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树梢上鸟儿的叫声，悦耳又动听，仿佛是孩子的歌声一样纯粹。

“这是哪儿？”

重新睁开眼睛的端木羽一脸困惑，稀里糊涂的望着周围的场景。

到处都是苍白的点缀，以及床头摆满的医疗仪器，正发出短促而死气沉沉的滴答声音。

窗外的天格外的蓝，晨阳悄悄漫过窗台，新的一天正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无声息的上演。

“医院，我的大少爷！”

柯尘的声音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调侃的意味。

端木羽闻声扭头看去，此时柯尘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

端木羽回想起昨晚的一切，脑海中却只是一片模糊，好像被谁专门清理过一般。

“你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吗？”

柯尘压低声音，谨慎的问道。

“我只记得昨晚你来找我，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端木羽伸手捂着额头，搜肠刮肚的回想，让那里传来阵阵的隐隐作痛感。

“行了，别再想了。”

柯尘阻止他继续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我怎么了？”

端木羽此时除了感觉头隐隐作痛之外，并没有感觉身体其他地方有什么不适。

“没什么事，你昏倒了，医生建议你多休息休息。”

柯尘想既然记不起昨天发生的事，不如顺水推舟正好隐瞒这一切，毕竟这种事情就连亲眼所见的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相信。

昨天晚上看到端木羽变身铠甲后的那双血红的眼睛，以及那股带着邪恶气息的力量，都让他耿耿于怀。

既渗人，又迷惑。

这种邪恶的力量，跟那只魅影暴俎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简直如出一辙。

他不敢往坏处深想，怕会联想出自己不愿意得出的结果来。

“是吗？可是你的状态看起来更差劲！”

端木羽看着柯尘憔悴的脸，发自内心的说道。

“我一晚上没合眼。”

说这句话的时候，柯尘揉着眼睛，精神已经差到极点的。

“去睡觉吧，我不需要你看着。”

端木羽扭过头看向窗外，不想让柯尘看到此时自己的表情。

“谢谢你这个老朋友的关心。”

柯尘看到端木羽这个样子，知道这是他变相的感谢，由衷欣慰的调侃道。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端木羽回过头冷冷的说道，煞有介事的样子，像是被人揭穿了小心思而无从躲避似的。

柯尘没有说话，脸上只一副看穿一切的坏笑。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柯胜的身影随之出现。

“小羽，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病房，柯胜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从他凌乱的呼吸，就能看出他一定是一口气从楼下赶到病房的，那张脸上也暴露出很久都没有露面的慌张。

柯尘看向自己的父亲，萎靡的精神稍微有了些光彩。

“父亲......”

柯尘先是叫了一声父亲，然后指了指门外，示意他们出去聊。

这称呼只有他小时候才会用，柯胜马上就领会了他这个心思缜密的儿子的意思，一声不吭的默默退出了病房。

“你好好休息。”

柯尘冲着端木羽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扭头走出了病房。

端木羽望着两父子一前一后的身影，这场景像是一根尖利的钢针，直扎他的心房。

“我让你去找小羽聊，你们是怎么进了医院的！”

刚出病房关上门，柯胜就带着责备和质问的语气说道。

与柯胜的责备和恼怒相比，柯尘显得倒是多了一分冷静，他先是招呼父亲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只不过他并没有将端木羽黑化的场景说给父亲听。

听完他们昨天的遭遇，柯胜原本就凌乱的心更加火上浇油。

“他们来了，来复仇了。”

最后柯胜用绝望的声音说道。

“父亲，您......”

柯尘看着柯胜低落的状态担心的说道，但是话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因为他发现父亲的眼神中饱含着满满的斗志，仿佛任谁都不可战胜，看来他多虑了。

“你熬了一宿吧！现在去睡一觉，休息休息，接下来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柯胜几乎没有在刚刚肉眼可见的绝望里停顿一秒，很快便重振旗鼓的说道。

“父亲，我没事，有什么行动您就吩咐，以前抓捕罪犯的时候，两天两夜不睡觉都没事。”

柯尘被他父亲感染到，一脸神采奕奕的说道。

“去好好睡一觉，这是命令！”

柯胜带着满满的威严，不容反驳的说道。

他对儿子柯尘向来如此，即便是关爱也总是表现的非常严厉，但是柯尘从小都不埋怨他父亲这一点。

因为在这种严厉之中，包含着他父亲的自责，没能多陪陪儿子的自责。

“父亲，我能撑得住......”

这次，柯尘不想就这样顺从来自父亲的严厉关怀，然而逞能的话才说半句，就被父亲放在他肩膀上的温暖的手打断。

“听话，去睡一觉，接下来的事交给你这个老爹来做。”

柯胜的语气罕见的带着请求的成分。

柯尘见状，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朝楼梯走去。

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柯胜由衷的欣慰，他的这个儿子 从小就没有让他操心，乖巧懂事，沉稳内敛。

也因此一直以来让他这个一直投身警务系统的老爹，更加的忽略了对这个好儿子的关爱。

“对不起，儿子。”

柯胜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说完他叹了口气，重新调整情绪，起身再次推开了病房的门。

端木羽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小心翼翼的洒在窗台上，柳树在一旁随微风的吹拂而摆动。

一切都宁静的暖人，他想起小的时候，父母一左一右拉起他的手去公园玩的场景。

妈妈的笑容，就像现在的阳光一般，温暖的不像话，并且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低落时对抗悲伤的利器。

而他的父亲呢？在他心里却总是模糊的，遥远的。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