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堂内，众人纷纷动容！
林晓玲虽然嚣张不讲理，但她方才口中所说可没有半点虚假。
作为林家掌权人之一，她确实是清越君最忠诚的信徒之一，深受其关注与庇佑。
若是清越君不在场，这马面对其出手教训还情有可原。
可如今清越君已然现世，他居然还如此肆意妄为，压根就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在林晓玲的哀嚎声中，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清越君身上。
清越君眼眸微眯，看向那青面獠牙的马面，面色冷冽。
“你这野神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麾下信徒出言不逊，你方才已经教训过了，还要如此当众拂我颜面？”
梁奕只是平静地瞥她一眼，一个闪身重新回到了林浩江床边。
他今天来纯粹是为了给自己的信徒解忧度厄，至于其他方面实在是懒得管。
方才一番扫视，已经大概弄清楚林浩江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但要彻底为其驱逐邪祟，还需要仔细探查一番。
梁奕悬浮于空，手上凝聚出阴寒之力，自上而下开始认真检视。
清越君自知被无视，心头泛起几分怒气，但此刻眼见着马面手中氤氲的阴寒之力，瞳孔却微微一缩。
这阴寒与林浩江体内寒气如出同源，只是巧合？
她皱眉思虑片刻，出声询问道。
“林曦，这马面你是从何处请回来的？”
林曦正紧张地凝视着林浩江那边的情况，猝不及防听闻此言，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若是其他人询问她还能沉默应对，可发问的是清越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蒙混过关。
林曦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回禀清越君，马面大人是我从双林市一位装备店老板手中请来的。”
“昨日那位梁老板雕刻出的一尊牛头神像在双林市废弃医院显灵了，还消灭了一个领主级恶鬼。”
“此事在网上掀起了一番热度，有许多传言声称他是牛头神明的代理人，通过雕刻神像作为信物来吸纳信徒。”
“我正是瞧见那牛头神明剿灭鬼怪的神通较为特殊，猜测应该对父亲的邪祟入体也有作用，才前往双林市将其请了回来。”
“虽然牛头神像售罄，但据梁老板所言，这马面神像也是其亲手雕刻，同样有克制鬼属邪祟之效！”
三言两语之间，林曦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
就在她叙述的过程中，周围众人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
一开始还只是小声的交头接耳，到最后甚至演变为一片嘈杂的景象，哗然不已！
“双林市梁老板？这不是今早才出现的新闻吗，甚至还上了热搜！”
“我也看了当时的直播回放，那牛头神明确实挺厉害的，尤其是手里那柄钢叉，似乎能吸收恶鬼幽魂，从这个角度来看的确对邪祟有克制之效。”
“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说不定真能解决家主邪祟入体的问题！”
“......”
双林市废弃医院一事虽然昨夜才刚刚发生，但如今在网络上已经引起了大量的讨论。
尤其关于那位年轻人是神明代理人的消息更是广为流传，林家许多人也对此有所耳闻。
随着林曦这一番解释，再结合众人先前从各个渠道获取的信息，顿时就让许多人对马面改观了。
毕竟就现在这状况，没有什么比救治林浩江这位一家之主更重要！
然而。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甚至对马面渐渐抱有希望的时候。
清越君冰冷的声线突然响起。
“雕刻神像作为信物？神明代理人？”
“呵......”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两尊不同的神明找同一人作为代理人？”
话音落下，大堂内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一石激起千层浪。
清越君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在众人心中却不啻于惊涛骇浪！
神明在人间设立代理人已经成为共识。
可有哪个神明会愿意自己的代理人与其他神明是同一人？
简直是无稽之谈！
一瞬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各色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林曦身上，脸色极为复杂！
林曦此时更好似被五雷轰顶，微张着嘴呆立在原地，眼中尽是迷茫。
是了......
当时在装备店内她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救父心切之下也没有继续深究。
可如今回过头来看，那年轻老板为何既能雕刻牛头，又能雕刻马面？
而且两尊神像也确实能召唤不同的神明！
这怎么可能？
林曦艰难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马面身上。
对方只是眉头紧锁，认真查看着林浩江的身体状况，好似此时众人谈论的内容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那比妖魔还要可怖的青面獠牙之相，看得人背后阵阵发凉！
这时候。
正在角落里捂着脸的林晓玲突然跳了出来，眼神怨毒，高声呼喝道。
“林曦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父亲身为一家之主被邪祟入体，污浊了我林家上下气运。”
“值此关头，你居然还敢让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神深入腹地！”
“你信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不信庇佑我族十余年的清越君！”
“依我看这所谓的牛头马面压根就不是神明，而是擅于伪装的妖魔！”
“至于那所谓的神明代理人更是人族内奸，数典忘祖与妖魔勾结，欲要对我林家不利！”
林晓玲这一番言论不啻于平地惊雷，一瞬间便将矛头直指马面！
甚至连带着那不在场的年轻老板都成为了众矢之的！
人族内奸！
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之中，无论是谁被扣上了这样的帽子都会引得人神共愤，绝不会有好下场！
但此时众人斟酌一番，却又不得不承认林晓玲的分析不无道理。
不管是牛头还是马面都仿佛横空出世，此前从未有人听闻。
而且二神容貌恐怖，所使用的手段、神通也都尽显诡谲，不似正道。
最重要的是——
世间绝无可能有人能同时成为两尊神明的代理人，除非他所代表的对象......
从一开始就并非神明！

马大头见梁奕若有所思，继续说道。
“梁老板您要是乐意的话，我可以代为负责这方面的生意。”
“您可以在我直播间内挂个售卖神像的链接，其余包括宣传、物流等等琐事都由我来代劳就成。”
“这也算是我马大头为报答梁老板的恩情，效一些微薄之力！”
马大头很清楚，梁奕既然能售卖神像这等与神明建立联系的媒介，绝非等闲之辈。
何况对方对自己有恩在先，主动帮他做事，既能报答恩情，又能加深两人的联系。
可谓是一举两得！
梁奕自然也知晓马大头的考量，却没有太过在意。
两人各取所需罢了。
毕竟抛开马大头作为牛头忠实信徒这一身份不谈，对方还是个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大主播。
而且经历了今天这样夺人眼球的事件，日后直播间的流量和热度只会愈发的大，而这也正是梁奕目前所需要的。
否则他就是雕刻出再多的神像，没人为其买单又有什么用？
梁奕没有过多犹豫，口头答应下来。
马大头大喜过望，当即让梁奕将自己的网上小店链接挂在了直播间内。
几乎是在牛头神像售卖链接弹出来的一瞬间，库存的整整八尊神像全部抢售一空！
那极为恐怖的速度，把马大头眼睛都看直了。
他以前也有在直播间里带过货，可还从没见识过观众们有如此之大的购买热情！
要知道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之中，十万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直播间这些人下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奕看着手机屏幕上售罄的字样，一时间也不免愣神。
这就是流量转变为金钱的速度吗？
整整一个月都没卖出去一尊，结果此刻一眨眼的功夫全卖光了！
此时直播间内弹幕也疯狂滚动，没有抢到的观众占据了绝大多数，纷纷在公屏上吐槽着。
“你们是TM坐在路由器上抢的吗，我连链接都没看到就没了！”
“有钱人还是多啊，售价整整十万的神像说买就买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主播主播，神像还有没有库存，跪求再上架一批，别说十万了，二十万我都买！”
“......”
直播间内此时七八万人，不乏许多拎得清的观众。
这神像看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木雕，可它实际上象征着能成为牛头神明之信徒的媒介。
从先前牛头强大无匹的实力来看，这十万花的绝对不亏！
毕竟在乱世之中，只有确保了人身安全才有资格谈论其他！
可问题是......
这神像只有寥寥数尊，却有上万甚至可能好几万人抢，能抢到的概率实在是太低！
一时间，直播间弹幕出奇的统一起来，都在催促着梁奕和马大头补货。
见状，梁奕只得做出回应，表示会尽快补货上架。
......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
太阳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光辉洒向人间，驱散着笼罩大地许久的黑夜。
夜晚，象征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蠢蠢欲动，而白昼虽并不意味着一切太平，却能靠着光明给予人类自欺欺人般的安慰。
人类社会又开始了高速运转。
随着昨晚马大头直播间的爆火，关于双林市废弃医院探险的直播素材很快被许多视频号剪辑出来。
双林市医院本身在网络上就有一定的热度。
而马大头作为直播探险领域的头部主播之一，又是双林市医院探险的第一人，两相结合之下，顿时在网上吸引了大量关注！
在相关剪辑视频下方评论区内，来自各界的网友们热议纷纷。
“双林市这女鬼实力不差啊，能够占据这么大一个医院，怎么也是个领主级别的鬼了！”
“萧申公在低品神明中还是小有名气的，虽然还没有脱离野神这个品秩范畴，却也是其内的佼佼者，结果在女鬼面前只有溃逃的份，可见一斑！”
“说的没错，这样看来女鬼在鬼族领主中也是强者，却被那牛头一击瞬杀，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尊如此强力的神明？”
“我已经在网上查了一早上关于牛头的信息了，却没有半点收获，它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
忽然出现在大众视野内的牛头神明，很快就引来了众多网友们的热议。
世间神明虽然多，但其中大多数都已经吸纳了不少信徒与香火，因此在网上也能检索到相关信息。
可这突然出现的一尊牛头，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倘若它实力低微、不引人注目倒也没什么，毕竟在遍布古灵精怪的山野之中能诞生出新的神明也并不少见。
偏偏牛头刚一出场便展露出如此强劲的实力，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对其兴趣大增！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网友们的关注点放在了梁奕的装备店上。
毕竟归根结底，这强力的牛头神明是来自于神像，而神像又似乎是梁奕这位年轻的装备店老板亲手雕刻出来的！
这样巧妙的关系顿时引来了许多网友们的大胆猜测。
“既然成为牛头神明的信徒需要供奉牛头神像，那这神像应该便是牛头散布于人间的信物了。”
“听说店里给神像的定价是十万，十万买如此强力的一尊神当靠山，倒也不算贵！”
“我就只有一个问题，神明还能被雕刻出来的吗？那个雕刻神明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按这样的关系来看，那装备店老板就是牛头神明的人间代理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他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从未有人听说过他？”
“......”
神明在人间散布信物，持有信物虔心供奉便能成为其信徒、受其庇佑，这已经成为了人间的共识。
一些神明信徒众多、香火旺盛，甚至会有信徒自发为其广盖庙宇，接纳更多人的供奉。
不过能达到这种级别的神明，无一不是实力超群、神圣非凡的存在，其信徒基本上没有多少妖魔敢于招惹。
而神明代理人则是脱胎于众多信徒之中，象征着神明之权威，代为处理人间世务，并广发信物接纳信徒、吸收香火反哺己身。
梁奕及其所雕刻的牛头神像，正好完全贴合人们对于神明代理人与神明信物的理解。
是以在热度持续上升、网络舆论持续发酵的情况下。
牛头这一尊新神明收获了大量关注的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关注起了那个雕刻神明的少年！

午夜，双林市第一附属医院。
周遭一片诡异的静谧，别说是人影，连蟑螂、老鼠都没有一只。
偌大的废弃医院只是静静地沉没在黑夜中，透出荒凉与幽寂。
略显破败的大门前，马大头下了车，低头看一眼时间。
“家人们，刚好午夜十二点！”
“马大头准时赴约，来到双林市第一附属医院！”
“既然吉时已到，那咱们就不多墨迹，直接进去一探究竟！”
正说着，马大头毫不犹豫地迈进医院大门，拿起手电向四周张望。
门诊大楼前的广场上一片杂乱，落叶、废纸以及暗褐色的污迹随处可见，踩上去咯吱作响。
手电向上照射，破碎的玻璃窗像无数睁大的眼，冷漠、空洞地俯视着下方。
马大头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仿佛不知何处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如芒在背。
......
装备店内。
梁奕坐在台前，微微眯起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其上播放着的，正是马大头前往双林市废弃医院的现场直播。
直播间热度惊人，实时在线人数更是达到了足足三万，而且仍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上飙升。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能让牛头神像在直播中展现一番，必然能够吸引大量关注。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梁奕只能静待良机。
画面内。
马大头刚刚走进门诊大楼，正打算去西侧走廊看看。
头顶却在这时，陡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异响！
砰——
闷响在寂静的医院内回荡，马大头脚步停顿，脸色顿时一僵。
废弃了三年的医院，为何会有这样的响动？
这里还有别人？
或者说......不是人？
马大头脸色铁青，纹丝不动地定在原地。
刚刚那道响声似是重物倒地，此时再仔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窸窣声。
有什么东西......拖动着重物在二楼行走！
马大头情不自禁地稍稍压低了呼吸声，低头看一眼弹幕，顿时面露苦笑。
“我裤子怎么湿了，特娘的你们谁尿我裤子里了？”
“这双林市废弃医院好像真有点东西，大头你小心点啊！”
“主播快去二楼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看一眼给你刷十个大火箭！”
“你不是探险主播吗，别玩不起！”
“......”
公屏上弹幕轮番滚动，热议纷纷，实时在线人数更是达到了五万。
如此夸张的热度马大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在探险主播这个行业，更大的风险往往意味着更大的收益。
刚进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废弃医院显然不对劲，可到了这一步，马大头早已没有退路。
他深吸口气，沿着大厅两侧的楼梯往二楼走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下，整个医院又陷入一片沉寂，仿若刚才的闷响与窸窣声都是错觉。
马大头听着自己脚步声，来到了二楼。
倏忽间，一股冷意从天灵盖直至脚底，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四周什么都没有，空气中有股腐臭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死寂中传来水滴声，缓慢而悠长。
马大头咽下一口唾沫，顺着水滴声来到洗手间，僵硬地探出头往里一瞧。
灯光照射下，镜面上喷溅状的血迹中浮现出孩童大小的血手印，正缓缓向下滴落着血珠。
马大头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头皮发麻。
不等他有任何动作，一阵轻笑声从身后传来。
猛地扭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婴儿脚印悄然浮现，正从天花板向他头顶蔓延。
“谁？！”
马大头嘶吼一声，胡乱挥舞着登山杖向后退，后背重重撞开某间诊室房门，仓皇跌落在地。
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狰狞的抓痕，以及一幅褪色的锦旗，上书“妙手回春”，在窗边轻轻摇曳。
一阵阴风吹拂。
衣柜旁的白大褂垂落下来，扑向马大头的面门。
在那笔挺的领口上方，赫然是一张惨笑着的狰狞笑脸！
只听一声惨叫，画面东倒西歪后陷入黑暗，杂乱的声响也随之戛然而止。
一瞬间，直播间彻底沸腾，铺天盖地的问号几乎将整个画面淹没。
“阿珍，你来真的？！这TM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靠，真有恶鬼出没，大头不会直接噶了吧？？”
“这医院的鬼怪不是善茬，否则双林市也不会让它占山为王足足三年了！”
“......”
直播间内五六万观众议论纷纷，都认为马大头凶多吉少。
毕竟从方才展露的画面来看，这废弃医院内有凶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马大头一介肉体凡胎，拿什么与之抗衡？
电脑屏幕前，梁奕平静地浏览着公屏上快速掠过的弹幕，手里自顾自地把玩着一块小小的紫檀木。
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大探险主播，难道就没有点压箱底的手段？
何况双林市废弃医院凶名在外，马大头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就来此处探险。
不出梁奕预料，只听一阵电流声突然响起，马大头庄严肃穆的声音在黑暗中渐渐清晰。
“恭请萧申公大人现世，为信徒斩灭妖魔！”
刹那间，屏幕亮了。
只见马大头退至诊室墙角，周遭金光闪耀，将他护佑其中。
在他面前赫然是面目狰狞的白大褂，以及一只身体上下长满手脚的紫黑色婴儿，大张着满是细碎尖牙的嘴，厉声嘶吼着。
两只鬼怪皆是无比凶残，然而在金光隔绝之下，竟是无法逼近马大头三尺之内！
恰逢此时，一尊金身自马大头身后悄然显现。
分明是个唇红齿白的孩童模样，却由内而外散发出无尽的威严，两道金光自其眼眸迸射而出，直逼两尊鬼怪面门！
“吼！”
“噫——”
只听两声惨叫，面目凶悍的两只恶鬼身形顿时变得扭曲，面露惊恐，各自逃遁。
那金身孩童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一抹笑意。
“两只孱弱小鬼也敢打我信徒的主意，本座让你们走了吗？”
话音落下，只见其右手置于身前，快速掐一印诀，虚向下压。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那奋力逃窜的白大褂与紫黑婴儿应声倒地，宛若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制于身，扭动身躯却丝毫动弹不得。
一时间哀嚎不止！

林晓玲一番话语结合此时林浩江七窍涌血、痛苦哀嚎的模样，顿时在众人心头形成冲击。
马面身份本就存疑，连同那未曾露面的梁姓老板一起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再加上清越君态度不明，而林晓玲又是林家掌权人之一，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后者所说是否为真？
一时间，众人心思都有些骚动起来。
清越君目光在林晓玲身上停留一瞬，眼神虚眯却仍是保持沉默。
马面方才的话语仍在她心头回荡，让她不愿在这紧要关头轻举妄动。
最主要的是。
从马面吸取林浩江体内寒气的手段来看，对方或许真的有方法应对这邪祟？
若是真的能将林浩江这位林家的一家之主救活并将邪祟解决，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要是不能......
届时再由自己出手也不迟！
而这位实力低微却大言不惭的小小野神，也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清越君心中想着，目光再度落在了马面身上，至于下方林家众人的嘈杂声，充耳不闻。
此时。
梁奕同样顾不上周遭的其他动静，只是聚精会神的从林浩江体内吸取那邪祟。
在马面的摄魂神通下，即便那邪祟狡猾，在宿主体内四处逃窜，妄图逃脱来自其手掌的吸力。
可马面作为地府鬼差，对世间鬼神精怪有天生的克制能力。
随着梁奕持续催动神通，突然之间——
“噫！！”
伴随着一声尖利惨叫，无数黑气骤然从林浩江七窍涌出。
随后在空中凝化为一只无面冤魂，不断哀嚎着，想要逃脱马面手掌的束缚。
然而，徒劳无功！
仅仅现身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冤魂便如同轻烟一般被马面吸入掌中。
彻底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
“咳咳咳......”
只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原本面目因为疼痛而狰狞扭曲的林浩江缓缓睁开了眼。
虚弱地张口喃喃道。
“我这是......”
一旁的林曦瞪大了眼，猛地扑上前去，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爹！”
“你终于醒了！”
“没事了，没事了呜呜呜......”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林曦喜极而泣的恸哭声在大堂内回荡。
众多林家亲族、子弟呆立当场，望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
困扰整个林家将近半月的难题，就被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那马面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从始至终只是将右手手掌置于家主面目上空。
可就是在这样悄无声息之间，那邪祟却直接被他逼得现身，收入囊中！
这是什么手段？！
渐渐地，众人回过神来，倒吸凉气的声响顿时响起，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林晓玲与林合盛目光紧盯在此刻脸色红润，甚至有余力坐起身来的林浩江身上，脸色一片铁青。
清越君瞳孔微缩，眼中神光流转看向林浩江体内。
一番探查，确实没有半点异常。
别说是邪祟，就连半点残留的寒气都未曾找到！
清越君轻抿嘴唇，目光再度落在那马面身上，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这马面，着实有些手段。
自己一尊正神都不能有效解决的邪祟，在他手中竟能如此轻易就驱散。
虽然不守规矩了些，但也算是为自己解决了一桩心头之患。
林家大堂内，一众人神心思各异。
林曦向林浩江一番哭诉过后，这时才想起来要跪谢大恩，赶忙对着马面虚影跪拜下来。
“信徒林曦，拜谢马面大人出手援救！”
“日后定当虔诚供奉......”
一番话还未说完。
忽地一道金光闪过，虽然只是一瞬，却刺得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化身马面的梁奕脑海中传来系统提示音。
叮
神像“马面”香火值达到10，品秩晋升为灵体
有了先前牛头品秩晋升的范例，梁奕自然知晓。
应该是在救助了林曦父亲之后，对方对马面的信奉值高涨，连带着香火值也直线上升，促使马面突破了品秩。
只不过与上次牛头突破不同的是，这次马面升品并没有获得系统奖励。
想来是第一次突破品秩上限时才会下发奖励，下一次恐怕得等到牛头或马面升品成为野神了。
这系统也真是有那么点抠门......
正当梁奕若有所思之际，林家大堂内，所有人在方才那金光一闪过后已然石化，纷纷傻眼！
清越君更是一脸匪夷所思，不禁脱口而出。
“这光辉......升品？”
“你......晋升正神？”
“不，若是正神我不可能感知不到，应当是晋升野神。”
“可是，嘶......”
清越君喃喃着，情不自禁地轻吸一口凉气。
若方才马面身上那道彰显神明升品的金光代表着他晋升野神品秩。
那对方先前又是什么品秩的神明？
灵体？！
区区一个灵体神明，竟敢当众与自己这位正神叫板？？
清越君呼吸一滞，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默然无语！
与此同时，一脸懵逼的林家众人渐渐反应过来，引起一片哗然！
“我没看错吧？刚刚马面身上那道金光明显是神明升品的象征，先前谁说他不是神明？”
“其他方面可能还能造假，这升品光辉可无论如何也假冒不了，更何况人家还救治了家主，哪个妖魔会做这种事？”
“等等，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既然这位马面与先前那个牛头都是神明，岂不是意味着那位梁老板真的同时是两位神明的代理人？！”
“我靠，同时代表两位神明的代理人，这TM真是现实存在的吗？？？”
“......”
神明升品往往会牵动天地气机，导致出现一道独特的金色光辉，这是人类多年观察经验积累下来的常识。
先前还有不少人对马面身份存疑，可眼下这金光一出，无疑是确切宣告着对方神明的身份！
更令人震惊的是。
牛头马面既然都是神明，也就意味着双林市那位年轻的装备店老板确确实实是两位神明的代理人！
此事简直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
至少在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现象！
不仅如此，那位代理人为神明分发信物的方式还是雕刻神像。
信物本应是神明促成，借代理人之手广为传播、吸纳信徒虔诚供奉，以旺盛香火。
怎么到了那位梁姓老板这里，直接变成了由代理人雕刻？
简直难以理解，令人大受震撼！

看着直播间内忽然飘起的满屏问号，马大头不由愣神。
“不是牛头的神像？”
“你们在说什么？”
正说着，马大头一脸疑惑地扭头往身后看去。
两天前还摆满了牛头神像的木架上此时空空如也。
只有阴暗的角落里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尊神像，在阴影中显露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见状，马大头迟疑着伸手将其拿了出来，放在镜头下方仔细查看。
一眼看过去，他眉梢微挑，忍不住轻咦一声。
“咦？”
“还真不是牛头，你们一个个眼神还挺尖。”
“不过这应该不是神像吧，可能是梁老板闲着无聊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正说着。
马大头手握马面神像在梁奕面前晃了晃，面露询问之色。
直播间观众们听见马大头的猜测，顿时有不少人恍然大悟，表示认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梁奕头也不抬，声音却冷不丁的响起。
“不是艺术品，就是神像。”
“这位神明名为马面，与牛头实力相近。”
马大头眼睛一瞪，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
这也是神像？
也能召唤神明？！
问题是......
“不对啊，你不是牛头神明的代理人吗？”
“那这马面神明又是怎么来的？”
马大头脱口而出，眼中浮现出茫然，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此时，直播间内也惊呼连连，弹幕纷飞。
“什么情况，别告诉我这马面神像也是梁老板雕刻出来的！”
“既能雕刻牛头，又能雕刻马面，意思是同时作为两尊神明的代理人？这对吗？！”
“马大头你不会是在和梁老板一起搞节目效果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
直播间内，观众们反应异常激烈！
随着这两天相关消息的传播以及网络舆论的发酵，梁奕作为牛头神明代理人一事几乎已经成为了马大头粉丝们的共识。
可如今所见却令他们对这一共识产生了动摇！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代理两尊神明？！
正当此时，许多人提出了质疑。
“这已经违背常理了，信的人这辈子有了！”
“之前也有人在网上炒这样的噱头，就是为了博人眼球，大家看个热闹得了！”
“你们真是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拿个和牛头神像相似的木雕就说也能召唤神明，我还说我也是神明代理人呢！”
“除非再像上次牛头神像一样给我们展示一下，否则我是不会信的！”
“......”
马大头一脸匪夷所思地挠着头，时而看看直播间弹幕，时而看看手中神像，又时不时地看看梁奕。
然而后者只是聚精会神地继续雕刻神像，似乎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马大头皱着眉，欲言又止。
说实话，即便梁奕是自己的大恩人，可他现在也不由得心生怀疑。
因为此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直播间内质疑声渐渐多了起来。
相较于一个人同时代理两尊神明，绝大多数人都宁愿相信此事另有蹊跷！
看着公屏上言辞愈发激烈的弹幕，马大头只觉得头有点大。
若是按照这个趋势继续发展下去，这次直播只怕是要造成直播事故了。
牵扯到神明代理人这样的敏感话题，再小的事件也会被无限放大，何况还是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马大头顿时面露难色。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关闭直播，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时，直播间内陡然飘过一条十分醒目的金色弹幕。
“大家不要妄加揣测了，马面神像是真的能够召唤神明的！”
“近日我家中出现了一些麻烦，正是马面大人出面才将其解决。”
“而今马面大人也正是我所信奉的神明，我以西泽市林家的名义作证，此事绝无半点虚假！”
“还望大家明辨是非，莫要为难马大头与梁老板！”
这一长串在公屏上缓慢飘动的金色弹幕一出，许多正口诛笔伐的观众们瞬间就停下了手上动作。
看马大头有一段时间的粉丝都知道，刚刚发表言论的那个ID与头像，代表着的正是西泽市林家大小姐，林曦！
身为马大头的铁杆粉丝，林曦时常出现在直播间内，许多人都对她非常熟悉。
再结合其方才发送的弹幕......
显而易见，堂堂林家大小姐是在给梁奕作证！
而且用的还是林家的名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林曦又在直播间公屏上发送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赫然是林氏宗祠内，开辟神龛将马面神像单独供奉的画面！
这一下，瞬间让直播间彻底炸开了锅！
一时间弹幕铺天盖地，各种言论漫天飞舞！
“林家大小姐以林家名义亲自出面作证！这含金量，不言而喻！”
“难以置信，这马面神明真有那么厉害？到底是什么麻烦，连清越君都解决不了，却被马面给解决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梁老板真的同时是两位神明的代理人，而且都是以雕刻的方式制造神明信物！”
“这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两尊神明选同一人作为代理人，活久见！”
“......”
随着林曦亲自现身说法，直播间数万观众不得不信服。
要知道林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而林曦又是堂堂大小姐，若是没有确切证据，绝对不会妄自断言！
而这也就意味着，梁奕先前所言，全部为真！
此时，不仅仅是直播间。
马大头看着这疯狂滚动的弹幕，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梁老板......”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冒犯，可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在这之前我别说是听了，连想都不曾想过居然有人能同时成为两尊神明的代理人！”
“这TM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正认真雕刻着的梁奕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这一下子他忍不住沉思起来。
让这马大头住在隔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觉着之后再也没有清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