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 其他类型 应筠叶嘉淮的小说京夜欲缠欢
应筠叶嘉淮的小说京夜欲缠欢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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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初宁

    男女主角分别是应筠叶嘉淮的其他类型小说《应筠叶嘉淮的小说京夜欲缠欢》,由网络作家“若初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国庆假期第三天,清晨,天闷闷亮。应筠画了个淡妆,在职业套装外套了一条大衣,对于自己着装的要求严谨到一缕碎发的弯度,这是一种礼貌。出门前,她对镜子照了照,很满意地勾起嘴角,是她预想中的干练职场女性风范。今年北城的秋天好像格外的冷。她口袋里握了两个暖宝宝,但一出门,个位数的天气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美丽冻人四个字,应筠在今天是深有体会了。应筠到华盛楼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四,和约定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刚刚好。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件,门口的安保人员按咋后规定照例问了些话后,给她放行。应筠这才掏出手机给庄雨眠打电话,“学姐,我到了。”她在楼底等了没几分钟,转角就冒出个人影来。穿着高跟鞋也没影响到她半点奔跑的速度,庄雨眠隔着老远就和她挥...

章节试读


国庆假期第三天,清晨,天闷闷亮。

应筠画了个淡妆,在职业套装外套了一条大衣,对于自己着装的要求严谨到一缕碎发的弯度,这是一种礼貌。

出门前,她对镜子照了照,很满意地勾起嘴角,是她预想中的干练职场女性风范。

今年北城的秋天好像格外的冷。

她口袋里握了两个暖宝宝,但一出门,个位数的天气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美丽冻人四个字,应筠在今天是深有体会了。

应筠到华盛楼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三十四,和约定好的时间还剩十几分钟,刚刚好。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证件,门口的安保人员按咋后规定照例问了些话后,给她放行。

应筠这才掏出手机给庄雨眠打电话,“学姐,我到了。”

她在楼底等了没几分钟,转角就冒出个人影来。

穿着高跟鞋也没影响到她半点奔跑的速度,庄雨眠隔着老远就和她挥手:“筠筠!”

应筠笑着迎上去,庄雨眠拉过她的手腕捏了捏,“到这么早,吃过早饭没有?这天冷坏了吧。”

“嗯,吃过了,学校食堂买的。”应筠说。

庄雨眠听见食堂两个字,心疼坏了,“诶哟,可怜了,学姐包里有零食,一会儿拿给你哈。”

应筠笑:“好。”

两个人结伴往电梯走,庄雨眠感慨:“筠筠,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帮忙了。”

应筠摆摆手,说:“学姐你这是哪里的话,相当于给我积累经验了嘛,过两天实习面试我还能拿出来充门面,我还要谢谢你呢。”

要知道,在简历上能出现华盛两个字,那该是多么亮眼的一笔,更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活动。

庄雨眠按下电梯按钮,关切地说起来:“你说谁能想到这阵流感这么厉害,一倒倒一片,筠筠你来的时候戴口罩了吧,别感染了,可不好受呢。”

应筠拍了拍自己的包,“全副武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庄雨眠夸她:“有觉悟。”

应筠突然想起来问一嘴,“不过学姐,这次流程批得好快,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华盛不同于一般的企业,她一个外来人员参加这类重要的国际工程协调会议,要经过的审核工作应该不会少。

但从庄雨眠给她发消息问有没有空,到通行证到她手里不过也就经过了一天而已。

这速度,快得惊人。

庄雨眠给她解释说:“这不是事在眼前,着急呢,而且跟学校那边也对过,走得特批流程,再加上主任也是咱们邱老师太的学生,他从师太那里听过你的名字,签名的时候那速度杠杠的。”

邱教授,北语大任教多年,学校里出了名的严厉。

许多当今翻译界的精英听过最狠的骂有一大半大概都是从邱师太嘴里说出来的,因此得了个“师太”的名号,一届届传下来,到应筠这届,邱师太已经俨然成为“邱老师太”了。

年纪大了,脾气也没年轻时候那么暴躁,但毒舌程度还是依旧的。

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没被邱师太骂过,甭说你是北语大英院的”。

庄雨眠看了一眼周围,确认环境安全后,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我跟你说,主任可期待着你呢,你不知道,我听人说,他上学的时候邱师太就没夸过他,攥着劲儿呢。”

应筠忍不住低笑了声,小心翼翼地问:“咱这么蛐蛐领导,好吗?”

“他又听不见,怕什么。”庄雨眠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筠筠,等你以后上班了可不能这么乖,你要把蛐蛐领导,当成一种乐趣,明白了吗?”

应筠郑重地点点头,“懂了。”

庄雨眠递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欣慰地拍了拍她白嫩的脸蛋儿。

庄雨眠一直觉得应筠身上香香的,不是什么大牌香水的调香,就是一种很干净,清爽的味道。

电梯迟迟不来,反正也没人,庄雨眠半边身子都倚靠在应筠身上,没有半点学姐的样子。

聊天的话题也开始不正经起来,庄雨眠戳戳应筠的手臂,说:“还别说,筠筠你穿这一身真挺有味道的。”

应筠不明所以,“哈?”

庄雨眠站直身子,从头到脚地好好欣赏了一遍,剪裁得当的套装将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地勾勒出来。

露出那么一节纤细的小腿,配上高跟鞋,庄雨眠只想感叹,这么古板的衣服穿在应筠身上怎么能有如此恰到好处的性感。

她没忍住,搂着应筠的腰,揩了把油,说:“成熟的,职业女性的魅力。”

应筠被她的话说得满脸通红,很轻的,拍开她的手,“学姐,你现在学坏了,怎么也打趣我。”

庄雨眠有恃无恐,“让我猜猜另一位打趣你的是谁,一定是咱们火爆辣椒大美妞是不是。”

应筠身上这套职业套装是舒洛一陪着她一块去选的,她从试衣间里出来,舒洛一眼睛都直了。

色女本质尽显,动手动脚的,又是摸她屁股,又是捏她腰,嘴里还嚷着:“筠筠,我突然觉得我也不是不能弯一下。”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应筠给庄雨眠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今天也是实属不巧,一部电梯在检修,另外两部格外繁忙,至于还有一部,高层及接待专用,她们等得时间久了点。

庄雨眠的手机震了震,应该是领导打电话来催了,她回说:“在等电梯了,马上到。”

挂了电话,停在二楼的电梯开始下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应筠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庄雨眠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很端庄地点头致意,“叶董。”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出,一声声“叶董好”在耳边反复回荡,却没听到回应。

庄雨眠拉着她到一侧等待,应筠好奇地抬眸。

毫无准备的,就这么撞进那双深沉的眼眸里。

熟悉的,淡漠的。

她的心脏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那一瞬,应筠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风吹落的那片银杏叶落在她脚边的声响。

悄无声息的,却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告诉她,北城的秋,到了。

庄雨眠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示意她:“打招呼,叶董。”

应筠回过神,快速低下头,只当与他是第一次见,说:“叶董好。”

叶嘉淮不再只是点头,目光扫过又移开。

有点奇怪,但又再寻常不过。

他回了句:“你好。”




应筠一如既往的不经逗,刚探出乌龟壳的脑袋又立刻缩了回去,敛眸收笑,不再随意同他攀谈。

在一声声寒暄道别中,一辆辆车子从身边飞速驶过。

应筠始终垂着脑袋,看见自己的影子从一片混成一团的黑影中跳脱出来。

在灯光的映衬下,小到翘起的发丝都格外清晰,唯有一处,模模糊糊地与另一道暗影交缠在一起。

她悄然弹动了一下手指,黑影中也探出两道细长的轮廓。

这下确认了,那是她与叶嘉淮交握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手臂难免有些僵直,手心也开始后知后觉的冒出一点细汗。

她暗暗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她又不是没牵过男人的手!

应筠试图转移注意力,开始盘算一会儿应该怎么表达谢意,再恰到好处地开口说,她自己回学校就好。

正想着,突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应筠迟缓地抬眸,对上一双含情的眼,嬉笑着同她说:“小妹妹,下次一块出来玩啊。”

应筠记得他,上一回在岸边,也是他先开的口。

不过这人应该早已经忘记了那句他脱口而出的调侃。

叶嘉淮踹了他一脚,笑骂:“滚一边去。”

牵在一起的手随之感受到一股巧劲,身体猝不及防地就往他的胸膛一撞,远离了那双看谁都多情的桃花眼。

高迹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欸,老叶,别这么小气。”

叶嘉淮侧身拉开车门,还没等应筠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推入了车内。

叶嘉淮一手搭着车门,“你先坐一会儿,我说两句话。”

随后,车门被轻合上,一道车门,将车内车外的空间彻底隔绝开来。

应筠坐在后座,懵懵懂懂地和司机师傅大眼瞪小眼,两人不可避免地对视一瞬,互相友好一笑,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刚刚想的说辞有一半作废,应筠颓废几秒,很快又调整过来,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她翻出手机先给舒洛一发消息。

应筠:「一一,我已经准备回学校啦,你不用往我这绕了哦。」

舒洛一:「老妖婆没刁难你吧。」

应筠:「没有,等我到了寝室给你们发定位。」

舒洛一:「OK!OK!」

应筠关了手机,指尖无聊地落在手机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安静下来,倦意就涌上心头,她疲惫地将脑袋靠在车窗上,丝丝凉意一点点侵袭她的肌肤,静谧的车厢,只听得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就将视线落向窗外。

叶嘉淮挺拔的身子遮掩了大半的夜景,应筠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和初见时穿的西装不一样,他今天的穿着要更休闲一些,不变的是气质,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矜贵。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放松到,眼皮都止不住往下耷拉。

理智告诉她应该努力保持清醒,她一次次瞪大眼睛试图对抗生理本能,提醒自己,这可是不过才见了两面的人,她不该这么不加防备。

为了保持清醒,应筠甚至开始回忆一些社会新闻,什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山区,又或者是富二代酒后侵占少女……

恐惧感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这么一想,困意一扫而空。

应筠正想到吓人的地方,车窗突然被敲响,高迹星的脸凑在车窗前,嬉皮笑脸地和她挥手:“小妹妹,咱们回见啊。”

她的心脏都差点漏了一拍,是被吓的。

几秒后,思绪回笼,应筠正准备降下车窗和他说再见。

倏的,眼前这张俊脸就被叶嘉淮扯着衣领拽到了一边,高迹星险些没站稳,刚要张口骂上他一句没人性。

结果人转头就上了车,车门开合到发动开出一段距离,一气呵成,半点嘴巴犯贱的机会都没给他。

车轮的滚动,宛若开始奔走运转的金属齿轮,牵扯着应筠身上名为拘束的发条快速收紧,连呼吸的频率都督促自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很像是课堂上随时准备举手发言的好学生。

她的紧张与坐在另一侧的叶嘉淮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自从上车后,他除了问了她一句要去哪儿,就一直阖着眼在闭目养神,两腿适然地交叠,窗外的灯火投射在他脸上都似乎有了具体的形状。

眉目,是寡淡的;鼻梁,是硬挺的;嘴唇,是绵软的……

美色惑人心,不论男女都一样,应筠自洽地告诉自己,人之常情而已。

馥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并不陌生的味道,就在几十分钟前她才闻过,从叶嘉淮喷洒在她都头顶的每一声呼吸中。

他们俩相安无事地坐在后座的两端,极与极的距离,是一台天平,没有一点偏差。

不出意外,应该会一直持续到她下车。

这样也挺好,她只需要在下车的时候和他道谢就好了。

可不受她所控的,天平突然开始向一侧倾斜。

叶嘉淮信口闲聊般问起:“你的yun,是哪个字?”

“竹剑之有筠的筠。”一边说着,应筠摊开手心,一笔一画地写在掌心给他更通俗易懂地演示,“竹字头,下面一个平均的均。”

叶嘉淮了然地开口:“《礼记》,是吧。”

应筠有些讶然地看向他,“您知道啊。”

不得不说,小姑娘这么仰着脸,一双青眸中略带几分惊喜的模样,还真让人挺受用的。

“读过一点。”叶嘉淮面色淡然地点头,转而又问道:“和你一块吃饭的是学校的老师?”

“嗯。”应筠应了一声。

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不成想,隔了十几秒,又听见他在问:“她总叫你陪这种饭局?”

从上一次应筠就发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听叶嘉淮讲话的时候总有种在听长辈训话的感觉。

他朋友叫他老叶?他有多老?三十多?看着没比她大多少。

应筠面色淡淡,一五一十地回答:“近期的话,挺多的。”

叶嘉淮闻言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怎么说呢,灯影浮动间,那张清丽的脸蛋显得尤为的不谙世事。

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对师长都带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

太老实,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卖了说不定还乐呵呵替人数钱。

叶嘉淮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模棱两可地打趣了一句,“好学生可不是这么当的。”

应筠又不傻,这样的语气,很难听不出他话中似有深意。

只是……

为什么呢?

嘲讽她?

以他的身份地位,没必要。

亦或是觉得她傻乎乎的,所以提醒她吗?

可从遇见叶嘉淮起,他身上透出的淡漠疏离来看,就摆明了他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性子。

不论为什么,他的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总是不舒服的。

应筠告诉自己,没必要做什么辩驳,平白多生了事端。

可想是一回事儿,真到现实里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最孤标傲世的时候。

她只觉得,叶嘉淮这人生在云端,按照沈宵凡对他们一行人的敬畏程度,怕是那红墙里,不可轻易言说的人物。

这样的人,哪里会懂得如她这般浮萍寄水的不易。

应筠默了默,垂眸盯着自己膝盖上的手背,闷声回了一句,“叶先生要教我吗?”


应筠被叶嘉淮问得一怔,他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您说什么?”她咽了下喉咙,清澈的眼眸里好似全是疑问。

当然,如果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不那么快的话,可信度会更高一些,“时间不早了,我先下车了,今天谢谢您替我解围,叶先生,祝您今晚有个好梦。”

应筠语速如飞地说完,那双含着水雾的眼睛要是真能开口说话,怕是不知已经念了多少回“我能走了吗”。

她要走,难不成他还会拦不成。

他犯得着?

叶嘉淮冷淡地“嗯”了一声,抬手,修长的指节很是懒散地挥了挥,说不清是不耐还是生气。

车门拉开,瞬间,九月依旧闷浊的热气混杂着嘈杂的蝉鸣声涌入原本凉爽的空间,久久不散。

应筠下车后没立刻关上车门,礼貌地给他鞠了一躬,“谢谢您,再见。”

叶嘉淮浅点了下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客套话:“下次见了,应筠。”

下次……

哪会回回都这么巧……

应筠轻轻带上了车门,没再犹豫,快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车子仍旧停留在原地,叶嘉淮按下车窗,点燃了烟,清白的烟雾从指间袅袅升起。

透过如墨的夜色,他望向那抹行色匆匆的背影,背挺得一如既往的直。

叶嘉淮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偏头,烟雾入肺,压下了喉间不知从何时开始泛起的痒意。

这姑娘,是真的挺有意思的。

烟灰抖落,叶嘉淮吩咐:“走吧。”

车辆快速地从身侧驶过,带起一阵燥热的风,吹起几绺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应筠闷头走着,直到确认再看不到车辆的尾影,整个人才松下一口气,脊背也随之松懈下来。

应筠回了宿舍后,先给舒洛一她们发定位报了平安。

简单在群里聊了几句,她才放下了手机。

应筠是有一点洁癖的人,从外面走回来,出了一身的汗,平日里刻不容缓要去洗澡的人,这会儿却站在镜子前愣住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蛋,发烫,发热,脸上的红晕竟然到现在都没散。

一想到她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蛋和叶嘉淮说的再见,应筠不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越捂越热。

她只好用有些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试图降温,但……成效颇微。

她看得心烦,索性不再看,转头去翻找换洗的衣服,一股脑儿冲进浴室,洗完澡,上床,睡觉。

一秒,两秒……

应筠扯下被子,自暴自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可真丢人呐!”

一个平凡却又不平常的夜晚,夜深人静时,一切都重回寂静,只加速跳动的心脏仍在挥发着方才心神意动的余韵。

应筠自己也说不准是在哪一个瞬间,她好似又感受到了初见时的心波荡漾。

她其实在下车时也有想过,要不要问他要个联系方式,为了……道谢?

但应筠恍然想起在河道边,她不过是递了一把伞,耳边就传出了那句就让她无所适从的调侃。

理智平息了情绪上的涟漪,应筠明白,叶嘉淮不缺她这一声谢,也不缺她这顿饭,更不缺……上赶着爱慕他的人。

想到这,应筠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熟悉的房屋内,未关的电视闪烁着光亮,靠坐在床头的老人已经昏昏欲睡。

应筠没惊动他们,看着这一幕莞尔笑了笑,她记起小时候多少个炎炎的夏日,阿婆拿着大蒲扇为她扇风,驱赶蚊虫。

这些回忆让她那颗浮躁的心逐渐归为平和,入睡不再困难,但梦境却不由她做主。

那些百转千回的想法在梦里可无处给她遮掩遁逃,有更贴近的呼吸,更炽热的怀抱。

她是局中人,却又是旁观者,清晰地望见自己弯起的眉与绯红的脸,似夏日日暮时浸染了半边天的火烧云,艳丽得动人。

这一觉,睡得好累人。

以至于第二天,应筠少有地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舒洛一给她发了一上午的消息,也没见应筠回她,吓得不轻,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上午的实习还没结束就火急火燎地就来宿舍找她。

一开门,屋里的帘子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界灿烂的阳光。

舒洛一走到应筠床边,踮脚一瞧,心安了,人正抱着被子睡得香呢。

舒洛一看了眼时间,一把掀开帘子,隔着被子去拍床上人的屁股,“堕落了啊,筠筠宝贝,你可是从来都不睡懒觉的,是不是老妖婆昨晚为难你了。”

应筠被吵醒,也没什么起床气,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一一?几点了?”

“正中午,十二点。”

应筠一听,愣了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四的课程不多,但今天下午就有一节。

舒洛一嘱咐她:“你悠着点儿,来得及。”

应筠人是起了,意识还迷糊着,半眯着眼睛换衣服,挤牙膏,洗漱。

舒洛一趁等她的时间抽空抱着手机和自家男友聊了几句。

“对了。”舒洛一想起要问她昨晚的事。

应筠扭过头去看她:“什么?”

舒洛一抬头,话还没说,眉头先皱了起来,指着她的额头突然嚷了一声,“诶哟!”

应筠刷着牙,被她吓了一跳,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了?”

“你额头怎么那么大一个包!那老妖婆打你了?她要不要脸!”舒洛一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身边,确认了她脑袋上是实打实的一个肿包,瞬间火冒三丈,嗓音都尖锐了许多,“报警!这一定得报警!”

一边说着,屏幕上110三个数字都已经按好了。

“不是。”应筠忙拉住她,吐了泡沫,说,“我昨天坐车回来司机刹车急不小心撞的。”

舒洛一俨然不信,抱着双臂狐疑地问:“真的?你没骗我?”

应筠猛点头:“比真金还真!这事我骗你干嘛。”

舒洛一火急火燎地替她收拾了书本,安排好了之后的行程,“那你赶紧换鞋,我先陪你去趟校医院,再去吃饭。”

应筠倒是不慌不忙地照了照镜子,“这还好吧,没事的,你也知道的,我皮肤就这样嘛,看着吓人,没多大事的。”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舒洛一很不留情面地回过身来,伸手在她脑门的肿包上轻按了下。

“嘶——”应筠倒吸一口凉气,痛得眼泪汪汪的,“一一,你干嘛!”

“知道痛了吧!还逞强!你都快肿成独角大王了!”


“没有!”她回答得太快了,不假思索地暴露了她心虚的事实。

腰间骤然一紧,还未等应筠反应过来,原本还只是前倾的身子如今实打实地贴在了他的身侧。

又或者说,她被他,半拥在了怀里。

应筠感受到叶嘉淮的胸膛在轻颤,喉间溢出低哑而暧昧的笑意,“阿筠,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应筠张了张口,咽喉涩哑,一句都无法为自己辩驳。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的心口,为她戴上镣铐,像是在义正严辞地告诉她——你逃不掉了,被抓住了。

肩头微沉,厚重的衣领堆叠,脖颈却仍旧有一小块肌肤裸露在外,此刻正紧密贴合着一片不属于她的毛茸发丝。

叶嘉淮埋首在她的颈侧,闷声问:“还记得那晚自己说了什么吗,阿筠?”

应筠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叫自己什么?阿筠?

她又说了什么?

一声问询,仿佛化作为回忆的红线,紧紧缠绕上她的腰肢,拖拽着她的脚步不断倒退,直到寻到那段模糊记忆的源头。

耳边乍然浮现出一句,虚无缥缈的低语。

畏怯的女声在询问说:“我乖,你就要我吗?”

被叶嘉淮半拥在怀里的身躯陡然一颤,应筠无比懊悔地想,她为什么要记起来!

感受到她的震颤,叶嘉淮不疾不徐地把话题往下引导,“嗯?怎么不说话?”

应筠慌了神,慌不择言地为自己辩解,“叶董,我那晚喝醉了,酒后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作数的。”

听起来还挺渣的一句话,叶嘉淮唇畔边却漾开如愿以偿的笑意,说:“看来真记得啊。”

她方寸大乱的解释已经出卖了她。

不能再这么聊下去了。

应筠闭了闭眼,偏过头,吁出一口气,“您先放开我,叶董。”

她脸色不太好看,鼻翼翕动得很小心翼翼,叶嘉淮都怕她把自己给憋坏了。

他素来很有耐心,也并不急于一时。

肩膀上原本沉甸甸的重量渐轻,叶嘉淮抬头,好心拉开了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环在她腰间的手掌却没松。

应筠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下巴一紧,脑袋被动地扭回,来不及敛起的眸光就那么撞入叶嘉淮幽暗的眼里。

似有暗流涌动,在等待着将她拉入潭底的时机。

应筠仓皇地低垂下眼,闭而不视。

叶嘉淮问:“叫我什么?”

应筠总是用一句句叶董不断刻划他们间的界线,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绝对不能越界。

而叶嘉淮呢,偏偏要把这道沟壑给填平了,拉也好,拽也罢,总之要让她把这步跨出来。

应筠坚持说:“叶董。”

他低笑一声,贴在她脸颊两侧的指节轻捏了捏,说:“错了。”

应筠握拳抵在胸口,抿唇,不再作答。

应筠清晰地认知到,她玩不过叶嘉淮,说不定哪一句无心的话,就会落入他设计好的陷阱中。

保持沉默,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能不表露心迹的方式了。

叶嘉淮也不急,不紧不慢地抛出诱饵,说:“叫对了,就松开你。”

明知是蛊惑,可人总要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去试一试。

应筠紧咬着牙关,挤出三个字,“叶嘉淮。”

叶嘉淮忽略她脸上不甘心,听得挺满意,“这不是能叫的挺好。”

应筠对他的夸赞心无波澜,满心都是离开两个字,伸手推了推他,说:“这下您可以松开了吧。”

叶嘉淮很无赖地耸耸肩,“不想放,怎么办呢。”

应筠抬眼,狭长的眼眸瞪圆,怒目而视,“你答应了我要松开的。”

叶嘉淮拿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堵她,颇身不由己的口吻,“怎么办呢,阿筠,我今晚喝了酒,也醉了,阿筠刚刚不是说,酒后说过的话,不能作数?”

他欺负人。

应筠觉得自己傻,怎么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明明就是头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她那么傻,是她做错了。

委屈感涌上心头,眼眶里一瞬间蓄满了泪,泪珠似坠非坠地挂在下眼睑,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

可怜巴巴的。

小姑娘大概是在自己脑袋里装了什么警铃,一要放下戒备,愿意对他袒露心扉,亲近些,那警铃就顿时铃声大作。

小猫方才愿意往外伸出爪子迈一步,铃声一响,她“咻”一下,便又躲回那座给自己筑造的坚硬堡垒里。

连个影儿都没给他留。

从小到大,不论是做什么,叶嘉淮素来都清楚明白自己的欲望。

而对应筠,一开始的确只是觉得她有意思,无伤大雅的逗一逗,或者说顺手帮一把。

是从哪一次开始心思开始转变了的呢,这是个积少成多的过程,溪流汇聚成汪洋。

等到欲望膨胀到被发现时,幽微的旖念已经演化为具体的画面——他要把她划分到自己的领地里,揉按在怀里,侵占她的每一寸呼吸。

叶嘉淮今夜本来是不打算心软的,决心要把她那小脑袋瓜里的警铃给摘了,推翻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堵墙。

他是个极度讲求效率的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能快速的,准确无误地看到成果。

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三番两次的,关系却始终止步不前。

应筠成了他四平八稳的人生中的一个例外。

而现在这个例外,正在他面前垂眸欲泣,那么的伤心。

叶嘉淮不得不承认,此刻,他为她的哀愁而动容。

说白了,他见不得她掉眼泪,尤其还是因为自己。

都已经破了例,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又哭。”叶嘉淮低叹了一声,轻拧了下她的脸蛋,“是不是只有喝醉了,你才能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喝醉了,他们也不是能互诉衷肠的关系,应筠分明清楚这个道理,可还是会为他那声叹息中的无可奈何而生出一瞬的恍惚。

叶嘉淮掐着她的下巴,抽纸要给她擦泪,应筠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却又挣不开他的手,忽的,涌出来的泪更多了。

她钻牛角尖的时候是真的犟,抱着要和他僵持到底的决心。

他不让她躲,她就闭眼不看他,任由脸上挂满擦不尽的泪痕。

两相对峙,妥协的人,是叶嘉淮。


应筠数了数零的个数,又揉揉眼睛,确认了一遍。

她是没看错。

应筠走着走着突然就感觉自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手指颤颤巍巍地打下几个字,「你是不是多打了两个零?」

说实话,两千她都觉得是说多了的。

沈峤南没长篇大论地和她解释,一个语音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应筠看了眼已经打开的电梯,抱歉地和礼宾员笑笑,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手机还没贴到耳边,就已经能听见沈峤南的大嗓门在喊了,“姑奶奶,您快点儿成吗,我这儿还有事呢,把卡号告诉我,我把钱转给你。”

应筠愣了一瞬,转而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沈峤南没多想,以为是她听不惯这些,“嫌这称呼不好听啊,那我叫你恩人?神女?”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应筠眉间聚起一道细线,略带不满地纠正他,“你能别乱喊吗?”

“我没乱喊啊。”沈峤南说,“真心诚意的,昨晚真谢谢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挨嘉淮哥多大一顿骂呢。”

昨晚,又是昨晚。

她昨晚到底干嘛了!

应筠听到昨晚两个字都快有ptsd了。

她带着满腔疑问,踌躇开口,“昨晚……怎么了吗?是有发生什么吗?”

沈峤南沉寂了两秒,随后,紧跟着一连串爽朗的大笑声。

应筠为了保护自己的耳膜,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了些。

“不是。”沈峤南笑够了,才问:“两杯米酒,你断片啦!”

虽然是有些丢人,但应筠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嗯。”

她连什么时候加的他微信都不知道,能不是断片嘛。

沈峤南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光辉事迹来,“说起昨晚,那您可真是威震八方,名扬四海啊……”

他这是在讲相声?还是在给她展示他的成语储备有多丰富?

一段极夸张的形容词赘述后,应筠才好不容易从中提取出一些关键词汇来。

拉手!好凶!不喜欢!

所以,叶嘉淮真没骗她!

她是真冒犯了他!

她怎么会有胆子去拉他的手指,说他凶的?

“我是真好奇诶,当时还跑到里间的屏风那儿悄悄听了一嘴,你知道你还说什么,你问嘉淮哥是不是老男人!你知道我当时憋住笑掏出来是有多么不容易吗!”

她现在知道了,要不然这会儿电话对面的人也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应筠觉得自己有些腿软,头晕眼花的,不太愿意相信现实,“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谁骗你谁是你孙子!”沈峤南信誓旦旦地保证完,说:“行了,不跟你聊了,赶紧把卡号发给我,我好给你转钱啊。”

应筠扶着墙,稳住身形,“这钱你还是别给我了,给叶……嘉淮吧。”

这样的傻姑娘沈峤南还是头一回碰上,有钱都不收,这不是傻是什么。

他不解地说:“嘉淮哥说给你的呀。”

应筠恼怒地说:“我也不知道一盘玩这么大呀!”

要是知道,一盘十个是这个意思,她肯定不会在那张椅子上多待一秒的。

也就不会惹出后面那些祸事来了。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沈峤南劝她,“诶呀,你就收着吧,我们又不差这点儿。”

应筠本来心里就烦,一听这话,有点被他语气中目空一切的样子给惹急了,“我不要!谁的你退回去!”

她中气十足的一声喊,让沈峤南倍感莫名其妙的。

行吧,人家对嘉淮哥都敢颐指气使的,何况是对他呢。

沈峤南没再坚持,“行,您大气!那嘉淮哥那儿你别忘了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说我赖账,挂了啊。”

“你自己……”应筠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重新去按了电梯。

从顶层到地下车库,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应筠还检查了一遍微信和通讯录,免得昨晚在酒醉时,还加了一些其他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除了沈峤南以外,其他好像的确是没有。

电梯口,小陈早早在等她。

“应小姐,您跟我来。”

应筠跟在他身后走着,有礼貌地道谢,“麻烦您了,小陈先生。”

小陈:“您太客气了。”

车子从亮白灯光铺设的道路中驶出,栏杆升起,昨日的一天的雨换来了今日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车窗,铺洒在脸颊上,温暖的光线逐渐抚平了躁动的内心。

应筠握着手机,看向窗外的车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和叶嘉淮的聊天框。

「叶董,沈先生刚刚给我来电话了,我确实没想过一盘抽乌龟要花那么多钱,实在是受之有愧,所以赢的钱还是让沈先生转给您了。另外,昨晚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叶董。」

确认了没有错别字之后,应筠按下了发送键。

车子是往北三环走的,这个时间点,车流量并不算太多,差不多三十分钟,就差不多快到学校了。

应筠还是让小陈在离学校还有一公里远的路口停了车。

“谢谢您啊!再见”离开前,她没忘要道谢。

“应小姐太客气了,再见。”

应筠走在人行道上,很快,那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侧驶过,带起一阵疾风。

气温还是偏低,大家都穿着厚重的外套,在人流中穿行。

昨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又繁华灿烂的梦境,现在,天亮了,梦醒了。

她又要重新踏入这个真实的世界。

应筠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路程过半,她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

这个季节,正是落叶的时节,一阵寒风吹过,叶片就簌簌往下飘。

踩着脚下的金黄大道,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更深入地踏进北城的秋。

应筠捻起落在她肩膀上的一片银杏叶,她垂眸观察了好一会儿叶片的脉络,又拎着包重新往宿舍楼走,眉眼又重新有了生动的笑意。

她想,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收到叶嘉淮的回信已经是在凌晨,她刚准备上床入睡。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