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欧文达克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神之禁咒:开局出手就是王炸欧文达克》,由网络作家“雪舞·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剑交。即交即分。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即交即分。
却不是一次,而是一剑七次,连续四剑。
剑出了二十八次,二十八把剑落地,二十八个人受伤倒下。
淡淡的青,幻出了点点星光,二十八朵血色的梅在雪中傲然挺立,缓缓降......
天,终于亮了。
原本想借着黎明前时人们最松懈的一刻发动突袭的刺客们,失去了他们所倚赖的黑暗,在阳光下被宣判了死刑。
达克、帝特、亚文三人和仅存的佣兵们发动了反攻。而刺客们原本所倚赖的首领,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意,自杀身亡了。他们的任务至此,完全失败。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活下来的佣兵除去我们三人外,只剩下青铜剑士亚文,中级剑士尼克、里斯,弓箭手殿下笛,以及三个睡在最里面的服事。
此刻,服事们正惨白着脸帮着众人解毒、止血、包裹伤口。
而来犯的刺客,包括他们的首领在内,二十二人全部死亡。
其中,之前与我交战而后无法战斗的五人,在见到首领自杀后亦跟着自杀身亡。
此战,我方惨胜。
唯一值得告慰的便是小公主安然无恙。
将战死的佣兵们的尸体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一个简单却不失庄严的葬礼。
佣兵们本就具有死的觉悟。死在战场上,本就是每一个佣兵最好的归宿。
真的是这样子吗?我不知道。只是,在看到尼克、里斯他们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的时候,我听到欧文老头这么低声的安慰着他们。
亚文也许是已经经历过了,他并没有他们面前落泪。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微红的眼眶中微微的荧光并没有瞒过我们。
而小公主自昨晚开始,便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此刻,她正微微的向那孤单的墓碑施着皇家的敬礼。
她的小脸很是苍白,大概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吧。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姑且不论她是什么身份,骤然见到这么多的死人,总是难免会有些害怕的。
而且,其中的很多人甚至昨夜仍活生生的活在你的面前,今天却已经天人永隔,此情此景,谁又能不伤感呢。
仿佛是有些害怕,她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微微的将她拉得靠近了些,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迹,坚定的望进了她的双眼。
不要怕,有我在。
草草整理了下行装,我们准备上路。
事已至此,我们走大路或者走小路几乎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欧文与凯因兹合计了下,终于决定抄小路一路赶回布雷。这样子也许还可以避过可能出现在前面大路上对方布下的陷阱。
毕竟“落人群”和郎玛山的魔兽不管其中的哪一样都不是对方可以随意差遣的。
将出发时,三个小服事提出了离开。
凯因兹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考虑到服事终究没什么战斗力,体质又不怎么样,确实不适合去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又可能是欧文的一句“我可以兼任初级服事”打消了他对缺乏医疗人员的顾虑,又或许,是因为不想见到有人无辜送命吧。他给了他们每人些钱,便让他们离开了。
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郎玛山,我心中充满了对前途渺茫的担忧,而且对于自己昨晚的失控更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一次,有小公主唤醒了我。下一次呢?如果我再次失控呢?
我可以控制的住吗?她还能将我唤醒吗?
也许,是出于信任;也许,推己及人,他们不愿揭开我的过去的“伤疤”。
最终,他们什么都没有问我,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心中同样充满了疑问。
望了望,此刻,欧文与凯因兹也皆是愁眉深锁。
而那边仅剩下的四个年轻的佣兵--亚文、尼克、里斯与殿下笛脸上更是写满了悲痛和哀愁。
亚文的眼中更熊熊燃烧着一种我非常熟悉的火焰,那是可以将面前万物全部撕裂的浓浓仇恨。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二,离开迪雅的第二天,我们只剩下十个人,除去三个服事退出,其他人全部战死,而路程只走了1/10。
不知是否真的是被欧文和凯因兹这两只狐狸所猜到了般,三天来,我们连续的赶路,不断往布雷方向狂奔,一路上竟没有遇到追兵也没有见到陷阱。
平静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也许,真的是被他们所猜个正着。
也许,对方并没有想到我们真的敢走这条充满了危险的小路,而在大路的前方上布下了的陷阱也因此失去了猎物。
又或许,追兵们被我们临出发时驱赶往各个方向的马匹弄错了方向,等到发现追错了之后,这才回头,而我们已经走远了。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提心吊胆的度过了平静的三天。
而现在我们已经身在郎玛山脚了。
小公主坐在我的身前,依偎在我的怀中。
三天来,她就这么一直偎在我的怀里,我想放开,但她身上那份淡淡的相似和耳畔柔和熟悉的旋律又使我极为不舍,最终,我还是没有放手。
而一路快马奔驰而来,怕跌坏了她,我只好紧紧的抱着她,她身上那淡淡的少女芬芳混杂着弑神剑上那仿佛永远也无法洗去的血腥味,令我的心乱得失常了。
也因此,这三天我也就没注意到凯因兹眼中那份忧虑的目光和帝特的仇视。
而连续三天来,一直只是急着赶路,我一时也就没有想起问小公主那些问题。偶然想起,却又不愿让她再累着了。而且,转念想想只要到了以后一样可以问她,我也就释然了。
“明天我们就要进入郎玛山了。”欧文对着我们严肃的说道。
达克曾经说过,不要看老头平时打打闹闹疯疯癫癫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他便会变得异常认真。而老头认真的时候就代表着事情真的严重了。泰克族的狂战士们从不说谎。
而现在,前面的危险深藏在未知之中,后面又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不明实力的追兵。危险的警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响起。
“欧文先生,你知道怎么走吗?”凯因兹文质彬彬的问道。
欧文爽朗一笑仿佛恢复了豪气般,大声说道:“当然。我曾经不只一次穿越这里。”
接着又指了指达克,道:“最后一次是在十五年前,那一次的冒险,使我多了这么一个搭档。”
达克撇了瞥嘴,似乎带着点不屑的道:“还不只一次呢?记得我刚看到某人的时候,某人可是中了毒,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呢。”
被揭开了疮疤,欧文的老脸红了红,嘴里辩道:“那是意外,意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凯因兹肯定深知这样下去两人可以一直就“是不是意外”这个问题说到明天都不会停止,于是他很识趣的马上插入道:“欧文先生,这么说您很清楚这段路了,是吗?”
欧文拍了拍胸口:“当然。”
凯因兹追问道:“那么依您看,要多久才能穿过郎玛山下的这片魔森呢?”
“一天。”欧文毫不犹豫的道,“只需一天时间,我们便可以穿越你面前的这片森林。”
“不是说这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危险的魔兽吗?”亚文插入道。
自从两天前的遇袭后,欧文便坚持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对去路的商议并且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面前的危险,然后才选择是否继续。这个提议在欧文以“我们三人离开”相挟之后终于得到了凯因兹的通过。
“是的。”达克解释了他的疑问。“但是事实上,森林中的高级魔兽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而他们就仿佛是人类的领主般,各自划分自己的领土,彼此之间并不互相侵犯。”
他顿了顿,又道:“就像是国与国的边界一般,它们的属地之间也有着各自的边界,而,这就在森林中形成了不多的十几条道路。经过先后不知多少的探险者的努力,终于找到了其中的一条。我们都称呼它们为‘魔狱扁舟’。”
“为什么?”帝特一脸的迷惑,连对我的瞪视也暂时的停下。
“因为,在这些边界上,仿佛彼此约定一般,一般情况下,高级魔兽并不出现在边界。不仅高级魔兽如此,甚至连中级的魔兽都不是很多。大多都只是一些较为低级的魔兽。”欧文做出了解答。
“那为什么你们两天前那么坚决反对?”凯因兹显然比较心细,马上注意到不对头的地方。
欧文微微苦笑,回答道:“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啊,十五年前,我与另外八个同级的佣兵同时接下一个任务,来到这里。”
欧文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恐惧的神色,仿佛昔日的情景从现眼前。
能令一个白银剑士在事隔十五年后仍如此害怕的情况,这世上恐怕不多。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凝神注意着,准备听欧文的叙述。
怀中的小公主似乎被大家突来的凝重弄得有些害怕,微微的往我怀里缩了缩。
微微苦笑,在帝特那恢复过来的怒视中,我握住了她略显寒冷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略略示意不要害怕。然后抬起头来,静静的等待着欧文的答案。
“当时,我们九人中,除了我以外,还有五个白银剑士两个主祭及一个羽弓。”欧文深吸了口气终于缓缓说道。
“啊!”殿下笛一声惊呼。
“怎么了?”尼克问道。
“没没什么。”殿下笛道。
“说啊。”亚文是几个年轻佣兵的头,很明显他对殿下笛的吞吞吐吐很不满。
殿下笛咽了口口水,道:“是这样子的。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弓箭手的等级评判与其他的职业不同。‘圣、羽、翎、翔’是世人所皆知的高级弓箭手以后的等级。”
“哦,是这样子啊。那也没什么嘛。”尼克插入道。
“不,尼克。这是只有当像我们这种弓箭手达到一定等级时,才会由前来评判的翔弓所告知的。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殿下笛望了望周围怀疑的目光,马上接着道:“这是我老爸说的,他是一个高级弓箭手。”
“哦”众人发出了明白的回答。
“但是这并不是我刚刚感叹的原因。你们可知道达到羽级的人有多可怕吗?”殿下笛带着种不知是自豪还是炫耀的表情望着我们。
似乎本来就不期望得到答案似的,他自顾自的接道:“打个比方说,大家都知道剑士的等级分类吧。”
这是当然的,大家齐齐点头。
“大陆上将名剑的称呼赐予十个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名剑以下,尚有黑金剑士,白银剑士及青铜剑士。当然了,除了十年来天神殿培育出来的不记入排名的十二圣剑以外。白银剑士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欧文老前辈就是了。而达到白银剑士等级的人,在这个大陆上总共才多少你们知道吗?”殿下笛越讲越是兴奋起来。
“包括我在内,总共一百二十四人。”已然回过神来的欧文接道。
“是的。”殿下笛道,“而黑金剑士呢?传闻中只要达到黑金剑士的程度,离名剑也就不远了。所以当年达到黑金剑士的人几乎全部成了今日的名剑。而剩下的几人却不知原因的失踪了。
“而羽弓便相当于是弓箭手中的黑金剑士!”
最后这句石破天惊般扎进众人的耳中,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这时,达克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使弓箭的小子知道的倒还蛮多的嘛。”
笑声使场中气氛为之一松。
欧文叹了口气,道:“是啊。”
然后又转了转头,望了望身后那漆黑的森林,仿佛担心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一般。
良久,他终于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我们九人的组合虽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但这么拥有这么强大实力的小队,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佣兵团所能派出的。便是那所谓的三大佣兵团,估计也不舍得将这么多极高等级的人编在一组吧。
“当时的那个顾主也不知道找了多久,费了多少时日,花了多少的金币,才终于将我们九人聚在了一起。我们并不知道这次的具体任务是什么,顾主只肯说明是到郎玛山魔森中的一个山洞中去取一样东西。而具体是什么东西,顾主没有说清,只是说不管是什么,只要不像是那山洞中应有的都带回来。
“本来,像这样子任务不明的委托是不会接到受理的,但是因为顾主给的酬金实在是太丰厚了,我们几人自问无法拒绝这样天大的诱惑,又认为这趟差事不会很难,而且纵有强敌,我们九人联手,虽不敢夸天下无敌,但至少保命还是做得到的。于是,我们便接了下来。
“至于那个羽弓,他仿佛是受顾主邀请而来的。他对金币似乎并不感兴趣,听同行的伙伴们说,他是跟顾主约定了回来以后要找他拿一样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都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我们,推己及人,我们也不愿去窥视刺探他人的私事。”
讲到这里,欧文的脸上又出现了刚刚那种惊惧,似乎是有了准备,这一次,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做了个深呼吸,他接着道:“我们虽然自信,却也不至于妄自尊大到不把魔森放在眼里。我们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后才进入了魔森。
“根据顾主给的地图,我们沿着‘魔狱扁舟’,一路缓慢的行着,寻找着顾主所说的那个山洞。开始的三天,魔森就像往常一样,我们也没有注意到魔兽是否出现了异常。只是想着赶快找到那个山洞,找到了东西,便可以赶快回去交差了。”
虽然极力控制着,但是他的声音中还是不由出现了颤抖。
“就在第四天的清晨,我们继续前进着,为了便于寻找,我们分散着沿着‘魔狱扁舟’的边缘搜寻着。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越界!至少,我绝对没有!
“但是,就在一瞬间,好多好多魔兽,它们像疯了般整群整群的往我们扑来,我们九人怎么说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啊,马上便同时后退,聚在一起。排成简单的阵形分守六角,将负责治疗法术的两个主祭和远程攻击的羽弓围在了里面。
“羽弓确实厉害,他一个人恐怕干掉了不下三百只的魔兽,但是我们也不是弱者啊,有了两个主祭的治疗援护,我们放胆开来大杀,魔兽的血染红了我们身处的大地,附近的树上草上都被染成了蓝色。
“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惊慌,我们几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发现这些魔兽都只是一些低级魔兽,间中有一两只中级的,也马上便被收拾了。我们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但是!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骤然出现的数十只高级魔兽在出现的同时也将我们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你们要知道,每一只高级魔兽都相当于一个白银剑士啊!而且,还远远不仅仅如此,在它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中级魔兽啊。
“实力的差距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我的同伴们有三个在瞬间便被夺去了生命,而我最后的记忆便是被血毒青狼狠狠的咬了一口之后,便失去了知觉。”欧文说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当年的那段经历,直到今天仍深深的震撼着面前的老人。
达克将水袋递给了欧文,接着道:“当我发现这家伙的时候,除了还有口气外,他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我到的时候,仿佛魔兽们已经清理过战场了,除了凌乱的草地以及周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树木,地上便只剩下尤自未干的蓝色血迹和这个幸运的家伙了。”
欧文喝了口水,慢慢的平静下来,听到达克如此说,略带自嘲的道:“大概是因为我被血毒青狼咬中了以后,我的血中也含有剧毒,以至于我幸运的没有和同伴们一起成为魔兽的晚餐吧。”
顿了顿,又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愿走这条路了吧。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当时那么多的魔兽会一起出动,同时疯狂的向我们发动不要命的进攻,仿佛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是数十只的高级魔兽一起出现,这,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嘛。”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子的。各位,如何?”欧文发了一会牢骚终于省起,问道。
“我我想”殿下笛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退出。毕竟连传说中的羽弓都而我,我只是一个初级弓箭手。”
尼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是的,这趟旅程所遭遇以及即将遭遇的这一切,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之外。我们就不再拖累各位了。明天我们便回去迪雅。”
里斯也点了点头,显然尼克说的“我们”也包括他。
亚文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们的选择很明智,事实上,我也准备劝你们退出。只是,我决定不走。”
“老大?”三人惊道。
“你们都还只是见习佣兵,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趟很简单的护送任务,才让你们参加,结果却害了大家。我不能走,至少我要完成任务,就当还了死去了的弟兄们的意愿。我是个佣兵。”
“那那我们也留下。”三人异口同声说道。
“胡闹!现在的情形是怎么样你们非常的清楚,凭你们现在的实力是无法帮得上忙的,甚至连自保都很困难,你们留下来作什么,送死吗?!已经死了这么多弟兄,你们还嫌不够吗”亚文说着说着,终于含着哽咽。
三人噤若寒蝉,默默的听着,终于点了点头。
欧文看了看他们几人,又转头望了望达克和我。
达克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们是佣兵,佣兵守则第二条,绝不可因为已说明过的危险而中途放弃具有保护性质的任务。
我低头望了望怀中那已经睡着了的女孩,抬起头来对着欧文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无法离开她,更不能容忍她发生任何意外。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我不确定我是否会控制得住自己不马上大开杀戒。
欧文重重却极缓慢的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凯因兹和帝特。
凯因兹额前的头发竟有几缕变成了白色,而仅在三天前那里甚至没有一根白发。
他抬起了头,对上了欧文的眼睛,微微苦笑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的离去。而我,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欧文轻咳了一声道:“我、达克、亚文会继续留下。至于云小子,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走。他根本就离不开你的女儿。”
女儿?我心中轻轻一叹,不是的,从我知道她的礼仪是皇族的便知道不是的。她不是他的女儿。他的礼仪是意维坦最通用的贵族式礼仪,与小公主的皇族礼仪在有些细微之处略有不同。只是如果不是极为熟知各种礼仪而又刻意去分辨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凯因兹略带些感动的道:“多谢几位这般鼎力相助,待回国后,本本人绝不亏待诸位。”
他在讲到“本”字的时候似乎是迟疑了一会才接上“人”字,他本来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呢?
对他的身份越来越感到好奇,首先,他不可能是小公主的父亲,因为他用的是贵族礼而不是皇族。
但如果他是普通的臣子,那么,就应该对小公主更恭敬点才是。就算是假装成父女,但细微之处仍会露出恭敬,这是臣子的通病。但是他也没有。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拼命的想要将小公主送回布雷,是因为意维坦王的命令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而话又说回来,那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杀她?
而且还有,小公主应该是被秘密的接回来的,也就是说,她不在意维坦国内以及将被接回国都是秘密的。那么,又是怎么会被对方知道的。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小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雅特?
她又为什么会遭到追杀?
而且,是因为遭到追杀,她才会被人接回国呢?还是,因为要将她接回国才使得她被追杀呢?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里面同样都充满了无数的问号。
阴谋和诡计仿佛正咧着嘴笑着,在向我招手。
除了欧文、达克以及被无辜卷进来的佣兵们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其他人仿佛都不可信。
而凯因兹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真的是因为要保护他的“女儿”而保护她的吗?
还有那个叫凯因兹“叔叔”的帝特,他仿佛对小公主跟我在一起极为不满,他喜欢她吗?不大像,如果是的话,没道理几天来他都只是愤怒的仇视着我,而一眼也没有看过小公主。讲不通,实在是讲不通。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看不懂。
但是时间,终会给我答案的。
对我而言,这就像是一场游戏,而除了原本便已身不由己的处于其中的小公主外,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但是,这仅仅的在意,会将我也卷入其中吗?
认真的想了想。
会!
因为,我不仅仅是在意而已,我是十分的在意!
微微低头,怀中小公主那已熟睡的脸庞,带着微微的呼吸吐在我的手上,热乎乎的,痒痒的。
心中涌起阵阵温馨,这是自我清醒以后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所感受到的那仿佛来自血脉相连的关怀。不再仅仅因为她可能关系着我的过去,或者只是因为她唱着跟我脑海中的克莉斯姐姐所唱的同一首旋律。
在被袭的那一天,在我发狂失控后的那一刻,她那时的每一个动作,她那双写满了真诚与信任的深邃双瞳,都深深的刻在那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心灵大地上。
她在一瞬间填满了我整个儿原本空当当的心。
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怎么这句誓言,好象很熟的样子。
心里不知胡思乱想着些什么东西,时间的沙子并不理会我仍旧继续的落着。天,终于也渐渐的亮了。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五,离开迪雅的第五天,我们只剩下七个人,而路程刚走完大概一半。
在我们的面前是郎玛魔森。
“出发。”凯因兹发出了出发的信号。一行七人骑上马向着魔森进发。
欧文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亚文紧跟其后。
我的后面不远是凯因兹和帝特,达克留在最后面。
出乎意料之外的,魔森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至少,我怀中的女孩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我怀中很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周围那些奇奇怪怪的树木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很是繁忙。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微微将她抱得紧了紧,低头略带责备的瞪了她一眼,她仿佛知道错了般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缩回了我的怀中。
但她的小脑袋,仍然不断的转着。她亚麻色的柔软秀发在我的脖子上擦来擦去的,使得我一阵发痒,差点便摔下马去。
欧文一路上都没有减速,显然真的对这条路极为熟悉。
又或许是十五年前吓得太厉害了,所以才无法忘掉吧。
但至少,一路上确实没有遇见多少魔兽,至于具有攻击性的魔兽更是一只都没有见到。
这使我泛起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也曾有过极为相似的一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中午时分,欧文终于缓了下来,停在一片空地上。
仿佛是下意识的,众人彼此之间坐得很近,虽然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一些不会主动伤人的低级魔兽,但是毕竟这里可是魔森啊,在听过了欧文的故事后,没有人对这里会掉以轻心的。
“喂,老头,魔森出去之后是哪里?是不是就是那个‘落人群’?”我突然开口问道。
“恩?不是。出了魔森之后,我们只要向南直走,翻过郎玛支脉威里斯山,然后再穿过布提亚森林,大概三天后我们便可到达布雷。而‘落人群’则在出魔森后往西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欧文微一诧异,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的干粮还剩下多少?”我解答了他的困惑,“我们需不需要去那边做下补给呢?”
“不用了。”欧文摆了摆手。
凯因兹接着道:“能不要去就不要去好了。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要去沾惹他们比较好。”
“是啊。落人群中落人居。那里虽然说不上仇视外人。但是那里龙蛇混杂,我们去那里的话,鬼知道会发生什么。”达克叹了口气接道。
欧文望了望来处,皱紧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而且这几天竟然这么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啊。我有些担心,你们的‘朋友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松呢?”
一听此言,众人立时想起几天前的那场突袭,不由齐齐往来处望去,仿佛那里会突然冒出追兵一般。
幸好,什么也没有看到。
“吃好了干粮,赶快上路吧。”凯因兹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
魔森的午后,竟是如此的平静。
罗密得淡淡的光芒穿过了并不是特别茂密的树叶,影影丛丛叠在魔森略显红色的土地上。
风儿在空中轻轻的飞舞着,带来一阵阵凉意。
仍然身处在魔森之内的我们,实在没有好好休息的心情。
匆匆吃过了干粮,我们催着马儿上路了。
欧文仍然在最前面,只是速度并不如早上那般快。
大概是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吧。心中正这般想到,异变突起。
一道小小的蓝色影子直往我怀中的小公主射来,在空中带起了一缕淡淡的蓝芒。
我抱紧了怀中的她,提气纵身,在发现的第一瞬间马上跃离马背。险险躲过,落在地上,身子微微下伏,左手将她搂紧让她紧紧贴近我,右手一抖,弑神已出鞘,斜斜的指着前面的奇特生物。
而这时,其余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忙勒马停住,同时下马来,站在我身旁。
面前的小东西,全身是海洋般的水蓝色绒毛,仔细一看,就仿佛是一只水蓝色的小狼,而它的额头前有一根银色的小角,此刻它正抬起了头,瞪着它那小小圆圆的泛着淡淡紫色的双眼凝视着我们。
几乎在我见到它那小小的淡紫双眼的瞬间,我仿佛中了什么精神魔法似的,全身的战意马上消失殆尽。手上的弑神垂了下来。
虽然明知它不可能跟我记忆中的那双淡紫双眸产生什么联系,但是我就是无法对它提起任何杀意,隐隐的,对它那同样是淡紫色的双眸甚至还感觉到一阵阵的亲切和喜爱。
不知为什么,我直觉的相信这小东西对我并没有恶意。
不过,事实证明,男人的直觉通常是不准的。
现在,它正狠狠的咬着我本想去抚摩它的手不放。虽然它的年龄明显还小,它的牙齿甚至还没有完全长成,虽然没有见血,却也仍然给我留下了一排浅浅的齿印和隐隐的疼痛。
一般来说,女孩子似乎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而它们也基本上都喜欢被女性抚摩的感觉。
但眼前的这一对,明显不在此列。
小公主似乎是对它“咬伤”了我极为不满,而它则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小公主有过好感。
在我决定带走它以后,现在,在我的怀中,两人,不,是一人一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不过虽然对我带走它的决定并不满意的小公主仍是照着我的吩咐将它抱在怀里。但是,它仿佛不喜欢被她抱着似的,老是挣扎着。
一人一兽就这么在我的怀中折腾着,她们倒是没什么,却害得我吓得心惊胆战的,怕不小心一个控制不好,就把她们给摔了下来,嘴角边,苦涩的笑容越来越是明显。
而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露出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则令我非常的尴尬,甚至就连帝特望过来的目光中都头一次见到了敌视之外的另一种情感--幸灾乐祸。
两位“肇事者”仿若未觉,其实是根本就没有发觉过,只是继续着她们的“争吵”,而我也只能空叹奈何了。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反正紧跟着,大家都放声笑出声来,连几日来一直是一脸悲痛写满了报仇二字的亚文都笑了出来。
笑声,在发生了突袭之后,终于,再一次,降临了。
连日来的颓唐、失落、伤痛、失意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被风吹散了一般,大家都放声大笑着,开心着笑着。
而带来这一切的,便是我怀中那正不知众人何以大笑而不明所以的望着我的两个可爱的小东西。
尴尬,被心中涌起的温馨轻轻的代替了,涌起豪气万丈,一声“驾”催着马儿追着前面的几人去了。
天空静静的飘着雪花,柔柔的,细细的,落在我的身上,就仿佛绯羽的轻抚,一般的安宁,一般的温柔。
想到绯羽,心头不由涌起一阵温柔、一阵甜蜜。
才出来没有多久,我已经想她想了好几遍了。
自我从坎布地雅清醒后,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的三个女人——芬妮、新月还有绯羽。
三个女人中,绯羽认识我的时间最晚,相处的时间也最短。然而此时此刻最让我牵挂的,也是她。
我是否疯了呢?也许吧。
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我竟然会答应把她带在身边?!虽然仍然不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究竟如何,但直到现在为止,从已知的那与过去所联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绝对可以想象得到,我的过去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者这么简单。
跟着我,对我对她,都是一种危险。
雪落在我的鼻尖上,轻轻的一点,转瞬消融,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大力的甩了甩头,略略的定了定神,真气缓缓流转全身,轻轻的跃上其中一间房子的屋顶,俯下身来。
呆呆望着夜色下那一栋栋极为相似的屋子,我开始后悔怎么没有把绯羽也一起带出来了。
虽然事先已得知,意维坦王将望月阁赐给新月,绯羽也告诉了我望月阁所在,但是,怎么前几天我偷溜出去的时候没发现这里的每间屋子都差不多呢。
这么找的话到底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心中无奈叹道。
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阴着,连一丝月光都看不见,整座皇宫阴沉沉的,只有几盏宫灯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微微的散发着光儿。
苦笑着摇摇头,陡然想起布提亚之战时那种奇异的境界,如果能再次嵌入那种境界的话
说是很容易,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修养”的这几天,我也曾试着用上次的办法去做,但却再也无法进入那种玄妙异常的状态了。看来那天的确是误打误撞的让我无意中窥见了那种玄幻奇妙的境界吧。
但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新月一定还在等着我去见她,绯羽也还在等着我归去。
想到绯羽,心头一热,试试吧,反正就算失败也没什么要紧。
深吸口气,调动体内真气,瞬间运行三十六周天,试着回忆着那天在森林时的感觉,真气缓缓的沿着体内的经脉慢慢的往双耳聚去。
侍卫们的低声谈论,侍女们的窃窃私语,皇家园林里各种动物的低鸣,雪花轻拍屋顶的清音都清清楚楚的传到耳中来。
虽然并没有如愿进入那天那种玄妙端方的特殊境界,但是对于此刻只是为了寻找新月的我却已足够了。
闭上眼,仿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穿寻着,小心的听着道路。凝神往绯羽所告诉我的大致方向“望”去,同时慢慢的将各种无关的声音从脑海中一样一样的忽略去,寻找记忆中的那一缕芬芳。
黑暗,大多数人都害怕黑暗,正如老鼠怕猫一般,仿如本能,带着种天生的战栗,就像是烙印般镌刻在每个人内心的那份远古的传承。不是无法抗拒,而是已变为一种习惯,下意识的,不想去抗拒,也不去想抗拒,这种恐惧。
也因此,对于黑暗的以及一切与黑暗有关的东西,人们总是在恐惧中带着浓浓的恐惧与抗拒,厌恶。
不对,是憎恨。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我便是其中的一个例外。
在坎布地雅,黑暗是陪伴着我的主旋律,即使有那么一点凄凉,却也是温暖。在黑暗中,她给我一份无人可以取代的平静。就像是迷失了路的小孩瞥见家的那一种激动,在心中蔓延,在心中燃烧着。
那若隐若现的点点星光中,仿佛有那么一双手拥抱着我,带着早已忘却的温柔,只剩记忆中的那一缕旋律。
阳台起得高高的,正如大多数贵族式的建筑一般。据说,这是古时候贵族们防刺客的方法,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更多的,已成为一种摆饰,或者说,是建筑装潢的一种。而华贵的外表,只是为了掩饰那光耀下的阴暗。
是耳边的低语,那呢喃着的味道,好熟悉。
“公主殿下,请早些休息吧。”窗前的少女悠悠的叹了口气,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外衣,随意的披上,缓缓的转过身子,踱着步,慢慢的走进内室。
虽然没有光,但我仍然确定在那里的便是新月。
体内真气流转,我并没有马上跃出去,回来途中这么疯狂这么嚣张,如果说现在新月所在的地方没有人守着,打死我都不信。
静静的躲着,双眼搜寻着隐藏在黑暗中那些未知的目标,心中默默的记着他们的方位。计算好角度,我掠了出去,动作轻灵的仿如鬼魅。完全忽视了阳台的高度,我轻轻的飘了上去,如叶之坠,悄然无声。
守卫看似严谨密实,其实不堪一击,对于已达到圣剑级的人来说,根本如同虚设,心中微怒,这个意维坦王啊,到底是真的已经无力到这个地步了呢,还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女儿的生死啊。心中微微一震,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仔细想去,却又什么也碰不到,摇摇头,不再去想。
悄悄的移到窗边,探了探脑袋,望了进去,几天没见,原本便已显得憔悴的新月看起来更加的消瘦。此刻的她正倚着桌子,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双眼迷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偌大的屋子中,除了一个侍女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并无其他人。
怎么进去呢?就这样直接进去?
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不惊动那个侍女为好,且不说新月现在贵为公主,意维坦第一顺位继承人,便任意一个女子,也不便在深夜接待男性客人,而且我是身在意维坦这么一个保守的国家。更何况我现在又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进来,即便告诉别人我找她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吧。而且,我找她确实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
等等吧,对自己轻轻说道。
正这么想的时候,突有所感,真气流转,瞬间将全身气息全部收敛,同时借着微风,身子轻而且快的往上攀去,不发出一点声息。下一刻,我已窝在屋顶上,原本我所躲藏的地方,只剩几缕阴影微微的晃动着。
“诗姐姐,怎么了?”新月柔柔的声音踏着她细细的脚步,向着窗子走过来。
“没什么,殿下。风有点寒,我把窗子关好。您请快进去,小心别又着凉了。”诗轻轻的几句话把新月给推了回去。
“咿呀”,窗子轻轻的关了起来。
即便已经是冬天了,屋顶上的我仍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又是哪一方的人?是敌是友?她是来保护她的吗?抑或是监视?
如果是监视的话,似乎没必要。可以连续派出那么杀手,甚至在王都附近都敢截杀公主,那么,索唯亲王还在等什么,他还在怕什么?权力大到连意维坦王都不敢跟他直接翻脸的人,如果新月身边的诗真的是他的人的话,新月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而且,如果连意维坦王派来保护新月的人都是索唯亲王的人,那么我实在不懂意维坦王把新月叫回来的用意了。
那么,应该可以排除她是索唯亲王那方面的人了。剩下的,意维坦王,或者凯因兹。想起凯因兹,很自然的便跟着想到了帝特,一想起帝特看向我的那种嘲弄眼神,我便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诗是意维坦王派来的话,那么反而容易理解了。而且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外面的侍卫为什么会如此了。毕竟圣级的对决,不是数量的多寡便可以决定胜负的了。而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布提亚森林之战了。
对于拥有具有圣级实力刺客的索唯亲王来说,普通的防备并无法阻止他。所以干脆不在这方面上下功夫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而且也可以当作是疑兵之计,稍稍的干扰下敌人。
而诗的实力绝对毋庸置疑,一个可以仅凭感觉发现我(虽然最终没有被她找到)的人,你说她没有实力,可能吗?
只是,欧文老头不是说这个世上达到圣级的人不多吗怎么会一下子便冒出两个来,如果再加上我的话,便是三个。
不过我实在怀疑,意维坦王会舍得把手下这么强的人派来保护一个被他抛弃了十几年从未被想起过的女儿吗?还是他手下这种强度的人很多,多到无所谓少这么一个两个呢?这显然更不可能了。真的是这样的话,估计索唯亲王已经死过N遍了。而新月也不会被接回来了。
剩下的便只有凯因兹了,但是如果是他的话,就更讲不通了,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手下不带着一起去天梦接人,也好一路保护新月回来,这样一来也不用搞到还要去请佣兵了而且也比较安全。对于一向以自身生命为第一的贵族们,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即便帝特的荣誉感作祟,估计凯因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吧。
难道是为了隐藏实力?略略皱了皱眉头,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是为了隐藏实力,为什么现在又派了出来保护新月?
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来到布雷一切便可以水落石出了,而我也可以找回我的过去。谁知道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更糟糕的是我们也越陷越深,至于我的过去,虽然找到了线索,却跟事前所想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不是该现在就抽身离开呢?
眼前闪过绯羽的容颜,一转眼又变成新月,轻轻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家知自家事,我是不可能把新月丢下的。更何况,她身上还留着和克莉斯姐姐相同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把她给丢下,还是得先想办法跟新月谈谈再说。
轻轻站起身子,一回身,我的身子当场僵住。
面前的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白色的侍女素装在微风中轻轻的鼓动着,两条粉红色的丝带沿着她的身子缠着,绕过腰际,轻轻的握在她的手上,垂在两边。她的头发梳着意维坦最通常的侍女髻,只有额边两缕发丝,落在她的身前,贴着衣服,随着风,在空中舞着。
目光缓缓上移,对上了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深黑双瞳,仿佛磁铁般深深的吸引住我的心神。望着她的眼中,一失神间,仿佛见到万千星辰,点点星光,那漆黑着的,仿佛是无穷的宇宙,寂静的炽热的燃烧着。而那之后的神秘,却又是如此熟悉,那又是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看够了没有!”眼前的美眸微微的透出一丝怒意。
被一语惊醒,再看她的容颜,虽说不上有多丑陋,但也是平平无奇之至,与她那双灵动深邃的双眼一点都不匹配,但就是给我一种她很美的感觉。而她身前,那在空中轻轻舞动着的柔顺黑丝更让我感到一种诡异的魅力。
“你把头发放下会更好看的。”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我们彼此都愣住了。
我再次看了看对面的女子,然后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观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而她没有说什么,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清楚地透露出她心中的讶异、迷惑还有那么一丝丝赞赏。
依莉娜柔柔的银光微微倚在我们之间,见到这种目光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心头发毛,气氛怎么变得这么诡异。
“嘿嘿”的轻轻干笑了两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往下望了望,果然,这位大姐穿着这么显眼的衣服还“飞”到屋顶上来“乘凉”,下面的那些侍卫们就算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吧。
现在他们正从各个角落中往这里奔来,声势浩荡啊,就是不知道我要是真的是刺客的话,他们现在才冲上来又有什么用。
右手轻轻挽了个礼花,身子微微一鞠,行了个标准的告别礼,口中道:“美丽的小姐,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但是下面的那群侍卫朋友们似乎不是很欢迎我。请允许我先行告退了。希望下次再相遇时,我们可以一起坐下来谈谈心。”
同时往后疾退,一眨眼已在屋檐,提气纵身,往上跃去。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诗很强,但事后仍让我后悔不已,我竟然还是低估了她。
就在我以为已经甩掉了身后的诗时,心神一紧,我的身体在我的意识做出反应前便马上作出了动作。空中的我无处借力,也无处使力,一个翻滚,身子一侧,一条丝带擦着我的右手穿过,右边袖子仿佛被火烧过般直接在空中化成了灰烬,右手更仿佛被烫伤了一般,小手臂整截红了起来。
突然袭来的剧痛仿佛烙印般将痛苦直接的打进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饶是历经生死几许的我也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任由身体往下落去,底下的那群侍卫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但是。。。抬头往前望去,那粉红的丝带正拐了个弯儿,往我直线袭来。懊恼得低哼一声,弑神已握在左手,剑微竖,没有任何花招的对着迎面而来的丝带直砍过去,然而我忘了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完全不同以往所遇到过的兵器,丝带跟剑最大的不同,它是软的。
弑神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将眼前这烦人的东西斩为两半,它在弑神砍上它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特殊,变回一条普通的丝带,却又不完全相同。至少,普通的丝带,可不会在弑神砍上的时候沿着弑神的方向不断的后退。
我犯下的第二个错误,便是——刚刚所见的丝带可不仅仅只是一条。
而我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结结实实的再挨上一记,要不是反应得快。及时一侧身,换了右手挡住,可能我连弑神都握不住了吧。
而且我的右手却不像第一次被击中时那般有若火烧,反而如堕冰窟,整只手臂外更隐隐的结上了一层寒冰。外冷内热的煎熬并不像我所想的那般会彼此相销而减轻,相反的,愈加疼痛起来。
左手反握着弑神,撑着地板,面巾下,我大口的喘着气,右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微微苦笑,叹了口气,心道:“本来还再想,如果不行的话就拉着绯羽和新月跑呢。现在可好,随便来个人就把我打成这样,哎,真是失策。”
望了望仍站在屋顶上的诗,再次叹了口气,看来想低调点都不行了。
无视旁边那正围上来的杀气腾腾的侍卫们,双眼紧盯着诗,缓缓的站直身子,真气不再收敛,一下子全部释放开来,身为天下有数高手之一的气势也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有若实质的气势在虚空中结结实实的硬撞了一回。
诗身子微微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然而却始终不退。
而身边围上来的那群侍卫被我的浑厚气势一激,纷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然而我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人看起来随着侍卫们在动作着,实际上却是不断的往前移动着。而此刻的我,并没有发现,不,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们。
场中的我注意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诗。
在我眼中,场上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也只有她一个。我的气势不断的往她压去,而她却像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暴风雨中飘摆着,然而她脸上的坚毅,是我从未曾见到过的。
没来由的,对眼前这个不熟悉不美丽的女人,我竟然感到一点怜惜,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令我的心一软,咄咄的气势也略略的缓了缓。对面的她第一时间感觉到我的变化,再一次的露出了那种疑惑的眼神。
我对着她微微的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她脸色突然一变,丝带绦地出手。
破空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就在我气势减缓的同一时间,从那群“弱小无害”的侍卫中划出一道浑厚的棕红剑气,它来时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我甚至没有察觉,反而是她提醒了我,弑神在第一时间反手挥出,淡青色的剑芒布满周身的黑暗,“铿”,剑气相交竟仿若实质。
“吭吭吭”连退出三步,我方站稳。
连退,既是为了化解对方的力道,也是为了拉开双方的距离,以便给自己留下作为反击的空间和时间。
但是我错了。
方站稳,血气一阵翻涌,仓促出手的我至少也发出了五层真气啊,又退了三步,竟然还无法消除。
这个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这个念头,而下一刻便已应验。
黑影一闪,那仿佛来自早已迷失久远的红影已当面砍下,那几乎令我窒息的炽热,更令我确信,没有错,眼前人所持的是——火之神剑伊格尼。
一失神间,剑已经在我的面前,而我仍无反应。
“混帐!我是这么教你用剑的吗?!你不是要去救那个魔女吗?就是这样子去救的吗?我看,你是去看她如何受尽折磨而死的吧?!是男人的话,那就拿起你的剑,让我好好看看吧。”
“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拿起你的剑”
“去救去救去救去救”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的怒喝,是谁?!
“啊!”怒吼着抽出了弑神,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看不见一丝时间间隔,仿佛“她”本来就该在那里一样。弑神迎上了伊格尼,在各自的尘埃中失落了十年的空隙在这一刻填满了。
弑神发出了阵阵清吟,仿佛正为了重遇故人而兴奋着。
两剑即交即分,他跟我也瞬间擦身而过。
我喉头一甜,再也压不下翻涌的血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弑神划过薄薄的雪,带着我往前跌去。
虽然受伤,却将陷在记忆迷航中的我给震醒过来。
此时的我所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及时醒过来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了。
刚清醒的我,眼前的所见的便是迎面挥舞而来的丝带,略回头,那持有伊格尼的黑影已站稳身子,正准备攻来,事已至此,此时的我更不能开口表明身份了。
因为如果这时才表明身份,仿佛有点因为打不赢才开口解释的感觉。
那么,我只好跑了。
心念动间,身子立刻作出行动。
勉强提起真气,足尖在雪上轻轻一点,我已跋身而起,弑神一挥,在丝带上再一点,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子在往上拔高两丈。
既然知道丝带不能用老办法对付了,我当然不会傻得再去硬砍了。只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丝带上隐隐传来的力道却是将我往外送去。
心头疑惑,身体却不敢停留。开玩笑,即使我身体完好时,对上两个圣级高手联手,估计也打不赢,何况是现在。
掠过墙头,艰难的回头望了一眼,诗仍静静的站在屋顶上,而她的丝带有意无意的将追击我的道路给封死了。来不及看仔细,我已落在地上,重重的咳了咳,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心头苦笑。我刚养好伤啊,要是被绯羽知道我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次我又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当然,前提是我还能好好的修养。
正在胡思乱想时,墙内隐隐传来狗吠声,我急忙撑着站起,略略辨明方向,匆匆逃去。
“为什么?!”我的手依然紧握着弑神,斜斜的指着对面的人影,对面的人面容模糊着,看不清是谁。但是他手上的武器我却绝不会忘记,正是刚把我重伤的火之伊格尼。
纷纷扰扰的红叶在我们之间舞着乱着,风也嘶吼着怒意。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在嘶喊着,痛,伤,悔,怒交织着在我的心中不断的割着伤口,声音中竟带着哭腔,仿佛受伤的野兽对着那不知是不是是仇人的影子嘶吼着。
问他?或者,是问天?又有谁知道,也许。但是,天又知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有知,又岂会为我等凡人而烦忧。
“因为她有着魔女之名!”
“我不能接受!”
剑交。
“永远没有所谓的真实,为了各自的利益,真实只是作为修改的材料而存在着的。这就是政治。”
火焰燃烧着风,风拼着发出了撕裂。身旁火红火红的枫叶因为染上了我们的血而显得更加的瑰丽,只是,带着那么一点凄凉。
剑,斩下
“师傅!”我从黑暗中惊醒过来,手伸得直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的望着前方,眼中一片茫然。
“咦,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轻轻的托着垂下的沉重脑袋,另一只手紧了紧,弑神仍在手,我的心定了定,望了望四周,定了定神,哦,是了,刚刚慌不择路,只是草草的辨明方向,便一路狂奔过来。虽然最终是甩掉了后面那群带着狗的追兵们,但是我也迷了路。
这里的房子外型原本就差不了多少,加上我又受了重伤,真气在最后的比拼中更是几乎耗光,连跃上屋顶的力气都没了,而且我也不敢冒险。开玩笑,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那两个强得变态的家伙追上来。
不过,还真是有点奇怪啊,即便有人追,但整个宫殿仍是安静得出奇,不但没有大声的喧哗嘈杂声,甚至除了那隐隐的脚步声,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整个意维坦皇宫都透着一股离奇的诡异。而且望月阁的打斗这么“热闹”,总不可能没人察觉吧。
逃到这里后,也许是因为暂时是因为暂时脱离了危险吧,也许是我受伤太重,失血过多,逃到这里之后,我竟然靠着墙便这么昏睡过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我昏睡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啊?微微抬头,天空还是阴暗着,雪仍然轻轻的飘着,应该是雪救了我吧,掩盖了我逃走的气味。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估计连普通的侍卫都打不赢几个。
右手将弑神反握,拄着地板,左手撑着墙壁,慢慢的站起身子,大口的喘着气,无奈,闭上眼睛,静静的倚着墙壁站着不动,缓慢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轨迹在体内绕过一圈之后慢慢的将气吐尽。
缓缓吐纳了整整三十六次,暂时使翻涌的血气平息了下去。睁开眼,我这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下眼前的屋子。
眼前的布置,虽然是常见的意维坦风格,但是隐隐约约中,我却仿佛在那里见过一样,有着一份异样的熟悉。
略略的定了定神,我慢慢的往里走去,轻轻的挽起面前的轻纱,走进内室。
虽是在黑夜中,却并不影响我的视线。微微转头,往左边看去,虽然式样不同,但是,那同样的摆设却一如记忆中般深刻。
深深的吸了口气,鼻端传来的是异样的淡淡幽香,有点陌生却一样熟悉。心口深处有个地方更在大声地呼唤着谁的名字。
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那不可克制的歉意、没来由的酸楚以及对过去的深深迷茫在这幽香面前仿佛一下子全部跳上心头,不受控制的来回晃悠着。
那来自早已失去的记忆深处灵魂的呐喊,我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
一刹那间,仿如雷霆一闪,霍地,我知道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心舞阁——克莉斯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轻轻的抚摸着床边的梳妆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份温馨,一份酸楚,仿佛带着连心的刺痛,却又无法割舍,无处追寻。
咦?
奇怪,怎么可能?绯羽说过这里已经被划为禁区了,怎么可能竟然没有丝毫的灰尘的。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该回去问问绯羽。正琢磨着,忽有所感,一回头,往外望去,窗外一片雪花轻轻的落下、转瞬消失。
仿佛黑夜中的幽灵,我悄无声息地走在意维坦的皇宫中,一如寂静的寂静,有点恍惚。
突来的疑问,令我有点失神了。果然,太过轻易的获得,会变得不懂得去珍惜甚至怀疑吗?彼此脆弱的信任建立在那本应是毫无根据的直觉吗?一旦遇事便立遭怀疑吗?
苦涩一笑,微微摇摇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她跟着我,那么便不该怀疑她。而且,对于我这样一个外来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没有欺骗我的理由和立场,即便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么其中的内容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可以知道的。除非
哎,长长一声轻叹,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复杂,回去直接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不再多想,抬头望望天空,天边已微微透出一丝微光,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天亮了。真气默默运转,经过半个晚上的调息,虽然伤口仍隐隐作痛,但是体内真气已回复大半了。
至少逃命不是问题了,自嘲的笑笑,想起昨天突然袭来的那一剑,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诗的出手,估计我此刻已经在跟冥王的女儿聊天了吧。不过仔细想想,诗那时的出手,不像是向我出手,反而更像是为了要提醒我一般。否则的话,一个圣级高手的偷袭,而且用的还是伊格尼那一级的神器,只要想想,我的额头就直冒汗。而且,最后她那两条丝带的来意仿佛是替我阻隔她同伴的追击更胜过向我出手。
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立场,不再向我攻击,是看破了我此来并无恶意吗?还是被她猜到了我的身份?总不会是因为我称赞她所以才放过我吧。
稍稍放出一丝真气,确定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后,我跃上屋顶,借着升起的那一丝微光,寻找着回去的路,我可再不敢像昨晚一般嚣张,把真气全部外放,直接去寻找绯羽所在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应得到我的真气,循着追过来把我给顺手拆掉。还是老实点好了。
躲开那些侍卫们的巡逻,悄悄的落回院中,轻轻的推开窗子,翻了进去,回身关上窗子。外面的侍卫正正走回,丝毫不知屋子中的人已经出去过又回来了。
掀起帘子,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心疼地看见绯羽就这么蜷缩窝在床边,瑟缩着身子尽量往床边靠着,似乎是借着床铺的温度取暖。
这个傻女孩啊,她在干什么啊?
涌起的怜惜轻易的将我心中的疑问全部清洗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仿佛什么都不曾有过一样。俯下身子,小心的将她抱起,动作尽量放轻,不愿吵醒她。手中她冰凉的肌肤传来的是如此细腻柔嫩的触感,只是,多了那么一丝冰冷。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她那因为受冻而出现的淡淡红晕,心揪了一下,这个小傻瓜啊,你不会躲在暖暖的被窝中等我吗?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季节啊,你那弱小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住她略显较小的身子。
在床边坐下,呆呆的注视着那张我并不熟悉的容颜,那仿佛姐姐般的温暖流过我的心间,伸出手去,轻轻的抚弄着她柔柔细细的长发,发丝间传来淡淡的少女芬芳,眼一花,床上躺着的仿佛是逝去的容颜,只是,如同回忆般,转瞬消失。看不清,更抓不住。
姐姐啊,您在哪里?
靠着床边,我轻轻的闭上了劳累了一夜的双眼,这一夜好漫长啊。
这里又是哪里?抑不住心头的疑问,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宫殿比起意维坦皇宫绝不逊色,更隐隐有略胜一筹之感。而且,这里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复杂。
是爱?是恨?
我清楚地感觉到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因为面前的景色正齐声呐喊着、嘶吼着,即便它们如同水火般两不相容。
面前的情景,我是完全陌生的,我丝毫不记得自己有来过这里的记忆,但是这份如此熟悉的真实感,又令我迷茫了。
信步走着,仿佛这里便是我的家一般,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无比的熟悉,我甚至知道这里每一座阁楼的名字。
迷茫,随意的走着,没有方向。
“你忘了我么?”淡淡的忧郁,深深的幽怨,是来自何方的清泣。
猛一回头。
风吹着,轻轻的吹,带不起一粒沙,火红火红的枫叶盘旋着,静静的在空中定格。
那模糊着的,是谁?
孤立着的身影,单薄的淡淡白衫,不知为何,竟觉得好美好美,只是那份凄凉,如刻在心间般,挥之不去。
抬起头,恍然大悟。
是你吗?
搜寻着记忆中的那双令人心碎的幽幽紫眸。但是,我没有见到。
不知哪里涌起的雾气,遮住了我面前的一切,只有她的身影若隐若现,隐约中,她仿佛闭上了双眼。
“你忘了我么?”清冷的语音一如她的神秘,忧郁是她最为美丽的表情。
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忘了我么?”空寂的回音,空荡着空荡,仿佛是在一遍遍的问我,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我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然而,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一般,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你忘了我么?”
没有丝毫的理由,只是听着她忧郁着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淡淡声音,我的心就好痛好疼,像千万把刀同时刺进心头,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淡淡的倩影慢慢隐去,只留下那一阵阵令人心碎的回音,仿佛在一遍一遍的质问着我一般。
“你忘了我么?”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殿下,殿下!”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我猛地惊醒过来,疑,又是梦吗?
眼前的是绯羽满脸焦急的模样,抬起手擦了擦额边的汗水,冬始月——西密莉雅莉丝汀恩宠的季节,竟然可以流这么多汗。
“您怎么了吗?”绯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脸上还隐隐可见褪去不久的红潮,想是醒来竟发觉睡在我的床上吧。
“我没事。”我微微的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颤抖。
我害怕,是的,我在害怕,害怕失去梦中的她,那属于我却不曾让我看清楚过的绝世容颜。
我不想失去她。
我不能失去她。
我要去找她,克莉斯姐姐的线索到这边就断了,而且指向坎布地雅,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在我所离开的起点呢?等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一定要回去坎布地雅查清楚。一切的谜底应该便在那我不曾去过的雪舞皇宫中。
是下意识的回避吗?苦笑,没有答案。
“殿下”
“嗯?”我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您真的没事吗?”她怯怯地问道,似乎还不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而变得不知该如何措辞了。
“傻瓜,我当然没事了。”我示意似的举起我的右手,做了个健美的姿势,趁着她的视线移到我的右手上时,左手迅速的往前探出,将她拦腰抱住,整个儿拉进怀中,微微的低下头去,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再将她放开,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绯羽大羞,躲了开去,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马上羞得满脸通红,不再看我,略略的整理了下被我弄乱的衣裳,走了出去。
我则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便被她发现我受了伤了。虽然真气已回复了大半,但是被诗打中的那两下,还真是不好受啊。相比来说,之后偷袭的那一下,反而因为诗的有意提醒而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当然,要不是先挨了诗那两下,也不至于被诗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而忽略了周围以至于犯下这种失误。
不过还好,总算是毫发无伤的逃回来了。
换了个姿势,我躺了下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来了,心叫不好,这么说,绯羽岂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受了伤。一低头,却发现被诗击中的右手看上去似乎完好无缺。
我举起了右手,拉到了眼前,仔细的观察着。还真是奇怪,从外表上看竟然看不出一丝丝伤痕,盘膝坐好,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转,意随心动,调动体内真气往右手上聚去,一瞬间我仿如受到电炙,冰寒带着酷炎翻卷着朝我袭来,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在我的真气触碰的瞬间,仿佛被点燃了的草原,肆意的燃烧起来。
如冰般寒冷,如火般炽热,水火不容的特性在我体内再一次验证了。两股同时来自诗的力量在我的右手中展开了一场艰巨的攻防战。更糟糕的是,引燃战火的是我体内那原本身为主人的真气,但是现在它明显被当作了第三者而遭到两者的围攻。
不过两者本身互不相容,每当我的真气快不继之时,两者中只要有一种想吞噬我的力量,另一种马上会立即向它开战,也幸好如此,不然,我可能连一刻钟都撑不住了。此外,两种力量那极端的热与寒更令我仿佛身处在冰岛上的火山口,一边冷得瑟瑟发抖,又汗如雨下。
我张了张口,想发出声音却发现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连痛楚的呻吟也被扼杀在虚空之中。
面对身体如此突然的变化我不由悔恨不及,干什么这么冲动呢,没事乱试什么啊,现在可好,没死在他们手里,却死在自己手上了。被他们知道的话,估计会笑死的。
虽然我体内的真气一时半会还用不完,但是这么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啊,我的真气总会耗尽的,而且现在真气已经渐渐的脱离我的控制了,跟那两种力量玩得不亦乐乎,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愿,虽然我也知道它想停也停不了。
都怪诗。自怨自艾之际,我又恨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要不是她打了我这么两下,我怎么可能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时的我已经全然忘记了其实是我自己引发了两种力量的冲突。更何况,实际上,诗自己都不知道两种全然不同的力量打在两人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而且之前根本就没有值得她使出两种力量的人出现过。而最重要的是我所使用的真气以及武技本身便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流派,无论武技还是魔法。除了我以外,更不可能有人可以自行修炼出真气遑论引导真气去引发入水火般极端的两种力量了。
当然此刻的我,一如她,彼此都不知道这番前因后果。而我在身受其害的同时,只好不断的咒骂着心中的罪魁祸首——诗。同时冀望于那两股力量离开了主人的身体,无法跟我体内真气的浑厚相比。
但是我并不知道的是,我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那两股力量并不是诗本身的,严格来说,诗只是力量的引导者和使用者,而不是力量的拥有者。也就是说,这些力量原本就不是在诗身上的,当然更不会因为什么离开了诗的身体而显得弱小了。
第二,一夜的消耗,虽然经过调息,回复了大半的真气,但是在引发水火互攻的同时为了保护我的右手而在瞬间消耗过剧,其时我体内的真气只剩下两层不到,只是因为我已失去了对真气的控制而没有发现罢了。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在引发力量冲突的瞬间我也会被两种力量的合力一击给直接灭掉了。即使不死,我也会成为废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傻傻的等着,事实上我也只能咬着牙,一边忍受着那非人的折磨,一边继续等着。
但是,显然它们并不准备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体内的战斗仍然不断持续着。失去控制的真气下意识的持续着我之前的命令,不断的赶赴战场,而渐趋微弱的真气开始自我调动起来,沿着我运气的轨迹,在我的体内以比我平时块上数倍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三者的战场就仿佛一个大熔炉,不断的粹炼着我体内的真气,就仿佛在战场上挑选士兵一样,不合格者只有死。
慢慢的,我体内的真气渐渐的变得“强”起来,仿佛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三者渐渐的趋于平衡,似乎就要回到之前那般平衡的情况了,我略略的松了口气,总算没把命都玩掉。
而就在这时,我一直随身的弑神发出了淡淡的青芒,虽然现在不是黑夜,屋内的光线也说不上阴暗,但是那淡淡的青芒,虽然淡淡的,却绝对存在。而且,她正缓缓的上升,然后就这么浮在我的面前,发出了隐隐的清音,仿若清吟,细而绵长,仿无止境。
终于,停下。
青芒一闪,敛去,弑神落回我的身前。
只觉得体内突然又多了一种力量,我不由无声呻吟,饶了我吧,弑神,连你都来搞我,嫌我命太长啊。然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火红的枫叶下,琉璃般的金黄发丝在空中轻轻的荡漾着依格尼的温暖,额前两条细细长长的流苏却又跳动着黛娜蒂尔赫莱斯所特有的温柔。
她清纯恬美的笑容中带着甜甜的味道,像是窗外那片片洒落的光芒,瞬间流遍心......
至此,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虽然细节部分仍有少许不明白的地方,但那已无关大局了。
场中众贵族面面相觑,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
原本只是索唯跟意维坦王两人之间简单的争位问题,但是现在在这场争斗中牵扯之广,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想象得到的。
其中,圣女、水之神殿不但参与其中,更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而且,圣女和索唯亲王虽然一直没有提及,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甚至更可能牵扯到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殿。
一时间,也就难怪久居官场的一众贵族们,竟也会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圣女出声了:“各位大人,是否已经明白自己今后的立场了?”
众人齐齐一愕,茫茫然不知圣女所指为何。
“新月殿下即将登基为皇,意维坦仍需各位继续努力,你们可愿发誓效忠新月殿下?”说是这么说,但圣女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清楚,所谓的效忠新月殿下其实应该把那“新月”二字改成“圣女”才对。
贵族们仍然没有人回答,人就是这样。即便大多数人都已经心动了,但仍没有人愿意去做那第一个。
“这样吧,愿意效忠新月殿下的走到我右手边来,免得待会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圣女显然相当清楚人的本性,于是加了记重药。这已经不是恐吓了,这根本就是威胁。而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神卫们手中那亮闪闪的刀光更是清楚的表明了:只要你说个“不”字,你们便会去跟冥王喝茶了。
我抱着所谓被“效忠”的对象,愣愣的看着场中的众人,一瞬间竟有些啼笑皆非,茫茫然的,也没注意到到底最后是哪个人带的头,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索唯身后只剩下二十一人,而其中竟有一半是刚才站在意维坦王身边的人,凯因兹和帝特赫然也在其中。
索唯倏地抬起头,转过身来,望了望面前的人们。他们是他或意维坦王最亲信的人,也是或因公、或因私彼此争斗了一生的人,但是介此皇室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仍然站在他的这边。
这,便是最高的忠诚。
“各位大人”索唯开口了,只是原本爽朗的声音仿佛有些苦涩,“你们中间,有的是跟了我一生的好兄弟,剩下的是跟着皇兄与我争斗了一辈子的宿敌,但是此刻,你们都坚定地站在我皇族一边,在此,索唯代表贝叶斯一族多谢各位了。”
“只是”顿了一顿,良久,终于涩声道:“只是我贝叶斯皇族,今日今日已山穷水尽了,各位大人便请去吧。留下有用之身为我意维坦继续尽力,不必与我同死。”
“亲王殿下说哪里话,虽然彼此理念不同,但我们同为意维坦的臣子。今日,若是我皇陛下与殿下交手,我等必死战到底,也绝不屈服于你。但是,此刻大敌当前,我皇大仇未报,您便是皇室代表,我等自当与你共同进退。”凯因兹一反平时和气殷殷的贵族气质,脸上写满了慷慨赴义的决心。
二十一人脸色坚决,索唯从左边凯因兹望起一一望到右首最后一个,不再多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我分明又见到他眼底很快的闪过一丝快慰。
“请问几位感动完了吗?”圣女不和气氛的声音柔柔的插入道。
“两雄相斗,技高者胜。”索唯缓缓转过身来,慢慢地说道,“圣女殿下,索唯败得无话可说,以圣女殿下手段之狠,想必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吧。那么,在我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可否替我解答这最后一个疑问,好让我死而无憾呢?”
“请说吧,我会视情况看看可否满足你。”大局已定,圣女胜券在握,显然心情很好,就好像抓到了老鼠的猫,尽情玩弄着。
索唯双眼厉芒一闪道:“这件事情如此周密庞大,想必已计划了很久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有新月的存在的?如果不是的话,你们原本想扶植上台的人又是谁呢?”
“扑哧”圣女忍不住轻笑出声,“可爱的亲王殿下啊,你把我们想象得太高了吧。我们毕竟不是神啊,又怎会料到你皇兄这么中规中矩的人物竟会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女呢?”
接着,突然语气转厉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你一个快死的人就不必知道了。神卫们上,给我杀,那二十二个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神卫们轰然应诺:“是!”
凯因兹,帝特以及其他会武艺的大臣们纷纷摆开架势,准备作最后一搏,或者,也许应该说是垂死挣扎会更合适点。
而就在这时,索唯一声长笑,状极开怀,只听他嚷声喝道:“圣女殿下,你以为你这便赢了吗!”
声音方未落,大殿正门处不断的涌入银甲士兵,转眼间大殿已被银色的波浪给填满了。箭在弦,剑出鞘。
神卫们毕竟敌不过人多,而圣女则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没有发出命令。神卫们只好退到圣女身前,停下,与银辉士兵对峙着。
贵族们逃生躲避危险的本领是绝对无与伦比的,很快的,他们便在银辉士兵的护卫下往后退去。
两方重新恢复了对峙,只是这时局势又一次倒逆了。
“你,你,你怎么”圣女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怎么回事。
事实上,场中诸人,包括我,也是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眼光一转,视线落到索唯身上--他肯定知道。
又是一声长笑,却不是出自索唯之口,竟是来自于大殿门口。
银色的海洋往两边分开,中间一人缓步往前行来,竟是刚刚死去的意维坦王!
“参见皇兄。”索唯首先迎上,行礼参拜,其态度之恭谨、神色之喜悦,竟似是出自真心,只是,却更添众人疑惑。
而意维坦王的表现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只见他连忙将索唯扶起,同时说道:“皇弟快快免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江山本就是你我共享。若你再如此多礼,我可就要好好的罚你了。”
“多谢皇兄。只是君臣分明,礼不可废。”索唯正色道。
这,这,这,这到底演的是哪出跟哪出啊?
现场中人连我在内,都被这兄弟俩搞得迷迷糊糊的。
不是说他们兄弟失和,水火不容吗?怎么,怎么看起来完全是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呢?
“原来,原来你们一直是在演戏?”圣女不由涩声道。“死的那个只不过是个替身?”
“呵呵,你全猜对了,圣女殿下。”意维坦王笑眯眯的道,然而我却觉得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紧缩了一下。
“你们,你们竟然骗了全天下的人。天下人皆以为意维坦贝叶斯兄弟不和,谁又能想到你们竟然是表里不一!”圣女忍不住恨恨地说道。“你们还真是能忍!这么多年了,竟然都可以不露一丝破绽。”
“圣女殿下过奖了。”索唯微微一笑,接口道。“你也不差啊,这么多年来,你是我们兄弟俩遇到过的最强最厉害的对手,损失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连皇兄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影子都让你给杀了,甚至现在连我们真正的关系都让你给逼出来了。”
“那又如何?我现在还不是一败涂地了。”圣女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真正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是我。”
“那么,圣女殿下还准备反抗吗?”意维坦王道。
圣女微微抬起臻首,轻轻说道:“您认为我还可以活命吗?”
不答是否投降,突然抛出一句“还可以活命吗”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愕。
而圣女趁着这一愕的时间,身子倏地向前急进,一晃眼间已在意维坦王身前,再一步,眼看着只要再一步便可抓到意维坦王了,索唯反应过来,出手在即,却眼见着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柄剑倏然出现在意维坦王的面前架住了克雷亚的来势,两剑相交发出了“铿”的一升清响,来剑竟是不输予水之神剑。
不过,那是当然。因为它是我的魔剑--弑神。
也许是因为事不关己,圣女说的话我并没有都仔细的去思考,也幸而如此,在众人愕然的那一瞬间,我仍紧紧地注视着她的动作。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深知此女心机之狡诈深沉得令人害怕。
几乎就在克雷亚出手的同时,我的弑神已经跟着出鞘。毕竟,意维坦王现在可还是顶着“新月的父亲”这个称呼的,虽然不知真相如何,但我总不能坐视他落入危险吧。
两剑一交既分,圣女往后飘然退去。
四目偶然相接,却在那明亮的双眸中见到一丝奇异之色,似哀怨、似忧愁。我不由微微一愕,没有追击下去。
而银辉士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呼喝怒骂着,往意维坦王身边靠拢着,将皇帝紧紧护在中间。
剩下的银辉军则跟神卫们交起手来,索唯则指挥着一部分人往圣女围去。但时机已逝,借着意维坦王受攻击时引起的瞬间慌乱,再加上神卫们的拼死阻拦,眨眼间便已失去了她的踪影。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但仅仅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场面却无比惨烈。
为了保护圣女安然撤退,神卫们都是豁出了性命在战斗,全然不顾及自己,所用的更都是些两败俱伤的招数,而且其后更有水之神殿祭司们的全力治疗,再加上神卫的战斗力原本便比普通的人强上不知多少倍,即便银辉是意维坦最强的军团,人数也比神卫多上好几倍,但在短短的战斗中仍然损失惨重。
圣洁的水之神殿,此刻却已被鲜血染成殷红,红得就像那秋天中飘舞的枫叶。无论是神卫的还是银辉的,此刻全都汇聚在一起,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一片红。
大殿中央那原本流淌着的淡淡蓝辉啊,慢慢的,慢慢的,顺着黛娜蒂尔赫莱斯的脸颊滑落,是女神的哭泣。
索唯指挥着银辉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贵族们静静的侍立在意维坦王的身后,喧嚣吵闹了一天的水神殿倏地变得安静了下来。
风轻轻的吹了进来,深沉的血腥味飘在空中,额前的几缕银白随着风微微的晃了晃,我愣愣的抬起头来,正见到满天的红霞,似乎也将意维坦的天空染红了。
一张笑脸打断了我的呆滞,意维坦王显然已从刚刚所受的惊讶中恢复过来了。
“小兄弟,刚刚真是好险啊,多谢你了。”笑意盈盈的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与满脸正气的索唯不同,他更像是市井中的奸商。然而,正是他一手导演了这一出戏,并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更将圣女的势力一扫而尽。
如果换过其他任何一个人被意维坦王如此礼待,想必他会感激涕零吧,但是由于他把我记忆中的克莉斯姐姐送往坎布地雅当质子,而使得姐姐现在生死不明,所以我一直对他不存好感。
而今天,在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更是感到阵阵心寒,我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要不然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我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不用客气。”
索唯的衣襟上已溅满了血渍,他却毫不在意,走到意维坦王的身边停了下来,爽然笑道:“你小子还真是毫不客气啊,你可知道多少人千求万盼都还盼不来我皇兄一句赞赏呢,何况是感谢之言。不过,”
我挑了挑眉毛,心道:我们似乎没这么熟哦,正想说话的时候。
却见他脸色一整,正色道:“刚刚真的是多亏你了。虽然你说没什么,但是你可知道你这一剑救的人何止千万,我代表意维坦臣民向你表示最衷心的感谢。大恩大德,意维坦不敢相忘。”说着,右手握券,捂在胸口,深深一鞠躬,正是意维坦中最隆重的答谢礼。
我无语,果然人不可貌相。其变脸速度之快确实不在意维坦王之下。
“大恩大德,意维坦不敢相忘。”站在意维坦王身后的众贵族竟也同时行礼。
如果在你不想受礼的时候,有人非向你行礼不可,你会怎么做?
我会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然后马上跑掉,这样即便下次再见到他,他也不会想要向我行礼了。
如果是非常多人同时呢?
那我会冲上去,双手双脚一起开动,能打多少个就打多少个,至于其他的,等打完再说。
那如果在你不想受礼时,有非常多人同时向你行礼,而你手上又抱着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呢?
我不知道。
所以一时间,我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想要还礼吧,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大殿中并没有留有椅子,是为了表示对女神的尊重,即便有,刚刚那么厉害的打斗也会将一切全部解决了。而地上到处都是血渍,新月又昏迷着,所以我只好紧紧地抱着她,受实了这一礼。
微微苦笑,我道:“亲王殿下,我只是一介草民,您何必如此?这叫我如何担当得起?”你这一礼,不就坐实了我破坏了圣女计划的罪名吗?这不是逼着我不能置身事外了吗?好你一个索唯,果然够狠,死都要拉我下水。
索唯则回答道:“此言差矣,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今天的那一剑,便当得起方才的一礼。”眼睛却瞄了瞄我怀中仍昏迷着的新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内中的含义却是相当明显:你小子休想置身事外,嘿,就凭着你跟新月的关系,你小子就绝对跑不掉了。
“好了好了。”意维坦王笑着打断了我们的争论,“让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而且你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抱着我的小公主吧。”
我望了望怀中的新月,默默的点了点头,便要往外走去。
这时,索唯突然叫到:“皇兄”同时,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后面仍在待命的那群贵族。由于他背对着他们,手的动作又小,是以只有我和意维坦王两个人看到了。
意维坦王微微颔首,先前走上几步,站在众贵族前,索唯也转过身来,刚好与我分别站在他的左右两边。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嚷声说道:“众位爱卿,妖女奸诈狡猾,假冒圣女混入水神殿,用卑鄙手段谋得了神殿权利。更在我意维坦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祸害尔等忠义之士,意图颠覆我贝叶斯皇朝。幸而索唯亲王智勇过人、忠心耿耿,几经周折之后,终于在今日使得假冒圣女及其党羽全部现形。其贼首虽侥幸逃出外,但其党羽皆被当场格杀。此次功成,索唯亲王居功至伟。”顿了一顿,微微侧身,对着索唯道:“索唯听封。”
索唯忙走上前去,面对着意维坦王跪下,恭声道:“臣弟在。”
“封索唯为意维坦监国使兼护国大元帅,统领百官,全国兵丁。领生杀权,凡事皆可先斩后奏。”意维坦王收起了一贯的笑脸,肃声道。
“臣弟领旨,谢吾皇陛下。”索唯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谢恩道。
意维坦王正过身来,却没让索唯站起,继续道:“众卿听命,即日起传示天下,封索唯贝叶斯为皇太弟,为我意维坦第一继承人。”
“皇兄?!”索唯抬起头来,满脸不知所措,更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意维坦王挥了挥手,阻止了索唯继续开口。
“臣等领旨。”众贵族一起跪下,齐声道。
“凯因兹伯爵等二十一人对我意维坦忠心耿耿,即便在生命面临危险的最后一刻仍誓死战斗到底,本皇甚感欣慰。现赐各进爵一等,每人赏金币一千。具体封赏待我与皇太弟协商妥当,三日后再行公布。另,每户发放一百金币予今日阵亡将士之家属。”
“谢吾皇陛下。”
“凯因兹伯爵,本皇现任命你为银辉军团副军团长,命你全力缉查假冒圣女之下落,准你便宜行事。但切记暗中行事,万不可扰民。”
“臣领命。”
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意维坦王”,道:“还有,将他安葬于忠烈园,一并费用由国库支出。”
“是。”
一口气连续发布了这么多命令之后,意维坦王突然静了下来,双眼竟仿佛射出缕缕神光,威慑当场:“假冒圣女一事兹事体大、影响深远,众位爱卿千万谨记慎言慎行,今日之事,本皇不希望在听到有人提起,众位可明白?!”说到最后一句时,已是声色俱厉。
众人不敢犹豫,连忙应命称是。
听到众人领命应是,意维坦王的脸松了下来,恢复了初见时的微笑,声音也回复了温和,“好了,众位爱卿今日也都辛苦了,这便散了吧。皇弟你随我回宫。嗯,还有这位小兄弟,也一起来吧,我要好好的答谢你一番。”
养伤的时候一直待在皇宫的别苑里,上一次为了去见新月却是在黑夜里四处穿梭,一边寻找她的望月阁,又要小心留意侍卫们的行动,根本没心情去欣赏这顶布雷的“皇冠”。
打量着四周那一栋栋瑰丽的宫殿,我心中不由暗暗赞叹,真不愧是布雷之冠,与意维坦的其他建筑比起来,即便仍保持着意维坦一贯的柔和曲线,但是偏偏却又让人感觉到它的巍峨气息;比起庄严圣洁的水神殿,这里给人却是一种金碧辉煌的人间气息。
一路走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意维坦王并没有到将我们带到他的寝宫,反而是来到了新月的望月阁。
将新月轻轻的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爱怜的看着新月的小脸,一阵心疼,暗暗责怪自己,为何不早点出手,却让这孤苦无依的女孩受了这么多苦。而她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是让我心中有愧。
抚了抚着她柔柔的亚麻发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起身走了出去。外面那两个意维坦的最高统治者还正等着我。
挥手挥退了房内的侍女,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三人。
“多谢小兄弟相救,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去陪冥王喝茶了,呵呵。”意维坦王笑道。
“皇帝陛下不必客气。”我淡淡的回答。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索唯亲王愠声道。
“哦?”我眉毛一挑,不以为意。
“我叫你小兄弟,你却叫我皇帝陛下,这不是明显看不起我嘛。”接话的却是意维坦王。而他一说完,望着我愕然的脸竟就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更过分的是竟连索唯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相当,呃,相当放肆。不过这么说似乎又不大对,毕竟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
不过,被人这么不明不白的耍了一回,我还是很不爽。但是正当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快发火的时候,他们却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停了下来。只是,嘴角仍有着掩不去的笑意。
“小兄弟,你别介意,我皇兄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索唯亲王出声打圆场,我也不好意思太过不给他面子。毕竟人家两个,一个是一国之君,另一个则已经可以算作是半个皇帝。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我的脸却也冷不下来了,气氛也一下子松了下来,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近了不少。
“我是一介草民啊,不这样叫,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们两位啊?”我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是因为新月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的,面对面前的这两个意维坦的最高统治者,我提不起一点尊敬,更没有一丝恐惧。语气随便得就跟欧文、达克聊天一般。
“叫我声伯父就好。你少跟我说什么‘你是一介草民’之类的话。嘿嘿,你不是跟新月嗯?”意维坦王快速的瞄了房间一眼,然后将暧昧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他一句话还未讲完,我已经把正喝到口里的茶给喷了出来,脸胀得通红,剧烈的咳嗽着,中间还夹杂着意维坦王和索唯贼贼的笑声。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望着面前那两个仍窃笑不已的家伙,我无语了。刚刚在大殿上与圣女针锋相对、侃侃而谈的,真的就是我面前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吗?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要不然,怎么会前后判若两人呢?哦,不、不对,应该是四人才对。
意维坦王突然正色道:“小兄弟,其实我们是有事情想拜托你的。”而一边的索唯亲王此刻也收起了笑脸,不再嬉笑。
我却已经麻木了,对于这两个兄弟瞬间变脸的功夫,我是已经有过深刻的体会了。“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一个是意维坦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现在竟然说有事情要拜托我去做?!有没有搞错!你们都解决不了的事,竟然还叫我去做,那不根本就是叫我去送死吗?!”
开玩笑,你们两个一国之主都搞不定的事,还能有什么好事情,多半又是跟神殿有关的事,我可不想没事找事去惹这么厉害的敌人。也不用多,只要多来几个诗啊或者那个拿依格尼的家伙,我就得马上归西,跟死神聊天去了。
同是圣级,他们两个可比那个拿着毒牙的家伙厉害多了。毒牙,诗,依格尼,还有今天刚交过手的圣女,天知道天神殿除了摆在台面上的十二圣剑,还有多少没有拿出来的实力。
眉头微微一皱,想起诗我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怎么没有出手啊?还有那个拿着依格尼的家伙,似乎也不见踪影。否则的话,他们两个再加上圣女三人联手的话,完全可以无视银辉军的存在,将意维坦王跟索唯亲王当场击杀的。
难道是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
是了,他们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占有意维坦,而意维坦王跟索唯两人导演的这一场戏已经使他们的计划付之流水了。既然计划已失败了,那么此时杀了意维坦王和索唯不但没有丝毫用处,恐怕还会导致意维坦跟天神殿的彻底决裂。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这里面不对劲吧?”意维坦王打破了我的沉思。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似乎没有瞒他的必要。
“是否是发现这里少了什么人,对吧?”他紧接着又问道。
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对的时候,我已经又点了点头了,心下叫遭,正想马上补救。
意维坦王却已经将暧昧的对话进行到底了:“我理解我理解,年轻人嘛,正是如胶似漆之时,几日不见,便舍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想当年,我也曾经年轻过啊”完全无视我越来越铁青的脸,他已一路幻想过去了。
索唯显然对这种情况相当有经验了,也不去理会他那已经沉浸在美好过去的皇兄,直接对我说到:“其实,就在你潜入宫里的当天晚上我们便已经知道了。虽然之后你与圣女派来的那两个高手斗了一场,但我们仍不能判定你是敌是友。
“毕竟你出现的时间如此敏感,身手又是如此高超,而又完全查不到你的过去来历,就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般,即便相信你与天神殿无关,我们也不敢轻易与你接触。既怕这是陷阱,又怕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导致功亏一篑。再加上当时计划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为求稳当,更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理解。”点了点头,确实,易位而处的话,我也必定会如此做。至于他话中那隐隐的试探之意,我却不去理他。不是不想,而是确实我也不知道,即便想讲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当作没听懂。
然后,我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那两个高手呢?今天怎么没出现?”
“这都是多亏你了。”意维坦王回复过来插入道。
“怎么说?”我不解的道。
“那天夜里,你不是与他们交手了吗?”我点了点头,表示没错。“第二天一早,依格便告诉我他受了重伤,需要回神殿静养。现在看来,他要嘛是今天见机不对,赶快跑掉了;不然就是他根本没回水神殿,而是直接回天神殿去了。”
“依格?”我疑惑的道。“是不是那个拿着火之神剑依格尼的家伙?”
“依格尼?”意维坦王皱了皱眉头,眼中一片茫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火之神剑依格尼?那不是已经遗失了很久吗?”
微微顿了顿,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呃,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拿着的是不是火之神剑,但是他应该便是那天夜里跟你交手的那个男人没错。毕竟我的侍卫里可没有这种圣级高手能跟你交手的。”
“那那个女的呢?”我对男人的兴趣一向不大,比起他,我更关心的是诗的下落。至于遇见依格尼时所见到的那一幕幕,我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毕竟,那是属于我的私事。
“这就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了。今天一早她便突然消失了,到现在仍不知所踪。甚至在今日的神殿一战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过。”意维坦王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们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利用银辉军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与他们一绝死战。”索唯亲王接下去道,“但是由于你的插入,我们的负担顿时减轻了大半,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比我们所预料到的好了很多了。毕竟,我们还不想跟天神殿正式决裂,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最后竟还是让圣女给跑了。”
“皇弟不必自责,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也不至于让她给跑了。”意维坦王的脸竟也微微红了红,难得啊难得。
“皇兄说哪里话,都是皇弟保护不周之错,要不是”索唯赶忙说道。
而我深知如果让他们再这么下去的话势必又是没完没了了,于是急忙插入将他们的揽错大行动给打断。“那个,你们不是说有事情要我帮忙吗?”
却见到索唯和意维坦王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同时露出一丝得意。我不由暗呼上当,竟然又被这两个家伙骗了,他们根本就是挖好了陷阱等着我自己往里跳嘛。
怎么能让你们这么得意呢,眼珠一转,不等他们开口,我马上又补上一句:“当然,我得先听听是什么事才好决定是否帮你们的忙。”
意维坦王也不在意:“我们虽身为国君,却因此被我们的身份和责任所束缚着,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所不能做的。虽然我们并没有跟神殿正式翻脸,表面上也只是将一切都推到那个所谓的‘假冒的圣女’头上。
“但是你我都知道,圣女身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殿,这次将水神殿的势力一举拔除,天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反应来。现在的意维坦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势必人心大乱,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今日之战,除了让圣女逃了之外,我更担心的是神殿所选定的那个至今仍旧身份不明的意维坦代理人。只要他一天不除,我意维坦便一日不得安宁。”
深深吸了口气,意维坦王不自觉地舔了舔似乎有些干裂的嘴唇,涩然道:“而且,一向从不参与世俗的天神殿似乎突然有了染指皇权的兴趣,你们可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才是真正使我害怕的事情!恐怕天神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清楚的异变了
“嘿,如果当日不是皇弟偶然发现了神殿的些许异动,如果不是我们很久以前便定下了“心和面不和”的明暗统治策略,如果不是突然杀出了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如果,我们现在还不知已葬身何处了呢。”
话语虽是苦涩无奈,但其中的愤怒恐惧却更是浓重。
索唯同意似的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种更可怕的预感,这个计划是如此详实周密,决不是短短的时间之内可以布置的出来的。而圣女前往天神殿进行静修更是远在十年之前。这么说来,岂不是”
意维坦王倏地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不由自主的颤声道:“十年前?!难道说,十年前的致使雪舞帝国覆灭的‘天怒’竟也是他们的阴谋吗?”
倏地,我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偶尔卷进一两片雪花,温度便下降了几度。
我是不知他们兄弟俩的感受到底如何,但我却分明感到全身发冷,头皮发麻。仿佛在远方的哪里,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黑暗中更似乎隐隐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全局。而我们,就是在这棋盘上任他操纵的棋子。
“我我答应帮忙。”良久,基于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理由,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回到我所住的皇宫别苑时,已经是深夜了。一道孤单的倩影静静地立在房子的大门口,暗淡的灯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绯羽并没有飞奔到我的怀里,拥抱着我轻轻的捶着我的胸,然后感动哭泣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殿下,您回来了。”就像是妻子等待着久未归家的丈夫。
默默的关怀未必便比不上动人的哭泣,无言的信任往往更容易感动人。甜蜜的温馨就像是发酵的酒香,填满了空气中的每一丝空隙,偷偷的轻易的便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么轻易的藏进了我的心中,不费一丝力气,更没有丝毫勉强,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慢慢的走近她的身边,拉起她柔柔的小手,入手的却是一阵冰凉,温度低得仿佛天空中飘下的小雪花。
她害羞的想要挣开,我霸道的将她紧紧抓住,直到她停止了挣扎。双手握紧她早已冻得发僵的小手,用力的搓了搓,放到嘴边,轻轻的呵着热气。
抬起头,盯着她的双眼,一失神,那浅浅的迷蒙,竟仿佛早已深深印在我心中的某个角落,如烙印般清晰铭刻。
“我回来了。”
略带强迫的将绯羽抱起,轻轻的放在床铺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轻声哄道:“乖,快睡吧。”然后,略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她抗议的小脸,直到她乖乖的闭上眼睛。
有些事不必非说出来的才知道的。
我知道她在那里整整等了我一天,她站的地方上面没有多少雪迹,而旁边却已堆起了浅浅的雪堆,就仿佛仅有那小小的天空没有下过雪一般。
耳边逐渐传来平稳细细的呼吸声,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低头看去,嘴角边一弯渐渐的微笑,不知她正作着什么美梦,又是否有梦到我呢?
细细的理了理她那略为散乱的柔柔发丝,静静的看着她那还略带青涩的睡脸,我的心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刚刚与两位王者的对话之中
“我我答应帮忙。”
意维坦王收起了一向的笑脸,一脸正色道:“不,小兄弟,看起来情况比我们原本所设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望了望我愕然的脸,他忙解释道:“的确,我们原本是想请你帮忙的,毕竟我们身居皇位,一举一动天下皆知。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话,一来他们能力不够;二来,在那个代理人被我们找出来前,我们能信任的人不多,而在现在这种时候,我们也不敢随便派出。
“而小兄弟你就不同了。你不但有足够的实力,又没有身份的负担,也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更重要的是来历神秘,如流星般突然崛起,更帮助我们渡过了眼前的大劫,想必神殿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停。”我打断了他,截入道:“凯因兹不是认定了我是光明圣剑吗?那你们两个怎么就可以这么确定我不是那什么光明圣剑吗?”
“嘿哈哈哈哈”索唯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良久,才收声问道,“那你是吗?”
“呃,这个”我不由挠了挠头,不过最终还是老实答道,“我不是。”
“在聪明人面前能不说假话就不说假话。”脑海中柔和的声音轻轻回响。我知道,这是克莉斯姐姐曾经对我的教诲,而克莉斯姐姐的教导从没有错。只是,言犹在耳,伊人却早已芳踪渺渺。
“这便是了。”意维坦王道。
“就这么简单?”我怀疑的道,这两个老狐狸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吗?虽说我刚救了他的命,但我也可能是跟圣女串通了在演戏给他看啊。
意维坦王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嘴角那一抹笑意,却越看越是可疑。
“其实,光明圣剑是女的。”索唯似乎不忍我继续受窘,出声揭开了谜底。
“啊?!”我的嘴张得大大的,成了个“o”字型。
原来原来!!!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你个老家伙又耍我!
狠狠地瞪了意维坦王一眼,不理他那得意的奸笑,我别过头去,向索唯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子的,其实呢,是因为这个圣剑继承人的身份有点特殊。”索唯微微笑道,“而神殿派人前去为她授名时刚巧我也在场。”
“啊?!!”我已经被索唯的话完全惊呆了。
“她便是雅特的长公主、当今雅特王的侍女--克罗地亚那青叶岚。”
“哦。”点了点头,我麻木的道。
人如果受的惊吓太多,最后便不会惊讶到哪里去,这跟一层一层的往下跳比起直接从最高层跳下来所受的伤会轻得多是一个道理。虽然还是有点意外,但是已经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那怎么会没有多少人知道呢?一国公主成为圣剑传承者,这是多么大的消息啊!”我略微疑惑的问道。
“圣剑的身份虽没有规定不准外泄,但是神殿中人千百年来的传统,一向是尽量保持低调。十二圣剑使是神殿的守护者,是神殿的一分子,当然也就延续了这种传统咯。”索唯理所当然的道。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么,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们相信你不是神殿中人了吧。”意维坦王笑嘻嘻的道。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就算我不是光明剑的传承者,仍有可能是其他的圣剑使之一啊。”估计整个意维坦,也就只有我敢这么跟他这么说话了,要是换个人还不马上被他给推出去砍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意维坦王回答道,“除了最小的青叶公主之外,其他的圣剑使最近的一次传承可是在八年前,所以你绝对不可能的。”
的确,虽不知自己现在到底几岁,但如果仅从外表上来看,我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所以我无力反驳,但嘴上仍强辩道:“即便我不是圣剑中人,但仍有可能是天神殿暗中培养出来的人啊。”
索唯和意维坦王齐齐一愣,继而同时陷入沉默。
突如其来的安静,使我一时不知所措,而两人那认真的模样更是让我感到怕怕的,他们不会是当真了吧。
我赶忙道:“喂喂,我是开玩笑的啦,你们不会是当真了吧。”
意维坦王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对着我说道:“你说的对。天神殿确实可能在暗中培养高手。而这便是我们想拜托你的事情。”
“啊?!”
“我们想请你调查清楚天神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意维坦王严肃的道。索唯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知道,他们是认真的。也知道,我又上当了。身为意维坦王者,掌控全国的两人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就算我愿意帮忙,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诶。我根本就知道该从何查起啊?”我尽力做最后的挣扎。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胜利的笑容。
索唯笑道:“你不必刻意去查,我相信神殿很快就会找上你的。”不但声音回复了一向的爽朗,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揶揄似的调侃。
“啊?!”而我此刻没空去分辨他语气中的意味,而是追问道,“为什么?”开玩笑,如果被神殿盯上了,我还怎么去寻找克莉斯姐姐和那有着一双忧郁紫眸的主人。
“你以为像你这种突然冒出来有完全不知来历的神秘高手,天神殿会放任你随意行动吗?最起码也会监控你的行动。更何况你一出手就毁了他们筹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你还认为天神殿可能放过你吗?”意维坦王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立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喃喃道:“但是他们的计划可不是我破坏的啊?”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啊!”索唯马上将我打进地狱,“他们这会肯定还在纳闷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呢。而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我怒视着面前两人,气道:“你们还真是相信我啊?!”
这时,则轮到两人不由一愣,眉头同时一皱,没有说话。
良久,意维坦王这才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但是初见你的时候,我便觉得在你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不要问我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边说还边眯上了眼睛,上下的打量着我,搞得我一阵毛孔悚然。
而这时索唯也说话了:“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对你感到如此亲切吧。否则的话,换作平时任何一个人跟我们这么说话,早就被我们给大卸八块了。”
我突然感觉到阵阵寒冷,似乎这才意识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两个人可是皇帝啊。但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们没有一丝惧怕呢?隐隐之中,我甚至更觉得似乎这样子才是正常的。
良久,我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答应帮忙,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索唯望了望他的皇兄,只见意维坦王点了点头,道:“你问吧,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新月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问到。
“是啊。”意维坦王诧异的望了我一眼,似乎是奇怪我问出的怎么会是这种问题。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而且他似乎也没有骗我的必要。但是,如果新月真的是他的女儿的话,那么那些刺杀新月的杀手们就不是他们两人派出的了?那么又是谁派来的?难道是神殿?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神殿那时还不知道意维坦王和索唯的真正关系,如果新月死了,那么被断绝了后路的意维坦王很有可能会跟索唯拼命。当然,前提是他们两个真的如表面上那样水火不容。
但是,我怎么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呢?
摇摇头,挥不去这种奇怪的想法,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下了决定,视线迎上意维坦王兄弟俩期待的目光,我沉声道:“我还有最后两个要求,希望你们可以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