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屈指弹，凡间过数年。

“咦——”

一间不大不小的茶馆正断续传来阵阵唏嘘声。

窗外茶楼下熙熙攘攘，人流如梭，车水马龙，一条宽阔繁华的街道一直延伸至百里之外。

“列位，莫觉得我在口若悬河。盘祖古仙开天劈地力竭而死这事在修道高层都是不传之秘，非至强不可道也。”

话罢，端起茶壶就是一番痛饮，说书之人乃一发丝灰白的老头儿，高高瘦瘦。

“据说，盘祖死后，百万丈肉身逐渐扩展演化成我们今天的七彩世界，要不你们以为这日月山川江河湖海都是怎么来的？”

场下乌泱泱，清一色的爷们儿，三教九流济济一堂。

还有不少士兵，甲胄在体，武器傍身，其中有的还有伤在身，血衣烂衫，散溢着丝丝血腥之气，显然是刚跟城外荒兽斗过了一场。

听罢，一众大汉开始七嘴八舌。

“吹牛吧你！神话中的古仙，无上存在，极尽造化之能，逍遥于诸天之外，俯瞰岁月长河，岂愿意就此舍身？就因为有感混沌寂灭，天地洪荒？”

“你们说，这世间真的有人能迈过那重重天堑，到达传说中的仙人之境吗？毋庸说那五大境，哪怕其中的一小境都是一境一堑，为破一境，多少修士耗尽心血，熬白了头。”

“古仙说不定还真的存在过，你们忘了那处凶境吗，就有神秘古尸埋葬，不知年代，纵死不朽，恐怖气息流转，不可触碰，曾让至高陨落，至尊喋血，被称为仙葬地。”

“仅凭一些史籍古本和生人禁地，并不能佐证什么，人间神秘和诡谲之事还少吗？仙之说本就飘渺，至尊和圣人都难一窥究竟，否则万古以来，强者无数，为何不见有人成功？”

“不错，这古仙以我看就是一虚无的神话，是我们庸人自扰或对长生不死的寄托和幻想罢了，而且即便真有古仙这一层境界，又何以见得就能长生？”

“那曾自天而降、疑似仙之殿的那片天宫又如何解释？”说书的老头再次开口，瞬间把众人拉回了当年的一幕。

千年前，有恐怖强者大战，术法漫天，打破了苍穹，意外使一片恢宏而古老的天宫从九天坠落。

那是一片任谁都目眩神迷的宫殿群，琼楼玉宇，烟罗云布，如梦似幻，无尽的仙灵气冲霄，演化出一个浩瀚无尽的绮丽世界。

天宫坠落之处，大地生荣，万物勃发，磅礴之极的生机充斥天地，造化兴隆，万象更新。

那一日，千万生灵，无论人兽俱得造化，有人愈合了困扰半生的顽固道疾，有人枯树回春返老还童，有人当场悟道破入至强之境。

“何以就见得这天宫就是仙殿？”有人提出质疑。

“因为有道行高深的恐怖强者，不惜重伤看到了天宫外围的一角。”说书的老头神秘兮兮，显然掌握着众人不晓得的内幕。

果然，他就接着道出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让众人纷纷大惊。

有可怕的强者以一双天眼的代价，穿过重重紫雾看到天宫入口有一座巨门高耸，仙气朦胧间“南天门”三字闪烁华彩。

“南天门吗，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人疑惑，低头苦思。

人群中，一人猛地站起，骇然惊呼：“我想起来了，神话里的仙界之门不就叫南天门吗？”

一下子，现场炸了锅，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古老的传说被再度拾起。

自古相传，九天之上有仙国屹立，俯瞰万世，仙帝坐镇，诸仙垂拱，立仙廷，制天条，于凌霄宝殿掌运万界生灭，命仙人降世授法，脱众生于蒙昧。

“敢以南天门作为门户，如此大的手笔，难道这片神秘的天宫群真是传说中的仙庭不成？”众人惊骇。

“在座的各位多数修为不高，哪能知晓一些大秘？据传一些大势力已经发现了不止一处仙迹，正在不遗余力地探索，期待挖掘更多仙人之谜。”说书的老头儿再次开口。

“所言不错。”台下一个穿着讲究的听客点头道：“我家族有人在中天的一个古老道门修行，据他讲，那些超级势力确实在很久之前就找到了部分疑似仙踪的遗迹，秘而不宣，这让道界越来越确信有仙界存在，所以大世纷争才会愈演愈烈。”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此时有人向人群中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恭敬请教，后者是个老古董，德高望重，威信很高，知晓很多秘辛，在众人眼中远比上面说书的老头儿要让人信服。

“请问徐老，您家学深厚，见多识广，请问古仙是否虚无缥缈，他们究竟能否长生？”

“老夫也所知有限，自古老纪元开始，一代代强者就在论证古仙是否存在，最终他们认定万物有源，大道有始，在万道之上必然有一条根源大道。”

“古书上常说得道成仙，得的那条道自然是根源之道，而根源之道是一条生生不息的母道，理论上古仙是能够长生的。”

“既然仙境也只是推论，并不能确定，那为何还有一代又一代的强者前仆后继，为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而甘愿飞蛾扑火？”一个修者提出疑问，说出了众人的困惑。

“蝼蚁尚且偷生，万类孰不惜命？贪生怕死，渴望长生久视，这是众生本能，无人愿作朝露与夏虫，只享一朝一季的芳华。况且修道本就残酷，注定要在前途未卜的道途艰难挣扎，踉跄而行，因为进化一旦开启就失去了回头路。”

“所以不管仙人是否真实存在，都已是修道人的终极目标，至少它能激励修者在痛苦中不断前行，哪怕是望梅止渴，亦是无怨无悔。”徐老悠悠叹息，不觉间回想到修道的残酷，流露出无限凄楚。

世间纷扰皆为长生，修者芸芸无不渴求化凡成仙，皓首穷经，蹉跎一生，倒在了道途，成为仙门前无数万白骨中的一具，悲凉万古。

“人山，我就知道你一准在这里。”

一道肥胖的少年进入茶馆，找到最后一排的一个十二岁少年。

“明知道，姓张的一直在针对你，还敢出去。”胖少年抱怨。

“修行不遂人意，心中烦闷。”

“韩奶奶出关了，让我唤你回去。”

“好，这就回去。”

少年起身，向说书的老头儿告辞，后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