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你给老子住手！”
正当我将小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时，身后传来浴区王经理的呵斥。
在他的呵斥下，我停下了手。
“王哥...”
看着王经理气冲冲的模样，我正要开口解释原委，他却不由分说，抬手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浴区内。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愣住了。
“你妈的，飞哥你都敢打！”
王经理训斥的同时，再次抬起手朝着我的脸上扇来。
他的怨气很重,似乎要通过扇我巴掌的方式，向小飞摆明他的立场！
刚才那一巴掌他扇了我一个触不及防，这巴掌我以有准备，自然不可能任他打。
迅速其他手，我抓住他挥出的手腕,冷声说：“王经理，是他搓澡不打算结账....”
“少跟我废话，你他妈被开除了！”王经理怒道。
“好！”
我点了点头，眼中凶气毕露：“开除我是你的权力，但你凭啥打老子！”
从打小飞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
但挨了王经理的一巴掌，我得还回去，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巴掌，他算什么东西！
‘啪’
我话音落下之际，抬手一巴掌朝着王经理的脸上抽了回去。
力道更重，声音更响！
“这巴掌是还你的，咱们两清了,你这破地方，老子还不稀罕干呢！”我松开抓住王经理的手，迈步离去。
而小飞，早在我和王经理发生争执的时候，就跑得无影无踪。
“陈冰！”
走出几步，王经理从后面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去，他一半脸已经被我扇到红肿：“离开了这里，我保证你在整个桦原县，找不到第二份工作！”
“呵呵...”
闻言，我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冷笑，没有作答。
“冰哥，身后！”
与此同时，夏天的提醒在远处响起。
紧接着，我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猛地回头，我脸色骤变，全身的汗毛也在这瞬间立起。
“小杂种，老子弄死你！”
小飞手中拿着一把蝴蝶刀，闪着寒光的刀刃直刺我的胸膛。
那种肥肉乱颤的脸上布满了凶狠和毒辣。
这一刻，我怕了！
甚至在这一刹那，我有些后悔因为几块钱，惹恼这个江湖混子。
可眼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刀刃近在咫尺，我甚至没有了躲闪的时间。
本能的双手探出，用自己的手掌死死攥住，阻止刀刃的刺入。
‘嘶...’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我的手掌，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双手紧紧攥着刀刃，抗拒着小飞不断向前的推力。
鲜血在五指间汇聚，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摔落在地，溅出血花。
“老子就是死，也得你拉着你！”
我紧咬牙关，低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去的。
此刻的我，已经被他激出了身上的戾气，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搞死我，那我也要搞死他！
我拼劲全身力气，任由刀刃嵌入我的血肉，我也在极力的将刀刃调转方向。
我从小就做农活，正值壮年，身上有着使不尽的力气。
而小飞就是典型的酒囊饭袋，一身肥肉之下，却没有多少肌肉。
短短几秒钟的力量较量下，刀刃已经调转。
小飞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之色！
“我草！”
我加大力度，一鼓作气，在一声咆哮后，刀刃直冲小飞的肚皮。
我也在这一刻松开了抓住刀刃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手，将刀刃朝着他的身上推去！
“不要....”
小飞瞳孔张大，脸上遍布恐惧，眼中甚至带着些许的乞求味道：“别...”
为时已晚！
锋利的刀刃刺破他白嫩的肚皮，虽然他在极力的抗拒，但刀刃仍刺进去了一小半。
鲜血顺着刀口处流成一条血线，朝下淌去....
我却没有打算作罢，继续用力朝里推去，双手掌心的疼痛始终刺激着我的暴戾神经！
“松开！”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小飞身上，周围的人和事，都在我的关注之外。
直到一只粗壮如熊掌般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才从那种极度专注中醒悟过来。
我不想作罢，可那人力大如牛，单凭一只手就将我从地面上提了起来：“我叫你松开！”
被他掐的喘不上气，脸也被憋的通红，眼前因为缺氧一阵发黑，我这才被迫的松开了手。
我松手之后，壮汉也没有为难我，将我推到一旁，拉开我与小飞之间的距离后，他也放开了手。
‘呼呼...’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目光看向前方。
这才发现洗浴老板张野，和几个他的打手已经闻讯赶到这里。
而刚才单手制止我的壮汉，就是张野的左膀右臂，铁牛！
“小杂种，你给老子等着，老子现在就叫你来捅死你！”
小飞握着刀柄，不敢拔出，见张野带人过来，他回归最初的嚣张，指着我放下狠话。
“我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你搞不死我，我就一定搞死你！”
我的语气没有他那么高昂，很平静，说出的却是我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你等着！”
小飞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张野叫住了：“小飞，我看在你舅的面子上，让你在我的洗浴里白吃白玩，但你现在做的越来越过分了些吧！”
张野冷厉的声音让小飞为之一愣。
“野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小飞盯着张野，问。
“事情的经过我也听说了，这事儿怪你，给他道歉！”张野指着我，对小飞用命令的语气说。
这一刻，别说是小飞了，就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飞能在金水湾白吃白玩，跟张野关系一定匪浅，我甚至想过张野会带人帮小飞出头教训我，却不曾想，他居然让小飞给我道歉！
“你让我给一个臭搓澡的道歉？”小飞瞪大双眼，瞠目结舌。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在这家洗浴，无论是搓澡，还是保洁，都是我张野的员工，是跟着我混饭吃的兄弟！
你主动挑事，打了我兄弟，我看你舅的面子不要你赔钱，但你得道歉！”

“啊！”
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喊出，硬生生挨了我这甩棍，他整个人就像是佝偻的虾米，身体弯曲了下去。
这种局面，没有手下留情的一说。
趁着他短暂的失去了抵抗力，我高高举起甩棍，继续朝着他的身上打。
“想砸老子的生意，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我已经打红了眼，还没等打趴下这个,我就朝着另外一个砍来的流子冲去。
我以为，我一个人打两个，虽然狼狈了一些，但却占据上风已经很牛逼，很能打了。
可当我的余光扫到莽子那边,我才知道什么叫能打！
不知何时，莽子已经砍翻了一个流子，并抢走了对方的刀。
虽然他也负伤流了血，却是一个人追着另外两个人砍，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冰哥，警车来了。”
我和莽子二打五，刚占据上风，栅栏内的杨宇就扯着嗓子大喊提醒。
毕竟这是光天化日,又是学校门口，有人报警也再正常不过。
“莽子，走了。”
来不及多想，我对莽子喊了一句，撒腿朝着道对面的胡同里窜去。
莽子也紧跟而上。
大家都是流子,我们跑，那群人也跟着跑，警车还未停稳，两伙人就已经跑了个一干二净。
一直跑出几条胡同，拦下一台三蹦蹦，我们两个才长出一口气。
“曹，刚赚点消停钱就有人来搞事！”
莽子喘着粗气，从口袋拿出香烟分给我一支。
“正常，明天我们去卖，他们还会来。”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这群人今天带着刀，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至于是谁指使的，用屁股也能猜得到。
是程家栋。
“那明天就多叫几个弟兄，搞呗！在这桦原县咱们兄弟还能让别人欺负了？”
莽子脱下半袖，用半袖擦了一下胳膊上刀口的血。
“我考虑考虑。”
我吐出口中烟雾，朝后椅去。
‘嘶...’
当身体接触的刹那，后背伤口发出刺痛，疼得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接下来的应对方案需要着重思考。
如果去找金水湾的兄弟帮忙，会有很多想不到的后续麻烦。
所以，相对于这点，我的意愿是想在根本上解决这件事。
堵截程家栋，彻底摆平这个麻烦！
.....
“你们两个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刚回到金水湾，就看到张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跟一个中年男人聊天。
他看到我和莽子进门，上下打量了我俩几眼，皱眉问。
“跟几个小流子发生点冲突。”
我开口解释道，关于倒卖盒饭的事情，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讲。
“他妈的，我俩盒饭卖的好好的，不知道哪来了几个人捣乱。”莽子性格大咧咧，他没犹豫，直接暴露了事情。
“卖盒饭，怎么回事？”张野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我俩心思赚点....”
莽子开口解释，他话还没说完，被我伸手拉住了。
我冲着张野笑了笑：“野哥，你先忙，等你忙完我俩在跟你说。”
我拦住莽子，并非是不想透露卖盒饭的事情。
莽子已经说漏了嘴，这事张野早晚也要知情。
我拦住他的根本原因，是张野身边还做了一个朋友。
如果莽子将前因后果都说出去，那个人会不会嘲笑张野呢？
嘲笑张野做大哥不讲究，养不起手下小弟，小弟还得靠卖盒饭讨生活。
人言可畏，有些话传出去也就变了味道，想要贬低张野的人，在这个江湖上不在少数。
我怕给他丢脸。
“行，那你们先去处理下伤口，一会到办公室等我。”张野点了点头，继续跟那个中年人攀谈起来。
按照张野的交代，我与莽子找到红姐，去处理了一下伤口。
红姐是我们金水湾的大夫。
混江湖，打打杀杀，磕磕碰碰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张野就雇了红姐，一些缝针的小伤她就能搞，也免得跑医院折腾。
当我们俩处理完伤口，来到办公室时，张野也回来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张野问。
“野哥，事情是这样的，这不我那天在歌舞厅认识个女孩....”
接下来，我将跟高薇单独吃饭，了解到了县高中食堂问题，再到研究出商机，贩卖盒饭，以及与程家栋的矛盾，一五一十的全部讲了出来。
我特意强调了程家栋是如何如何畜生，学生们对他是如何如何的怨恨，试图让张野清楚，我做的这门生意是如何的良心。
听完我的汇报，张野盯着我没有讲话。
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秉承什么态度。
会不会因为我没有提前跟他讲，或是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而发怒！
“事情就是这样了。”
忍不住这种死寂气氛的我，再次开口说。
“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有做生意的头脑呢。”
张野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弹了弹烟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搞？”
“我想从根本上解决麻烦，摆平程家栋。”我实话实说。
对于这个想法，就连莽子都不知情。
“摆平？”
张野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杀了他？还是弄残他？”
“不会。”
我摇了摇头，杀人和弄残废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想过。
“那你准备怎么摆平？”
张野玩味的吸了一口烟，继续道：“你抢了人家的饭碗，难不成你就吓唬几句，打他一顿，他就能拱手让给你不成？”
他的反问，问的我哑口无言。
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想问题还是太肤浅了，跟张野这种老江湖没法比。
“陈冰！”
当我还在反省自己的肤浅时，张野严肃的叫住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张野。
他那锐利如刀子般的目光，让我有些惶惶不安。
“你小子给我记好了，既然你拜了我做大哥，我也收了你这个老弟，遇到麻烦你就要跟我讲，我会铁你！”
张野态度严肃，大声道：“听明白了没有！”

‘砰’
深绿色的酒瓶在我爸头上炸开，玻璃碎片夹杂着酒液四溅。
酒水顺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颊流淌而下，一道黑褐色的血线，慢慢从头顶滑至额头！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片刻后，一股滔天怒火从心底喷薄而发，冲散我的理智！
“王德全尼玛！”
我大骂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姨夫的身边,抬起拳头朝着他的脸颊狠狠砸了下去。
挨了我结结实实的一拳，姨夫脚步不稳，朝着一旁栽去。
我却并不准备就此作罢。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当着我的面打了我爸，这就是触碰了我禁忌,我不管他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敢打我爸，老子弄死你！”
我骑在姨夫的身上，拳头如雨点一般朝着他的身上砸。
火气并没有因为这几拳的发泄而淡化，我对姨夫的积怨也远远不止这一件事。
这些年来他对我家的瞧不起，偏见，欺负，尖酸与刻薄,在这一刻统统涌入我的大脑。
尽管他拼命的用双臂护住头，我的拳头依旧不停，寻找着破绽，想给他沉痛的教训....
“陈冰，赶紧住手！”
短短的几秒后,我爸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我的双臂，束缚住我：“听话，别打了，跟我回家。”
我爸的极力相劝，逐渐让我镇定下来。
不知是余怒未平，还是虚荣心作祟，让我鬼使神差的想要挣脱，可挣脱的力度已经小了很多。
同时，周围人也纷纷上前，将我与姨夫分开。
看着姨夫被我打到鼻孔流血，脸颊红肿，我却没有半点因为亲属长辈的关系而愧疚。
因为我爸的头上同样淌着血！
“爸，怎么回事？谁给你打的。”
正当我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被我爸拉着离开时，在隔壁房间陪娘家客人的新郎表哥，以及他的几个朋友匆匆而来。
“赶紧走。”
见状，我爸拉着我的胳膊，低声催促着我。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我知道，这一架迟早要打，哪怕我逃回了家，表哥也会追过来。
与其将家里闹得一团糟，不如就在这里彻底解决此事。
“哼！”
正当我警惕的站在原地，不停被我爸催促时，一只大脚从我的身后踹在我的腰上。
我被踹了一个趔趄，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回头看去，偷袭我的人正是姨夫的侄子王宇。
“波哥，这个小比崽子刚才打了你爸！”王宇大喊报信道。
在他的呼喊下，表哥率先朝着我冲了过来，紧接着，他身旁的那些朋友也一拥而上。
“我曹！”
“陈冰老子弄死你！”
面对他们的攻势，我浑然不惧，挥拳还击。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人面对五六个人的攻势，根本招架不住。
最初我还能还的上手，可当我被打倒在地时，面对他们踢过来的脚，我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只能将身体蜷缩，双臂护住头，来抵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小波，别打了...”
“姐夫，我求求你赶紧让他们停手呀，再打要出人命的，我给你跪下了，别再打了...”
那些辱骂都被我忽略而过，拳脚加身也不觉得多疼，可父亲的求情，却让我痛彻心扉，声然泪下。
“爸，我没事儿，别给他跪！”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吼着。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
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混出一个人样来！
我要让那些欺负我家的人后悔终生，让那些瞧不上我家的人高攀不起！
我要让今后，只有别人跪我们，没有我们跪别人！
“都住手。”
又过了一会儿，在姨夫的命令下，王波这群人散开，笼罩着我的阴影也随之消散。
没有这群人的遮挡，我晃了晃头，朦胧地看清了大厅内的现状。
是我姥姥和姥爷出面劝阻了姨夫，这群人才停下对我的殴打。
“陈冰，今天给你姥和姥爷一个面子，放你一马，这笔账慢慢算。”姨夫坐在板凳上，一手用纸捂着流血的鼻子，对我放下狠话。
我没有回答。
在姥爷和我爸的搀扶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的朝外走去。
在离开大厅之前，我的目光只在王宇身上停留。
这个人，我记住了！
表哥带人打我，我不怨他，毕竟我也打了他爸，同样作为儿子，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王宇不一样。
在我与姨夫发生争执时，他躲在一旁，连个屁都不敢吭一声。
等表哥带人过来时，他却背后偷袭，极力的在姨夫面前表现自己。
而且，那群殴打我的人中，他下手最重，比表哥还重！
.......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为村子里口诛笔伐的对象。
是村民津津乐道的笑话，是他们口中丧尽天良的畜生。
每次走在大街上，他们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在背后偷偷议论我，骂我。
骂我没人性，没教养，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妈也多次拉着我，联合我姥姥劝我，让我去给姨父赔礼道歉，都被我坚定的拒绝了。
从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自己犯了错，如果时间倒流，我还会那么做。
我想，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排挤、侮辱、被打，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野哥，老大的电话你也不接吗？”
见张野迟迟不回应，男人冷声开口，隐隐有借势压人的意思。
“还有十三分钟。”
张野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甚至没有正眼去瞧对方。
对于张野强硬的态度，男人也无奈了，匆匆又返回了里屋。
大概过了十分钟，外面闪烁出汽车的灯光。
紧接着，一个长相丑陋的光头,在两名小弟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野弟，我这正跟老大他们打牌呢，你急匆匆叫我回来，还不接老大的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男人脸上堆着笑容，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龅牙，很是丑陋。
“龅牙，你少跟我装蒜，把小飞交出来！”张野不留任何情面的拆穿对方，冷声说道。
“野弟，你也知道小飞是我外甥，给我个面子,明天我摆酒，让他当面给你赔罪。”
龅牙强挤着笑容，走到张野身旁，搂住他的肩膀，很是亲密的模样：“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闹僵，你说是不是？
老大也不希望让外人看到咱们兄弟不合。”
龅牙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给足张野面子的同时，又用老大的名义去压迫张野，非常狡猾。
“你龅牙的面子值钱，我张野的面子就不值钱吗？”
张野耸了下肩，晃掉龅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丝毫不留情面：“别拿老大来压我，我就问你一遍，人，你交还是不交？”
“我要是不交呢？”
龅牙面色阴沉如水，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张野，问。
张野只是微微一笑，他拿出一支香烟，在低头点火的功夫，冲着身旁的铁牛使了一个眼色。
“都别他妈玩了！”
得到张野的眼神示意，铁牛走到最近的那张赌桌前，偌大的手掌抓住桌面，不由分说，直接将整张桌子掀翻了过去。
扑克牌和桌上的零钱散落一地...
“你他妈....”
正玩在兴头上赌客们见有人掀桌子，顿时火气。
骂声刚出，铁牛从腰间抽出一把杀猪刀来，直至那人。
见状，那人连忙退后几步，闭上了嘴巴。
铁牛掀翻了桌子，动静闹得很大，其余桌的赌客也无心再赌，气氛变得恐慌起来。
而龅牙手下的小弟们也纷纷抄起了家伙，就等龅牙一声令下。
“张野，你非要把事情搞这么绝吗？”
龅牙阴沉着脸，因为愤怒，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
“是你外甥先把事儿做绝，我给过他机会的！”
张野吸了一口烟，我们人数上不占优势，可他却十分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现在把人交出来，我还能卖你个面子。”
张野和龅牙都是大哥级别的人物，我以为张野刚到了这份上，龅牙碍于众目睽睽之下的颜面，一定也会硬刚到底。
可我错了。
龅牙在仅仅犹豫了两秒后，开口对身旁小弟吩咐：“去把小飞叫进来。”
不到一分钟，小飞走了进来。
他耷拉个脑袋，始终不敢用睁眼去看张野。
“你妈的，野哥让你在金水湾白玩，你不知感恩还他妈的闹事！”
龅牙伸手抓住小飞的衣服，将他扯到了张野面前，还特意做着样子，抬手抽了小飞一个耳光：“给野哥道歉！”
“野哥，我错了。”
我能感觉出来，小飞是真的怕了，这一次，他的道歉比上次在洗浴里诚恳了很多。
张野却理都不理小飞，他四下寻望，目光最终落在一个厚玻璃材质的烟灰缸上。
“陈冰，把那个烟灰缸拿过来。”张野指着烟灰缸，对我说。
“好。”
我答应一声，立马快步走过去，将烟灰缸内的烟头和烟灰倒在地上，递给张野：“野哥。”
“他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张野没有接烟灰缸，他手指小飞，语气不容置疑的对我讲。
“张野，差不多就得了，小飞也表了态，你兄弟挨了打，我赔他医药费。”龅牙开口道。
他打小飞，骂小飞，其实都是在保护小飞。
如今见张野真的准备动小飞，他还是站出了头。
张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来的凶光。
直觉告诉我，我不能再等下去，再等只会让张野跟龅牙的脸撕得更彻底。
这种事，就该我做小弟的直接出手，到时候张野做大哥的，也能顺坡下驴，方便收场！
所以，在龅牙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抬起了手。
胳膊在半空中抡了一个半圆后，将烟灰缸狠狠的拍在了小飞的脸上！
“啊！”
小飞惨嚎一声，直接被我打翻在地。
他捂着脸，蜷缩在地上，朝着地上吐出一口夹杂着牙齿的血：“噗...”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气氛陷入了诡异的静寂。
龅牙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手，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我。
张野却笑了，他拍了拍龅牙的肩膀，装出一副无奈的样：“龅牙，你早说会赔钱啊，赔了钱这事也能算。
但现在....算啦，你的人怎么打的我小弟，我的人就怎么打了回去，这事也算扯平了，钱你也不用赔了。”
“扯平了就好。”
龅牙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张野，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目的已经达到，该找回的场子都找了回来，张野笑着挥了挥手，带着我们一伙人离开了这里。
车子没有开回洗浴，而是在张野的吩咐下，径直开往了金沙歌舞厅。
“野哥好。”
“野哥好。”
在歌舞厅中，每一位见到张野的服务员都会鞠躬敬礼，经理也像个狗腿子一样，恭维着张野。
从我们进门开始，张野全场没说一句话，那位经理就将我们这群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从其余人张野手下的闲聊，我才得知，原来这家歌舞厅也是张野的产业。
很快，啤酒和小吃安排了满满一桌。
伴随着音乐，张野举起酒瓶喝了一口，其余人也纷纷举杯附和。
“陈冰，你今天做的很好，”
张野放下酒瓶，拿起一根红肠，边吃边说。
“谢谢野哥。”我微微点头，对他的赞许表达感谢。
“以后....”
“大哥。”
正当张野还要说什么时，一声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
闻声看去，一个寸头矮个子男人走了过来，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沓厚厚的钞票。

按照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在这种消费场所表达礼貌和情分，通常是给对方买单，或是送啤酒。
我们这么多人的一桌饭，买单是不可能的，也超出了女人的经济支出。
她能拿一打啤酒过来，已经证明了她的用心和人品。
至少，她是一个有礼貌，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就让我对她的好感倍增。
“心意领了，酒你拿回去。”我推托道。
“哥，你刚才帮了我，这就是我一点小心意。”女人态度坚定。
热情，同样是我们的风土人情,是大部分人从小言传身教，刻在骨子的，男女都一样。
“不用，我们这也不缺酒....”
面对女人的热情，我还在继续推诿，张野却在这时开了口：“小冰，人家的一番心意，把酒留下吧。”
“好。”
张野开口了,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
“那我走了，哥，你们慢慢喝。”
见我收下酒，女人冲着我们一群人笑了笑，转身和同伴离去。
而桌上这些好信的大老爷们,也纷纷将调侃的目光对准了我。
“小冰，你小子行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认识了个小美女。”歌舞厅的负责人小斌笑着调侃我。
“人长得帅是好，走到哪都有艳遇，哈哈哈。”
“斌哥，强哥，你们别开我玩笑。”我冲小斌和强子笑了笑，无奈的说。
“小冰，还没女朋友呢吧？”
张野磕着瓜子，居然也八卦起我来。
“没。”我挠了挠头，说。
“刚才的女人就不错，长得水灵，有礼貌，看着挺单纯的，适合你。”
张野笑盈盈的看着我:“怎么样？对她有想法没？”
在没有遇到任何事情时，张野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他没有半点的江湖大哥做派，跟我们这些小弟在一起，就像朋友一样，说话唠磕都很随意。
“咱们...要不换个话题。”
我没有谈过任何的感情，在秦雪之前，我都没有和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牵手都没有过，所以谈及此事，我不好意思直接表达。
“有想法就勇敢一点，女人和事业一样，你不主动，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张野的尊尊教诲，让我吸取到过来人的经验。
也让我腼腆的心思动摇了。
我对于那个女人没有一见钟情，只是觉得她很漂亮，我想跟她多接触。
更直白一点讲，她很美，美丽的人和物都会令人怦然心动，想要占为己有。
“完犊子玩意儿，等着，我去帮你一把。”
小斌笑骂了句，起身朝着女人那桌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斌走了回来，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完事了，人家女人等你呢，怎么？还想让人家八抬大轿来请你呀，哈哈哈...”
在一声声调侃之下，我站起身，鼓足勇气朝着女人那桌走了过去。
“我那个朋友比较鲁莽，他没打扰到你们吧？”
看着女人和她的朋友，我也不知道用什么开场白比较好，只能牺牲一下小斌的形象。
女人闻言，捂嘴偷笑。
她朋友指着对面的空位，说：“快坐吧，你朋友说的很对。”
“他说什么了？”我坐在两人对面，纳闷的问。
“说你婆婆妈妈呗，哈哈。”
“这...”
“你说你喜欢我朋友，又把单给买了，再不勇敢主动一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人朋友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我：“学习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呀？”
这时我才明白，小斌刚才过来是帮我铺路，平账来了。
他是这家歌舞厅的负责人，收不收费，他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主要怕太唐突，冒犯到你们，那样的话，我跟小流氓还有什么区别？”
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
在面临未知时会忐忑，当结果摆在面前，无论是好是坏，我都能坦然面对。
当我坐在她们对面后，我也能侃侃而谈起来，不再是之间的腼腆和拘束。
经过聊天，互相之间也有了了解。
女人叫高薇，是县高中的一名英语老师。
她旁边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是她的同事，也是县高中的教师，教历史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骨子里对于老师这份职业，有着无限的向往。
认为她们知性，成熟，有涵养。
这一晚，我们聊的很开心，也成为了朋友。
但我能感觉出来，高薇对我也有好感，一个人的情绪，是可以从眼睛看出来的。
.....
次日，傍晚。
我站在县高中的门口，等待高薇下班。
昨晚在歌舞厅我们聊的很开心，我替她摆脱了小混混的骚扰，单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小斌给她们免单了。
所以在昨晚的时候，高薇态度很坚定的说要请我吃饭，时间就定在今天，地点在县高中门口见。
还说，我要是不来的话，她就一直等在这里。
她很诚心，并给我们见面创造了一次机会，于情于理我都要来。
“冰哥。”
高薇走出校门，看到我后，笑容满面的挥起了手。
今天的她似乎特意打扮过，披肩的长发，淡淡的装扮，穿着一席白色长裙，配上那精致的容颜，像是电视机里走出的大明星。
“今天这么漂亮呢。”
等到她走到我身边，我笑着夸奖道。
“昨天不漂亮吗？”高薇撩了一下秀发，问。
“都漂亮。”我说。
“走吧，去吃饭，我都饿了呢。”
说着，高薇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拉着我朝前走。
她很自然，但很少于女人有接触的我，却显得格外不自然。
“高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呀？”
刚过道，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叼着一根香烟调侃道。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男生，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气质来看，不像是学生，但其中两个还背着书包。
应该就是些校园里的痞子。
“杨宇，你又不学好抽烟是吧，小心我告诉你爸。”高薇哼了一声，说。
“随便，我爸又不管。”
叫杨宇的学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吸了一口烟，继续道：“倒是高老师你，下班就跟其他男人走这么近乎，小心我告诉你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