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怡的时候，她正在我楼下走来走去转着圈。

今天星期五，你不上班吗？

我走过去问。

她一听声音，就吓得一激灵儿。

楚悦……她欲言又止，拉着我眼神飘忽不定。

过了几分钟才终于开口。

我闯祸了……我跟王武打架，用酒瓶子砸了他的头，现在要让我赔五万，我……徐怡在医院实习，还没转正，没工资还倒贴钱，现在肯定是想来找我借，但是又不好意思才在楼下转悠。

你怎么跟你表哥打起来的？

王武就是那天的牙医，这人还是她带我认识的。

他……他喝醉了，然后就打我电话让我去接他，我去了……他想对我……然后我就用酒瓶子砸了他。

王武虽然有些让人不舒服，但也没混蛋到这种地步吧。

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他赚的钱和外形，还是有人追的……难不成他早就对徐怡有想法了？

不对啊，之前的相处，我感觉他对徐怡就只是对亲戚的想法啊。

我没再深想，直接转了五万给她，她感动得拉着我谢了好久。


说！

为什么拒绝我？！

它暴躁的尖音似是要刺穿我的耳膜。

什么……拒绝啊。

我肯定不能把内脏给你啊……我汗如雨下，像只待宰的羔羊。

它听不进道理，一直尖锐地吼我为什么拒绝它。

我怎么可能会把内脏给你啊！！！

你也不会自己拿吗？！

……等等，自己拿？

对啊……你不能自己拿吗？

黑影像是能读心一样，下一秒就把手指甲对准了我的肚皮。

还真能自己拿？！

我还以为有什么限制……等等等等，别这样求你了，除了我的内脏为什么都能——啊！

肚皮被划伤了表面，我惊恐地盯着它手上的动作。

砰！

门被突然踹开，黑影瞬间消散。

我瘫软在地，蜷缩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

张医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他把我送进了医院。

住院的时候，我听见主治医生说，我的伤口不像是别人造成的。

我一脸黑线，难不成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我能这样对自己吗？

我最怕疼了，怎么会自残？

庸医！


直到现在，因为他的口令我才能记起之前被催眠期间的那些事。

所以，手机突然转换界面是因为那时候我被催眠了。

家里多出东西也是因为被催眠了。

饭菜从热到凉也是因为被催眠所以被抹除了那个时间段的记忆。

你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他恶劣又温柔地笑着。

我嗓子发紧：为什么……要这样……他沉默了几秒，最后笑着说：你做过我的救世主，我也想做你的救世主，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也会依赖爱上我。

但还没做成，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我暗示你激起自己的恐惧，原本是想让你来找我救助。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出现自残行为。

他一脸愧疚:抱歉。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别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我，我会很伤心的。

……滚，滚开！

他一动不动盯着我。

我慌忙转身，却很快就被他抓了回去。

最后一次。

他语气轻柔又不容置疑。


楼上的住户大声吼着：「别叫了！他妈的晚上不睡觉看鬼片啊！」
我赶忙捂住嘴，徐怡走到阳台给楼上的住户道歉。
过了几分钟，黑影终于不见了。
我脑子空白，回过神看向给楼上道完歉的徐怡。
我:「抱歉……」
她:「你的嗓子怎么……」
我的嗓音沙哑，发不出声。
「没事。」
我哑着声音，她只能靠着口型猜测。
「这哪没事啊，快别说话了，明天买润喉的药吃。」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
第二天从徐怡家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家。
到了晚上，我又做梦了。
还是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卧室。
但这次的梦，没有黑影了。
之前只出现过一瞬的医生在卧室门外缓缓朝我走进。
他抚摸着我脑袋，像是在安抚我。
梦里的我在他温柔的手中昏睡过去。
我以第三视角看着卧室的一切。
「我」在床上恬静舒适地熟睡。
医生在床边握着「我」的手，轻柔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梦里的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坐在床边凑近打量「我」的面容，像是在确保我有没有安稳睡觉。
事实是，我在现实的确睡得也很好。
意识渐渐模糊，等太阳高高升起，我才从熟睡中醒来。
那个医生会是我现实中认识的人吗？
我的朋友中……嘶，好像有一个，是个牙医。
梦里的医生，干净温和、成熟稳重。
但那个牙医给我的感觉很油腻。
……算了，反正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我下楼倒垃圾时，很巧合地又遇到了那个医生。
他穿着清爽的衣服，表情愉悦。
我主动过去朝他打招呼，在闲聊之中，我才知道，他是我刚搬来的邻居。
没聊几句，他就很敏锐地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
我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看你眼神恍惚不定，一直吞咽口水抿嘴唇，手指摩擦到现在，猜的。」他笑着说。
我无力笑了笑。
临走之际，我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他说有是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他。
这是个性格温和热心的医生。
晚上，我喝完水没关灯上了床，准备睡觉。
但一想到今天在外面遇到快成型的黑影，我就焦躁地睡不着。
要是它真的成型了，我该怎么办？
它会不会真的用指甲切开我的肚皮扯出我的全部内脏？
我不安地翻来覆去，困意逐渐袭来，我慢慢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