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真不傻，死人的钱都能翘到手里……”

“滚！”

我听到自己发出极度愤怒的低吼。

门外静了一瞬，接着是更疯狂的砸门声。

防盗门轰然洞开时，我踉跄着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爸爸冲进卧室，把萧俞常坐的藤椅踹翻。

妈妈抓起书柜上供着香烛的相框，那是萧俞唯一留下的照片。

“别碰！”

我尖叫着扑过去，把照片抢过来护在怀里。

我被强行拉起来往外走。

妈妈尖利的指甲戳着我额头。

“住在死人屋里晦不晦气！快跟我们回去！”

“以后你的东西都归我们保管，你还未成年，哪能拿着这么大的房子和巨额财产呢？”

14

我死死盯着昔日的家人，压抑住滔天的恨意，嘴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

一瞬间，身上好像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我身手矫健地扯开男人，狠狠踹他几脚，成年男人此时却像是纸糊的，被我瘦弱的身体打倒在地。

女人也被我狠狠扯住头发拖出去。

但这股力量很快就消退了，好像只足够让我奋起反击这一次。

他回来了！

我的脑子无比清醒，声音也清晰地不像话。

“这是我家，萧俞不是脏东西，你们才是。”

“再来骚扰我，我就告你们遗弃，私闯民宅，破坏个人财物！”

“给我滚。”

我砰地锁上门，把他们色厉内茬的咒骂隔绝在外。

抱着玻璃渣里的照片碎片蜷成团。

“萧俞，你看，你被我骗回来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哭肿的眼皮。

“是是是，小傻子变聪明了。”

“还会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故意引他们上门，就为了骗我出来。”

萧俞半透明的身影蹲在面前，月光穿透他的身体在地板投下淡影。

“做的很好，为达目的不择手
>但室友一直这个阴晴不定的状态，我也很苦恼，怕他半夜突然发难把我扔出去。

于是我用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给他买了纸钱香烛和简单的贡品。

男鬼看到东西，呆了呆，然后扑过来狼吞虎咽，一地的食物没多久就被他炫完了。

原来是太饿了。

我看他吃得那么香，蹲在墙角眼巴巴地咬手指。

等他终于吃完，眼神都清澈了一些，终于屈尊降贵地正眼看我。

“咕——”

他眼皮一跳，终于不再用他那粗粝沙哑的男鬼音，而是清亮冷漠的男声。

“你也饿了？怎么不给自己买东西吃？”

“我没钱了。”

“戚，给鬼买纸钱不给自己买吃的，真二。”

他冷笑着甩来一张黑卡。

“没有密码，随便刷，别饿死在我家里。”

我捡卡时，他忽然俯身掐住我的后颈。

阴寒的气息冻得我牙关打颤。

“还有，你要是敢动她的东西，我就把你肠子抽出来扎蝴蝶结。”

我缩缩脖子，忙不迭点头。

他才放开我，懒洋洋地把我踢出房间。

“快滚去吃东西。”

“对了，我叫萧俞。”

3

我和萧俞终于开始和谐共处。

我还想去上学，但没有方向，连怎么申请入学都不知道，只能买一些教辅回来自己啃。

萧俞路过看到我磕磕巴巴的习题集，发出爆笑。

“全错了，真菜。”

“你能教我吗？”

他一脸不耐地挥挥手。

“谁要当你的免费家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至于他所谓的更重要的事，就是时常对着一张照片露出邪魅阴鸷的笑容。

或是拿起那部沾血的手机，重复给一个人发去微信。

“淇淇，你怎么还躲着我？”

“淇淇，我会一直看着你。”用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我推出门，自己闪身消失了。

我愣了许久，只有揣着一大捆现金放进书包，一个人出发去学校。

也许是太久没有踏进过校园，又是作为插班生在工作日入学，我格外紧张，甚至在发抖。

这副可疑的样子引起了校外几个混混的注意。

他们看周围没几个人，一把架住我，把我拉进小巷。

“小妹妹，迷路了还是逃课了？”

我下意识死死护住书包，反而更可疑了。

他们抢走我的书包，看到一大摞现金，顿时眼睛放光。

“这么多钱，不会是你偷的吧？”

“不是，看她呆呆傻傻的，不会是去做援交了吧？”

“小妹妹，这些钱，我们就帮你收着了，反正你也不会保管。”

我猛地挣开其中一人的束缚，撞倒面前的小混混，抢过书包死死护在怀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抱有期待，不嫌我笨。

妈妈不会，爸爸更不会，他们只会在赶我出家门的时候满脸嫌恶。

“白养你十多年，中考给我整个四百多分，我们两个研究生怎么生出你这种弱智！”

“老公，她还没成年，不会去告我们抛弃罪吧？”

“这个弱智哪懂那么多，我们过几天再报失踪，说她离家出走饿死在外面了不就完了。”

他们都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我不擅长学习，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爸爸爱面子，妈妈怀了弟弟，他们自然不肯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去告他们是因为我觉得他们没错，谁会喜欢弱智呢？

只有那只男鬼不嫌弃我。

几人见拽不动我的书包，暴怒地对我拳打脚踢。

7

我默默小声念着萧俞的名字，期待着他会突然出现。

能不能，稍稍来救我一下……

包里的钱最终还是被抢走了。
<


“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不知道防着点陌生人吗？你是弱智吗？！”

我不以为然，但意识到他在关心我，又乐了。

“妈妈也说我是弱智，所以不要我了，但你人好好哦，都没真把我赶出去。”

他沉默了，一晚上没说话。

直到我躺床上快睡着了，他才端着果盆别别扭扭地进来。

“我……我刚才的话是无心的。”

“你不是弱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不是弱智，开心地拍了拍这个阴森男鬼的头顶。

“谢谢你，你也不要说那些自我否定的话了，我需要你，你对我很重要。”

“你虽然是鬼，但比人类对我好。”

“你没有嫌弃我傻，也没找我要房租，你是个好鬼。”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脸颊也泛起一丝红晕，就像个鲜活的真人。

“因为你不傻，你是个很好的小孩，乔慧。”

6

我成功考上了当地一所不大不小的公立高中。

去办入学手续那天，他只是扔给了我一捆现金，就急着想离开。

我第一次抓住他冰冷的手臂，鼓起勇气。

“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萧俞却有些急切地看着某个方向，缓缓拨开我的手。

“今天不行，我有急事。”

“是什么事？你说过要盯着我办住校手续的！”

我不依不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怕他离开。

他眼神冷了下来，但看到我执拗的表情，还是松动了。

“今天叶淇结婚，我要去把她捉回来，然后打断她的手脚，永远锁在我的身边。”

“就算要血洗婚礼，沾上更多的恶业，下辈子投胎成猪狗，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乖，等晚上我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下。”

“恭喜你正式成为一个高中生。”

说完，他不再给我挽留的机会，
备了个特殊的礼物，你到时候就受着吧！”

叶淇没有多做停留，看到萧俞神色越来越阴沉，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离开了。

10

回家的车上，我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确认他会不会突然掉头回去抓叶淇。

但他好像会错了意，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怕了吗？”

“？”

“我就是会这么对待亲近的人，我会把她关起来，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和我烂在一起，所以他们都怕我，你现在也一样吧？”

“我没有......”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申请了住校，从明天起，你就别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为什么？”

“叶淇说得对，待在我身边会给你带来不幸，你还是离我远点好。”

“我不要！”

“听话，回去收拾行李。”

我急急地解释我不想走，但他却听不进去，双眼无神地喃喃自语。

“与其你之后想方设法从我身边逃走，还不如我主动把你赶走……”

“反正最后我都会是一个人。”

听我说话啊混蛋！

什么啊！这么专制，他还是个坏鬼！

我和萧俞陷入了冷战，或者说，是我单方面闹脾气。

我气鼓鼓地随意收了几件衣服，就像我来时一样草率。

萧俞默默拖来一个漂亮结实的行李箱，往里面放崭新的日用品，放新衣服鞋子，放他精心给我写的错题集和学习表。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的敲门声。

是当初带我来的中介，他正面色铁青地指着门外的公告。

“整栋楼要拆了！其他住户早搬空了，就剩你一个！赶紧收拾东西走！”

我却沉默了，下意识看了萧俞一眼。

中介看不到萧俞，以为我发愣，一鼓作气扯过我的行李箱就要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