊?”
徐嫣这才放开俞笙,抹着眼泪说:“登登,这是你小姑,快叫人。”
小男孩很听话,奶声奶气地喊俞笙:“小姑姑好。”
“乖。”俞笙揉揉孩子头发,然后又转身问徐嫣,“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徐嫣平复下心情:“进去说吧。”
关于这对母子的身份,事情要追溯到三年前,在她还没被沈家赶出来的时候,她二哥在度假时遭遇了抢劫,被匪徒枪杀。
当她赶到时,二哥失血太多,人已经不行了。
他胸口血流不止,在俞笙怀中奄奄一息,念出一个名字:“嫣。”
“二哥,你说什么……”她泪眼婆娑,将耳朵贴近他唇边,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他在她手心塞了张纸条,那只染血的手紧紧握了一握,她领会过来,二哥是想向她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来,她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一栋公寓,开门的正是徐嫣。
当时的徐嫣挺着大肚子,就快足月了。从徐嫣口中得知,她是二哥隐藏的女朋友,出身平凡,不为人知,而她肚子里怀的,自然是二哥的孩子。
夜里,俞笙把她这三年的遭遇告诉了徐嫣,她是怎么被沈家羞辱和丢弃,怎么被人送进监狱,又是怎么被人夺走了身份,徐嫣难以相信,一个男人可以狠厉到这种地步。
徐嫣还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不敢想象她在监狱受了多少折磨,心都碎了,哭得泣不成声:“笙笙,你受苦了……”
俞笙苦笑:“保住了一条命,算是撑过来了。”
在俞笙右边脸颊,卧蚕之下,有道一寸长的划痕,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更严重的是在她左半边脸上,有一块粉红色的伤疤,像傍晚天边的红云,虽然这么比喻,可是烙在脸上,就一点都不美丽。
即使她故意留长脸侧的碎发,尝试遮住,但还是能看出来。
“可怜这脸上……以前多好的相貌啊?”徐嫣记忆中的俞家小姐,漂亮又有气质,就如玫瑰一般璀璨明艳。
她摸着那块红色疤痕,心疼道:“是怎么弄伤的?”
“烧伤。”俞笙不太想提起。
那场火灾发生得突然,如果不是狱中有个好心肠的大姐发现她昏倒在地,硬是把她背出来,她恐怕早就葬身火海了。
第八章
俞笙知道那场火来得不简单。
受尽非人待遇的那三年,她无数次地被各种理由针对。
“贱货!臭不要脸!”
“当了女表子还立牌坊!”
那些愤怒的、嘲讽的、刺耳的谩骂声,像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反正都是出来卖的,为什么还把人给打死了?”
“肯定是嫌对方钱给的少,不乐意了呗!”
来自雌性群体的那种恨意,就仿佛她是小三,插足了她们的家庭一样。
“不是!我没有……做那些的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她绝望地尖叫、解释,可是徒劳无功。
她们修理她,到了兴头上,有人自己说漏了嘴:“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沈家,这都是沈先生吩咐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沈先生?沈洵吗?
呵!
俞笙捂住腹部躺在地上,嘴角流血,惨笑,笑得眼泪奔涌而出。
果真,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沈洵就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被困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无数个“沈先生的意思”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到达。
她们会把刷马桶、垃圾分类这些最脏最累的活分给她。
她们会扯去她的衣服,把她丢到大冬天零下十几度的室外,她发烧烧到40度,冻伤了肺叶,落下常年咳嗽的毛病,有时严重了,咳着咳着就咳出了血。
像这样,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俞笙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回了。
这时,睡在她怀里的登登翻了个身,让俞笙从发呆中回过神。
她低头望着熟睡的小男孩,问道:“孩子大名叫什么?”
徐嫣说:“俞澄,三点水的澄,希望他的心干净明亮。”
俞笙二哥叫俞泉,俞澄这个“澄”字,也有一点源自于泉、泉水延续的意思。
俞笙点点头,是个好名字。
看到登登的时候,俞笙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沈珫,也就是那个死去的聪聪。
三年前,聪聪意外去世的时候,也和登登差不多大,如果聪聪还活着……
俞笙心口凛冽地抽疼起来,她始终忘不了沈父对她说的那句话:你永远欠我沈家一条命。
三年来,她一直背负这个沉重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
很多次在梦里见到聪聪,她都会抱着他说:“对不起,聪聪,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再回到当初,姐姐一定不会再丢下你!”
如果聪聪没死的话,她不至于被沈家如此对待,她也不会是现在的她了。
徐嫣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俞笙满目凄凉:“我暂时不想别的,先找份工作,和你一起把登登养大。”
徐嫣眼神是有话要说的,但欲言又止。
俞笙抱紧孩子,轻柔拍背:“这孩子长得真像我二哥。”
姑姑说她克死了父亲和哥哥,让俞家绝后,骂她是丧门星,这让俞笙永生难忘。
但姑姑并不知道登登的存在,俞家的血脉还没断尽,这孩子的到来尤为珍贵。
自从俞氏的家业被外人吞噬干净,那些人就格外担心俞家后人会东山再起,俞笙不是男儿身,尚且被整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如果换做是男继承人,怕是早就被人弄死在某个无人角落了。
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俞家还有骨血,否则他们一定会来害这孩子。
孩子的呼吸声均匀柔和,看到他,俞笙就看到了希望。
“她是我二哥唯一的孩子,也是我俞家唯一的血脉,一定要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第九章
第二天一大早,俞笙就去劳务市场找工作。
原本她拿着这个小学文凭,勉强进个厂或者去小餐馆里端端盘子还是可以的,可她却有做过牢的前科,没有哪家正规单位敢用他。
即使还有少数不那么正规的,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看到她脸上那块丑陋的疤痕也会把她劝退。
“我们饭店的服务生得品貌端正,你这样是会吓坏客人的。”招工人员摆摆手,不要。
俞笙下意识捂住左半边脸的伤疤:“那我不做服务员,就在后面打杂、做清洁工,工资少一点没问题,这样可以吗?”
“洗碗工清洁工,这些都有年纪大一点的阿姨做了,不招人了,不行不行,你走吧。”
俞笙落寞地从劳务市场出来,经过一家奢侈品店。
马路上,一辆玛莎拉蒂呼啸而来,停在路边。
驾驶座的男人拨动后视镜,帅气优雅地打理头发,复古文艺的金丝边眼镜下,生着一双桃花眼,都说这种眼形的男人大多风流邪魅,善蛊惑人心。
俞笙倒是没心情对豪车和帅哥多看一眼,只是匆匆经过,因为她不想周围人注意到自己,他们只要看到她脸上的疤,都会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这会让她很不舒服。
豪车里的男人突然愣住了,那个身影从余光一闪而过,觉得异常熟悉。
等他回头去看,俞笙已经走进了人群。男人急忙下车,举目张望,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心里暗暗打鼓:会是她吗?
不可能是她……
奢侈品店里走出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嫩模,扑上来搂住他的胳膊,甜腻腻地撒娇:“卓总你在看什么呢?”
卓嘉年收回目光,装傻:“我没看什么啊。”
“卓总肯定又看上哪个美女了,你坏死了,人家还在陪你,你这么快就喜新厌旧,真是花心。”
“我哪有啊?”
卓嘉年哄着怀里的小甜心:“好了这样吧,我再带你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当赔罪,肯消气了吧?”
嫩模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被他邀请上车。
发动引擎时,卓嘉年还是没忍住,回头朝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
一周下来,俞笙找工作一无所获,她买了点菜,回到破旧居民楼。
上楼时,她听到有争吵声,夹杂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听出那是徐嫣母子,她火急火燎地奔上楼。
几个小混混围在徐嫣家门口,徐嫣护着登登,冲那些小混混喊道:“你们别吓坏孩子!”
那群人凶神恶煞:“不想我们来,你就赶紧还钱!”
“我说了我会还,再宽限一点时间……”
“都宽限你多久了?马上还钱!再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俞笙冲上去拦住那些人:“你们别乱来,不然我们报警!”
“报警?警察来了钱就不用还了?”
俞笙保持镇定:“她欠了你们多少钱?”
“本金15万,现在利滚利已经快30万了。”
俞笙望向徐嫣,徐嫣哭腔颤抖地说:“可不可以分次还?我还要生活……一下子要我拿出这么多钱,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没钱还?”小混混坏笑,伸手想去徐嫣脸上揩油,“路我们已经给你铺好了,看你答不答应喽?”
徐嫣躲开,拼命摇头:“不……不行……”
俞笙厌恶地推开他的手:“你们要她做什么?”
小混混摸了把油头,竖起大拇指:“去我们的夜总会上班,当女公关,那个来钱快!”
俞笙怎么会不懂,混混说的“夜总会女公关”是什么意思?毕竟三年前她被人强塞一个身份,是顶的什么罪名进去坐的牢?
陪酒女和“女公关”差不多意思,只是后者叫得文雅些罢了。
第十章
“我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徐嫣急得直哭,俞笙揽住她的肩膀,感觉她抖得像筛子一样。
“不肯去那就还钱!”
“徐小姐,你要是再这样不合作,我真的不能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混混头子说着,大有深意地瞥了孩子一眼。
俞笙呵斥:“够了!你们别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她的钱我会替她还!”
“好啊。”混混头子搓搓手指,做出“拿来”的手势。
俞笙说:“我现在手里没有钱。”
就在混混以为被耍,要发飙的时候,她又说:“过两天……过两天我应该能拿出三分之二先还上,剩下的,我去你们夜总会打工,分期还。”
“你替她?”混混头子打量她,笑了,“也不看看你这样子,脸上这么大块疤,能出得了台陪客人吗?”
他手下的小弟们一片哗然;“就是,丑八怪啊这是。”
俞笙忍受他们的嘲笑:“做不了公关小姐,就做清洁工,总之能赚份薪水就行。”
混混头子皱眉:“清洁工一个月能赚几个钱?”
俞笙鼓足了勇气:“总之,这是我们最好的方案,你们如果不同意,真把人娘俩逼去跳楼,到时你们一毛钱拿不到,还得背上人命官司!”
混混们被她这气势唬住了,确实有些怕她们鱼死网破,说到底,他们也只是给人家跑腿的小弟,万一出了事,真担不起这责任。
而且听她说能先还上三分之二,这已经不少了,足够向上面交代了,索性就退一步,接受她的提议。
“那好,再给你们三天,三天以后,你带着钱到仙宫夜总会来。”
混混头子转身刚走两步,又回头,凶恶指着俞笙说:“我可警告你们,千万别想跑路,要是被我们抓着,有你们好受!”
那一群混混走后,她们关上门,俞笙听徐嫣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在一年半前,登登生了场大病,当时徐嫣走投无路,就借了贷。她只是个普通文员,一下子根本还不出,就以贷养贷,把雪球滚大了。
可她哪里知道,这些“金融公司”背后都是勾结在一起的。
徐嫣一边说一边哭:“笙笙,你不能去那种地方的……”
俞笙勾起苦涩的嘴角:“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更好的地方吗?”
难道她还是那个出身名门,高贵又骄傲的俞家三小姐吗?
“可是……”
“其实这样也好,我能有份工作。如果是你去,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会被欺负,我就不一样,像我这么难看,不会有人对这种丑八怪感兴趣的。”
“别这么说自己。”徐嫣听着好心疼。
俞笙安慰她:“好了,你还有登登要照顾,以后你就安心上班,我去夜总会打工,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省吃俭用点,总能把剩下的钱还完的。”
“笙笙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别这么说。”
她是为了孩子,有难言之隐,俞笙当然不会怪她。
更何况登登还是俞家的骨血,她觉得:“我有责任替二哥照顾你们母子。”
三天后,俞笙如约到达仙宫夜总会,把她那条玫瑰金的钻石手链拿出来。
“这个,你们可以找人估下价,足够抵徐嫣三分之二的债款了。”
手链是Tiffany的,二哥送给她的18岁礼物,也是她经历这么多事后,唯一还能留在身边的俞家财物。
这条手链买的时候市价30多万,虽然二手的会贬值一些,但毕竟是限量款,卖出20万没问题。
当徐嫣得知手链是二哥送给她的,如此珍贵的纪念品,她真的不愿意俞笙把手链拿去抵押,但没有其他办法。
最终,仙宫那边的财务同意按照她说的,用手链抵三分之二,剩下的让她做清洁工分月还。
“我们这里晚上7点上班,你6点半前就得到。凌晨两点下班,你要把值班区域收拾完了才能走。每周可以排班轮休一天,听清楚了吗?”
人事助理带俞笙去工作间,路上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
俞笙轻声回答:“听清楚了。”
人事助理语气傲慢地提醒她:“来了仙宫,就要守仙宫的规矩,毕竟能来咱们这消费的金主,都是有头有脸大人物,随便一个你都得罪不起。”
俞笙低头跟着,管好眼睛不乱看:“是,我会好好工作,安分守己。”
这时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一个男人,排面十足,一路上那些工作人员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小老板好!”人事助理鞠躬,同男人打招呼。
看清男人的相貌,俞笙心里一惊:居然是孟翔旦?
帝都四少之一,重点是,他是沈洵的朋友!
第十一章
以前她只知道孟家就是做娱乐产业的,在帝都有几家大的会所,没想到仙宫居然也是他的地盘。
要是被他认出来,他铁定会去告诉沈洵的。如果让沈洵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丢了事小,就怕沈洵会拿出更狠的法子,整得她走投无路。
俞笙像只鸵鸟一般,把头埋得要多低有多低,无比忐忑地等孟翔旦从眼前经过。
原本孟翔旦并不会注意到她,但他偏偏在人事助理面前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你这擦的什么香水?”
人事助理吞吞吐吐:“是……是新买的牌子。”
“杂牌吧?”孟翔旦无情揭穿,“你能不能有点品位?你代表的可是我们仙宫的形象,别让客人觉得我们仙宫这么low。”
人事助理脸一下红到耳根,无地自容:“是是是,我回去就把它换掉……”
孟翔旦瞥到她身后素面朝天的俞笙,脸色更加不悦:“还有,这谁呀?怎么不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他心想着,我仙宫的门槛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怎么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能进来了?
俞笙把头埋得更低,人事助理小声解释:“小老板,那个……她是今天刚入职的清洁工。”
“清洁工啊?”这么年轻的清洁工?孟翔旦眼神复杂,大概是觉得以她这个年纪,来夜总会更应该当女公关。
当然,出不出得了台,还是要看品相的。
孟翔旦命令她:“你把头抬起来。”
俞笙艰难地抬头,心跳加快:千万别认出我啊……
孟翔旦眼睛瞪得像铜铃:“哎?你、你不是那个……”
俞笙赶紧鞠躬,试图打断他的思路:“小老板好,我今天刚来,不懂规矩,请您原谅。”
“可我看着你好面熟啊。”
“我这种乡下人,头一回进城,哪有机会见过小老板?”
“唔……”是这样吗?
孟翔旦看到她脸上的疤,心想不可能,虽然眉眼确实像,可那个女孩没这么丑。
“行了,你们都去干活吧。”
他说完,人事助理领走俞笙,俞笙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不敢回头,因为后背能感觉,即使她走远了,孟翔旦还在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她。
忽而,孟翔旦狡黠一笑。
沈洵,如果让你看到,肯会大吃一惊吧?
直到走得足够远,到了安全距离,人事助理才敢放心说话,刚刚还卑躬屈膝,现在就摆起了架子。
开口就是老阴阳人:“算你识相,在这里要多做事少说话,否则很容易惹祸上身。”
俞笙默不作声,她才不想去招惹谁。
不过孟翔旦的出现,倒勾起了她心里一段往事,那是她第一次见沈洵,很不愉快的回忆。
三年前的夏末,沈俞两大家族为子女安排了一场相亲会。俞笙如约而至,但沈洵为了表达对这场政治联姻的反抗,故意放了鸽子。
当时的沈洵在哪儿?他在玛雅会所,和那几个帝都子弟寻欢作乐。
玛雅会所的小老板就是这个孟翔旦,那会他正抱怨着:“呵,一个个说是来照顾我生意,结果账都欠了好几个月了,我爸把总店交给我管理,就是给你们白吃白喝白嫖来的?”
除了沈洵,剩下的那哥几个,都在他的吐槽之列。
隋越厚颜无耻地笑道:“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孟翔旦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种人,转而吃起了沈洵的瓜。
“洵哥,前两天你们有几个高管来这休闲,我和他们吹牛逼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儿,是不是真的?你爸给你物色了结婚对象?”
“卧槽这是真的吗!”宋纯耀差点没一口老酒喷在他对面的莫谷脸上。
他们这群富家子弟可是发过誓的,不浪到五十岁绝不结婚。可里面最豪横的沈氏二少,居然想做第一个破戒的?
第十二章
宋纯耀勾搭住沈洵肩膀,兴师问罪起来:“二洵你TM居然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兄弟说的!”
“如何?”沈洵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你想当伴郎?”
“合着听你这口气,沈老爷子这是动真格的呀?”惊讶之余,宋纯耀又有点幸灾乐祸,“二洵你可爽了,千万别被那女人给拴住了,到时想出都出不来!”
沈洵不说话,给了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莫谷问出重点:“所以洵哥要娶谁?”
宋纯耀亢奋地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撂:“来兄弟们,咱们就来猜猜,到底谁有那个本事,能做沈家的二少奶奶?谁猜对了,他那份就不用出了。”
“对不起,里面有我们的贵宾,小姐您不能进去!”
门外突然传来服务生焦急的声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门就被人打开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上一秒正激烈讨论的话题女主角,下一秒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沈洵先生,你我今天有场会面,你爽约了,我就冒昧来找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她进来后目光就直接落在沈洵脸上,说话气场十足,透着几分飒气。
隋越饶有趣味地打量她:“这位是……”
“俞笙。”她不冷不热地回答,“青梧集团总裁俞泉的妹妹。”
沈少那四个损友同时在心里暗道一句卧槽!江东明珠俞笙?
与他们相比,沈洵则显得异常平静,他淡然冷笑一声:“既然已经见到了,你也可以回去向令兄复命了。”
“这就是所谓帝都名门,沈氏子弟应有的教养吗?”
双眸低垂下去正欲喝酒的沈洵,在听到她这句话后,眉眼瞬间抬起,透着深刻又危险的光。
俞笙冷傲地与他对视:“令尊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向来看重信誉。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似乎在你身上并不贴切。”
她是生于江东长于江东的玫瑰,玫瑰美艳,却生来带刺。
沈洵冷冷站了起来,带着压迫感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另外四个纨绔子弟都不说话,都在安静等着看好戏。
沈洵走到俞笙面前,猝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眸中寒气逼人。
“俞笙,你嚣张得过分了。”
第一次见面,他们就结下了梁子,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好。也就不难怪,后面他们始终无法相爱,要那样折磨彼此了。
……
俞笙进仙宫娱乐城工作一个月后。
邺安市,银雀高档度假村,一群帝都来的富家子弟正在海景别墅里聚会。
沈洵是帝都阔少圈里的领头人物,平时或多或少也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比如娱乐城小开孟翔旦,外交官的公子莫谷,银行家的公子隋越,还有制药大王的公子宋纯耀,这四个都是和沈洵玩得比较近的。
他们为了攀附沈洵,还给自己取了个雅称,叫“沈太子四友”。
因为过于出名,原本他们五个还被网上并称“帝都五少”,但三年前,宋氏大公子宋纯耀离奇地被人糊成水泥沉江,尸体意外地被探险队打捞上来,死得不明不白,“帝都五少”就变成了“帝都四少”。
天蓝气清,海水拍打沙滩。
落地窗旁,沈洵好整以暇,靠坐着沙发靠背,单手插裤兜,一个人安静地射飞镖。
隋越和莫谷为了打发时间在打扑克,刚好一局打完,看到孟翔旦进来,隋越把牌一丢:“蛋蛋来了就好,我们都快无聊死了。”
“我可没兴趣和你们斗地主啊。”孟翔旦优哉游哉地走过去,做作地抚摸秀发,“晚上有没有节目?”
莫谷说:“有节目我至于在这和杀猪刀打牌?”
隋越抄起茶几上的酒瓶,假装要砸莫谷:“再说一句杀猪刀试试!”
他很嫌弃他们给自己取的这个外号,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就因为“隋越”谐音“岁月”,而岁月是把杀猪刀……
孟翔旦和莫谷关系最铁,自然要护着,伸手按下了隋越的酒瓶,笑道:“不如去我那家新开的分店?我做东怎么样?”
他们早听说孟老板最近盘下了邺安最火的娱乐城,想改造成自家的风格,特派儿子孟翔旦前来“监工”。
说到这个隋越可就不困了:“好啊,洵哥去不去?”
落地窗那边传来冷淡的回应:“不了。”
沈洵来邺安是谈生意,做正经事的人,和那些不正经的人能一样吗?
第十三章
孟翔旦走到沈洵那,朝他肩膀轻轻一拍:“去吧,我仙宫最近来了批新人,超正点,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沈洵依旧一张冰山脸,自顾自地玩飞镖:“没兴趣。”
孟翔旦可不想错过一场好戏:“别扫兴嘛洵哥,我那还有一个专门为你准备的小惊喜。”
一枚飞镖正中红心。
沈洵幽幽地转过脸来,眉头微蹙:“什么惊喜?”
孟翔旦打起了哈哈:“先别问,去了就知道,说出来那还叫什么惊喜?”
隋越拿起酒杯,摇晃着半杯苏格兰威士忌:“敢在洵哥面前卖关子,你就不怕他把你头拧下来?”
孟翔旦偷瞥一眼沈洵:“咱洵哥才没那么残暴,就这么说定了,一个都别跑啊。”
顺势,他看到沈洵的特助司慕月也在,正专心致志坐在办公桌前,为沈洵盯着股市。
孟翔旦喊他:“老司,你也别忙了,收拾一下,晚上一起去。”
司慕月从笔记本上抬起他风光霁月的眉眼,望向沈洵,沈洵微侧首,点了下头。
司慕月便冲孟翔旦儒雅一笑:“好啊。”
……
这些日子,俞笙在仙宫娱乐城安分守己,低头做自己的事,沉默寡言。然而在这种地方,任何辛酸和屈辱的事都可能经历到。
她经常在凌晨临下班时被告知:有几间房的客人还没走,你得多待一会,清扫完包间再走。
她也常被叫到包房,去清扫别人的呕吐物。
有时她跪在地上清理时,醉醺醺的女公关们撞她一下,她的手就不小心按到污秽上。
还有些女公关发起酒疯,会拿她当猫猫狗狗似的,用脚踢着玩。
这些她都忍了。
活虽然脏点累点,但还算过得安稳。
比干活更磨人的,是应付这里形形色色的人。
夜总会里一些女公关,经常从客人和主管那里受了气,有火没处发,看到地位比她们低的清洁女工,就拿俞笙来发泄。
她从不和她们理论,也不去公关部主管那反映什么,因为没人会去理会一个低贱清洁工的意见,更不会帮她实质性地解决问题。
她总是默默承受,终日戴着口罩,拎着清洁工具穿梭于娱乐城中大大小小的角落。
别人眼中的她,眼神总是冷冷淡淡,一副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很多人都看不惯她这清冷孤傲的性子。
在这种风月场所,最混不开的就是那些故作清高,觉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她在这里工作用的是“萧沉”的名字,那些女人私下这么议论她:“真是没取错名,消沉,整天阴沉沉的,看着就晦气。”
“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以前不也是出来卖的?现在破了相,想卖都卖不了,才只能做清洁工。”
“不止呢,她还坐过牢呢。”
“居然有这种事?”
“听陈主管说的,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的那些过去,就这样在娱乐城的女人之间疯传,如果避不开这些是非,就只能习以为常。
做了一个月的清洁工,俞笙领到了1800的薪水,把其中的1500拿去还了贷款分期,剩下的300给徐嫣补贴家用。
徐嫣那边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拿2500出来还贷,两人一起还4000每月,10个月就是4万,等到彻底还完,差不多需要40个月,四舍五入三年半。
三年半……只要三年半,她和徐嫣就能解脱了。
她在心里默默算着,并计划好了在这三年半里,她也会想办法做点兼职,尽量多存点钱,带着徐嫣和登登离开这座城市,去个风光秀丽的小城市隐居,最好也像这里能有海,到时她和徐嫣一起开个小店,卖卖早点和甜品也是好的,然后赚到的钱就都拿来供登登念书。
每当俞笙累到窒息,被娱乐城里乌烟瘴气的人事搞得快要崩溃,想想这些美好的生活,想想登登的将来,她就有了支撑下去的动力。
这天傍晚,俞笙提了桶水,刚准备进2号包房做清扫,一个叫菲奥娜的女公关喊她:“那个保洁阿姨你过来,把5号包房打扫干净,一会儿我要用的。”
俞笙已经习惯被这的人喊阿姨了:“我打扫好前面几间就去。”
菲奥娜很不耐烦:“你现在就去打扫,我要接待的是贵宾!”
俞笙淡然道:“来这消费的都是贵宾。”
菲奥娜眉头一拧:“你存心抬杠是不是?”
俞笙不再回话,惹毛了她对自己没好处。
她妥协地准备把工具拿去5号房,却又被另一个叫琳达的女公关叫住。
琳达不满地环胸抱臂:“2号包房我也要用的,凭什么先打扫她那一间,把我这一间晾着?”
第十四章
菲奥娜得意地说:“琳达,我这间比你急,陈主管催我呢。”
“你急那你自己扫啊。”琳达呛她,“先来后到,做事得有规矩。阿姨你过来,该扫哪间就哪间。”
菲奥娜不甘示弱:“你敢?要是误了我这边的工作,你个清洁工可吃罪不起!”
俞笙心里明白,其实先打扫哪间都无所谓,只是这两个女人平时为了业绩,为了抢客户资源,就没少争风吃醋,而俞笙夹在中间就正好成了她俩斗气较劲的工具。
琳达踩着细高跟,袅娜地走到俞笙身边,警告她:“你给我听好了,你今天要是听了她的话,就是摆明了跟我作对。”
“我不和你们任何人作对,我去打扫别的包房。你们想吵,就先在这里吵够了,分出胜负了知会我一声。”
说完她就拿着拖把准备去3号包房。
琳达故意一脚踢翻水桶,水直接溅到菲奥娜的名贵皮鞋上。
菲奥娜顿时火冒三丈:“琳达你干什么!”
琳达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踢倒的,谁让阿姨放水桶不往边上放放呢?”
菲奥娜才不信:“你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俞笙是真无语,这俩人爱怎么折腾都行,可别影响她工作。
她只能先拖干净过道上的水,然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拖着地,身后那两个女人还在吵,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
菲奥娜想去打琳达,可琳达也不是好惹的,将菲奥娜一把推开。菲奥娜连连后退,撞到了正在拖地的俞笙。
俞笙毫无防备之下被撞飞了出去,正巧眼前走过来一个人,被她撞了个满怀。
那人扶住了他,俞笙低着头,只听上方传来一个异常熟悉,温柔而有磁性的声音:“没事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和那个男人对视,猛地怔住!
卓……卓嘉年!
她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仅透过她那双清郁的眉眼,卓嘉年还是有所感应,风流的桃花眼紧了一紧。
俞笙赶紧扭过头去,不敢再和他对视,害怕被他认出。
琳达和菲奥娜一见来了这么个大神,也不敢再撕了,立马变得规规矩矩:“卓总好!”
卓嘉年这才将目光从清洁工身上转移开,语气神态都恢复如初:“你们好啊,在做什么?”
“我们……”
琳达脑子转得贼快:“都是这新来的保洁阿姨不会做事,到现在都没打扫好包房。”
菲奥娜也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是来监督她的。”
她们再看彼此不爽,也都知道不能在贵宾面前搞内讧,所以就不约而同找个替死鬼。
卓嘉年垂下眼皮,望着面前那不起眼的“保洁阿姨”,她头低着,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她们甩锅给自己。
此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卓嘉年的注意力不要再放在她身上,其他的都不重要。
卓嘉年刚才走过来时,就看到两个女公关远远地在拉扯,而这个穿着绿色背心的保洁员只是在旁边低头拖地,没去管她们的事。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又抬起眼皮,看回菲奥娜和琳达的方向,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却是冷的。
兴许是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琳达强撑着底气,笑靥如花地说道:“卓总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呀?”
她刚准备把“要不要我来陪你”问出口,卓嘉年便打断了她:“哦,我是来找老秦的。”
菲奥娜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氏集团的COO,秦聿。便抢了琳达的话说:“可秦总还没来呢。”
卓嘉年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
虽然很不情愿被他拒绝,但菲奥娜和琳达也只能败兴地走开了。
卓嘉年转过头来,打量起那个清洁工,眼神带着几分玩味:“你……”
他还是老样子,魅力而有风度,堪比行走的荷尔蒙,会让少女不自觉地脸红心跳。
但……
俞笙已经不会了。
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对不起,卓总,冒犯到您了。”
然后快速拾起拖把和水桶就要撤退。
“等等。”
卓嘉年叫住了她,俞笙听见背后的男人正在靠近,脚步声从容不迫。
“你是不是俞笙?”
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听到他这么问,心还是触了礁,轰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