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疼痛，只有无尽的空落落令我怅然。
或许一千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
长到足以让容玄翊克服掉所有的恐惧与害怕。
“若我们只是个凡人，容玄翊，你会不会……”
我没有说出后面的半句。
因为我已经知道，那场属于我们的誓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不知道，在容玄翊知道我已经彻底忘记他后，究竟是会高兴还是后悔？
我在人间逗留了许久，才最终恋恋不舍地回到了神殿。
一回到神殿里，容玄翊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冲了上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微凉，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看着他通红的双眼问道。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委屈的模样，说出去任谁都不知道他会是那个声名赫赫、战无不胜的铁血神君。
我笑了起来，却冷不丁地瞥见了他衣领下那枚又小又红的吻痕。
即便有忘情水，那一瞬间针扎一样的疼痛，还是猛烈地袭来，让我疼得几乎站立不住。
容玄翊慌了，他紧紧地抱住我，声音颤得厉害：
“微凉！你怎么了？别吓我！”
在我的手搭上容玄翊身上吻痕位置的时候，他手一抖，差点让我从他怀里摔下去。
我的眼神顿时晦暗了。
他反应了过来，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微凉，我只是太紧张了，你……”
他说不出口了。
因为在我抬眼里，他看到只有无尽的、令他心慌至极的空洞。
他从未见过我如此绝望得如同深渊的眼神，无尽的恐惧将他彻底吞噬，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他的微凉，眼底为什么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了……
容玄翊不敢再思考下去，只能疯狂地欺骗着自己，在我的面前找补着：
“微凉，我给你带了人间的花，你要不要看看，喜不喜欢？”
他双手捧着花，仿佛讨好一样，递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认真地瞧着我，像是小狗等着主人夸奖一样，期待
他的身边，不如早些给我腾出位置为好！”
“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要不说为了给我准备这红烛满室的惊喜，玄翊神君还想不起来你们的千年之庆呢！你以为你的神殿里那些红烛是他惊心为你准备的？错啦！那些可都是我剩下的残次品呢！”
“待我成了神君夫人，掌握天界，还可以饶你一命，不至于让你死得凄惨！”
我冷笑地看着眼前狂妄不堪的文字，摇了摇头，实在没有想到容玄翊的眼光竟然差到来如此地步。
唤来青鸟，托它将这张花笺送至神君殿中、容玄翊的枕下。
我真的很想看见，容玄翊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喜欢上的，竟是这种不堪入目的狂妄货色，他的脸色究竟会是怎么样的难看。
堵得难受的心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插曲而舒展，我决定再去往阔别多年的人间走走。
时值元宵佳节，人间的城池里正灯火通明，一丛一丛的烟花盛放在空中，煞是好看。
我沉浸在人间的美好中，却忽然间，仿佛看见昔日那个年轻的神君，跨越山海，向我奔来，拉着我的手穿过重重人群，来到一片独属于我们的荒野。
“看！微凉！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来自人间的礼物！”
“他们说，那叫烟花，是送给心爱人最美好的东西！”
“以后所有的烟花，我只陪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可是现在。
我看着满夜空的烟花，冰冷的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只因这一丛丛烟花炸开的，竟全是属于绯夜的图腾。
“听说今年的烟花是天上的神君送给绯夜仙子的！”
“神君当真痴情，看来往后我们祭祀神君时，就要多加一位神君夫人了！”
“天神之爱，当真令人艳羡！”
“不过……我怎么好像听说，千年前神君早已娶亲……”
议论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不愿再听，加快脚步匆匆逃离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只是千年光景，为何一切会变得如此的面目全非呢？
曾几何时，我与容玄翊携手走在人间时，也是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
无论天界还是人
着、盼望着。
可我却笑不起来。
因为我认得这些花，它们那时还遍布在那间小屋的庭前屋后，漫山遍野……
“喜欢吗？”
见我久久没有回复，容玄翊试探地问了一句。
而后便从花束里挑出了一朵最漂亮的，簪到了我的发间。
“我的微凉无论簪什么花，都是最好看的。”
他的话语里、眼里盛满了爱意，浓烈得恨不得能将人灼伤。
可是却暖不了我早已冰冷下去的心。
“我不喜欢这花，这朵花属于的人实在太多，我只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人容玄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一瞬间慌乱和心虚无所遁形，浸染得他俊美的容颜，满是无措。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花，毫不客气地丢掉：
“是！这个世上只有独一无二的东西才配得上我的微凉！既然微凉不喜欢，那就丢掉好了！”
“今日是我们成亲一千年的好日子，我为你准备了独一无二的宴席，微凉，随我去可好？”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我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天兵突然闯了进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正要开骂，却在看见天兵的容貌时，将骂声全部噎了回去。
因为那个天兵，正是绯夜假扮的。
呼吸仿佛停滞了一瞬。
绯夜说：
“神君，听闻妖界那边又来闹事了，需要您过去处理一下。”
见到绯夜，容玄翊的喉头便忍不住滚动了好几下。
他以为我毫无察觉，却没有想到我会主动松开他的手。
错愕的回望，他不甘心地看向我，不料我却淡然地笑起，好像十分的无所谓：
“去吧，总归是正事要紧。”

间，都流传着我们的美名。
不仅是我们携手一处，将天界人间治理得井井有条，更重要是我与他也曾在一起，死死守护着人间的太平。
为了防止魔界入侵，我也曾舍命征战。
身受重伤，倒在战场时，是容玄翊不要命地找到了我。
那时的他抱住战场中央，已尽弥留之际的我，沙哑着嗓子，痛苦不堪地叫着我的名字：
“玉微凉，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你若是敢死，我定会掀了这天地，直到再次找到你！”
而后，他为了救我，不惜上九天下五洋，几乎将自己一条命都赔进去，才为我找齐了救命的药材。
那时的他激动地捧着那些药材，守在我的床边，整整熬了三日三夜，才终究为我配好一剂救命的药。
而后他将我扶起，极尽温柔地一勺一勺将救命的药喂到我的唇边。
直到昏睡已久的我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暴瘦到没有了人样的容玄翊。
分明是不可一世的神君，可是如今却胡子拉碴，颓废狼狈得不成人形，那双多情的眼里，更是布满了红血丝。
在见到我醒转过来的一刻，他不由分说地将我紧紧搂在了怀里，声音颤抖得要命：
“微凉，你终于醒了，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微凉，你不知道这些时日里我究竟有多害怕……这个世上我唯一恐惧的，就只有你离开我。”
“你答应我好不好，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准再离开我好不好？没有了你，我会死的！”
他哀哀地恳求着，全然没有旁人眼中杀伐果断的模样。
也只有在我这里。
他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那时的我，抬起虚弱的手，为他擦去满脸的眼泪，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应下对他的承诺：
“好。”
然而千年过去。
当初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物是人非，已不为过。
曾经爱我入骨的容玄翊，如今却正在和别人翻云覆雨，极尽缠绵。
我笑了起来。
抹去眼角的残泪。
心已然感知不
门的铺面里，为我买好热腾腾腾的栗子糕，然后在我初初醒来时，送到我的床边。
他含笑看着我，拿出一块香甜的栗子糕，送到我的唇边对我说：
“我的微凉即便是在凡间，也定要做最幸福的姑娘。”
我笑得开怀，衔着糕点，钻进容玄翊的怀里，仰头喂他。
他含笑低头，噙住糕点后得寸进尺，恨不得将我吃干抹净，吞入腹中才肯罢休。
所有的美好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现在这场幸福幻梦的主角，已经不再是我。
神殿里再也尝不到一丝的烟火气，我原以为是容玄翊忙于天界事务，无暇分身。
原来，那缕熟悉的烟火气早就换了人间。
就在我晃神的刹那，原本还沉浸在甜蜜里的绯夜，竟然不经意地朝着我的方向抬了眼。
她勾起唇角，阴冷的笑意里，全是得意。
或许是为了向我宣战，她故意掰过容玄翊的头，开始和他极尽缠绵地亲吻着。
起初容玄翊还想挣扎，可拗不过她极尽勾引，最终沉沦了下去。
容玄翊近乎暴虐地撕开她身上轻薄的衣衫，霎时间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抓痕，就刺痛了我的双眼。
“玄翊，你坏！”
她故意发出极尽柔媚的娇吟，点着容玄翊的鼻尖嗔怪着。
于是容玄翊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丢到了床上，展现属于战神的粗暴野蛮……
或许是忘情水的缘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的心竟然没有感受到锐痛，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我捂着胸口，转过身去。
没有再看身后屋子里那不堪入目的场景。
当然也没有看到原本还沉浸在甜蜜里的绯夜，在看向我的方向时，那不屑的轻蔑冷笑，仿佛她早已胜券在握。
一阵阵恶心从我胃里泛了起来。
我趴在路边干呕不止的时候，传信的青鸟飞到了我的身边。
丢下一张被脂粉香沁透了的花笺，我展开一看，正是绯夜的传信：
“你不过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上神，怎比我年轻娇嫩？玄翊神君早就不爱你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地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