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述宝，你年纪本来就小，长得又太嫩，男孩皮肤太白吧，就容易招人欺负，你实话给哥说，你室友有没有欺负你？”

叶述仰仰下巴：“哼，他休想。二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我的。这人吧，就是嘴欠，卫生习惯不好，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我和他，只要井水不犯河水，都还成。”

叶迁：“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哥的忠告，同事又是室友，切忌交心，保持距离，不亲近，不树敌，别露怯，不卑不亢相待就行，听到没？”

叶述乖乖点头：“听到啦。”

水开啦，叶述起身倒水，叶迁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叶述给他递水时，他没接，说：“述宝，水烫，给二哥拿瓶牛奶。”

叶述愣了一下，笑道：“牛奶我昨天刚喝完，还没来得及买。”

叶迁接过热水杯：“哦，那就喝水吧，先晾会。”

说着，他侧身将水杯放到桌上，盯着水杯，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然后，转过身，面色凝重，注视着叶述。

叶述感到气氛不对，被他看得不自然起来：“二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叶迁板着脸，道：“大哥说你胡来，我还不信，今天亲眼见到，我才相信，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

叶述胆怯地望着他：“二哥，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叶迁直视着他，强硬地问：“我问你，到S市以来，有没有好好吃饭？”

叶述眼神一闪，有些支吾：“有……一直，好好吃饭。”

叶迁：“撒谎。”

叶述：“我，我没撒谎。二哥，你别这么凶嘛，我害怕。”

他扔下自己最爱吃的桔子，靠到叶迁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仰望着他，大而明亮的杏眸里已噙着一汪水。

叶迁知道，这是叶述应对哥哥们发火时惯用的伎俩，撒娇，求饶，还有就是泪汪汪地哭。

偏偏他们四个就吃这一套。

说来也怪他们四个。

叶家并不是大家族，父辈就兄弟三人，本就缺女孩，到了他们这一辈，一直盼着有个女孩。

父辈中老大和老三结婚早，当时的政策，农村可以要两胎，他们把生育名额用完，也没见着女娃的影，全是一群秃头小子。

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到老二身上，终于等老二有了第一胎，又是个秃头小子，这小子就是叶述。

失望之余，大家发现了一个新乐趣，就是把叶述当女孩来玩。

叶述从生下来就出奇的好看，皮肤在婴儿群里都是最白最嫩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瞳孔黑洞洞的，小鼻子小嘴巴，头发带点自然卷，特别招人喜欢。

他满月后，眼睫毛就长长翘翘的，见人就笑，眼睛就像黑宝石上落着振翅的小蝴蝶，别提有多萌。

家长们为弥补没女孩的遗憾，一直给他穿女孩的衣服，叶述成了四个哥哥的玩具。

没错，就是玩具。

四个哥哥每天放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争着给叶述换女孩的衣服，什么粉色、黄色、红色、水蓝色，带蕾丝、蝴蝶结、荷叶边的衣服，轮流换了个各。

甚至最后，他们四人争得太凶，经常为此打架，家长们把给叶述换衣服的机会设为一个奖项，谁要是最近没惹祸，成绩有进步，就奖励一次随心所欲给叶述换衣服的机会。

直到他四岁，叶家唯一的女孩叶迟出生，这种情况才算结束。

大家，包括叶述，注意力一下转移到叶迟身上，这个叶家唯一的女孩，从出生，注定集叶家所有人的宠爱于一身。

叶述和哥哥们的相处变得微妙起来，因为从小受尽哥哥们的关注，哥哥们管他都成自然，惯他也是理所当然。

叶述在他们面前没任何隐私。

上大学之前，由里到外，叶述穿什么都由哥哥们决定；洗澡由哥哥们轮留换着给洗，或者一起给洗；理什么发型，也由哥哥们领着去理。

自从大哥10岁做过包皮手术后，哥几个时刻观察着叶述的包皮，担心他会被送进手术室挨那一刀，直到八岁那年，医生告诉他们，叶述的包皮没什么问题，四个悬着的小心脏才算平稳落地。

叶述15岁时，第一次遗精，是大哥最早发现的。

那时大哥二哥23岁，三哥四哥21岁，哥哥们为此私下开了个小会，正在读医的三哥从生理角度，大哥从青少年的心理角度，二哥从叶述的性格特征，四哥从叶述最近的心理状态，各自提供内容。

把收集的内容汇总筛选后，由四哥制作了一个性教育的PPT，选择十一假期，把叶述关进小黑屋，由大哥主讲，其他三个旁听，给他进行了一场长达两小时的性知识科普。

科普完，大哥叶达搂着小脸红成熟虾的叶述，单独悄悄给他说：“有需要呢，是可以自己撸撸的，但得控制次数，撸得太多，不长个。你有没有胡来，我一看你个子就知道。”

自此，叶述一直担心自己长不高，结果，可怕的墨菲定律就发生在他身上，他比哥哥们都矮。

他们五兄弟的个子是按年龄大小长得，大哥最高1米83，二哥1米81，三哥1米79，四哥1米78，叶述1米77。

叶述百口莫辩，感到羞耻。

直到上大学前，他偷偷问三哥叶远，才知道大哥是骗他的，好可恶啊！

除了管，惯也毫不含糊。

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仅着他吃他挑，这都是最基本的。

叶述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四个哥哥哭着闹着要送他去，大哥叶达趁老师和家长不注意，代表四兄弟，凶巴巴地告诉班里的小朋友，和叶述好好玩的给糖吃，欺负他的就吃他们的拳头。

说完，四人站成一排，满脸凶相，捏紧拳头，摆了一个很有气势的pose。

叶述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又高又壮的小朋友欺负他，就因为他的同桌给叶述吃小饼干，不给他吃，他就把叶述推倒，叶述的头磕到课桌腿上，当时就起了个包。

当天晚上睡觉都哭醒，这可把四个哥哥心疼坏了。

14岁的大哥叶达说服家长，这事交给他们四个处理，事前做好充分准备后，在大哥叶达的带领下，四人穿上他们认为最好看的衣服，一起到学校找叶述的班主任。

和对方家长唇枪舌战之后，在班主任的组织下，对方当着全班的面给叶述鞠躬道歉，当时四个哥哥和对方的家长都在场。

道完歉，大哥突然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和我家述宝好好玩的小朋友有糖吃，也有饼干吃，谁要是敢欺负他，我们四个人高马大的哥哥绝不轻饶！”

“对，绝不轻饶！”其他三个异口同声地附和，还一起摆了一个振臂捏拳的pose。

大哥叶达当时1米78，二哥叶迁1米76，站在一年级的小布丁面前，可不人高马大吗？

班主任当场发了火，严厉批评了他们四个，最后还是叫了家长，不过，批评归批评，叫家长也没关系，这次四人出马的震慑作用已达到，他们还是挺满意的。

自此，谁都知道一年级3班那个眼睛大大的漂亮小男孩，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哥哥，不能惹。

在这种被哥哥们又管又惯的环境下，叶述一直活得简单快乐，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天然知道，在哥哥们面前，不管犯多大的错，闯多大的祸，只要撒娇、求饶、哭鼻子，他们就会心软，任何事都会化险为夷。

直到闯了这次大祸，他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这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