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 其他类型 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赵从雪牛娟小说
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赵从雪牛娟小说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午睡的雨

    男女主角分别是赵从雪牛娟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家极品要散?老太重生谁也不惯赵从雪牛娟小说》,由网络作家“午睡的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赵从雪还是被老大的话惊到。原来他都知道,都明白啊。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老三若是一直在家里放羊,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山沟沟里。与其说是被羊困住了,不如说是跟父母绑到一块儿去了。谁若是在这儿放羊,谁就将来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前半辈子,她总觉得老大懂事,让人省心,是个靠得住的,总是忍不住对他更偏爱一些。后来她一直以为,老大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被心眼子多的牛娟指教过,才会在她面前越来越滑头的。如今看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接下这群羊意味着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窝像是被人浇了凉水,哇凉哇凉的。她低笑一声,看向从来不让人操心的老三,“你想去外面看看不?”任前阳低头掐着不知道从哪带来的高粱叶,咬在嘴里嚼了嚼,半晌才低声道,“想去...

章节试读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赵从雪还是被老大的话惊到。
原来他都知道,都明白啊。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老三若是一直在家里放羊,就要一辈子被困在这山沟沟里。
与其说是被羊困住了,不如说是跟父母绑到一块儿去了。
谁若是在这儿放羊,谁就将来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
前半辈子,她总觉得老大懂事,让人省心,是个靠得住的,总是忍不住对他更偏爱一些。
后来她一直以为,老大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被心眼子多的牛娟指教过,才会在她面前越来越滑头的。
如今看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接下这群羊意味着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心窝像是被人浇了凉水,哇凉哇凉的。
她低笑一声,看向从来不让人操心的老三,“你想去外面看看不?”
任前阳低头掐着不知道从哪带来的高粱叶,咬在嘴里嚼了嚼,半晌才低声道,“想去,但家里的羊没人放怎么办?”
赵从雪的眼眶一下子热了,他知道,除了老三,这话没人说。
上辈子她私心太重,都没意识到,她生的几个孩子,除了老三,没人会这样说。
只有老三,会体谅人。
“阳儿,很快就要分家了,你还小,去外面会被人欺负,不如就留在家里,过两年再出去也不迟。”任前萧脸色不是太好,手里拿着个小桃核一直转。
他忽然感觉有些紧张,没想到妈会让老三去外面。
那只要他待在这个庄子上,只要不分家,羊总要他来放。
他不要当放羊娃。
赵从雪知道老大在想什么,她淡淡的接过话茬。
“老大你紧张啥?又不让你放羊,我还怕被你放瘦了丢了,我也会放羊。若实在走不开,偶尔让芳芳顶一下。”她看向任中易,“你托人问问,有什么可靠的人带老三一起出门。”
任中易点头,“也好,长这么大,老三就没出过门,男娃儿还是要出门见见世面,说不定还能自个儿哄个媳妇回来。”
老三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
赵从雪明白,老三很想去外面看看。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十八岁时提出跟人一起去园艺场摘苹果。
而且,回来后的十几年间一直会提起,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印象深刻。
这孩子,就算是出去了,时间一长还是想回来,他放不下家里的一切。
这次,不管老三会不会留在这十年九旱的山沟沟里,她都要让他多出去看看。
“妈,那我能出去吗?”洗碗回来的芳芳小声询问,“我也想出去。”
“你才十四,出去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那我跟三哥一起去,有三哥在,我怕啥。”
任中易抬手按在她的头顶,“人家出门的姑娘至少十六了,起码看着不像个瓜女子,你出去能干啥?摘枸杞都不会。”
芳芳不情愿,靠在任中易的腿上撒娇。
任中易一直比较疼爱这个小女儿,不舍得她干活儿,加上本来就是家中最小的,天塌下来一直有人顶着,基本没什么活儿落在她身上。
所以,虽然生在农村,除了做饭烙馍馍她啥都不会。
好在她后来嫁的那个人家境不错,孩子大了之后家里越来越富裕,丈夫当了老板,儿子也在外面混的不错。
跟她大姐相比,算得上有福气。
但,她老公是个不安分的,气得她经常闹离婚。
若那人不是她自己选的,芳芳能折磨死她。
都说养儿防老,但没人说孩子多了心病多。
见大家都同意老三去外面,老大任前萧气呼呼的起身,“那娘就趁早分家,我可不想给你放羊。”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生怕养家的重担落在自己身上。
“好啊,你要分现在分都成。从明天起,你们吃的喝的就算我借你的,等秋粮下来,按你们夫妻俩这半年多的表现来分。若是你只是嘴上分家,这不干那不干,今天这儿疼明天那儿疼,分家就没必要了,我怕分出去你会饿死,别人还说我撇责任。”
老大停在门外,屋内的父子三人瞪大眼睛看向赵从雪。
在往常,赵从雪很向着老大,别说是是这么重的话。
“那就别分,我们俩去大城市混钱去,在这儿苦死累活一点钱都攒不下,还要看你们的脸色,我宁可不要。”
老大丢下大话,将院门摔得震天响,显然气得不轻。
还在屋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赵从雪会拿起笤帚追出去。
但赵从雪坐着没动,“那就这么定了,翅膀都没有还想上天,屎坠着呢。他若是还嚷嚷着分家,就要按我说的做,睡觉吧。”
老三跟芳芳麻溜的各回各屋。
老三住在北边的窑洞,用土基子盖起来的土窑,住着很暖和,是家里最老的房子,缺点是窗户太小,关上门光线很暗。
芳芳住在南边的新屋子,原本是给老大结婚用的,老大觉得太阴了,便让芳芳住着。
赵从雪跟任中易夫妻俩住在西屋,前几年,芳芳跟他们一起住,老大住南屋。
东边是上房的位置,但现在那儿只有一个大土堆,老三成家后自己会盖。
这辈子她会阻止。
赵从雪关上房门,看着紧挨在西墙炕柜边的任中易,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夫妻俩一直不和睦,她觉得任中易话太少脾气太软弱,他嫌她脾气火爆说话不好听。
那么大一个炕,她挨着东边的窗户睡,中间能睡下两个孩子。
直到几年后,他一气之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此后的三十多年,她一直在不断的后悔和自责中度过。
赵从雪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是她当初服个软说些软话还能少块肉不成?
但凡她温柔些,他不至于想不开抛下他们。
赵从雪脱了衣服上炕,刚躺下任中易便吹灭了煤油灯。
她将枕头往中间挪了挪,在漆黑的夜里开口问,“你这次回来就好好养身体,出门挣钱的事儿往后推几年,身体要紧。”
“嗯?”任中易愣了愣,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你跟我说话呢?”
“不跟你说,难道跟鬼说?”话说出口就变味了,“你往过来点,想粘到墙上去啊?”
好吧,她根本温柔不了。

“嗯?你要去买东西?”
任中易对她的话表示诧异,不由带上微笑调侃。
“你不是不舍得花钱吗,想去买啥?”
“难不成,是老大两口子吃独食把你气到了?”
赵从雪换了身五年前做的新衣裳,用毛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忽然觉得,这些年对孩子们挖心掏肺的好,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处处算计你,心凉滴很。”
任中易给她倒了杯茶,“我还以为你私心的发现不了,你偏心老大,导致老大在你跟前像个官老爷一样指使你,你还乐呵呵的。”
是啊,从前她若是听他的劝就好了。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你等我会儿,我去厨房里给老三弄吃的。”
“嗯。”任中易不忘在她身后道,“忽然这么客气,跟重新投过胎似的。”
赵从雪无奈,虽然他们经常这样形容一个人变化大,但这回他没说错。
来到厨房,她把煮熟的鸡蛋拿出来,一共四颗,还剩下一颗打在锅里,变成了荷包蛋。
老三任前阳刚好洗完脸来到厨房,赵从雪将荷包蛋汤递给他,顺手将一颗煮鸡蛋塞到他的口袋里。
“给。”她将装了猪油脆饼的布袋子递给他,“多吃点,你是咱家的大功臣,以后谁勤快谁吃好的。”
任前阳拿出一块,“你跟我爸吃,”又从案板上的瓷盆里拿了一大块黑面馍馍,“一块够了。”
赵从雪怔住,鼻头酸得厉害。
等心情平复,她将厨房炕上的白面袋子,扛到了老三的屋子。
北窑的地上被粮食面粉占去了三分之二,大大小小的袋子码放得井然有序。
“走的时候把门锁上,钥匙拿好。”她没说自己在提防老大两口子挑好的拿。
任前阳应了一声,赵从雪这才回到西屋喝茶。
“老大不爱放羊,待会儿种地把他也喊上,他既然要分家肯定要种地,你让他耕一半。若是他不愿意,你就说不会耕地就别分家。”
任中易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早去早回。”
“走之前,把屋门锁上,窗户也关好。”赵从雪吃了两口馍馍,便起身道,“我给你买些喝茶的冰糖枸杞,回来不许说我大手大脚。”
正细嚼慢咽吃脆饼的任中易愣了一下,“给我买?”
“嗯,人家都有来,咱也喝。”赵从雪不太自然的示好,“对儿子好还不如对你好。”
唰的一下,任中易的脸红了。
“你咋了?妖怪附体了?”他红着脖子笑问,“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对劲,咋忽然这么会说话,中邪了?”
“滚。”赵从雪没好气的跨出门槛,“你才中邪了。”
“哈哈哈,对,我肯定中邪了。”被骂了的任中易心中踏实不少。
将剩下的一块猪油脆饼放到芳芳的枕头边,赵从雪这才精神满满的往乡里走。
都开春了还睡晌午觉,鸡蛋跟猪油脆饼都没老大的份。
走出家门赵从雪就头疼了,家里的自行车老四在用,庄子上也没有三轮车,大家平常都是靠双腿去乡里的。
她不太记得这会儿村里有没有班车。
但她起得早,加快步伐来到离班车最近的地方,果然有人等着。
这时候坐一次班车要一毛钱,很多人不舍得,宁可自个儿走着去。
赵从雪如今舍得,不然有人替你舍得。
乘上班车,她看着四十年前落后的村庄,忽然信心满满。
她再也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靠自己才是真本事。
来到集市,她买了冰糖枸杞桂圆干,还买了自己爱喝的茉莉花茶,总共才花了一块五。
之后,她又扯了好些布,打算做鞋做衣裳,还买了家里没有的工具。
她有些心疼自己,也想扇自己两巴掌。
从前自己舍不得买的刮洋芋刀,剪刀锥子之类的,一毛钱都不到的东西。
老大要钱几块几块的,她说给就给。
而老三想要的小人书,也就两分钱一本。
这次,她买了很多曾经舍不得买的东西。
买完东西走回去要一个半小时,而且还是闷头不停歇的情况下。
现在她不想走了,待在街上晒太阳,等着搭上十二点的回程班车。
不出意外的话,到家刚好可以赶上吃午饭。
但到家之后,她发现饭还没好。
老三跟芳芳在做饭,牛娟将厨房的面跟油拿到外面的屋子自己做了。
更可气的是,牛娟拿了家里最好的白面。
如今的麦子品种产量少,白面就那么点儿,他们俩倒是会吃。
赵从雪叮嘱老三,“明天你回来之后,也别着急开你屋子的门,好东西都在那个屋放着。”
“好。”老三压低声音,“大哥会生气吧?”
“我还怕他生气?”
赵从雪拿上擀面杖来到外面,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老大的视角,把自己给逗笑了。
从小到大都宠着自己偏向自己的妈,忽然跟个夜叉似的,对他又凶又不讲理,很无语很莫名其妙吧。
但她很快“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眼狼不值得同情。
“妈,你咋自个儿打自个儿?”老大端着洗洋芋的水从屋子里出来,“你上集去了?买啥好吃的了?”
赵从雪看着他手中,是她用得最顺手的洗洋芋的瓷盆,“谁让你另起炉灶的?”
老大扭头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们互相看着不顺眼,以后吃饭分开吃,少些麻烦。”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老大自知理亏但还是嘟囔着强词夺理,“那我现在跟你说。”
“家里就剩两袋子白面了,你抗走了一整袋,你好意思吗?”
老大脸红脖子粗,“我又不知道。”
赵从雪用擀面杖指着他大声道,“给我还回来,干的活儿都没芳芳的多,配吃白面吗?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那你们早上把鸡蛋都吃完了,猪油脆饼都没给我们留一块,妈你是不是故意的?”老大也大着嗓门吼道,“你容不下牛娟当初就不该同意我娶她。”
“啪!”
“关牛娟什么事,我容不下的是你!”赵从雪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若不是你想一出是一出,她一个比咱家还穷的姑娘,敢跟我较劲吗?”
老大顿时火冒三丈,“你又打我脸!”
任中易提着铁锹站在一旁,“怎么着,翅膀硬了,还想打你妈?”

次日一早,老大两口子就去了乡里赶集。
赵从雪也是看到自行车的印子,发现门房上了锁才知道的。
她走进屋子,看到任中易煮好的茶率先倒进她的杯子里,剩下的一半倒进自己的杯子。
任中易带上笑容,“人家小两口脑子活泛着呢,你这不给那不给,人家自己会买。”
赵从雪知道,他带着点看好戏的心思。
毕竟,从前她处处惯着老大,对老大各种纵容,才让他脾气这么大,一点都不会服软。
他们母子俩现在碰到一起,就是两根炮仗,谁也不服谁。
“买就买,我那些老物件都用了好多年了,用出了感情,送给他们俩我还不乐意。但凡他们俩早有这么强的自尊心,不需要我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事儿。”
赵从雪坐了下来,掰了一块米黄馍馍。
糜子跟好吃的红谷子用石磨磨成碎屑,而不是细细的粉末,做出的馍馍口感最好。
这是除了荞面馍馍,不用放白糖就很甜的馍馍,是夏天最常吃的。
米黄馍馍是蒸熟的,水分大,很适合拿到山里当干粮。
从前喝早茶没糖的时候,大家也爱吃米黄馍馍。
虽然,米黄馍馍吃了胃酸酸的。
现在倒没什么,等过些年日子过好了,赵从雪一点都吃不得米黄馍馍,胃酸的受不了。
她总觉得,日子过好了,人就会矫情。
像从前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大家反而没有这么多事儿。
毕竟,分家的时候就那几块地几袋子粮食,分了就分了,也不指望那点粮食活命,只会拿来当压箱底的救命粮。
但任前萧跟牛娟,分明是贪得无厌,恨不得将家里的好处自己全占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老大盖房子的钱,你真打算一分不给?”任中易压低声音,“他好歹是你宠大的,为了这事他对你有怨念,你心里也不舒坦。”
“为什么不舒坦?”
“你不是总后悔对这个不够好,对那个不够好,过几年你们母子不亲了,你肯定总惦记着。”
赵从雪笑了,“别说以后,若是明天分了粮食,他们俩看到我连一声妈都不会喊,你信吗?”
“嗯,我信,孩子嘛,记仇得很。”
赵从雪有心无力,她总不能说自己死过一次了,知道老大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别说是孝顺了,连基本的人伦纲常都不顾。
他肯定会说她做梦做傻了。
“我现在就后悔没对老三好点,不过还来得及,若不是他不愿意去学校了,我想让他多读几年书。”赵从雪喝了口茶,又苦又甜,好提神。
她咬了口米黄馍馍,果然年轻的时候胃口好,味道出奇的香。
不像老了之后,连糖水都能喝出苦味来。
“也对,现在的孩子不读书吃亏很大,去外面看世面找个活儿干,书读得多一点总是好的。”说到这儿任中易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老大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让她去城里找个体面不辛苦的活儿,卖卖货算算账他都不愿意。”
从前她也觉得吃惊,但活了那么长的一辈子,她明白了,老大就是窝里横,在她面前寸步不让,在别人面前就是个软蛋,被人打了还能笑呵呵着揭过的那种。
“不管他,你早点给老三问问,是去外面找个轻松的活儿赚点钱,还是去学校读读书。”赵从雪认真道,“在孩子们眼中,你说的话比我的可信,万一他想读书呢,就算在教室里混两年,也算对得起他不是。”
任中易点头,“也对,一想到老大老二都读了九年书,而他就念了三年,觉得咱阳儿可怜的。”
提到老三,她想起来自己还在厨房烧了水,就差打鸡蛋了。
来到厨房,她发现篮子里只剩下一颗鸡蛋,分明昨晚上还有四个的。
平日里,没人会擅自动鸡蛋,除了老大。
从前,不用老大自己找,她这个当妈的会煮熟了送给他。
但最近她都给了老三和芳芳。
她握紧拳头,好歹留一颗啊,不知道做的太过分,挨的打只会更痛吗?
今年,她一定要多买些小鸡仔,多养母鸡下蛋。
既然没了鸡蛋,那就给老三补两个点心。
她打开上了锁的箱子,取出一包点心,每人一个分着吃了。
“我不吃。”任中易摆了摆手,“给孩子吃吧。”
赵从雪将点心塞到他嘴里,“吃吧,他们不差你这一口。”
好东西谁不爱吃啊。
之后,他们一起去地里将去年的洋芋杆子拉回来,掉在地上的叶子也没放过,可以给猪吃。
临近中午,老大他们俩回来了。
赵从雪慢慢悠悠的喂了鸡,将鸡窝里的鸡蛋放在西屋,免得又被拿走。
老大拿着一斤红枣进来,“妈,给你买的。”
赵从雪没说话,等着他的后文。
“哦对了,牛娟肚子不舒服,今天做不了饭,娘做吧。”
赵从雪淡笑,将红枣递给他,“拿走,我前几天买了三斤,够喝半年了。”
老大有点不好意思,“那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娘看成不成?”
看来,才调教了一顿饭,牛娟就受不了想去外面吃了。
也好,她也不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们自己买了锅灶想做饭吧?行,做得那么难吃,我还不想吃呢。”
她指着任前萧,“但我提前知会你,我的东西,没经过同意不许碰。早上的鸡蛋是你拿的吧?下次赶集记得买鸡仔,以后想吃鸡蛋自己下。”
任前萧被噎的厉害,“那要好几个月呢,妈......”
“你不是有钱吗,自己买。”赵从雪语气很冲,“就四只母鸡,我们四个一人一个鸡蛋,你再拿我就翻脸了。”
“你如今成了家,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了,该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少惦记你妈的那点东西,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窝囊。”
普通的责骂是骂不醒的,前世后半辈子,她学到了一个词叫人身攻击。
“你的同学都去外面大展宏图,谋更好的前途了,你倒好,不是惦记我的白面就是动我的鸡蛋,供你上高中是为了喝我的吃我的,那我当初费劲供你读书是图啥?”
“不说别的,老二老三哪个不比你强?”

任中易觉得,眼前这婆娘肯定是假的。
他们夫妻俩这么些年,虽然生了六个孩子,但他们的感情很糟糕,根本没有小别胜新婚这一说。
前几年他一直在煤矿挖煤,夫妻俩跟陌生人一样。
回家之后,他们俩更冷漠,虽然睡一个屋,在同一张炕上,但很少说话。
需要一起干活的时候,只要张嘴说话,超过三句就能嚷嚷起来。
“你说话呀,”赵从雪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戳了一下他的肋骨,“我知道从前我一点也不贤惠,甚至有些恶毒,但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任中易握住她的胳膊急忙纠正,“你挺贤惠的,孩子都拉扯大了,这几年家里的地都是你在种。”
“怎么能说自己恶毒?那是因为你心中有怨,因为当了我家的童养媳。”他松开手低声道,“当年你十二岁了,有中意的人,是我大把你强行买来的,不怨你。”
听到这话,赵从雪转过去捂住鼻子,眼泪汹涌的往外飙。
他说的没错,她七岁开始就为家里放羊,十岁的时候就想过,将来自己要嫁人的话,就嫁给跟她一起放羊的梁二,他会帮忙赶羊,还会逗她开心。
得知自己要被父母卖到人家当童养媳,她翻墙逃走跟那个人私奔,谁知半路上被人抓了回来,梁二被打了个半死。
从那之后,她就恨自己的父母,也恨任中易跟他父母。
虽然,他父母去世之后,她终于不再备受打压。
重活了一次,赵从雪这才看的明白,任中易是无辜的,他很好。
他年轻时做不了主,他父母身体不好,早早的为他娶了童养媳,也是怕自己撑不到儿子成年。
任中易虽然软弱,但他在父母去世之后,对赵从雪的刁难不但逆来顺受,还会将赚来的钱都交给她。
不过,这时的她已经忘却过去,但她对任中易很有意见,总觉得他不说话,是在嫌弃她。
而赵从雪脾气倔,好面子,不会说软话。
他们俩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生了六个孩子,也是奇迹。
“别哭了,你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回娘家看看。等老四回来,我用自行车送你......”
“不着急,你别打岔,我在跟你商量正事儿。”
赵从雪语重心长的跟他分析了一下将来的处境,“你要想以后不看孩子们的脸色,就听我的建议,把你的钱拿出来买个院子,将来能换楼房。”
“好好好,听你的,你别哭,反正钱给了你,你自己做主。”
任中易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也挺好,我早就看出来了,世道变了,将来孩子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都想去外面挣大钱,咱们只能靠自己。”
赵从雪抬起袖子擦了眼泪,背对着他躺在炕上,“嗯,你同意就好。”
任中易将被子给她盖上,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你也别太计较,老大是个牛脾气,他媳妇更牛,你干不过。”
干不过也要干,她要当恶婆婆。
反正上辈子她啥都顺着人家,人家都不认她这个妈了,这辈子她还有啥不忍心的?
想到这儿,她开口问他,“若是我现在看不惯老大两口子,啥也不给他们,逼得他们外出务工再也不认我了,你有意见没?”
任中易忍不住笑了,“你舍得吗?”
“我是说真的。”
“那太好了,不去外面吃点苦,就不知道家里好。大不了他不认我这个爸。”说到这儿,任中易十分冷静道,“他之前就骂过我,说等我老了不会管我,只管你。”
“我觉得还是老三能指望一阵子,别的,老了不骂你就不错了。”
赵从雪惊讶的转过身,“你咋看出来的?”
他竟然看得这么准。
事实就是如此。
只是任中易没有亲眼看到而已。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更何况,咱们庄子上的那些老人,也是这样。哪怕从前日子过得穷,小辈折腾不起,等老的老了端不住碗了,没人是孝子。”
任中易声音平静的不像话,“我也是当过儿子的,没几个人有耐心几年如一日的伺候父母。”
赵从雪没有说话,原来是她自己看不清。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睡午觉。
没过一会儿,院门忽然发出响亮的声音。
估计是老大想进来,却发现大门从里面栓着。
“你先眯会儿,我去看看。”任中易冷声道,“把娃养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赵从雪意识到,从前是因为她偏着老大他们,任中易怕跟她起冲突,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要是不知好歹,腿打折清净几天。”
“嗯。”
不多时,任中易穿上衣服来到院门口,手里拿着鞭子。
赵从雪坐在窗边往外看,老大被狠狠地抽了两鞭子,然后跑了。
不多时,任中易回来了。
“人家说要走,去外地再也不回来。待会儿他肯定找你要路费,还要馍馍,你别给。”他看着赵从雪,“若他真有那个决心,就自个儿滚蛋。”
赵从雪笑了,他这是怕她心软。
“放心,我不会心软。”赵从雪从炕上下来,“你下午在家里守着,院子里的吃的别给他们,你身体不好,我跟芳芳往地里拉粪。”
“不用,我身体好得很。”任中易勾起鞋后跟,“你来守着。”
守就守。
她在院子里忙这忙那,将衣服洗了,破洞缝了,就是没怎么出去。
这期间,她听到老大两口子在门外试探了好几次,都没好意思进来。
她就算出去上茅厕,也会让芳芳将门从里面顶上。
太阳落山后,老大走进院子。
没了嚣张的气焰,但还是没放下傲气。
“妈,我明天跟牛娟去外面打工去,你给我准备些吃的吧。”
赵从雪在拌猪食,头也没抬道,“你不是硬气的很,不打算回来了吗,我准备啥。让你媳妇准备去吧,我顾不上。”
老大气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吧嗒吧嗒从脸上滑下来。
赵从雪愣了,她没有丝毫心疼。
想到他们住的很近,但老大三十多年没有看过她一眼,她就觉得讽刺。
“你都不打算认我们了,还给你准备啥,我赵从雪没那么贱。”她起身往厨房走,“我之前给你的私房钱,够你在城里买很多馍馍了,你走吧,我就当没生过你。”

我就当没生过你。
上辈子赵从雪就很想对老大说这句话,只是没找到机会。
如今,她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了了自己的遗憾。
虽然她清楚,老大两口子商量好了,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家里的地。
牛娟的点子多,刚开始分家的很多事儿,都是她在背后教老大。
不然老大这种不饿不进厨房,连厨房里用的物件都没认全的,怎么会知道白面放在哪。
老大被她惯得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牛娟在娘家也跟赵从雪的女儿一样,什么活儿都干,更何况她那粗糙的双手略黑的皮肤,都是常年在地里干活儿才有的。
她也就是脑子灵活,嫁过来没几天就摸清了老大的脾气,轻松拿捏住了老大。
但凡牛娟再聪明一点,都不该贪心不足,步步紧逼。
知道老大受宠,她就该明白,家里的一切就算他们不争,任前萧他妈也会主动送上门。
可偏偏牛娟等不了,且想仗着老大好拿捏,趁早搜刮干净她这个婆婆的好东西,尽快分家跟她保持距离。
上辈子她因为不想跟老大生嫌隙,处处退让,且直白的表现出不满大儿媳妇,导致老大跟她越来越疏远。
当娘的,没明白夫妻之间的关系,在男子成年后终究胜过母子情。
因为一起过日子的是夫妻。
但她现在懂了,她该做的都做了,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从雪不欠老大的。
她在厨房里拌面,打算晚上吃莜麦面懒疙瘩,将三样粗粮面拌好的面搅了又搅,用筷子在铲子上面一点一点的划到锅里,才会劲道好吃。
老大不仅没有走,还走进厨房默默地坐在灶头前,拿起篮子里的胡麻杆往灶膛里塞。
老大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估计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妈生气了。
赵从雪看着他,“起开,你烧过火吗?我自己来。”
胡麻杆虽然易燃好烧,但一旁的荞麦杆儿不好烧,他们需要混在一起才不会捂烟。
老大坐着没动,赵从雪拽他的衣服,“少挡我。”
他这才站起来,神情不安的站在一旁。
赵从雪一边烧火,一边削土豆皮。
“妈。”
老大蹲在她面前,无措的抠着柳藤编织的大篮子。
她没应,心想明天可以煮一锅洋芋吃,炒个腌白菜,将腌缸肉剜两勺热一热,也算是一顿好饭。
“妈,你真的不认我了?”老大别扭又委屈的嚷嚷,“我没有不认你们,就是分家这事儿搞得人头疼,想去外面看看。”
“看呗,我又没拦着。”赵从雪淡淡道,“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你只听你媳妇的话,跟老鼠一样私挪我的东西,就算我再疼你,也该看出来你根本没有心。”
这话狠狠地在老大心里扎了一下,“我不是......”
“要走就早点走,不然这么僵持下去,我也不给你饭吃。”赵从雪冷声道,“你妈也有长眼睛的时候,不会真拿你当祖先顺着让着。”
他们才结婚三个月,没来得及将院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的挪出去,自个儿吃自个儿的。
上辈子,是从五个月的时候开始的,他们在外面自己吃的。
差不多一年多的时候,老大才分了出去,分的不满意,在下面的地里盖了一间屋子。
自那之后,他们母子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再一年之后,他们吵吵闹闹,等到分家第三年,他们彻底不再往来。
只有每天铡草的时候,老大会上来抱铡刀来,每年碾粮食的时候,会悄悄的将外面的大石碾子拉下去。
如今想来,她也真够心软的,都不说话了,还给他用东西?
老三也是,他大哥都不认他了,他还默认老大不愿意买的东西给他用。
这么一想,老三跟她真像,心软的人都没福气。
“妈,你真的不给我饭吃?”老大红着眼眶看着她。
“不给。”
话落,老大利落的离开厨房。
饭端上桌,任前阳跟芳芳迟迟没有拿起筷子。
任前萧毕竟是他们的大哥,因为闹分家而没饭吃,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爸,妈,真的不给大哥大嫂饭吗?”老三如坐针毡,“要不我端两碗去?”
“不许去,谁端饭我就剁了谁的手,这饭是我做的,我说了算。”赵从雪寸步不让。
任前阳又看向任中易。
“老实说,你觉得这件事谁的错?”他平静的看着任前阳。
“大哥的错。”
“那他不认错就没饭吃,既然他骨头硬,就要靠自己。”他夹了咸菜放进碗里,“他已经被你妈惯的目中无人,你们给他台阶下就是默许他顶撞父母。”
任前阳不吱声了,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吃罢饭洗了碗,赵从雪在黑漆漆的屋里靠着被子躺着。
不多时,任中易给驴添了草进来。
“你找老大了?”
任中易脱了鞋上炕,“我说想吃东西就跟你认错,牛娟哭得稀里哗啦,老大说他没错。”
“那就别管他,打工去最好。”她冷笑一声,“还想用打工来威胁我给他服软,真是倒反天罡,老娘上辈子欠他的。”
精明如牛娟,她怎么会愿意去外面打工。
人生地不熟的,临时决定的事儿,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活干。
他们俩明天要是真的收拾行李走了,她都要高看他们。
他们俩摸黑各自躺下,一个在窗户底下,一个在墙边。
“你这回真沉得住气,真想通了?”任中易说着将枕头往中间挪了挪,“你都没有借题发挥,骂老大都是随了我之类的。”
“......”她从前的确会这样。
“你不讨厌我了?”
赵从雪嗯了一声,心里酸酸的。
“那你不惦记梁老二了?”
“惦记个屁,都几八年的老黄历了,我惦记他干啥?”赵从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娃都大了,你说啥胡话唻。”
“我以为你一直放不下人家。”
“我又不傻,当年太小不懂事,人家讲义气而已。”又不是喜欢她。
“那你给我买枸杞,是啥意思?”他的声音变缓变轻,别有意味。
“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啊,人家喝茶都有,你赚了那些钱又不是买不起。”
“哦。”他有些失落的躺平看着屋顶,“我还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