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闻溪沈砚知的其他类型小说《乍见欢闻溪沈砚知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轻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一月,京城入冬。金黄色的银杏叶宛如油画一般,美得不真实。下午四点,闻溪接到闻姝之的电话后,旷课赶到了酒店。“您好,请问沈家订的包厢在哪?”“是闻小姐吗?”“是。”“沈先生留了话,您到了之后直接去301房间。”沈先生?在京城权势滔天的沈家一共有三位沈先生。一位是做到七十岁才退休的老子,一位是正在高位的儿子,还有一位是仕途刚起步的孙子。沈家三代累积,一个比一个拔尖。正高位的沈先生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来。其他两位,闻溪不清楚是哪个,“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年轻的。”哦,那就是沈砚知。沈砚知是沈家的独苗,京大毕业后去英国牛津硕博连读,经济学博士,回国后直接入职某部,天天忙得夜不归宿。家族背景雄厚,自身实力拔尖,人又长得英俊周正,一回国...
金黄色的银杏叶宛如油画一般,美得不真实。
下午四点,闻溪接到闻姝之的电话后,旷课赶到了酒店。
“您好,请问沈家订的包厢在哪?”
“是闻小姐吗?”
“是。”
“沈先生留了话,您到了之后直接去301房间。”
沈先生?
在京城权势滔天的沈家一共有三位沈先生。
一位是做到七十岁才退休的老子,一位是正在高位的儿子,还有一位是仕途刚起步的孙子。
沈家三代累积,一个比一个拔尖。
正高位的沈先生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来。
其他两位,闻溪不清楚是哪个,“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
“年轻的。”
哦,那就是沈砚知。
沈砚知是沈家的独苗,京大毕业后去英国牛津硕博连读,经济学博士,回国后直接入职某部,天天忙得夜不归宿。
家族背景雄厚,自身实力拔尖,人又长得英俊周正,一回国就成了京圈新贵。
闻溪进沈家十年,与沈砚知交集不多。
于她而言,他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点都不敢奢望。
301房间门口,闻溪局促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沈砚知。
他身形高挑,背脊挺拔,一双漂亮的瑞凤眼,深邃、深情,眼尾微微上翘,能翘到人的心尖上去。
闻溪当下就乱了心跳。
“我妈帮你挑了衣服,进来换。”
低沉醇厚的声音,与他这张倾倒众生的脸,简直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闻溪不敢多看,低低点头,“哦,谢谢。”
闻溪在洗手间里换衣服,沈砚知在外面问她,“你知道今晚的饭局邀请什么人吗?”
“冯部长。”
“那你知道是什么目的吗?”
“知道,夫人跟我说了。”
冯部长是沈砚知的顶头上司,四十岁,去年刚丧偶,没有孩子。
这种位高权重的年轻鳏夫,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是官圈里的香饽饽。
人人都在打探、争抢。
沈夫人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沈砚知帮闻溪牵线。
“冯部长比你大二十岁,你愿意?”
隔了一扇门,沈砚知的嗓音浑厚、磁性,穿透力极强。
好似蛊惑人心的低音炮。
闻溪换好衣服开门,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视线只敢抬到他的下巴处,“夫人说,冯部长是我能嫁的上限,遇到是荣幸,也是机会。”
沈砚知表情不显,唯有喉结上下滚动。
闻溪声音很轻,“夫人还说,但凡他年轻几岁都轮不到我,我是捡了大便宜。”
沈砚知暗暗咬牙。
天真、单纯,甚至有点傻。
不!
是蠢!
闻溪一直没抬头,“我妈也说,年龄大的男人更疼人......”
突然,“咚”的一声,沈砚知一拳头砸在门上。
闻溪一颤,吓得小脸煞白。
沈砚知愤怒,却也克制,“小小年纪就知道攀高枝,你就这么虚荣?”
“......”
闻溪的脸色一下子从煞白转为涨红。
羞耻的,惭愧的,难堪的。
被扒光衣服般无地自容。
十年前,她的母亲闻姝之还只是沈砚知爷爷的看护。
护着护着,爬了老爷子的床。
三十五岁的年轻看护,和七十岁的退休老干部,在当时引起了不小轰动,亦是沈家屈指可数的丑闻一桩。
但年迈的老爷子确实需要照顾。
所以沈家承诺,只要闻姝之踏实照顾老爷子直至终老,沈家就接纳她们母女。
从此,闻溪随母住进了沈家,寄人篱下。
那年闻溪十岁,逆天的美人胚子初露端倪。
如今闻溪二十,风华正茂,惊为天人。
她还是建筑系高材生,真正的美貌与智慧并存。
可一旦提起身份,旁人也只会不屑地嘲讽一句,哦,她啊,一个爬床看护的女儿。
有些人出生在罗马。
有些人,出生在泥潭。
晚上的饭局很顺利,沈家坦诚无隐瞒,沈老爷子和闻姝之都来为闻溪撑腰。
旨在告诉冯部长,闻溪虽然是这个身份,但沈家重视她。
冯部长喝得半醉,一直笑笑地看着闻溪。
闻姝之见状,带着老爷子先撤了,只留下沈砚知安排后面的事。
沈砚知办事周全,大家都放心。
闻姝之临走时还在闻溪耳边叮嘱,“他很喜欢你,好好把握机会。”
就像她当年一样,把握机会,爬了老爷子的床。
闻溪紧张得发抖。
不是害羞。
是害怕。
见面之前她心里没有概念,沈夫人和闻姝之把冯部长夸得天花乱坠,一见面,二十岁的年龄差有了具象化。
冯部长四十岁,可以当她爸。
可老爷子来帮她撑腰,她妈又上赶着促成,二十岁的年龄差在她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被架住了,无法拒绝。
冯部长丧偶后接触过不少异性,没有像闻溪这么小的。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白皙、娇嫩,纯洁如一张白纸,要给他续弦,他激动得血压攀升。
酒醉壮胆,他摸了闻溪的手。
那手感,细腻、软滑,是他久违的永远逝去的青春。
闻溪一动不动。
不敢动。
只感觉到冯部长的手有点抖。
闻姝之教过她,第一次,要由男人主导,按着男人的节奏来。
是快,是慢,是强,是弱,都要夸他厉害。
沈砚知默默喝酒,表面风平浪静,心里烧得慌,再克制也克制不了内心的焦灼。
突然,冯部长收手,扶住额头。
闻溪不知所措。
“冯部长,”沈砚知亦察觉到了异样,“您怎么?”
“有点头疼......砚知,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冯部长到底有了年纪,平时工作忙,压力重,久坐办公室,身体早就超过负荷。
且他本就有高血压,今天还喝酒。
又心情亢奋。
一亢奋,血压压不住了。
沈砚知立刻通知冯小姐,送降压药。
冯小姐匆匆赶来,看了一眼闻溪,什么都没说,直接扶着兄长走了。
娶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娇妻,当媳妇儿,还是当女儿?兄长四十了,娶一个二十的,扛不住的。
冯部长一走,闻溪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不行?”
沈砚知一个斜眼扫过去。
闻溪无辜解释,“我是说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我是说,他的身体是不是不好?”
沈砚知眸色深沉,只有他洞悉别人,别人看不透他。
突然,他暴怒,“是你不行!”
“???”
众人皆知沈砚知,克己复礼,束身自爱。
闻溪也这么认为。
一直到他鲁莽地将她带进房间......
床头亮着一盏焦黄的小灯,男人整个背部大汗涔涔,沟沟壑壑。
性感、激烈,雄性的荷尔蒙,冲击力十足。
伴随着男人的粗喘声,闻溪把平顺的床单抓成了一团麻花。
沈砚知出生就在罗马,是旁人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闻溪从未肖想。
也不敢肖想。
可事情就这么荒谬地发生了......
事后,闻溪挨着床边,和沈砚知之间仿佛隔了万重山。
她用薄被包裹身体,背对着他,整个人都是碎的。
胆小、害怕、无助。
近几年,沈夫人看她看得很紧,怕她在学校谈恋爱,做出有伤风化事情,所以即便她上了大学,也要她住在家里。
此前是因为沈砚知回国,才让她住校。
儿子回来了,家里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得赶紧找人嫁。
沈夫人的担心,她明白。
“这件事......”
“是意外,”闻溪抢先打断了他,慌慌张张,“我喝醉,断片,什么都不记得。”
沈砚知转过脸看她,嘴角小幅度一勾,喉结滚了又滚。
“还没过去,这就断片了?呵,没穿裤子就翻脸,你比我厉害。”
“......”
闻溪一下涨红了脸。
身体碎。
心,也碎。
沈砚知舒展双臂,翻身过去搂她,语气是一本正经,“冯部长的事我会向我妈解释,若她问你,你就如实回答。”
“啊?”
闻溪惊颤。
这种事,怎么如实回答?
沈砚知明白她想岔了,嘴唇贴近她耳边,教她,“就说冯小姐接走了冯部长,冯家反悔,你就回学校了。”
闻溪醍醐灌顶,点了点头。
那是上半场,至于下半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没人知道。
司机不算人。
“闻溪,你不是想攀高枝吗?”
“我这根高枝,随你攀。”
沈砚知声音醇厚,态度端正,既成熟又儒雅,与在她身上索取时那不正经的疯样,判若两人。
闻溪懵得彻底。
——
第二天,闻溪回到宿舍,室友殷如意兴奋地告诉她,昨天傍晚有男生在楼下大喊她名字,告白。
“什么?”闻溪大惊。
“他背着吉他自弹自唱一首《情非得已》,唱完喊你名字喊了十多分钟,整栋楼都听到。”
“......”我真的会谢!
闻溪在军训时被拍了一张素颜照,传到了校园论坛,一举成名,此后两年多,时不时就有男生表白。
但这么轰动且老土的,没有过。
离谱的是,这事疯传的并非男生,而是唯一留下姓名的闻溪。
明明没参与,但轰动全楼。
“最后呢?”
“你不在,可他不信你不在,就想逼你现身,最后楼管阿姨拿扫帚把他赶走了。”
闻溪深感头疼,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
她是担心这些事闹大,传到沈夫人的耳朵里。
沈家很注重名声,这种事有伤风化,要是损害到沈家的颜面,沈夫人饶不了她。
“还有,张教授今天在课上公布了动物园项目的名单,我俩都有,你旷课的事没瞒住,张教授要你写三千字的检讨。”
“......”
三千字,写昨晚的高光时刻?
开始连着两次折腾到半夜,她已经散架了。
早上天没亮,又偷袭一次。
她拖着破碎的身子起床。
没想到。
又被他拉了回去。
到底是谁的高光时刻?
是该好好检讨。
“还有,明天的课请了一位特别厉害的博士来上,城建部经济师,给我们讲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的关系。张教授说这节课既专业又实用,让我们务必去听,绝对不能旷课。”
“哦。”闻溪心不在焉。
——
闻溪和殷如意踩着点赶到教室。
竟然座无虚席。
除了本班学生,还来了许多别班的老师和学生。
后面还有自带板凳的。
“闻溪,我给你们留了座,这里。”
最前排刚好还有两个空座,一个男生朝她们招手示意。
但闻溪看他脸生,不认识。
殷如意扯扯她的衣袖,激动地小声提醒,“告白男。”
“......”
巧了不是?!
教室里一片起哄声,还有人调侃男生昨天告白的事。
张教授起身维持纪律,让她们快坐下。
闻溪还没从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闹剧中缓过来,一抬头,突然看到了沈砚知那张严肃的脸。
错愕,震惊,全身血液直冲大脑。
沈砚知西装革履,长身玉立,成熟、稳重、冷静,稳稳当当地开始了他的讲课。
只是那眼神,总是不动声色地往闻溪脸上瞄。
闻溪想掐人中。
忽然,告白男伸手越过殷如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张纸递了过来。
闻溪隐约知道是什么,不肯接。
告白男直接将纸扔到她的笔记本上。
虽然动静不大,但是最前排啊,哪里躲得过台上的火眼金睛。
“前排这位女同学一直在认真做笔记,我看看记了什么。”沈砚知堂而皇之地拿走了闻溪桌上的笔记本。
连带着那张纸。
闻溪瞳孔骤缩,掐人中都不顶用,她需要救护车。
“挺认真,”身高一八六的男人,俯视瑟瑟发抖的女同学,“可以拷贝我的PPT,省时省力,内容更全。”
闻溪脑袋嗡嗡地疼,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狗,狗身上写满了“沈砚知”。
而且,告白男那张纸被没收了。
上面写了什么,她不知道。
不知道!!!
看来,救护车都免了,直接送焚尸炉吧。
下了课,闻溪被沈砚知叫住。
美其名曰,拷课件。
沈砚知手里捏着那张纸,闻溪噤若寒蝉。
他从小到大收过许多情书,没见过这么庸俗的!
“京大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这种文笔也能考上?!你男朋友叫秦怀?”
闻溪摇头,“我没有男朋友,我不认识他。”
“都在宿舍楼下弹吉他告白了,还给你占座,不认识?!”
闻溪后退半步,心想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我昨天又不在,今天第一次见。”
沈砚知前进一步,“那是我耽误了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生柠檬砸到了闻溪的嘴,汁水蹦入口中,酸到发苦。
距离太近,男人又高,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震慑力。
压迫她的同时,也吸引着她。
让她想逃逃不了。
想抱。
抱不到。
沈砚知不见她回应,语气又严肃几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听听听听,多么像高中教导主任说的话!
闻溪又急又无奈,“我没有男朋友,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沈砚知回味着昨晚,她青涩、笨拙,连接吻都不会,他信她没交过男朋友。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刚听张教授说,你参与了动物园项目?”
“嗯。”
“那你先做份策划书给我看看。”
“嗯?”闻溪诧异,赶紧解释,“我们是小组协作,我负责画图。”
“光画图能学到什么,你得会做策划,不懂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
一句话,把闻溪整自闭了。
明明那么高冷英俊的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
周六傍晚,闻溪回到沈家。
自从住校后,她每周六回沈家一趟,吃了晚饭再回学校。
金色的余晖洒满庭院,一缕斜阳照进厅内,闻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披金光的男人。
他英俊、板正,明明才28岁,却透着一股老干部的成熟风。
闻溪走近,听到沈夫人对沈砚知说:“正好见见。”
沈砚知面无表情,只点头。
闻溪收起耳朵,谨小慎微地上前打招呼,“夫人,我回来了。”
一看到闻溪,沈夫人就想到了冯部长,愤愤不平道:“冯部长的事我都知道了,老爷子给你撑腰,他还不给面子,难道非要开远出面?一个小小的部长,又算老几?不识趣!这件事翻篇,当没发生过。”
闻溪知道是自己不行,身份不配,冯部长没看上。
“我们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你陪你妈和老爷子吃饭吧。”
“好。”
“天凉了,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嗯。”
她始终没看沈砚知,沈砚知也没有看她。
一进一出,是零交流。
远不及昨晚,是完全的交融。
晚饭时,闻溪这才听闻姝之说起,原来他们母子是去参加一个高端酒会。
酒会上有沈家挑中的姑娘,让沈砚知去见见。
闻溪默默吃饭。
今晚的糖醋小排,醋放得太多,酸得她心尖疼。
“冯部长看小溪的眼神,明明是喜欢的,怎么又不要了呢?”
同样是愤愤不平,可闻姝之情商低,说话远不及沈夫人好听,“小溪,我们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哪里惹他不爽了?”
沈砚知告诉了他母亲,却没告诉她母亲。
闻溪想起沈砚知教她的话,一字不漏,“冯小姐接走了冯部长,冯家反悔,我就回学校了。”
“冯小姐?他不是没孩子吗?”
“是他妹妹。”
冯部长双亲已故,丧偶,无孩,但还有一个妹妹。
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闻姝之叹气,“这种小姑子,也是难搞。”
“不过你别气馁,刚才夫人说下个周六帮你举办一场生日宴。”
“啊?我生日早就过了。”
“不碍事,一个由头而已,夫人重视你,你听话。”
晚饭后,闻溪准备回学校。
网约车没等来,等来了沈砚知。
酒会没结束,沈砚知提前回来,恰好堵到人,“去学校?”
“嗯。”
“上车,我送你。”
闻溪迟疑,“不用麻烦,我叫了网约车。”
沈砚知不耐烦了,“那能安全?大晚上一个姑娘家敢坐网约车,不怕出事?”
闻溪谨小慎微,“那是前几年,现在很规范,很安全,”声音越来越低,底气越来越弱,“你在国外有信息差,不清楚......”
沈砚知压低声音,“网约车安不安全我是不清楚,但是你,会引!人!犯!罪!”
加重的尾音,刻意,晦涩,禁忌,有一股坏坏的狠劲儿。
衣冠禽兽!
闻溪一下乍红了脸,又羞臊,又生气。
明明是他先主动,明明是他先咬她,明明是他,她都哭了还不肯停......
怎么还要说她引人犯罪?!
傻子才上他的车。
这时,网约车到了,闻溪懒得跟他说话,直接跑过去坐。
“反了天了,”沈砚知气绝,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命令司机,“在后面跟着吧。”
司机不语,只是一味开车。
心中却在腹诽,这私生活,很难评!
闻溪二十岁生日过了好久,沈家兴师动众为她在家中补办生日宴。
这种宴会,先生们一般都不会出席,来的都是与沈家同圈层的太太和子女们。
与其说是生日宴,不如说是权贵太太们的聚会。
找个由头聚聚,喝茶、闲聊,搓麻将。
以及,子女相看。
闻溪算是名义上的主角,一大早就赶回沈家做准备。
正化妆,闻姝之来了。
“小溪,夫人特意为你办的生日宴,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场生日宴是为你正名,有了沈家当靠山,抬了身份,就能高嫁。”
“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趁他还在,你还能沾沈家的光,赶紧嫁。”
生日宴当天,母亲对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生日祝福,而是要她攀龙附凤。
闻溪反问,“难道我嫁了权贵,沈老先生就能把你扶正?”
闻姝之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噎,摇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是你可以。”
“别天真了,您陪伴沈老先生十年也没有转正,冯部长续弦也不会考虑我。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只会和同阶层的人结婚,不可能娶我。”
闻溪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冷静,她希望她妈也能清醒一点,“就算谁看上我,也只当我是玩物。”
比如,沈砚知。
明明在议亲,还要惹她。
“你在怨我?”闻姝之语带哽咽,女儿的话像针扎一样,“你想想十岁之前受的苦,再看看十岁之后享的福,我若不进沈家,养不活你,还能有今天的你?”
闻溪垂眸叹息,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所以我不怨您,没资格怨您......”
闻姝之出身底层,没文化,没依靠,饱尝了生活的苦。
所以她对女儿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溪,好好听夫人的话,嫁权贵,当人上人。”
时间差不多了,外面陆续有汽车声传来,闻姝之丢下一句“好好打扮”就出去了。
她自诩为沈家人,有客来,自然要出去招呼。
闻溪化完妆,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张阿姨在门口催了她一声。
“马上就来,”闻溪回应,“我换衣服。”
淡粉色的羊绒套装,下面是一条包臀长裙,端庄、靓丽,还能凸显她优越的腰臀曲线。
这是沈夫人选定的套装,官太太们就喜欢这种乖巧的装扮。
越急,越容易出错,后面的拉链卡住了,拉不上,也拉不下。
外面隐约传来开门声,闻溪以为是阿姨。
“张阿姨,拉链卡住了,帮我弄一下。”
脚步声挪近,然后是一股淡淡的高级沉香味钻进鼻腔。
闻溪慌忙转头。
是他!
她瞳孔震颤,一边后退一边质问,“怎么是你?你进来干嘛?”
沈砚知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背过身去,伸手就去摸拉链,“拉链和衣服勾住了。”
闻溪慌乱不已,“你快出去,张阿姨随时会进来。”
“不会,她去楼下忙了。”
带着男人体温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厮磨着她的耳膜,暧昧的空间里充斥着霸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逼仄、危险。
这一刻,闻溪像是被通了电,浑身酥麻。
“你出去......”
身体和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她怕被撞破。
更怕他在这里强来。
沈砚知皱眉,“别动,你越动,卡得越紧。”
“......”
闻溪乖乖不动了,沈砚知弯腰,弓背,稍稍低头,仔细地将打底衫和拉链分开,然后一根手指伸进去,垫在拉链里面,再小心翼翼地往上拉。
拉链顺利拉上。
但那双大手依然握着她的腰。
闻溪太紧张了,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是玩火,是大逆不道。
她挣扎着扭了一下臀,不巧,蹭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再也不敢乱动一下。
沈砚知也没动,也不出声。
安静的空气,愈发暧昧,闻溪只感觉到男人正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呼吸。
他好像特别喜欢她的腰。
摸都是客气,还会吸、掐、舔、咬。
那天晚上,他各种花样缠她腰的时候,她痒得受不了,伸手掰他的脸阻止。
京城下雪了,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闻溪一下课就看到手机上三个未接,都是沈夫人的来电。
她急急忙忙回过去。
“夫人?”
“你的手机是摆设?”
双方同时开口,闻溪立刻败下阵来,弱弱解释,“我刚在上课。”
沈夫人风风火火,来不及详细说,直接下令,“你现在马上回趟家,到砚知书房取一份重要文件,就在书桌上,送到京城会议中心。”
“文件很重要,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亲自送到砚知手里。”
印象中,沈夫人从未如此焦虑过。
闻溪不敢耽搁一秒,赶紧跟殷如意说了声,冒着雪跑到校门口去打车。
雪一直在下。
细密的雪花落得悄无声息,仿佛在试探。
闻溪一路惴惴不安,夫人为何叫她送?
其实,自从闻姝之进门,沈夫人就很提防,提防闻姝之不安于室勾引自己丈夫。
后来闻溪逐渐长大,沈夫人一边教养一边提防,提防闻溪心怀不轨勾引自己儿子。
沈砚知一回国,沈夫人就安排闻溪住校,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接触。
可现在,又为何让她送?
到了沈家,疑惑解了。
沈开远出差去外省,沈夫人随行,沈砚知天天住单位公寓。
老爷子受了风寒,闻姝之陪同在医院住着。
主人家一个都不在,保姆司机都放假了。
沈砚知致电沈夫人送文件,沈夫人分身乏术,文件重要,不能假手于人,还要快,只能让闻溪跑这一趟。
天越来越暗,雪越下越大,出租车越开越慢。
还有一公里时,堵车了。
“封路了,前面会议中心,不知道又是哪些大佬在开会。”司机一口京腔,很懂的样子。
闻溪决定跑过去。
沈夫人在电话里说得着急,她送得着急,回沈家时忘了拿伞,也忘了拿厚外套。
这一下车,寒风裹挟着冰雪,砸得她脸皮生疼。
迎风冒雪赶到目的地,会议中心就在马路对面,可是,她过不去。
犹豫再三,闻溪拨通了那个没有保存,但记忆深刻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闻溪战战兢兢开口,“我是闻溪,我来送文件,但是会议中心前面的马路封了,我过不去。”
“闻溪小姐,”不是沈砚知,而是他的司机宋涛,“沈主任还在开会,把你具体地址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闻溪跟随宋涛进去的时候,陆续有十多辆车开出去。
“会议结束了?”
“刚结束。”
“......”闻溪两眼一抹黑,又冷,又累,又赶,结果扑了个空。
她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那还有必要送吗?”
宋涛没答,只是说:“沈主任在休息处等你。”
休息处,是个商务套房。
开门的一瞬间,男人从里面伸出手,一把抓握住她的胳膊,迅速将她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了。
闻溪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吻住了嘴。
沉香掺杂着茶味,一股脑地冲进她的口腔,横扫卷裹。
闻溪连话都说不了,那种钢铁般的蛮力,不是她能抵抗的。
她只能用手推他。
一推,手中的文件袋也掉了,被凌乱的脚步肆意乱踩。
“你......”她是真的生气,用力地咬了一口,用力地推开他,“你在干嘛?!”
沈砚知舌尖吃痛,但意犹未尽。
吻她时就感觉到了她嘴里的冰凉,仔细看她,浑身都是湿的。
里面有暖气,冰雪遇热融化,湿了她一身。
她一直在发抖。
沈砚知幽深的双眸中,有自责,也有心疼。
“辛苦你跑一趟。”
闻溪生气,故意说:“不辛苦,我练腿。”
“去泡个热水澡吧。”
闻溪拒绝,弯腰拾起文件袋,拍在他胸口,义正言辞,“重要文件不重要了?”
沈砚知唇角一勾,顺手将文件袋放在玄关台上,“重要,但不是重点。”
闻溪咬了咬牙,感觉被骗了。
应该说,她和夫人都被他骗了!
“想走?”沈砚知洞悉了她的内心,“怕是不行,这里不能随意乱走,会被抓。”
“......”还骗我?
“不信你就出去,走廊里都是监控,你走不了十步。”
“我对你无语了沈砚知!”
沈砚知往前一步,逼着她后退一步,但她后面是墙,退无可退。
他继续逼近,一改平日里的成熟正派,撒起野来,“你不去洗,那我帮你洗。”
“......”太无耻了!
就在这时,沈砚知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双腿没动,伸手摸出手机接打电话,“喂?”
“不用,资料我电脑里有备份,我在房间,正打印。”
“都到了是吧,好,我五分钟后到。”
最高级的谎言,往往都是真假掺半。
看着沈砚知这套行云流水的说辞,闻溪佩服得五体投地。
闻溪注意到他的着装。
白衬衫黑西装,头发梳得板正,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忽略掉双眸中的情欲,整体算得上严肃周正。
他平时私下的着装也很体面,但不系领带,只有在公众场合才会系,显得正式。
房间里暖气充足,可闻溪只觉得一股股湿冷之气往身体里钻,她发抖,说不上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冷。
沈砚知已经冷静下来,正了正领带,灿然一笑,“我是真的要去开会,你身上湿了,去泡个澡,等衣服干了再穿,不然会感冒。”
闻溪挑不出他话语当中的错漏。
“乖乖待着,等我回来,晚饭宋涛会送过来。”
说罢,他取了公文包要出门。
“诶......重要文件别忘了拿......”
沈砚知顿足,伸手拿起文件袋,往她脸上一抛,“是你的情书。”
“???”
情书??
上课那天,秦怀给她递了一张纸。
她还没看就被沈砚知没收了。
她以为他早扔了,没想到,居然藏了半个月。
拆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纸。
——“闻溪你好,我叫秦怀,经济系大三学生。你可能不认识我,没关系,从这一刻开始就认识了。为了让你更了解我,我请你吃饭。”
沈砚知作了批注,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小趴菜。
字体大,笔锋烈,能看到情绪。
闻溪感觉自己更冷了,牙齿都在打颤。
撕碎,揉团,垃圾桶。
这间商务套房有很多沈砚知的生活痕迹,书桌的笔筒里有钢笔,拖鞋和洗漱用品都不是酒店一次性的,衣柜里也有好几套他的衣服。
包括内衣裤。
他不回家住的时候,就住在这儿?
天全黑了,雪还在下。
整个城市仿佛都处于一片宁静之中。
沈砚知开会延时了,八点才急匆匆地回到房间。
进门,里面悄无声响,他下意识一阵慌乱。
看到椅背上晾挂着的外套,他又安下心来。
沈砚知扯着领带径直往卧室走,把刚刚被惊扰起身的揉着眼睛的女孩,压了回去。
“啊!”闻溪惊吓出声,只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没看清人,“沈砚知?是你吗沈砚知?”
“嗯。”
低沉的声音,沙哑疲惫。
闻溪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是啊,他的房间,除了他,没别人了。
可是,她又立刻提高了警惕。
隔着棉被,四目相对,满目柔情。
沈砚知没说话,闻溪亦是安安静静。
卧室里没有开灯,光源来自外面客厅,幽幽的暗光刚好可以看到身体轮廓,若隐若现,你追,我逃。
他高估了自己。
一碰她,所有的隐忍和克制统统变成了笑话。
闻溪完全清醒了,掰他的肩膀和脸。
沈砚知没有停,她掰他,他就继续往下亲。
安静的房间,只剩浓重的呼吸声。
是浓烈的刺激,更是雄性的勃发。
闻溪难受得胸口发堵,他不给回应,更不会给承诺,他只是把她当成空窗期的泄欲工具。
而且还是自动送上门的。
毕竟,她干净、安全、听话、胆小,嘴巴又紧......
她十岁住进沈家,那时刚上大学的沈砚知也只在节假日回家。
后来出国留学,鲜少回来。
别说交流,他们连见面次数都很少。
可有些情愫就是来得莫名其妙,在暗夜里偷偷发芽,狠狠扎根。
哪怕没有阳光,也能野蛮生长。
沈砚知疯狂。
她亦贪恋他的疯狂......
这次后,沈砚知送给了她一条手镯。
T家的经典挂锁系列,玫瑰金全铺镶钻。
价值三十万。
——
第二天,闻溪上课差点迟到。
张教授的课,迟到了要写三千字的检讨。
今天的课比较特殊,不在学校教室,而是在动物园。
张教授带着其他学生进行实地考察,吩咐闻溪和殷如意两个女生在门口等园方的负责人。
雪后户外寒冷,闻溪后悔没穿沈砚知为她准备的外套,北风一阵阵刮,冻得她舌头都在哆嗦。
等了一会儿,路上开来一辆敞篷跑车。
红色的车身在一片白雪的映衬下,尤其惹眼。
殷如意无情地吐槽,“这天气还敞篷,司机不怕脑子进风?”
闻溪也觉得好笑。
可等到跑车开近,停到跟前,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秦怀从车上下来。
跑车惹眼,他的头发更惹眼。
染发了,火焰红。
“闻......啊!”
刚出声,脚底大概踩到冰,他整个人往后摔了个大屁股蹲。
殷如意爆笑,闻溪也没忍住。
她一下想起了沈砚知的批注——小趴菜!
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摔倒已经很丢脸了,绝不能再喊疼。
秦怀站起身,手一挥,“不疼,一点都不疼呵呵呵......好巧啊,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闻溪有点尴尬,“我们跟张教授做项目,就在这。”
“这儿?动物园修缮和改建?”
“嗯,我们在等负责人。”
秦怀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搓搓手,准备握手,“幸会幸会,我就是你要等的人,我们太有缘了。”
“......”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秦怀的父亲秦勇,电商发家,吃到时代红利,是杭城赫赫有名的暴发户。
十几年的功夫,身价一翻再翻,去年直接挤进了福布斯富豪榜。
有了钱,有了名,就更注重对子女的栽培。
秦勇在儿子的教育上疯狂砸钱,硬是把资质平平的儿子砸进了名校。
还把一些几千万的小项目交给儿子练手。
比如这个动物园。
张教授平时看到秦怀就头疼,染头发、打耳钉,衣服永远不好好穿,跟流浪狗都能打架,远没有学生的样子。
但是今天,格外客气。
最后,张教授指定闻溪当联络人,让她和秦怀就项目细节多联系,多沟通。
回到宿舍,闻溪一边脱外套一边吐槽,“我就问,张教授的良心不会痛吗?我只想好好画图,非要我当联络人,我都说我和秦怀不熟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能想秦怀那种二傻子居然还是个巨富的二代?!”
刚说完,眼尖的殷如意瞄到了闻溪脖子里的红痕,“闻溪,你有男朋友了?”
闻溪一顿,心虚,“啊?没......没有啊......”
“那你......???”殷如意指了指脖子示意。
外面冷,穿得多,察觉不了。
到了宿舍,外套一脱,藏不住了。
“不是,我围巾扎,挠的。”
闻溪心虚,下意识握住藏在衣袖里的镯子。
沈砚知太疯了,她已经再三提醒要小心,他还是弄出了痕迹。
脖子里的还是小巫,胸口还有大巫。
好在殷如意是母胎单身狗,分不清吻痕和挠痕,她说挠的,她也就信了。
这时,楼管阿姨通知,楼下有人找她。
闻溪重新套上外套下去。
到了楼下,是个生面孔女生。
学生样,但不是本校的。
一双眼睛紧紧打量闻溪,透着一股凶狠。
闻溪当时就有所防备。
“请问,是你找我?”
“你就是闻溪,罗思清喜欢的女生,对吧?”
罗思清她知道,大一大二追了她两年,她始终没答应,前不久听说谈了个女朋友,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了。
“罗思清追你的时候你不理,有女朋友了你倒是上赶着勾引,什么意思啊?”
闻溪一脸懵,“我没有,你搞错了。”
女生情绪激动,步步紧逼,“我是罗思清正牌女友,我都看到你给他微信发的撩骚内容了,你还狡辩?”
“我?不可能!我没有罗思清的微信。”
罗思清加过她许多次,她一次都没通过,罗思清给她发短信,她也一条没回过,拒绝得干干脆脆。
闻姝之再三叮嘱不能在学校谈恋爱,沈夫人也不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有男生告白,她向来都是明确拒绝的。
但女生显然不信,指着她鼻子骂,各种污言秽语。
闻溪本来挺淡定的,可女生越骂越难听,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闻溪出手打了她。
这一打,更不得了。
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女生楼有人互殴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终于传到了沈家。
沈开远和杨从心夫妇一回京,杨从心就接到了京大校长的电话。
“这怎么可能?”
“行,先让她回来,我了解一下。”
杨从心一脸的不可置信,“校长说闻溪打架,把人打进了医院。三天了,现在那人不肯出院,非要学校开除闻溪,否则要找媒体曝光。”
刚进门的沈砚知脚步微颤,表情差一点没藏住。
位高权重的沈开远难得在家,一身的疲惫。
他对闻溪本就不关心,尤其还是打架滋事这种闹剧。
“砚知,你去处理,别闹大了。”
一旦找媒体曝光,白的也给描成黑的,当官的最忌讳。
沈砚知点头,立刻转身出去。
凌乱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差点和端茶上来的保姆撞上。
“小心,哎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杨从心看儿子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从未有过,她内心不安。
沈砚知没回头,走得飞快而又坚定。
杨从心埋怨丈夫,“他也刚回家,坐都没坐,茶也没喝一口,她们是女孩儿,对方又不讲理,你让他出面?”
“我让他出面,没让他露面,”沈开远累得瘫在沙发里,在外省这些天,几乎没合过眼,“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以后怎么处理大事?他该锻炼锻炼。你也累了,就让儿子去处理吧。”
男人到底没有女人敏感,对于沈砚知和闻溪,沈开远想得比杨从心简单。
医院,单人间病房。
潘慧躺在床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刷手机。
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藏好手机放下腿,装作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京大的校领导,闻溪的辅导员,还有主治医生,一群人过来劝。
可她死活不肯和解,“只要是她先动的手,就是她的错,我受的都是内伤,后遗症会伴随我一生。我不接受道歉,不接受赔偿,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开除她,开除!”
医生听不下去,“没有内伤,哪来的后遗症,外伤的淤青都退了。”
辅导员也听不下去,“你说开除就开除,学校你家开的?”他来的次数最多,道理讲过无数次,但潘慧油盐不进。
潘慧一听,突然弹坐起身,嚣张大喊,“我叔叔是局长,我婶婶是京大校董,别说开除她,开除你们也行!”
“三天期限马上就到,学校再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曝光!”
“曝光!!!”
病房外,闻溪小脸煞白。
她倒不是怕潘慧,而是怕她身旁的男人。
这疯狂的嘶吼,整层楼都能听到,沈砚知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但面色阴沉,目露凶光,胸口明显起伏,这是盛怒前的表情。
闻溪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对不起......”她小碎步挪上前,谨小慎微地揪住他的衣角,求他,“你别生气,我去道歉,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
“你道什么歉?”沈砚知双拳紧握,“她要比后台,那就比比看!!!”
话落,沈砚知一把拉住闻溪的手腕,快步离开。
闻溪小跑着跟上他。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害怕给沈砚知带来麻烦。
沈先生身居高位,沈夫人在家经常叮嘱每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谨言慎行,保持绝对的低调。
而她,却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医院地下车库,沈砚知打开车门将闻溪塞进后座。
车门关得震天响,连司机宋涛都抖了一下。
“开车,回家!”
“是。”
回家?
回沈家?!
闻溪更慌了,事发后她就后悔了,潘慧赖在医院不肯走,不听一句劝,也不讲任何道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不与小人斗。
辅导员让她在宿舍等消息,学校会出面找潘慧谈。
校领导还特意安慰她,不是谁无赖谁就有道理,不行就报警。
但是,她不想报警。
等了三天,潘慧不肯和解。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沈砚知质问。
闻溪低头掉眼泪。
“我是死的吗?!出了事不找我?!!!”
闻溪咬唇,咬得出血。
“什么原因打架?”
闻溪依然不说,眼皮一睁一闭,湿润的睫毛一煽一煽。
第一次看到他发火。
是怕沈家受到连累吗?
沈砚知深呼吸,稳了稳暴躁的心绪。
他知道,是自己失态了。
太生气了,气她遇到难事不找他,是不把他放在心里。
“校长说潘慧辱骂你,辱骂你什么?”打架的原因,他从学校那里了解过,但他想听她亲口说。
闻溪下意识抬眸看了看驾驶座,有别人在,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慌里慌张摇头,不肯说。
沈砚知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他叹了一口气,长臂一揽,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闻溪皮肤白,一哭,不止眼睛红,眉毛、鼻头、脸颊,甚至是下巴,都红,看上去特别可怜。
沈砚知不忍心再说重话,那呜咽声,就像细软的纱巾在他心头轻撩,痒比疼更甚。
回到家,正好开饭。
虽然住在一起,但闻溪很少见到沈开远。
一则他很忙很忙,经常看到新闻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二则,就算他在家,闻溪也不敢轻易打扰,尽量不在他所在的空间里出现,怕影响他休息。
今天不但碰到了,还与他同桌吃饭,闻溪很紧张。
“什么原因打架?”沈开远开口问。
父子俩的问题一样,但语气完全不一样,沈砚知是着急心疼,而沈开远则是平静沉重。
可这份平静,让人感到窒息。
不关心所以平静,影响差所以沉重。
“是对方太过分......”
沈砚知刚一开口,就被沈开远打断,“让她自己说。”
严肃的口吻,不怒自威。
闻溪放下筷子,双手规规矩矩放到膝盖上,真真像个认错检讨的小学生。
“她男朋友跟网友撩骚,却把网友备注成我的名字,她就误以为是我,我否认解释她都不听,不停骂我,我就动手打了她,后来就拉拉扯扯的,互相都打了......”
闻溪的声音越来越小。
杨从心后来也从校长那里了解到更多,“抢男朋友?”
“没有没有,”闻溪用力摇头,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否认,“她男朋友以前是追过我,我没答应。她男朋友叫罗思清,我跟他不熟的,更没掺和他们。”
杨从心早已知晓,转头对丈夫解释,“就是罗局侄子。呵,这姑娘仅是罗局侄子的女友,就敢打着罗局夫妇的名义威胁京大校领导,我也是大开眼界。”
沈开远叹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是闻溪受委屈了。”
闻溪眼圈又泛红了。
是感动,是感激,亦是松了口气。
沈砚知淡定地吃饭。
杨从心示意闻溪,“吃饭吧,别拘谨......你先回家住,等风波平息了再回校。”
闻溪乖巧点头,“嗯,知道了。”
沈开远望向儿子,“能处理吗?”
“能,小意思。”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沈开远本来就不会在闻溪身上多花时间,话题转移到老爷子身上,“你爷爷的病如何了?”
“无碍,只是轻微咳嗽,但年纪大了,住院安心点。”
哪里是轻微,那天老爷子喝茶小呛,就咳了一声,沈砚知就大惊小怪,立刻联系医生,安排爷爷去住院了。
重要文件落家里,家里又没人,通过他妈,让闻溪去送。
只有这样,他妈才不会怀疑。
而她,才会安全。
外面又下起雪来,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多,隔三差五来一场。
潘慧出院了。
准确地说,是警方强制执法,将她赶出了医院。
“思清,你等等我,思清......”
潘慧三天没洗漱,身上胡乱套了一件长外套,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拎着吃剩下的食物,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罗思清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追。
“罗思清,你站住!”
潘慧生气地将行李袋一扔,砸中了男友的后背。
罗思清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有病吧潘慧?!”
“你才有病,”潘慧冲上去,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以后不要联系是什么意思?”
“分手,没听明白吗?分手!”罗思清厌烦得很。
他那个当局长的叔叔,被上面三位重磅上级直接约谈,叔叔从政多年,没遇到这种待遇,还以为要乌纱帽不保。
父母叔婶连番责骂他,找谁不好找这种惹祸精,再跟她纠缠,整个罗家迟早倾覆。
他也觉得潘慧过分,明明只是断了几根头发,非赖在医院不走。他一劝,还要说他对闻溪余情未了,简直变态。
一听分手,潘慧当然不肯,“凭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臭婊子?”
看,又来。
罗思清无语,用力掰她的手,掰不开,直接连衣服都不要了,脱了给她。
并再再再一次警告,“管好你的嘴,诽谤也会坐牢。”
“......”潘慧抿着嘴唇,在抖,是愤怒,更是恳求,“不分手好不好?......”
罗思清已经累了,踢了一脚挡路的行李袋,迅速上了自己的车。
雪越下越大,潘慧抱着他的外套,一边哭喊,一边追车。
但罗思清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追出一段路,潘慧停下,跪倒在雪地上,她不甘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次的雪比前几日的初雪更大、更急。
鹅毛般的大雪,时而漫天飞舞,时而洋洋洒洒......
夜里,沈砚知进闻溪的房间,检查她的动物园改建方案。
面对这个老学究,闻溪可太难了。
怕是睡着了都要做噩梦。
好在沈砚知的最终目的也不是教方案。
而是......
闻溪的房间在一楼,落地门朝北,下雪的时候,门外是一大片平整而又圣洁的雪地。
落地门前铺着一块地毯,细密而又柔软的长毛绒,亦像极了雪。
一门之隔,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是干柴烈火。
他一点一点教,她一点一点学。
他不嫌她学得慢,她不怕他教得花。
她艳若桃李,娇弱无依,纤弱的蝴蝶骨贴着钢铁般的壁垒,一柔一刚,碰撞出无数火花,耀眼绚烂。
她凝脂般的肌肤带着玉的光泽,他挂汗的身躯沟沟壑壑,过了磨合期,有如神助一般的契合。
沈砚知用手丈量她的尺寸,胸前刚好一握,细腰堪堪三掌。
最傲人的是臀。
大雪无声地下了一夜。
第二天,闻溪被后院的扫雪声吵醒。
她拉开一点点窗帘,明媚的阳光跃进眼睛,刺得睁不开。
天哪,这都日上三竿了。
沈家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忽然“咣当”一声脆响,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刚开门的闻溪。
闻溪瞬间僵住。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拿着小花瓶出来。
小花瓶里水培了一株郁金香,但房间里暖气太足,花芽都蔫了,所以她想放到外面客厅养。
谁知刚一出门,小花瓶不知怎么脱了手,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更难堪的是,沈家一家三口都在,整整齐齐,端端正正。
她想找个地洞钻。
这种严肃紧张的时刻,是沈砚知先笑出了声,“看来她是真累了。”
闻溪满脸张红,说这话,合适吗?
杨从心宽慰道:“碎碎平安,让阿姨处理,你过来吃饭吧。”
“哦......张阿姨,麻烦你了。”
杨从心又问:“昨晚没睡好?”
闻溪心里咯噔一下,脸红到了耳根,脸都烫了。
沈砚知看着她那胆小又拘谨的样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她没经历过事,遇到那种胡搅蛮缠的小人,是得缓好几天。妈,您把家里的易碎物品都收收好,免得都被她碎了。”
“我不会的......”闻溪说得很小声,说完又低头。
必须得承认,论手段,论心机,她比沈砚知差得远。
用完早餐,沈氏父子各自坐车去单位,闻溪陪沈夫人闲聊一会儿,也去上学了。
在去京大的地铁上,闻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给沈砚知发了一条询问信息。
——“你扔垃圾桶的东西,不见了,是你带走了吗?”
——“嗯。”
沈砚知消息回得很快,可能这会儿不忙。
闻溪看到回复,大大松了一口气。
早上丢垃圾,看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有,她心脏差一点跳出来。
要是被家里其他人发现她的垃圾桶里都是那玩意儿,该以何种眼光看她啊?!
很快,沈砚知又发来一条信息——“这次,还会肿痛吗?”
闻溪一看,被口水噎得咳出声。
确定周围没人偷看,她才偷偷打字——“好多了。”
沈砚知秒回——“是该适应了。”
闻溪无语,重重地闭了闭眼。
即便隔着屏幕,她都满脸羞臊。
人前的沈砚知,是矜贵清冷的高干子弟,成熟稳重,沉默寡言,总是透着一股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但是晚上与她独处时,又疯又坏。
现在连发个信息都浪得起飞。
男性本色。
住学校的这段时间,隔壁宿舍一个女生总爱在大家面前炫耀她与男友之间的亲密事,说她男友最高记录一晚三次。
闻溪以前没概念,现在有了。
她男友也不怎么样。
忽然,手机响了,是殷如意的来电。
“如意,怎么了?”
殷如意又急又气,“闻溪,我们宿舍遭贼了,书桌、衣柜、床铺搞得乱七八糟,你快点来宿舍看看,少了什么。”
闻溪诧异,立刻想到了那条手镯,“好,我马上回去。”
到了宿舍,一地凌乱。
没有一样东西放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书,她的床褥被子,还有她衣柜里的衣物,统统都在地上。
这些还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她的镯子果然不见了。
三十万的镯子戴在手上,她不能确保时时刻刻都能藏在衣袖里。
所以,她摘下镯子,藏在了衣柜里。
可现在,没有了。
“我们东西都没少,就是被翻乱了,你呢闻溪?”
“我的镯子不见了。”
大白天宿舍遭贼,闻所未闻。
且这种简单直接的粗暴手段,不像偷盗,也不像恶作剧,是蓄意报复。
闻溪立刻报了警。
傍晚,天气异常寒冷,路面都结了冰。
刚开完会准备回家的沈砚知,忽然接到了闻溪的电话。
是意外。
他不安地接起来,声音疲惫,“喂?”
“我在警局,您有空吗?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
沈砚知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
“镯子被偷了......”电话里闻溪的声音有点虚,是怕他为难,“警察说我最好能提供购买发票,您......方便吗?不方便也没事的。”
两句话,三个“您”。
客气,疏离。
沈砚知不喜欢她这种语气。
但她能在出事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是一种进步,他很欣慰。
“我马上过去。”
闯入女生宿舍搞破坏的人被抓,正是潘慧。
被罗思清甩了之后,潘慧不但不反省,还嫉恨起了闻溪。
她不知道罗思清在微信上撩骚的网友是谁,但是,她知道罗思清一直喜欢闻溪,念念不忘。
她是女生,混进女生宿舍楼很容易。
去了几趟就摸熟了。
也找到了闻溪所在的宿舍。
趁她们上课,撬锁进去。
不过,潘慧只承认把宿舍里的东西弄乱,却怎么都不肯承认偷拿了闻溪的手镯。
潘慧坐在一间单独的审讯室录口供。
她目前只是嫌疑人。
如果没有盗窃的证据,警方确实只能放了她。
警察好心相劝,“那条手镯价值三十万,闻同学说了,只要你拿出来,她不追究。”
毕竟才二十出头,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闻同学好说话,只要你拿出来,换了别人,你得坐牢好几年。”
“我没看到镯子,我做的事我认,我没做的事休想扣我头上。”
潘慧振振有词,说得自己都信了,最后还指控起了闻溪,“什么镯子要三十万,她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有,她来钱的途径合法吗?”
“再说,价值三十万的镯子她能随随便便放在宿舍里吗?”
“她假大度,真栽赃,反正我没拿。”
警察:“......”
开门声打断了潘慧的发挥。
警长带队走到桌前,直接下了逮捕令。
潘慧慌了,大喊尖叫,“你们干什么?......啊!”
“你表姐被捕了,赃物已经追回。”
潘慧瞳孔震颤。
冰冷的手铐一上手,她死命挣扎,“不是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警察杀人啦......”
警察们都很无语,结合她的口供,简直一出笑话。
外面天色已暗,寒风肆虐,路边的积雪无法融化,已经结成了坚硬的冰。
沈砚知一一与京大校方人员握手。
还与殷如意和郭晓稚也握了手。
“今天的事麻烦各位,能这么快查清真相拿回镯子,都是学校的功劳,当然也感谢两位室友。闻溪能受到大家的爱护,我深表感谢。”
大家都受宠若惊。
学校只是提供了女生宿舍楼的进出监控。
殷如意和郭晓稚只是陪闻溪到警局报案。
是沈砚知在背后做了这许多。
潘慧有个表姐是做代购转卖生意的,她告诉表姐和男友分手了,要转卖定情首饰,表姐二话不说就挂牌转卖。
结果挂了不到十分钟,警察上门了。
沈砚知算准了潘慧急于销赃套钱的心理,派人实时盯着二手买卖这一块。
但是,他把功劳全都给了学校和室友,又谦虚又绅士。
只有闻溪尴尬得一直没抬头,他这也太官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