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渊厉锋的玄幻奇幻小说《三魂至尊虞渊厉锋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逆苍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午后。虞渊打量着属于他的,那间洁净厢房,屏息凝神,脑海却思绪繁乱。地魂觉醒以后,依仗前世的炼药手段,解决赤鼋血虫,以精血连系令暗中的施法者反噬,对他而言只是雕虫小技罢了。“虞家势弱,没强大的修行者庇护,真被寒阴宗不要脸面地痛下杀手,还是难以应付。”“抗衡蔺家,黄家,将来和寒阴宗对峙,都需要自身力量的提升,境界的增进。唯有我足够强横,才能逆转眼前局面,为虞家铺展出一条坦坦大道!”“前世,因自身受限,始终未能踏上修行一途,今生定要弥补遗憾。”“终有一日,我要重返寂灭大陆,回归药神宗,向师兄讨个公道!”“……”他师兄钟赤尘,只在炼药一道上,逊色于他。钟赤尘没有经脉闭塞的困局,除炼药一道,在修行上也天赋卓越,他被师傅领入药神宗时,钟赤尘已修...
午后。
虞渊打量着属于他的,那间洁净厢房,屏息凝神,脑海却思绪繁乱。
地魂觉醒以后,依仗前世的炼药手段,解决赤鼋血虫,以精血连系令暗中的施法者反噬,对他而言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虞家势弱,没强大的修行者庇护,真被寒阴宗不要脸面地痛下杀手,还是难以应付。”
“抗衡蔺家,黄家,将来和寒阴宗对峙,都需要自身力量的提升,境界的增进。唯有我足够强横,才能逆转眼前局面,为虞家铺展出一条坦坦大道!”
“前世,因自身受限,始终未能踏上修行一途,今生定要弥补遗憾。”
“终有一日,我要重返寂灭大陆,回归药神宗,向师兄讨个公道!”
“……”
他师兄钟赤尘,只在炼药一道上,逊色于他。
钟赤尘没有经脉闭塞的困局,除炼药一道,在修行上也天赋卓越,他被师傅领入药神宗时,钟赤尘已修到阴神境。
如今,三百年过去了,师兄会是什么境界?
阳神境?还是自在境?
一念至此,虞渊不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目前在虞家所遭受的小小困境,和师兄这座巍峨巨山相比,压根算不得什么。
“修行之道,最初时,乃导纳天地灵气,疏通经脉,汇入黄庭丹丸……”
虞渊在地魂记忆中,寻觅他上一世所知的,一篇篇的灵诀,供新生之后的自己,正式向修行大道迈进。
修行法门千千万,每个宗门都不一样,而且还有明确的等阶。
高等阶的修行法门,修行时事半功倍,且威力无穷,神通妙用诸多。
低等阶的修行法门,会滋生许多麻烦,有不少弊端和后遗症,而且还不一定能抵达大道的极致。
上一世的他,为了能踏上修行之路,收集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修行法门。
而且,以他在药神宗,在寂灭大陆的身份地位,能入他眼的,都是高等阶的修行法门。
其中,就有天源大陆三大上宗的,有魔宫和妖殿的,甚至还有一些更阴毒邪恶的禁忌法门,他也有所涉及。
“修行第一境,为通脉境,分为十二重天。人之体魄,遍布着十二条经脉,名为正经。十二条经脉,能运转流淌天地灵气。以修行的灵诀法门,感应出天地灵气,通过呼吸和毛孔引纳入体,令十二条经脉一一畅通无阻。”
“每畅通一条经脉,便意味着修为多出一重天,十二条正经全部通畅,便为通脉十二重天,方有资格跨入到蕴灵境。”
“……”
虞渊阖上眼,宁心感受,缓缓呼吸。
天地之间有灵气,不论是乾玄大陆,寂灭大陆还是天源大陆,皆是如此。
然而,因区域板块不同,灵气的分布也不尽相同。
整个浩漭天地公认的,天源大陆的天地灵气最为精纯浓郁,最适合修行者去修行。
其次,寂灭大陆的南部,也是天地灵气聚涌之地,同样适合修行者向大道迈进。
最后,才是乾玄大陆。
正是如此,真正强大的宗门和修行者,大多都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活动于那两块陆地的,皆是修行者,几乎没有凡人的踪迹。
反观乾玄大陆,虽有六大帝国,人口亿亿万,可真正的修行者,却凤毛麟角。
但凡有资质出众,适合修行的,如蔺竹筠般的天骄苗子,也会很快被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的上师选中,从而在达到破玄级别时,被领入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修行,彻底和凡夫俗子划开界线。
“呼!呼!”
吐息中的虞渊,很轻易地感受出稀薄灵气的存在,并且自然而然地,将稀薄的灵气纳入腹部,再尝试着导引向自身经脉。
“咦!”
他禁不住轻呼出声,突然睁开眼,眸光如电般,骤然明亮了一霎。
重获新生的他,惊奇地发现,在地魂、天魂未归前,这具体魄体内的十二条经脉,竟然便畅通了八条!
这意味着,这一世的他,浑浑噩噩的,无意识的就纳入了天地灵气,打通了八条经脉!
通脉境,第八重天!
“如果是诞生在天源大陆、寂灭大陆的原生少年少女,十七岁抵达通脉八重天,自然是极其糟糕的表现。放在灵气稀薄的乾玄大陆,如果有修行天赋,并且已得到名师指引,十七年进入通脉八重天,也算是稀疏寻常。”
“然而此生的我,可是地魂、天魂未归,始终都是痴傻迷茫的形态啊。”
“这种状况,智慧没有开启,活的如行尸走肉般,居然能莫名其妙地,跨入到通脉八重天?”
虞渊咧开嘴,嘿嘿一笑,突然对未知的将来,充满了信心。
仅人魂在体,以浑噩灵智,无意识地踏入到通脉八重天,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新生的他,天赋绝对非凡!
他再次用心体悟,须臾后,他又一次笑了起来,“果不其然!”
肉体凡胎,从婴儿起,便各不相同。
有的人生下来,就适合修行,有的人终其一生,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踏入修行之路。
芸芸众生,能修行者只占极少数,其中天命所向,具备超凡天赋者,更是凤毛麟角,千万分之一。
虞渊之所以一笑再笑,皆因他敏锐觉察出,这一世的他,就是那千万分之一!
他刚刚又一次去感受天地灵气,在吞吐时,惊奇地发现,有微弱的灵气,竟顺着他浑身毛细孔,丝丝缕缕地逸入体内。
那些灵气,和他通过口鼻吸纳的,当然要细微的多,可人体毛细孔多如繁星,以小积多,能纳入的灵气也不可小视。
而且这些纳入体内的灵气,还是额外的!
此类体魄,代表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难怪,难怪智慧不开,还能不知不觉间,拥有通脉八重天的境况!”
“真没料到,这一世的我,竟然为元胎之身!”
所谓元胎之身,是指胎儿状态,不依仗口鼻心肺,通过肚脐、皮肤毛孔,就能呼吸的一种奇特体态。
绝大多数修行者,也能通过一步步苦修,达到这种形态。
可,那已经是在破玄境后期的事了。
破玄境后期,八条连接中丹田玄门的奇经,一一贯穿,方才能够以丰沛的气血能量,再次淬炼五脏六腑,流转四肢百骸,从而令体魄发生质的飞跃,具备以肚脐、毛孔呼吸,吞纳天地灵气的妙用。
而这一世的他,因天赋异禀,应该是在诞生起,就是元胎之身!
“有元胎之身,修行之路,要顺畅的多!这意味着我的起点,就高人一截!能更快的吸纳并炼化天地灵气,能更快的修行,更快的恢复灵气!老天爷兴许是愧疚了,上一世折磨的我那么狠,这一世终给予了我一些补偿!”
心神振奋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地魂深处,有一记忆光团,骤然变得明耀,有诸多微小碎光,如群星熠熠。
一篇前世纳入地魂记忆海,奇异莫测的修行灵诀,瞬间被其唤出。
“九耀天轮!”
随着他心中的一声高喝,通过口鼻和浑身毛细孔,丝丝缕缕的淡薄灵气,如溪流入海般,悄然朝着他下丹田汇聚。
下丹田,便是黄庭,本为通脉、蕴灵后的,修行者第三境界。
真正的黄庭境,乃是十二条经脉一一畅通,体内血肉蕴藏灵气后,从十二条经脉起,聚涌灵气至黄庭小天地。
此时的虞渊,只是通脉八重天,十二条正经,只通八条,血肉之身也未曾经过灵气滋养,自然不可能将汇聚的灵气,直接灌入到黄庭穴窍,纳入其内的小天地。
然,他悄然牵引而来的丝丝缕缕灵气,却围绕着下丹田的黄庭穴窍,一簇簇聚涌。
聚涌为,九个只能以灵识感知,小小的灵气团。
小小的灵气团,在他意识中,仅如米粒大小。
“米粒之光,敢于和皓日争辉,九耀天轮!”
九点,米粒般大小的灵气团,环绕着下丹田的黄庭穴窍,骤然旋转开来!
仿佛在突然间,有一肉眼不可见的绚烂光轮彩带,圈住了下丹田。
虞渊清晰地感应出,他这具元胎之身,在其运转九耀天轮,在光轮绕着下丹田选飞旋之后,他口鼻和浑身毛孔吸纳灵气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须臾后。
环绕下丹田的绚烂光轮,突凝为一条较为精纯的灵力流光,向他余下的尚未畅通的,第九条经脉狂冲而去!
酸胀刺痛感,瞬间来袭!
“呼!”
虞渊倒吸一口凉气,不惊反喜。
这种酸胀刺痛的感觉,让他明白,第九条经脉,正在九耀天轮凝聚的灵力流光下,被一点点地凿开贯通!
“妙哉!”
虞渊龇牙咧嘴地,强忍着经脉的撕裂痛苦,集中了全部注意力,感受着第九条经脉,在那一条灵力流光的冲击下,所发生的变化。
通脉,犹如去打通堵塞的沟壑,灵力如犁车。
经脉通畅,灵力便能够如水流在沟壑奔涌般,在经脉内流淌,从而将灵气输送到血肉,和骨骼脏腑,以此为阶梯踏入到蕴灵境。
“冲!”
那条灵力流光,在其第九条经脉中,慢慢耗尽,如一缕细长的火线,最终熄灭了。
而第九条经脉,则是有大概数十分之一截,被那一条流光所通开!
“不愧是九耀天轮,仅仅一次的天轮冲击,就有如此成效!以此效率修行,便是不依仗丹丸,苦修大半个月,也有希望通畅此经脉,踏入到通脉境第九重天!”
……
初生的阴神,其实颇为脆弱。
一般而言,地魂刚进阶为阴神时,不宜脱离本体。
只有修到魂游境以后,阴神方能和本体分隔,游荡于千万里之外。
那位血神教的使者,之所以敢于释放阴神,是因为“血祭法阵”的存在,不然他绝不敢胡来。
有“血祭法阵”笼罩天穹,他才敢阴神离体,祸乱山谷众人。
那条沸血之雾揉炼而成的血色彩带,也是他初生阴神的养分,他从中汲取血之精能,助阴神能拥有长时间活动的力量。
若非“显神尘”,他这具无影无形的初生阴神,还真能在山谷横行。
因为辕莲瑶,已被他率先重创。
除辕莲瑶达到入微境,通过灵识的感知,能大体察觉他的方位,其余人都不行。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虞渊这个怪胎。
早有所觉的虞渊,和辕莲瑶密议之后,便暗中谋划。
虞渊对血神教,对所谓的阴神,可谓是熟悉至极。
“显神尘”所需的材料其实很平常,凝炼也极其容易,难的只是秘法。
所谓秘法,对上一世的他而言,只是炼药一道的旁门小术。
在他还没有成为真正卓越炼药师前,如“显神尘”般的偏门异物,就了然于心,熟稔无比了。
“虞大哥,厉锋真能抹杀那尊血神教阴神?”赵雅芙奇道。
站在虞渊身旁的她,眼眸深处,已闪烁出崇拜的光芒。
渐渐地,她也对虞渊生出了信心。
她忽然觉得,他们赵家密谋实施,却困难重重的“吞龙”大计,或许还真的能够因虞渊而达成。
那条,深埋于她体内的幼龙精魂,若能彻底炼化,她将受益终身。
“小渊,如果那尊阴神,真的消亡了。”坚守在他旁边的虞炜,皱着眉头,担忧道:“血神教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血神教……”赵溪也觉压力重重。
“血神教会不会追究,那是以后的事情。”站了大半天,虞渊觉得疲累,移步到一块碎裂的石块,一屁股坐下来,才说道:“要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不用等血神教未来怎样,我们现在就要全部死绝。”
“即便是血神教,也不能在我们银月帝国大开杀戒!”辕莲瑶哼道。
“城主姐姐,你没事吧?”虞渊一脸讨好地,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来,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辕莲瑶低头,望了一眼胸前高耸,轻声道:“有点胸闷呢。”
“咳咳,还有没有瓜子?弄一把给我吃。”虞渊岔开话题,一本正经地,朝着她伸出手来。
赵溪睁大眼,看看虞渊,又看看辕莲瑶,白日见鬼般。
虞炜坦然自若,目光就跟着厉锋游走,似压根没有听到侄儿和城主的对话。
赵雅芙低低一声轻笑,在心中骂道:“姓辕的,真是骚,不要脸!身为一城之主,竟然大庭广众下,去调戏我虞大哥!呸!”
“诺!我给你呀!”
一精美的白色手袋,被她用力地塞在虞渊摊开的手心,“虞大哥,里面很多好吃的,你慢慢吃吧。”
她还向虞渊咋了眨眼。
“那你继续看戏吧。”辕莲瑶一脸莞尔,将掏出来的一把瓜子,又收入丰腴腰肢处,道:“既然大局已定,我先把黄家族人收拾了。”
九朵红莲,再次飘摇而出。
辕莲瑶凌空而起,朵朵红莲呼啸着,环绕着她,令她犹如一尊红光熠熠的神明,向胸襟沾满鲜血的黄琛而去。
相隔数十米,她朱唇轻吐一字:“锁!”
身形彪悍,肌肉虬结的黄琛,忽然发现有丝丝异力,就在他腋下猛然滋生,如钢丝般勒紧了他。
黄琛轰然变色。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先前被一朵莲花撞到时,就有属于辕莲瑶的灵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潜隐在他体内。
只等关键时,再突然爆发出来。
而他,却浑然不知。
“父亲!您,保重啊!”
眼看着一朵红莲,如狂暴战车撞来,他却动弹不得,只来得及嘶吼一声。
那朵红莲,冲击在黄琛胸腔。
如他儿子黄滨般,黄琛胸骨和五脏六腑,被那朵实质非虚幻的莲花,给轰的爆碎开来。
凌空呼啸的辕莲瑶,娇媚欲滴的那张脸,依然噙着令人心醉的迷人笑容。
而且,她是径直从黄琛头顶飞掠过。
都没有低头,去看一眼黄琛。
似乎,在她的心底,这位黄家第二代的掌舵者,就是个不足挂齿,蝼蚁般的小人物。
“狠毒的女人。”赵雅芙咬着下唇,小声地说道。
“呼!呼呼!”
片片“显神尘”覆盖的阴神碎片,灰褐色破布般,四处飘荡。
有其中一片,忽落向虞璨和虞郦所在方位。
“残破的,不完整的分裂阴神,也要在我这边放肆?”虞郦战意沸腾,手持着骊龙剪,便要剪开那碎片。
所有人都看出,在厉锋的“霜雷决”之下,那尊虚幻阴神,已被重创。
连之前操控的血色彩带,都被舍弃,如今只能一味躲避。
脱离躯体的虚幻阴神,本以那条血色彩带的力量,去伤人杀人,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单凭残存阴神的魂力,又能如何?
“呼!”
令人惊奇的,其中一块阴神碎片,落在紫衣丫鬟安梓晴头顶。
仿佛有一抹幽光,灌顶而入!
“梓晴?”
虞郦突然变色,忍不住尖叫,并第一时间奔去。
“咻!咻咻!”
剩下的那些,还在被厉锋追击的,那位血神教使者的阴神碎片,忽地速度暴涨,如一抹抹灰色流光,尽数飞向安梓晴。
厉锋根本追之不及。
御动着朵朵莲花,在斩杀黄琛之后,将黄家之主黄凡,视为下一个目标的辕莲瑶,身影虚空停滞。
两朵莲花,飞到她脚底,轻轻托浮着她。
她回过头,以征询地眼神,看向虞渊。
虞渊的眼睛,凝视着安梓晴,似在沉思着什么,没有讲话。
而躲过一劫的黄凡,再也顾不得别的,亡命地在山谷狂奔。
他奔跑时,一块块埋在地底的金珞石,皆裂地而出,用来拦截那些途中的赵家、辕家的攻击者。
“躲到金珞山的洞穴!”黄凡嚷嚷。
“虞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赵雅芙很是惊讶,“你那个丫鬟,被血神教的阴神,给暂时夺舍了么?”
沉思中的虞渊,并没有回应。
“奇怪。”赵溪眉头紧皱,“重创之后,虚弱分离的阴神,不应该让无形之魂,第一时间回归血肉本体吗?”
他望着金珞山,看着一个个石洞,“那位血神教的使者,本体该在山腹某处啊。”
“虞渊,对不住了,你这个丫鬟的性命,我可能顾不上。”辕莲瑶迟疑了数秒,就忽然有了决定,“夺舍之身,乃肉体凡胎,都不懂得修行。身死,魂灭之后,他自然要离开。等他再出,以霜雷轰击,必死无疑。”
话罢,她向厉锋使了一个眼色。
厉锋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她的态度很明确,她会击杀安梓晴,令其躯体和魂魄瞬间死亡。
死亡那一刻,那位夺舍的血神教的使者,只能再一次离魂。
阴神脱离的那一霎,由厉锋以霜雷轰击,势必要让连番重创的那尊阴神,当场魂灭消散。
“住手!”
虞渊霍然而起。
然后,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奔着向安梓晴而去。
“虞渊,区区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辕莲瑶蹙眉,“你放心,我杀了她以后,我辕家的小丫鬟,随你挑选!”
……
虞家殿堂,乱成了一锅粥!
惊闻“鼋血丹”的毒素,毒杀了破玄境的殷绝,而如今再次被释放之后,所有聚涌在殿堂的虞家族老、门客,都惶恐地四散逃逸。
离门口接近者,直接就逃离了殿堂!
其余人,则是散逸到殿堂偏僻角落,并刻意拉远了和虞渊间的距离。
几乎绝大多数虞家的族人、门客,如今看待虞渊的目光,都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疯子,看着一个神经病。
“他怎么敢?”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不止是虞璨,虞炜三兄妹,连蔺翰羽父女,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怎么敢?!”
蔺翰羽乃蔺家老二,蔺家可是银月帝国排名靠前的大家族!
而蔺竹筠,还是寒阴宗钦点的弟子,是注定会被接引到天源大陆的天之骄女啊!
虞渊,怎敢向他们父女下手?
他凭什么?依仗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肚子的疑惑,怎么都想不明白。
可眼看着瓷瓶爆裂,“鼋血丹”的毒雾散逸淡化着,飞逝向蔺翰羽和蔺竹筠父女,众人想起虞渊只喊出“一”,就果断扔出那瓷瓶,便得出了和虞炜一致的结论。
从一开始,虞渊就不是在威胁他们!
而是,早早就做出了要以“鼋血丹”,来毒害蔺翰羽父女的决定!
还是那个疑惑——他怎么敢?
待到,仓皇失措的那些族老、门客,注意到从爆碎瓷瓶飞出的血雾,都围绕着那对父女时,他们又迅速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
——虞渊早有预谋!
“大家不要太过紧张,鼋血丹的血毒,只会针对蔺家父女。”
仿佛是为了肯定他们的揣测,便在这时,虞渊的悠然声音,很配合地缓缓响了起来,“这里是虞家殿堂,你们是虞家族人,都是我的长辈。在我们虞家的地盘,面临着当面的威胁,我们当然需要做出回应!”
“我,释放出鼋血丹的血毒,就是我们虞家给出的回应!”
吸了一口气,他神情漠然地,盯着周身被灵力光晕环绕着,竭力去抵御血毒侵体的蔺家父女,“没用的,以你们的境界和修为,没至宝防身,不可能将血毒拒之门外。”
蔺竹筠脸色苍白,清明灵动的眸子,浮现出痛苦和挣扎之色。
她切实感应到,鼋血丹的血毒,变成无数微小至极的赤红毒虫,穿过她凝炼的灵力光晕,已渗透到她皮层血肉。
她因此而确信,殷绝的确死于此毒,也相信那是真正的“鼋血丹”。
“这个人,为什么持有鼋血丹?是谁,交给他的鼋血丹,又是谁在暗中助他?”蔺竹筠心中惊疑不定。
另一边。
先前暴跳如雷的蔺翰羽,在那瓷瓶爆裂,血雾弥漫时,就彻底冷静下来。
他没有选择逃离。
而是,在第一时间运转丹田,将浑厚灵力流淌周身,形成了灵力屏障。
如此做法,已经是御敌时,本能的反应。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他以灵力构筑的屏障,对那淡化之后,稀薄到几乎不可见的血雾,并没有什么作用。
修到破玄境,皮肤异常敏感的他,清晰地觉察出,有众多细微不可见的异虫,透过了他的毛细孔,钻入了他的血肉。
酸麻感,已经渐渐地弥漫开来。
对“鼋血丹”而言,破玄境者,要比黄庭境者更容易渗透毒素。
因为气血越是饱满,体内血液流淌越快,中丹田敞开,反而有助于毒素的扩散。
扩散到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
“鼋血丹。”
蔺翰羽觉得口腔中,有了一点点苦意,望着直勾勾盯着他,却暗自戒备的虞渊,他终于第一次,认真地去打量,这个被他始终记恨在心的,名义上的未来女婿。
“三位叔伯,姑姑,烦请来保护我一下。”
虞渊轻咳一声,旋即骤然暴退,选择和蔺翰羽拉开距离,“血毒,已在他体内发酵,迅猛地蔓延。他此刻,胆敢动用中丹田的气血能量,只会加速死亡。所以,他战力已大大减弱,你们只要守护我一会儿,应该就无碍了。”
话到这儿,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再次说道:“然后,我们就看着他被毒死即可。”
“好!”
在虞炜、虞镰还没反应时,虞郦猛地飞掠而来,很快就在他身旁落定,“事已至此,我只能选择信你了!”
虞炜、虞郦两兄弟,一看她采取行动,也不再犹豫,急忙赶来。
“放心,我只要今天死不了,那以后头疼的,就是蔺家了。”虞渊老神在在,“鼋血丹我还有,若是在蔺家释放,我相信那蔺家也会死伤惨痛。”
“所有人,都去保护我孙儿!”
老爷子同样果断,暴喝一声,示意那些族老和门客,都将虞渊围起来,免得蔺翰羽拼着早死,也要先杀了虞渊。
“你不要动,你是寒阴宗的人,他们应该不敢乱来。”蔺翰羽深吸一口气,旋即对女儿说道:“为父拼了这条老命,血洗虞家,也要助你除掉所有隐患!放心,我死之前,定然要虞渊那小子,吐出解药来!”
这般说着,他突长啸一声。
啸声一出,便有一道淡黄虹光,从其袖口陡然窜出。
淡黄虹光,赫然是把近一米的战刀。
此刀,刀鞘藏于他袖筒,黑檀木的刀柄处,有黄铜装嵌着颗颗宝石。
半弯的刀身,流溢着黄灿灿的灵力宝光,仔细去看,会耀的人眼睛,都会刺目不舒服。
“黄月!”
蔺翰羽神情肃穆地挥刀,战斗半空“嗤嗤”作响,拖曳出的刀芒,宛如一轮黄色弯月,令人心情沉闷压抑,说不出的诡异难受。
“一把,达到了灵级的战刀。”虞渊微微皱眉。
“哧啦!”
被蔺翰羽称呼为“黄月”的战刀,虚空划动,有一束束黄色刀芒,骤然奔着虞渊而来!
黄色刀芒,宛如闪电,传出刺耳尖利的破空声。
刀柄处,颗颗宝石,像是一只只黄灿灿的诡异眼睛,猛地睁了开来,并瞬间盯住了,那些保护虞渊的虞家族人。
不知为何,连境界最高的虞郦,都觉心悸不安!
其余人,更是不堪一击,心脏骤然急剧跳动!
胸口处,未曾破开的中丹田玄门,还突然传来可怕的胀痛感,如要爆裂!
“噗哧!哧哧!”
束束黄色刀芒,切豆腐般,切开那些虞家族老、客卿,以精纯灵力构筑的光幕、光罩。
导致,站在蔺翰羽和虞渊之间的他们,顿时皮开肉裂,鲜血迸射。
刹那间,就有五位虞家的族老、客卿,身受重创,不得不哀嚎着退开来。
虞渊神情冷峻,在他眼中,他和蔺翰羽之间,仿佛突然多了一条条游弋着的黄色鱼儿。
那些游弋的黄色鱼儿,撕咬、切割着虞家族人的灵力光幕和光罩,给予了他们血淋琳的教训。
“境界差距悬殊,还有趁手灵器加持战力,使得虞家的那些族老,显得实在太弱。”虞渊摸着下巴,轻松的心境,不翼而飞。
他开始担心,虞家族人,还有三位叔伯、姑姑,究竟能不能挡住中了毒的蔺翰羽了。
此刻殿堂内,虞家这边没有一位,能达到破玄境者。
最高的虞郦,也仅仅只是黄庭境后期,和那蔺翰羽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而蔺翰羽还有趁手的灵器“黄月”可用。
“姑姑。”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突然道:“我有个小建议。”
如临大敌的虞郦,是离他最近,也是最紧张不安的一位。
眼看着祭出“黄月”,不顾自己毒素蔓延,正在疯狂催动灵力,要大开杀戒的蔺翰羽,她也压力巨大,只希望“鼋血丹”的血毒,能更快的让蔺翰羽虚弱。
不然等蔺翰羽真冲上来,她都没有信心,能护住虞渊周全。
忽然听到虞渊的那声轻呼,她愣了愣,扭头道:“什么建议?你是不是要我护住你逃了再说?”
她以为虞渊胆怯了。
“那倒不是。”虞渊摇头,旋即指了指孤身而立的蔺竹筠,说道:“中了鼋血丹的血毒,越是大动干戈,越是剧烈活动,毒素就渗透的越快。她爹战力强大,可她的境界暂时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姑姑不如先别管我,专心去对付她。”
虞郦呆了一下,以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这不太好吧?”
另一端,看着父亲大发神威,而心急如焚的蔺竹筠,也听到了他的那番话,顿时厌恶地看了过来,“卑鄙小人!”
“如果你想家族,少一些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仗着我们人多,能分散作战,尽快制住我那未过门的媳妇,让我的岳父大人稍微冷静冷静。”虞渊语气沉静,在心中补充了一句,“他冷静了,鼋血丹的血毒,可不会冷静,依然会持续渗透其脏腑。”
“好!”
虞郦也是狠人,立即以歉意的眼神,看向了蔺竹筠,旋即说道:“蔺姑娘,对不住了。”
之所以歉意,是因为在此前,蔺家这位丫头,还在帮助虞家向城内的仇敌黄家施压,令黄家不敢妄动。
她也相信,蔺竹筠原先是打算,以平和的方式去处理双方关系的。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话音方落,她便向大哥、二哥使了一个眼色,要他们全力护住虞渊。
她自己,则是骤然换了方向,以曲线绕开蔺翰羽,飞扑向他女儿。
“你们敢!”蔺翰羽暴怒。
虞渊木然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
“哧啦!”
道道银白电虹,从厉锋手持的短矛,狂暴地飙射而出。
城主府外,厉锋一夫当关,短矛指向处,虹电惊人!
黄庭境修为,灵力能从肢体,或借助器物,喷薄而出杀敌。
他手中的短矛,名为“银虹”,勉强为一品灵器。
但,一品的灵器,依然也是灵器!
“银虹”内部镌刻的灵阵图,在他注入灵力激活时,令其导引入器物的灵力,愈发的精炼,从而在矛尖激射时,犹如一道道银色闪电,威力不凡。
晴空生银电!
反倒是挑战的宁骥,苦不堪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他两手缔结法印,每每合掌时,便有一薄若蝉翼的幽蓝光盾。
幽蓝光盾,被道道银色电虹冲溃,又再次凝结。
宁骥,本有着黄庭境后期修为,比那厉锋境界略略高出一筹,可在此战中,却备受压制,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虞渊在一旁望着,心中也有些愧疚。
他很清楚,宁骥之所以非厉锋对手,很大原因在自己身上。
宁骥年岁大了,修行之路,几乎快要到尽头。
他好不容易收获的招魂幡旗,也在为自己施展招魂阵法时,被那殷绝毁去,并且当场遭受反噬。
没趁手器物,伤势还没有痊愈,再加上他理亏,怎可能是厉锋对手?
“不愧是守卫长!”
“厉大哥,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战力,将来恐怕能踏入破玄境!”
“真进入破玄境,厉大哥就算是彻底脱离我们,平步青云了!”
很多暗月城的守卫,望着大发神威的厉锋,都像是被激励了,一个个神采飞扬,宛如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和他们一样,厉锋乃平民出身,并没有显赫家世。
这样的人物,没家族底蕴供养,只因为有着修行天赋,经过重重选拔成为暗月城的守卫,还在青年时期,便有黄庭境修为。
如此人物,简直就是励志的楷模,是他们能看得见的偶像。
厉锋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只要肯努力,刻苦修行,即便是出身卑微,也有跻身为破玄境,成为大人物的希望!
“终有一日,我也能成为厉大哥般的人物!”
一位仅通脉境修为,皮肤黝黑的少年,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一道银亮闪电,破开幽蓝灵力光盾,飙射到宁骥胸口。
蓬地一声,宁骥暴退倒地。
厉锋哼了一声,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原地傲然而立,道:“两位,请回吧。”
宁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虞渊苦笑了一下。
“宁老辛苦,今日为在下所受委屈,当铭记于心。”虞渊轻轻鞠身,眼睛清澈明亮,“将来,必有所报。”
宁骥点了点头,心道:“希望我没老眼昏花,而是真正赌对了。”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毕竟动静也不小。”虞渊没理睬,周边众多异样的目光,就在宁骥旁边站着,始终望着城主府。
“还不走?”厉锋皱眉。
“我在等人,邀请我进去。”虞渊笑着说。
“请你进去?因为你冒犯城主大人,押你进去吗?”厉锋嘲讽道。
虞渊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众多围观者,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厉锋,请虞渊进来。”
就在这时,从城主府内,传来了辕莲瑶慵懒而又疲惫的声音,“我闭关前,忘了叮嘱你一声了,我和虞渊其实是有约的。”
“啊?”
听到这句话的,那些暗月城的守卫,还有其余围观者,都神色茫然。
厉锋也是神情怪异,“有约的?”
他以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虞渊多看了两眼,硬着头皮说:“很抱歉,虞少爷,请随我来吧。”
“宁老,稍等片刻。”虞渊扭头说了一句,就跟随着厉锋一道儿,往城主府而去。
他早知道,只要在城主府外,弄出点动静来,就能惊动辕莲瑶,亦或者那位赤魔宗的老叟。
以这两人的境界修为,周边的风吹草动,未必就能惊动他们。
但,发生在城主府外的打斗,他们一定能察觉。
赤魔宗的老叟,只要是神志片刻清醒,灵识飞逸而来,马上就知道是他来了。
辕莲瑶的具体境界,他看不清楚,可他还是相信,以那个女人的手段和能力,应该也能做到。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无误。
片刻后,他便在厉锋的带领下,进入城主府那肃穆威严的大殿,也再次见到了,大殿内那位雍容而又妖娆的美艳女人。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虞渊微笑着说,不亢不卑。
厉锋眉头一挑,神色再次不善。
“你先下去。”辕莲瑶并不在意,先吩咐厉锋离开,才笑盈盈地说道:“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需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出来?呵呵,是不是听说了黄家要杀你的消息,害怕了?”
“我不是害怕黄家杀我。”虞渊走上前,离她还有一米,近到能嗅到她身上飘逸的香气时,方才停下,“我是害怕黄家,杀了暗月城的所有修行者,加数量众多的凡人。”
辕莲瑶哑然,“你胡说什么呢?”
“寂灭大陆北部,宗门实力和赤魔宗相当,稍逊魔宫和妖殿的血神教,你应该知道吧?”虞渊道。
“有所耳闻。”辕莲瑶的脸上,分明有些厌恶,“血神教的口碑,可不太好。他们和赤魔宗征战多年了,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么,你可知道血神教的教徒,地魂在蜕变阴神时,是什么样的光景?”虞渊再问。
“隐隐听过一些,不过具体不详。”辕莲瑶皱着眉头,“只听说,那些凝结阴神的血神教教徒,在这个关卡,往往会弄得血流成河。”
“原来你也知道一点。”不再遮遮掩掩,虞渊说道:“暗月城的城外,有血神教的教徒,已在悄然布置‘血祭法阵’,那些消失的猎户,就是为了以他们的鲜血,在前期刻印‘血祭法阵’。”
“待到‘血祭法阵’真正成形,暗月城会被绯红月儿笼罩,城内城外所有人,都在阵法当中。”
“此阵一成,最先遭遇的,会是境界最高者。”
“三大家族的至强修行者,那位你藏起来的,修赤炼魔决的老者,就是第一批的祭品,会率先死亡。”
“然后,则是破玄境,黄庭境,蕴灵境,通脉境,以此类推。”
“修行者,一身蕴含灵力的鲜血被抽尽,尽数死亡之后,才会轮到气血饱满的凡人。”
“……”
虞渊详细地,向辕莲瑶解释“血祭法阵”的恐怖之处。
在他说出“血祭法阵”四个字时,辕莲瑶的表情,就再没有轻松过,随着他讲解的深入,辕莲瑶脸色愈发凝重。
到最后,他讲完了,辕莲瑶也半响没吭声。
“你……”
好一阵子,辕莲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艰涩。
她也顿时明白,面对着凶名滔天的血神教,面对着灭绝人性的“血祭法阵”,她再难保持淡定和冷静,“你有几成把握,肯定暗月城的异常,是血神教所为?”
“八九成吧。”虞渊蹲下来,拿出几块石头,就在辕莲瑶面前摆布,然后指向一个位置,说道:“这是金珞山,以我对血祭法阵的了解,阵眼就在金珞山。金珞山由黄家镇守,近期塌陷事件频发,十有八九是为了配合血神教。”
此话一出,辕莲瑶突然微微变色。
“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虞渊轻声道。
“那个,每一次的三境比斗,都是由四大家族轮流安排战场。”辕莲瑶眼神一冷,“可以是暗月城的城内,也可以是各大家族镇守的城外。巧了,这趟三境比斗的地点,轮到黄家进行安排。”
“更巧的是,黄家那边告诉我,他们挑选的战场,正是金珞山!”
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她,到了这一刻,已相信大半。
实在是,有太多巧合了。
“你是如何察觉到血祭法阵,为何对血神教如此了解,我就不追问了。”辕莲瑶很聪慧,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神情严峻:“我只想你告诉我,我们要如何做,怎样努力,才能让暗月城度过此劫!”
……
阴神离体!
在安梓晴的呵斥下,那尊血神教的阴神,竟温顺无比地,乖乖从她体内飞出!
这是什么情况?
蓄势许久的厉锋,等的就是这一刻,根本不及多想,便全力释放“霜雷决”。
“哧啦!”
一道道银灿灿的闪电虹光,夹杂着冰晶雷霆,如银白游蛇,奔着那尊阴神而来。
雷霆闪电,乃一切虚幻魂灵克星!
不久前,被“显神尘”给锁定出方位轨迹的这尊阴神,就是被厉锋给重创。
厉锋也坚信,那尊阴神再被轰击一次,必然要魂灭灵消!
可那尊,飘荡在安梓晴头顶,畏畏缩缩的阴神,竟然并没有回避。
有恃无恐!
“厉锋小心!”
“糟糕!”
看出不对劲的辕莲瑶,还有赵东升,皆轰然变色。
也在此时,安梓晴远远看了厉锋一眼。
就一眼。
厉锋脑海深处,如被万千利刃切割,霎那间七孔流血!
安梓晴眼眸深处,有一抹殷红,悄然闪了闪。
那条,缠绕在她腰间的血色彩带,忽然被她抽出。
如一柄猩红长刀!
“刺溜”一声,便有恐怖血芒耀目而出,安梓晴挥“刀”,遥遥斩向前方!
被厉锋释放的,一道道银色闪电虹光,尚在途中,就“噼里啪啦”的爆炸,直接就化作冰渣和轻烟。
“呼!呼呼!”
朵朵莲花,在辕莲瑶的御动下,燃烧的大火球般,向安梓晴轰来。
红艳艳的莲花,一片片的花瓣,骤然化作锋锐匕首。
漫天花瓣,疾射安梓晴。
每一片花瓣,都镌刻着玄奥的符篆秘纹,透出“封镇”、“禁锢”、“束缚”等等奇妙异能秘力。
花瓣飘零时,不是目标的虞渊,赵正豪和赵东升,都觉得束缚重重。
犹如深陷泥沼,就连抬手臂,活动脚踝,都艰难无比。
“炽血红莲,竟然还能布阵,还有如此妙用!”赵家的大胖子,在如今时刻,都倍感吃惊,“这女人,还是小瞧了她。”
“城主大人是么?”
安梓晴脆生生地,笑着轻呼一声,眼睛弯成月牙,瞧着人畜无害。
被她挥动着,如一柄血色长刀的彩带,似能硬如精刚,也能柔若棉团。
“去!”
血色彩带随声而动,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意识般,血蟒吞食般,将那一片片花瓣,都给吞没卷入。
漫天的花瓣,短短数秒时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安梓晴的眼眸,深处再显一抹血色,如天穹般绯红。
“嘶嘶!”
数十条,唯有入微境的辕莲瑶,能感知,能察觉的绯红光线,从安梓晴眼睛内迸射。
无视空间距离,一霎间,直达辕莲瑶脑海!
绯红光线,于辕莲瑶脑海内,千变万化,或成狰狞巨蟒,或成赤红闪电,或成恐怖的魔神,或成切割天地的血剑!
在暗月城,修为最高的城主大人,耳朵骤然流淌出鲜血。
她那勾人心魂的明眸,悄然黯淡,再没有一丝光泽。
“哐当!”
声势惊人的,朵朵失去花瓣的莲花,一一坠落在地。
莲花,竟然是由金铁美玉炼制而成的器物,而非虚弱的灵力和气血凝结而成。
如此器物等级自然不低,可现在落在地上,则是和辕莲瑶的眼睛般,都渐渐失去光泽。
“针对天地人三魂的攻击,谁能抵挡?”
身为赵家之主的赵正豪,苦涩地叹了一口气,示意他那肉山般的胖儿子,就不要做无用功了,“在下赵家赵正豪,我赵家,暗中侍奉隐龙湖。还望,血神教的前辈,看在隐龙湖的薄面上,给赵家一条活路。”
一看局势不妙,赵正豪的枭雄本色立即展露,当真是能屈能伸。
赵东升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金珞山洞口处,以黄凡、黄天逸为首的黄家族人,又悄悄露头。
身为家主的黄凡,先是神情困惑,然后才精神大振,“还请,神教的前辈,为我黄家做主啊!我孙儿,我儿,都是被辕莲瑶这个毒妇害死的!”
黄滨的帐,他也一并算在了辕莲瑶头上。
“辕姐姐。”
安梓晴抿着嘴,巧笑盈盈,“你知道为何血祭法阵,还是能成功运作吗?”
辕莲瑶耳朵血流不止,美眸神光黯淡,已不知如何作答。
散落于山谷的,赵家和虞家族人,一个个都以陌生的眼光,看着安梓晴,仿佛第一次认识。
她是谁?
又有几道视线,停留在虞渊身上,满是追问。
“虞大哥?”赵雅芙怯怯地,小声嚷嚷了一句,“你家丫鬟,原来是血神教的啊。你,也是浑然不知吧?”
只看那尊阴神,面对安梓晴畏惧的态度,就知道安梓晴在血神教的地位,只会更高。
举手抬足,重创入微境的辕莲瑶,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看来,他逸入安梓晴体内,并非夺舍。”赵溪终于明白了,“只是借安梓晴躲灾祸,再在安梓晴的帮助下,令残破的阴神,重新聚集起来。我就说嘛,一片片的阴神幽影,怎么可以如此快,重聚在她身上。”
事到如今,很多人都看明白了。
那尊血神教的新晋阴神,早知道安梓晴的身份,重伤之际,一缕残魂躲在她体内,在她的帮助下,才能重新聚涌。
似乎为了证明众人判断,那尊阴神适时地开口,“师妹,还要玩下去吗?”
“闭嘴。”安梓晴哼了一声,说道:“赶紧融入血祭法阵,借法阵之力,去祭炼魂魄,令阴神凝炼。为了你这个废物,我浪费了很多时间了。你的阴神要是凝炼失败,我这趟回教,都要丢死人。”
“知道了。”
那尊被“显神尘”给浮现蛛丝马迹的阴神,应承了一句,便骤然飞入绯红天幕。
如娟娟溪河汇入绯红血海。
“显神尘”终于也失去了效果,众人抬头去看,再也瞧不见那尊阴神动向,只知道他融入了血祭法阵。
境界精湛者,也在顷刻间,感受到了更重的压迫力。
血祭法阵,似被赋予了灵魂,有了意识和智慧。
天穹,绯红血色天幕,汹涌翻搅!
“嘿!赤魔宗!”
得意而又洪亮的声音,从绯红天穹传来,正是那位血神教的使者。
浓稠如绯红鲜血的云层,涌动汇聚,赫然凝为一只能捏碎山川的巨大血色手臂。
此手臂,宽阔如流淌着的血河,释放出摄人的光芒。
血色手臂,如古神在九天之外,俯下身子,在凡尘抓鱼般,透过厚重的天幕,去抓向某人。
恐怖绝伦的滔天血能,从那血祭法阵造成的绯红天幕,无边无际的释放。
巨大的血色手臂,凿开天穹般,落向城外一座矮山。
那座矮山,赫然就是当初辕秋舫,听命于虞渊,斩杀吕岄之地。
而此刻,浑身浴血的辕秋舫,就在那矮山之巅。
仰头,他便看到一只遮天蔽地的巨大血色臂膀,当头罩来。
一束束血光,如猩红闪电,从那手臂内溅射而出。
“啪啪啪!”
溅落的血光,令他置身的矮山,嶙峋巨石爆碎,令山川都在震动摇晃。
“血神教!”
辕秋舫低声咆哮,天灵盖一道火焰光柱,如瀑布逆流冲出。
他神态几欲癫狂。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他眼中还是有着一丝犹豫,“那枚丹药……”
血色手臂就要压顶时,他一咬牙,终于在电光火闪间,将一枚深红丹丸,给一口吞咽入腹。
在他脑海中,则是响起虞渊的一番话,“非必死之局,此丹丸,万不可服用!”
……
“少爷。”
另一边,紫衣丫鬟安梓晴,腰肢扭动,朝着虞渊款款而来。
仿佛在一个个清晨,她端坐铜盆,来服侍虞渊熟悉那般。
暗月城,四大家族还清醒活着的族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
“虞大哥。”
赵雅芙可怜兮兮地,眼中满是恳求:“我以后,会去寂灭大陆的血神教看望你的。谢谢你呀,小妹定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很明显,她也是希望虞渊答应安梓晴的条件。
只要虞渊点头,大家都没事。
安梓晴还会辅助虞渊,将那条幼龙的精魂,炼化到她体内,从而成就她。
在辕秋舫和安梓晴的战斗,结束之后,她就洞穿出了真相。
——真正能帮助她炼化那条幼龙精魂的,其实,并不是辕秋舫的火焰之力,而是安梓晴的血之精能。
火焰的焚烧,只是表面,是用来重创和虚弱那条幼龙精魂的。
最终起到一锤定音的,还是那团血光。
从那透出的能量,才是能熔炼幼龙精魂,令其化作自身一部分的关键。
所以说,在场的众人,真能帮助她的就是安梓晴。
“少爷,你看看,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眼看敌对的几方,面临着死亡威胁,都开始劝说虞渊,安梓晴满脸笑容,仿佛早知会这样,“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伤和气地,把问题给解决了可好?”
“师妹!”另一位血神教的教徒,怒气冲冲地说:“我的仇,怎么解决?”
“暂且搁置。”安梓晴回过头,眸光幽冷,“计划已经失败,短时间内,也凑不齐令你再次凝炼阴神的材料。烈火戟到手,待到返回神教,足以向赤魔宗换取高额回报。我答应你,会给你准备好,第二次进阶阴神的所有灵材灵药。”
“可是,这趟要是没意外发生,我明明能成功啊!”那人辩解道。
安梓晴不再讲话,就以那种幽冷的,直达人灵魂的眼神,默默看着他。
他,在那种眼神下,想起师妹一贯性格,忽然主动服软,点了点头,道:“好,好吧。”
“这就好。”安梓晴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虞渊时,又是甜美的笑容,“少爷,你别再考虑了。你看,大家都帮你决定好了。”
她对待自己师兄,和对待虞渊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虞渊,真值得她这般高看?
从始至终,她邀请虞渊入血神教,都是好言相劝。
而非,以虞家老少性命相要挟。
或许是因为,她了解虞渊的脾性,知道以蛮横手段,胁迫虞家的蔺翰羽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爷爷。”
隔着重重人群,虞渊的视线,看向老爷子虞璨。
“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虞璨挺直身子,老颜欣慰地说:“看到你,受人如此重视,爷爷就与有荣焉。至于结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好的。”
虞渊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握着赵雅芙的那只手,并且往后退了一步,耸了耸肩,道:“她的问题,是我以骊龙剪交换而来的。”
“虞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雅芙很委屈。
“你要是想用她,作为我去血神教的条件。”虞渊笑着说,“那可是行不通的。嗯,我其实很反感,别人对我的诸多劝说。在我来看,影响我决策的,都是恶意。”
“诺,这便是骊龙剪,我丢下了。”虞郦极其配合,心中虽然无比留念,可还是将骊龙剪取出,随手丢在地上。
金珞山洞口处,赵正豪和赵东升父子,面面相觑。
“何必呢?”赵正豪干笑道。
虞渊如此光棍,直接不管孙女的死活,大大出乎他意料。
“哦,对了,城主姐姐。”虞渊一拍脑袋,说:“不管过程如何,可结果就是,折磨你父亲多年的火毒,已经彻底清除。他只要不死,从今以后继续修行下去,该很快能重返昔日的境界。”
辕莲瑶很诧异,“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已经遵守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所以,我不欠你什么。”虞渊很干脆,“你也就没资格,对我进行指手画脚。至于血神教的人,后续如何对待你父亲,如何对待你,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辕莲瑶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道:“对暗月城,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我不怪你。”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要是没有虞渊提前预警,没有虞渊做出后续安排,助她父亲以奇术踏入疯魔之境,一切该是怎样?
血祭法阵运转之下,她父亲率先遭殃,被抽离魂魄气血,滋养那位血神教使者。
她本人,还有赵家、虞家族人,都将成为那人,踏入阴神境的垫脚石。
暗月城,也将血流成河,很多凡人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现在的局势,再恶劣,都比那样强吧?
既然如此,那她凭什么埋怨虞渊,要求虞渊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强扭的瓜不甜。”
虞渊神色从容,“我既然不愿去血神教修行,何必勉强?还有一点,我不去血神教,反而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你我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安梓晴好奇道。
虞渊认真考虑了一下,说:“友谊。”
“友谊?”安梓晴满脸狐疑。
“不错,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不管你在虞家潜隐,究竟图谋什么。”虞渊点头,“但迄今为止,你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没有犯下让我觉得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只记得,你对我的悉心照顾,只记得你的好!”
安梓晴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友谊……”
出道多年,她在寂灭大陆,在天源大陆都是以血腥无情闻名。
因血神教的身份,她这些年所遇的人,要么恐惧她,要么一心想她死。
教内,同门之间的斗争,也残酷无比,根本没有什么同门情谊。
她从未有过所谓的友谊。
“区区通脉境的修为,你的友谊,一文不值!”另一位血神教的教徒,阴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嘲讽,“如果现在的你,乃天源大陆三大上宗的人,或是魔宫和妖殿的核心成员,自身境界高超,你的友谊才能拿来用。”
“你闭嘴。”安梓晴冷冷道。
那人再次沉默。
“虽然有点难接受,不过我还真的觉得,你虞渊的友谊,或许很值钱。”
忽然间,安梓晴就有了决定,说:“我接受你的友谊!我不会在暗月城,继续大开杀戒,我会带烈火戟,带着我师兄离开。”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烈火戟,你也给我留下!”
突有暴躁声,从极远处传来。
此声一出,金珞山都被震的,乱石疾飞。
被安梓晴师兄擒住的辕秋舫,只觉得体内零星点点的火芒,猛地雀跃兴奋起来。
“蓬!”
缠绕住烈火戟的,一束束血线,纷纷爆裂。
烈火戟骤然往高空飞去。
安梓晴微微变色,她深深看了一眼虞渊,说道:“有缘再见。记得,你虞渊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可是要还的。”
“放心,我们会见面的。”虞渊承诺。
“师兄,把那位放下,我们这就走。”安梓晴给出命令。
出奇地,他师兄似意识到有意外发生,根本没有多言一句废话,丢下辕秋舫之后,便和安梓晴一样,化作两道血色电虹,从山谷消失。
黄家族人的死亡,两人浑不在意。
众人忽抬头望天。
烈日下,出现一汹涌燃烧的硕大火球,火球中,有一位独臂老人,如摇曳的烛火,飘忽不定。
赤魔宗的天级器物烈火戟,就在那燃烧的大火球内,高兴地飞来飞去。
“阴神远游!魂游境!”辕秋舫轰然一震,旋即朝着天空叩拜,道:“老朽辕秋舫,修赤炼魔决多年,今次终见到宗门前辈。”
底下,虞渊仰头,望着大火球中的独臂老人,眼神怪异。
他也没想到,转世重生后,居然那么快就碰到了熟人。
……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世间,能增幅力量、情绪、灵气的阵法和物件,有很多很多。
就虞渊所知的,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任何一个门派势力,都有庇护宗门的大阵。
阵法,能聚涌灵气,能安宁心神,能强壮体魄。
但是,可以增幅一种悲伤情绪的,还真是罕见。
“难道说,虞家就有此物,或此类阵法?”他沉吟着,仔细去想,发现他在修行时,没有觉察出异状。
在虞家修炼,和在外面修炼,并没有区别。
“你爷爷醒了。”
他沉思时,城主辕莲瑶突有所觉,轻声知会了一句。
虞渊微微一震,道:“城主姐姐,你现在的疑惑,我没法给出答案。这样吧,你也给我点时间,让我琢磨琢磨,如何?”
辕莲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奇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还真担心你们。”
从父亲口中,她知道虞渊不凡,隐藏着很多秘密。
以后,要依仗虞渊的地方还有很多。
既然虞璨醒了,虞渊也表态,会好好琢磨虞家的奇怪之地,她便不再多言。
她悄然离去。
虞渊二话不说,立即去见虞璨。
略显昏暗的楼阁,睡眼惺忪的虞璨,看着深夜拜见的孙儿,道:“你小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要来见我?看天色,不会太久,就要天亮了啊。何事这么着急,连天亮都等不了?”
“爷爷,偌大一个虞家,此刻只有你我两人醒着。”没丁点隐瞒,虞渊将那把白纸扇,都丢在身前,说道:“我在赵家灵宝斋,得到了这般扇子……”
他将天魂逸入其中,沉浸在悲伤秘境,虞家所有人陷入沉睡,辕莲瑶、苏妍偷偷前来观察,虞家发生奇怪地震,全部和盘说出。
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爷爷,你可知其中玄妙?”
在最后,他直勾勾地望着虞璨的眼睛,轻声询问。
老爷子,半天都没吭声。
虞渊讶然,“莫不成,我们虞家还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还有一个亲妹妹。”虞璨突然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她叫虞瑛,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相中带走,成为了修行者。”
虞渊点头,“听姑姑提过,瑛奶奶,不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按照辈分,他就应该称呼虞瑛叫奶奶。
“小妹,曾偷偷回来过。”虞璨脸色黯然,缅怀着过去,低声说:“虞家,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回来之后,在她的指引下,虞家重建过一次。”
虞渊惊愕:“新的虞家,是她重新建造的?”
“嗯。”虞璨点头,“她,那时的境界我已看不透。她似乎招惹了什么恐怖敌人,不敢和虞家扯上关系,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她可能是为虞家,也可能是为自己,留下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虞渊愈发惊奇。
“我不知道。”虞璨苦笑,指了指脚下,“那东西,在地底深处,由阵法遮蔽气息。她离去前,仿佛自知必死,曾告知我,虞家族人,连我在内,若能突破到入微境,灵识和大阵契合,便能以识深入地底。”
“不过,她也曾叮嘱,最好是阴神境修为,直接以阴神沉落。”
“我猜测,你那把白纸扇的悲伤情绪,和她暗中刻印的阵列,有了奇妙的呼应。才导致,虞家出现了小小异状,让辕莲瑶都觉察出不对劲。”
虞璨给出了解释。
虞渊则是被震惊了。
小小虞家,他名义上的一位奶奶,竟曾秘密归来,重建虞家,将某物埋藏在地底深处!
此物,定然非同小可!
入微境,还必须虞家族人,方能以灵识感知。
阴神境,以阴神沉落,才能得以窥见那东西。
这么看,虞瑛当初的境界和修为,一定更高,而且所藏之物,绝非等闲!
只可惜,那位奶奶离去之后多年,虞家也未曾诞生出入微境者。
虞璨,也不过是破玄境,还被黄家打断了两腿,又跌落回黄庭境。
“蔺家老太君,可是知晓此秘密?”虞渊神情一动,突然道:“我和蔺竹筠的婚约,有没有这方面的缘由?”
“咳咳,这个……”
虞璨老脸一红,尴尬地说:“我年轻时,仰慕蔺家老太君,曾苦苦追求。当然,我是失败者,未能得到她青睐。”
“有次,我伤心欲绝,喝的烂醉时,曾说待到我突破入微境,定让她后悔终身。”
“就那回,我将此秘密透露过。”
“酒醒之后,我后悔莫及,可她虽然知晓内情,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你和蔺竹筠的指腹为婚,一方面是年轻时,我救过她性命。另外一方面,则是她在功成名就,在你们出生的那个时段,特意来虞家找过我。”
“她,应该是真正瞧出了奥妙,知道我不是吹牛,所以才力排众议,让孙女下嫁给你。”
“她赌,赌我们虞家能因为地底深埋的秘密,而一跃冲天,能成为银月帝国又一个强大家族。”
“哎,可惜我不争气啊,始终没有能踏入到入微境。”
“那时你的父亲,本来也极有希望,在未来进入入微。由于你的问题,你父亲和你母亲,苦苦求药于外界,消失于九幽寒渊,再没有归来。”
“……”
埋藏在心底的,从不曾透露的秘密,在老爷子打开话匣子后,滔滔不绝而出。
虞渊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蔺家的老太君,竟然在双方家族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愿意让两家联姻了。
原来,是因为在虞家地底,还深藏着某样,或许能改变虞家未来的东西!
暗中布置这一切的,居然是所有人都以为失踪,从来不曾归来的,老爷子的小妹虞瑛。
“爷爷,你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跨入到入微境,造福整个家族。”
虞渊咧开嘴,灿然一笑,说道:“还有一点,我猜测安梓晴那丫头,潜隐在我虞家多年,恐怕也是察觉出玄妙。”
“从得知她,乃血神教的教徒以后,我就在怀疑了。”虞璨很是担忧,“我只和蔺家老太君一人,说过这个秘密。就连虞炜他们三个,都只字未提!安丫头,为什么能觉察得奇怪,还暗中潜隐?”
“此事,或许只能问她了。”虞渊皱着眉头,“但安梓晴,还是要提防。如果她,真的嗅出其中奥妙,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
虞璨头疼道:“她要是再来,一定是有十足把握了。”
“所以爷爷你尽快修行。”虞渊鼓励道。
“入微境啊,哪有那么容易的。”虞璨唉声叹气。
“近期,我去虞家老宅修行,暂时不待在这里了。”虞渊捡起那把白纸扇,“不然,动静搞大了,提前暴露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我让宁先生陪你。”
“也好。”
……
两日后。
苏胤代表苏家,正式通知虞璨,从今起,所有虞家培植的灵草,苏家一概不收。
所有虞家族人,皆陷入巨大恐慌中。
虞炜,还有一些虞家族老,纷纷向别的,有药草需求的家族和势力传讯。
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苏家的态度,也就是他们的态度。
忽然间,所有更小一点的,有药材需求的家族和势力,都拒绝了虞家。
这给人透露的讯号,就是虞家作为药草下家,开罪了帝国苏家,被苏家刻意针对,直接踢出局了。
在药草行当,苏家发话了,虞家也就没得混了。
虞家辛辛苦苦种植的灵草、灵花,在一夜间,就无人问津,不值钱了。
灵草、灵花,不能兑换为灵石,那些修行的族老,供奉,怎么办?
老爷子焦头烂额,虞家其余族人,也一筹莫展。
……
点点金色沙砾,如蓬蓬细雨,从黄家一人掌心洒出。
安梓晴举头望天,满脸惊惧地喊道:“救命呀!”
“黄天逸!”
虞璨咬着牙,含恨怒喝:“你还要不要脸?”
虞郦眼神一变,眼看金色沙砾洒落,急忙挥动骊龙剪。
“哧啦!”
一道道灵力流光,从骊龙剪内划出,于虚空结网。
只见那点点金色沙砾,落入其中时,似冰雪消融。
黄家那边,名为黄天逸的高大老者,握着一黄色皮袋,在家主黄凡之后,阴沉着脸,也慢慢踱步而出。
——他是奔着虞家而来。
黄家之主黄凡,向城主辕莲瑶兴师问罪,胞弟黄天逸,则是冲着虞家。
两人,皆是破玄境。
虞渊已从高台走下,默不作声地,站在虞炜身旁。
“老爷子那边?”虞炜沉着脸。
他担心虞璨,还有虞郦等人,会吃大亏。
虞渊微笑,“没事的。”
看着他自信的神情,不知道细节的虞炜,一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下了。
眼前的这个侄儿,近日表现的诸多古怪,令他困惑重重。
可他,却也渐渐觉得,因虞渊的存在,家族的很多难题,已不需要自己扛在肩上。
虞渊,正在帮他分担。
“你们黄家,好大的威风!”老爷子虞璨,气的直哆嗦,“死的是你黄家人,你们便要造反?要是我孙儿虞渊死了呢?”
辕家,赵家很多人,表情错愕,似乎不太明白状况。
黄家,难道是要挑衅辕家,挑衅暗月城的霸主?
不然,岂敢如此胡来?
“不错!”黄天逸周身,被蒙蒙金黄色光幕环绕着,“因为死的,是我们黄家的族人,所以就是不行!”
他一动,聚集在金珞山的,其余的黄家族人,也都神情不善。
“黄家,真打算造反?就因为黄滨死了?”厉锋在短暂的惊愕后,突地变了脸色,意识到情况不妙,“福老?”
辕福乃辕家长辈,他向来沉默寡言,在看到厉锋求救般的目光后,才眯着眼,慢吞吞地说:“黄家想要找死的话,那么,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虞家,谁能挡我?”黄天逸喝道。
有着破玄境初期修为的他,先前只是小试牛刀,如今临近了,没有破玄战力的虞家,还真是无人能抗衡。
黄庭境后期,手持骊龙剪的虞郦,也顶多能支撑一阵子。
“我来试试看。”
突有一巍峨身影,如滚动的皮球般,在惊慌失措的虞家族人前闪现出来。
“赵东升!”
黄天逸霍然停住,看着猛地冒出的大胖子,恼火地说道:“黄家和虞家的纠纷,和你们赵家有什么关系?”
赵家那边的赵溪,扭头询问:“丫头,你爹这是干啥?”
“能干啥,当然是帮虞家,帮虞渊啊。”赵雅芙随意道。
“为什么?”赵溪面色古怪,“不会是虞渊和蔺竹筠解除婚约,要娶你吧?”
“小叔,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赵雅芙甜甜地笑着,“虞大哥和蔺竹筠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呢。”
“那,我们赵家凭什么,去帮他虞家?”赵溪的视线,又落向虞郦握着的骊龙剪,再问:“还有,那把骊龙剪又是怎么回事?”
在黄天逸动手后,虞郦才将骊龙剪取出来。
赵溪自然知道,骊龙剪可是灵器,当初刚到灵宝斋,虞郦就想购下,只是因囊中羞涩,财力不足,才被迫搁置。
“骊龙剪呀,可能是我们赵家,给的定情信物吧。”赵雅芙吐舌,也故意捉弄他。
赵溪挠了挠头,愈发糊涂了。
“黄家坏了暗月城的规矩,意图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便在此刻,城主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先将罪名扣在黄家头上,“黄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对黄家的现任家主,和她父亲辕秋舫一辈的黄凡,她直呼其名,已经不用敬称了。
“我们黄家坏规矩?”
黄凡怒极反笑,“真正坏规矩的,是城主大人你吧?!不要以为,你是暗月城的城主,就可肆意妄为!我黄家虽弱,却绝对不会受这个侮辱!”
“我就侮辱你,侮辱黄家了,你又能怎样?”辕莲瑶懒得和他周旋下去,索性直接撕破脸了,“从现在起,我不用代表暗月城,我就代表辕家之主,要在今日,诛灭你黄家。”
“算我们赵家一个。”端坐着赵家人群中,体型矮小的赵正豪,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插话了,“赵家儿郎,都准备准备,拿黄家来开刀。”
他一发话,那些来金珞山的赵家族人,皆一一站起。
很多赵家族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实情,都觉得眼前的局面,说不出的古怪。
但,他是现任家主,是赵东升、赵溪的父亲。
他多年来养成的威信,让赵家的族人,不需要知道缘由,只需要知道他的明确态度。
“老头子,你?”赵溪愕然。
“黄家要从暗月城除名。”赵正豪漠然道。
虞家那边,本紧张不安的虞璨,眼看赵东升突然冒出,而后赵家之主发话,辕莲瑶又咄咄逼人,突然就放心了。
“黄家,怎么就开罪了辕家和赵家?”虞璨百思不得其解。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众多的黄家族人,一看到这个架势,突然冷静了下来。
很多黄家族人,都眼神困惑地,望着黄凡、黄天逸兄弟,以目光询问:“怎么办?”
要对虞家动手的黄天逸,面对突然插足的赵东升和赵家,也觉得头疼,他抬头看向天空,心情烦躁无比,“时间,还没有到。三境的比斗,通脉境的第一战,才刚刚结束啊!”
“城主大人,我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凡内心更暴躁,可眼看局势不妙,天色未变,也很急,“我们黄家究竟犯了什么错,要你们辕家和赵家联手,将我们从暗月城除名。”
辕莲瑶张口,正欲讲话。
“城主姐姐,别给他们太多拖延的时间。”虞渊的声音,忽然悠悠响起,“现在是白天,等到了晚上,很多事情可就难办了。”
黄凡、黄琛,包括黄天逸的狠毒目光,霎那间,落在虞渊脸上。
“小子找死!”
离的最近的黄琛,再也没耽搁,化作一道金黄电光,疾射而来。
黄凡一言不发,突然就盯住了辕莲瑶。
虞渊的那句话,让黄家三位核心人物,骤然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和血神教的密谋大计,怕是已暴露。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再犹豫,提前发动。
“轰!轰隆隆!”
几乎同时,整个金珞山,突然地动山摇。
山腰处,有不少洞穴,竟喷薄出道道恐怖血色光柱。
血色光柱,如鲜红的染料,喷洒在阴沉的天空,使得天色绯红,令人心情压抑难受。
山谷中,境界低微如通脉境者,只觉得呼吸,都比往常要用力许多。
“黄家,勾结外人,欲要血洗暗月城,罪该万死!”辕莲瑶看着天色,深吸一口气,终确定虞渊的判断,没有任何的错误。
对黄家,她也再不报一丝幻想。
一朵朵鲜红莲花,就在她的脚底下生出,璀璨夺目。
……
“喀喀!”
一块块金珞石,随着黄琛的举动,裂地而出。
金光熠熠的石块,炮弹般,朝着虞渊砸来。
然,更多的石块,突传来更为刺耳厉啸。
“嘭!”
高空中金珞石,猛地爆碎,石块内部有滴滴鲜血,如长了眼睛般,向辕莲瑶飞去。
滴滴鲜血,如红玛瑙,晶莹剔透,暗含恐怖的灵能。
“虞渊!”
大伯虞炜轻喝一声,已落在他身前,浑身灵力涌动,将那些砸来的金珞石轰碎。
“黄琛的目标,并不是我。”虞渊神情冷静,“他对我的攻击,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还有黄家之主黄凡,这是要联手杀城主!”
……
暗月城,有四大家族,分别为辕家,赵家,黄家和虞家。
不止是城内各项收益,城外的矿山、药草林,也都是由四大家族共同持有。
甚至于,连暗月城的城主,也是由四大家族轮番来竞夺。
赵家和黄家,在之前百年,都曾取代辕家,掌控了暗月城的城主权柄。
在四大家族当中,黄家把控着诸多矿山、石场,开采的珍稀金铁,特别的矿石,大多归于黄家。
虞家,则是掌握着暗月城周边,大片的药圃林场,种植的灵药灵草。
至于赵家和辕家,收益主要是在城内,暗月城主要的商街,租金大多都入账城主辕家。
而赵家,在暗月城有诸多商铺,城内的酒肆、银楼,还有诸多交换材料的商铺,很多都由赵家把控着。
黄家和虞家,获取灵石材料的方式,几乎都是在城外,赚的是辛苦钱。
辕家和赵家,则是以更体面,更舒服的方式,去获得更多的利益。
不仅如此,连城外矿山、药草的全年收益,辕家和赵家,也同样占有一定比例份额。
所谓四大家族的三境比斗,就是依照家族实力,重新分配城外矿山、石场和药圃、林场的比例。
至于城内的,被辕家和赵家牢牢所把持的,黄家和虞家却是极难插足的。
……
城东,所属于辕家的一座宅院深处,两个巨大木桶内,分别浸泡着蔺翰羽父女。
盛满了木桶的暗绿色液体,恶臭味扑鼻,隐隐还能看到一些毒虫从中漂浮出来。
漂浮出的毒虫,小小的虫身,很快就变得坚硬,皆是中毒而亡。
身中“鼋血丹”剧毒,已奄奄一息的蔺翰羽,屈辱地垂头看向胸腔,他能感受到在中丹田位置,有诸多毒虫汇聚,正在吸吮着源自于“鼋血丹”的血毒。
随着毒素的离体,他的神智逐渐清晰,可内心的愤怒,却始终未褪。
另一边,强忍着冲天恶臭味,还有那些毒虫附体的蔺竹筠,双眸紧闭,悲愤欲绝。
父女俩,万没有想到,会在虞家遭受如此打击重创,不仅未能得偿所愿,还差点赔上性命。
“虞渊!”
两人在内心怒喝。
“不是我,将你们从虞家,从虞渊手中带出来,弄清楚解毒的方式,你们父女已经死了。”辕莲瑶如鬼魅般,冷不防现身。
月色如水。
明亮月光下的她,一身紧窄的银白裙袍,婀娜的身段,宛如一条有着白鳞的美人鱼。
“咯咯!虽说,这解毒的方法,有一些另类,但毕竟也是奏效的嘛。”辕莲瑶的目光,在蔺翰羽父女身上游移不定,让两人愈发觉得难受憋屈,“这里是暗月城,希望你们蔺家,后续不要再乱来!”
“寒阴宗的吕上师,就在城外!她要是得知小女,遭受如此厄难,绝不会善罢甘休!”
蔺翰羽深知眼前的女人,背景深厚,单单抬出蔺家来,未必就能压制,所以拿寒阴宗来说事。
“哦,对了,有个消息忘了告知你们。”辕莲瑶扯了扯嘴角,笑容古怪地说道:“城外的守卫,在一个山洞处,发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那位寒阴宗的上师,应该已经被杀,而且尸骨都没找到。”
“什么?”
父女两人齐喝。
“实不相瞒,我觉得在虞渊背后,另有高人相助。”辕莲瑶神情肃然,“你们两位毒素褪尽以后,最好早些离开暗月城。先让蔺家,让寒阴宗弄清楚了,再来做计较。可千万什么都不清楚,就莫名其妙地死在暗月城,我还要负责,向蔺家和寒阴宗交代。”
一番半提醒,半威胁的话说完,城主大人便在父女两人,无比惊诧困惑的目光下离去。
……
城中,灵宝斋,后院。
体型健硕,甚至显得有些臃肿的赵东升,肥硕的十指,佩戴着七枚,各类金银宝玉镶嵌的戒指,奢华夸张。
在他身前的玉石台面,摆放着一把剪刀,一块玉牌,和一把铁尺。
三样物件都是奇珍,皆释放出淡淡宝光,有异乎寻常的灵气波荡。
“骊龙剪,如假包换的灵器,品阶嘛,也不算高,三品而已。”
赵东升慢条斯理地,摸了一下那乌黑剪刀,一抹黝黑光亮,犹如传说中的骊龙,似在剪刀内,被猛地激活唤醒,“三品灵器,在暗月城不算顶级,也有人能出的起价。可我觉得,你小子……并不在其列。”
他面带笑容,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来客,“坦白讲,我之所以愿意见你,只是因为近期听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迹。”
讲话间,他圆滚滚的身躯,慵懒的往宽敞的躺椅中仰卧,没有再去介绍那块玉牌和鉄尺,“我若是没有猜错,你真正想要的,也就是骊龙剪吧?”
“不错。”
虞渊背脊挺拔,不亢不卑地,面对着赵家的第二代掌舵者,“我打听过,知道你们赵家灵宝斋的这把骊龙剪,很适合我姑姑。所以,我今日过来,所求的就是骊龙剪。至于其余两样,我暂时并无兴趣。”
“嗤!”
灵宝斋名义上的掌柜秦安,禁不住讥笑出声,麻杆般瘦高的他,站在赵东升身旁,显得如此的另类奇葩,“虞家小少爷,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这把骊龙剪刚到灵宝斋时,你姑姑虞郦就第一时间来了。”
“我至今都记得,她当时念念不舍的样子,可你知道,她为何没有能够将这把骊龙剪带走吗?”
不等虞渊回答,秦安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她出不起价!”
赵东升的躺椅,已幅度夸张的上下摇晃起来,“我灵宝斋可不是什么慈善地,没有足够多的灵石,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讲话间,他随意的抬起手,示意秦安送客。
人,他见过了,好奇心,也已经满足了。
虞家这位苏醒的小少爷,在他眼中,的确有些奇怪不凡。
可他们赵家灵宝斋,乃做生意赚钱的地方,再巧舌如簧的人,只要空着手来灵宝斋,他都没有兴趣,耐着心思去侍候。
眼前的虞渊,连盛放灵石的布袋、皮袋都没,显然就是空手而来。
空手来灵宝阁,就已经意味着是对他,对赵家的不尊重!
“听闻,令爱赵雅芙的境界,已在蕴灵境停滞。”虞渊上前一步,直视着赵东升的小眼睛,“赵小姐比我小一岁,按常理来说,蕴灵境后期修为,也不算差了。但你我都知道,她在通脉、蕴灵两境,进阶极快,明明是有机会,和我那未婚妻一般,早早踏入黄庭境的。”
“吱呀!”
不断摇晃的躺椅,缓缓停了下来。
灵宝斋名义上的掌柜秦安,神情不善,冷冷道:“我家小姐的修行,与你何干?”
赵东升黄豆般的小眼睛,同样迸射出寒洌光芒,一股浑厚如山岳的灵力气机,骤然笼罩到虞渊身上。
霎那间,虞渊那挺直的背脊,都被迫弯曲。
赵东升从躺椅中慢吞吞走下来,身型挺拔之后,竟比此时的虞渊高出一头,宛如一座巍峨肉山,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小女修行一事,不劳虞少爷操心。”他轻藐地扯了扯嘴角。
一股磅礴巨力,轰然压迫而来!
虞渊闷哼一声,膝盖承受不住地,猛地弯曲,眼看就要跪下来时,他突然低喝道:“赵叔,可曾听说过,隐龙湖的所谓‘养幼龙’?”
恐怖压力,顷刻间泄去。
虞渊吸了一口气,再次站直,目光如炬地,望着赵家第二代掌舵者,“我带着诚意而来,之所以敢于空着手,是因为我知道,赵叔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隐龙湖,养幼龙,你在说什么?”秦安奇道。
“你去前院,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你!”赵东升脸色深沉,佩戴着七枚戒指的两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你随我来!”他直朝着后院的厢房而去。
玉石台面的骊龙剪,和那明显价值不菲的玉牌和鉄尺,他都没多看一眼。
虞渊尾随而入。
“你怎知隐龙湖?!”
后院厢房中,赵东升分明显得有些焦躁而不安,那些木质墙壁中,悬挂的一幅幅山水画,随着他的讲话,竟释放出青耀宝光。
只望了一眼,虞渊便知晓,这间厢房有秘阵能隔绝声音,和灵识的探察。
非阴神境者,是没有办法通过灵识,偷听到发生在厢房内的话语的。
“我想知道,温养在令爱体内的那条幼龙精魄,隐龙湖有没有得到你们赵家的许可?”虞渊不答反问,“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赵东升神色一变,“你都知道什么?”
“赵叔,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虞渊彻底淡定下来,他已经看出,因为女儿的麻烦事,这位赵家的二代领军者,内心方寸大乱了。
赵东升犹豫良久,轻轻点头。
“嘿,原来是得到许可的。”虞渊洒然一笑,“这么说来,你们赵家背后,真正的靠山,就是隐龙湖了。”
“可以这么说。”赵东升也不隐瞒,“你既然知道隐龙湖,知道所谓的‘养幼龙’,又知道小女雅芙所面临的困境,还敢站在我面前夸夸而谈……”
赵东升手臂在胸口交叉,浑身危险气息直线飙升,“那么,你若是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说辞,我恐怕就不能容你活着离开了。”
“那条本体真身,并不在此,而一缕精魂温养在令爱体内的幼龙,应该已经死了。”虞渊微笑着,神态轻松,“你知道,令爱也知道,不过隐龙湖,可能未必知道。幼龙死在外面,只剩下一缕精魂,隐龙湖若是知晓,定会牺牲令爱,以那一缕精魂,还有早先潜藏起来的龙血,助那幼龙再生吧?”
赵东升神色如常,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或者你们赵家,不想牺牲赵雅芙,还想背着隐龙湖,偷偷实行‘吞龙’的计划,可是如此?”虞渊沉喝。
“是又如何?”赵东升咧开嘴,嘿嘿狞笑起来。
不管虞渊这段时间如何风光,他已经准备痛下杀手,将虞渊灭杀于此了。
赵家欲要实施的“吞龙”大计,若是走漏风声,给隐龙湖知道,恐怕会遭受灭门之灾,他绝不容许此事,有丁点的意外发生!
“不就是‘吞龙’吗?”虞渊轻笑一声,“赵叔,相信我,我能帮你!”
……
葫芦状的丹炉,以红铜四足托起,底部三块赤红“炎晶”,正在持续燃烧。
“嗤嗤”作响的“炎晶”,释放出的深红火苗,犹如一条条纤细的火蛇,在丹炉底部翩然起舞,灵动而又妖异。
虞渊手握着一株株药草,神情专注,一瞬不移地盯着丹炉。
袅袅轻烟,从敞开的炉口升起,散逸出“活血草”独有的辛辣刺鼻味。
突然间,虞渊鼻翼轻动。
极其细微的焦糊味,从丹炉内滋生,被他第一时间嗅到。
其修长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的另外一株“冰蓝草”,如一抹幽蓝冷电,迅速落入丹炉。
“哧啦!”
丹炉内部,似有寒芒冰丝,迅速中和并遏制“活血草”,然后将其药性给彻底催发!
虞渊两眼猛地生辉!
因离的较近,“炎晶”燃烧而出的深红火苗,照耀在他那张专注的脸上,令这一刻他的神情,显得异常的严峻和凝重。
丹药的炼制,最关键就是对细节的掌控。
火候、灵草药性、投掷丹炉的时机,每一步都极为考究,差之毫厘,炼出的丹药就可能谬以千里。
是废丹,还是成功的灵丹,或许仅仅取决于一秒的迟缓。
“呼!”
他轻缓呼吸着,肩膀下沉,眼睛慢慢地眯起。
这种状态的他,注意力极度集中,肢体反而能逐渐放松下来。
数秒后,他长长吐出一口热气,另外一只手紧握的“银月花”、“通灵液”,被他飞速地被投掷到丹炉。
“蓬!”
炉底,三块“炎晶”,骤然更炽烈地燃烧!
不知不觉间,虞渊已满脸汗珠,滴滴晶莹的汗珠,沿着他脸颊和脖颈,直往胸口滑去。
他毫无所动,只是死死地瞪着丹炉,脸上充满了炽热的渴望。
“炎晶”升腾而出的火苗,似突然化作神明挥动着的笔墨,在丹炉表面不断游动着,将丹炉上本就镌刻着的,许多繁复玄妙的线条,一一润色点亮!
“哧哧!”
突有暗红、幽蓝、银白三色轻烟,于丹炉内部,奇妙地交汇融合。
如三条灵蛇,怪蟒,和恶龙,齐聚在一团团浆糊泥丸,为那些泥丸,赋予了独特药性。
到了这一步,虞渊已大汗淋漓,整个人仿若虚脱。
“后面,就只能看天意了。转生之后的第一炉丹药,希望能有个好收成吧。”
他一步步地往后退,和那丹炉慢慢拉开距离,看着那三块“炎晶”,由晶莹,变得犹如黑炭般乌黑,直至燃尽最后一点余晖。
丹火终于熄灭,炉盖,也早已闭合。
他静坐着,以衣袖,随意地擦拭着身上汗迹,默然等候着丹成的时刻到来。
炼制灵丹,需要丹炉,需要火源。
丹炉和火源,药材,炼药师的造诣,都关乎着丹药最终的品质等阶。
火源,可以是火属性的灵石,可以是炼药师体内的火焰灵力,也可以是地底火焰,亦或者是天降神火。
上一世,虞渊由于不具备修行资质,他炼药最初依仗的,也是各类火属性的灵石,和火晶。
后来,他才在师傅的指引和允许下,得以采用药神宗地底火源淬炼丹药。
而他师兄钟赤尘,从小修行火焰灵诀,不需要通过火焰灵石、晶块,就能以自身之火,去炼制灵丹。
在这方面,由于他无法修行,不及他师兄钟赤尘。
不能修行,不能以自身火焰,去炼制丹药,令他在上一世,颇为遗憾。
转生之后,以“九耀天轮”迈入修行之路的他,自信在炼药上,将再无这个遗憾。
丹药,和炼药师、炼器师等级一样,也分凡级、灵级、地级、天级和神级。
凡丹、灵丹、地丹、天丹和神丹五个等级,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九品。
一般而言,炼药师以自身火焰来炼丹,大多只能炼制凡、灵两种低级丹丸。
地级、天级和神级的灵丹,往往都需要配合火焰晶石、地底火源,或者各类天降神火。
虞家灵草的种类较少,品阶也较低,虞渊所炼制的,仅仅只是最低等级的“拓脉丹”。
“拓脉丹”乃三品的凡丹,此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通脉境的修行者,以更快速度的开拓经脉,更早地越过通脉关卡。
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拓脉丹”并不罕见,强大的宗门栽培核心子弟时,师长都会赐下此丹,供其迅速破境。
当然,这也仅限于那些有潜力有背景的核心弟子,稀疏寻常的宗门子弟,是没资格随意享用“拓脉丹”的。
至于乾玄大陆,应该只有底蕴深厚的大家族,亦或者各大帝国皇室,才有可能为天分出众的小辈,去提供“拓脉丹”。
毕竟,“拓脉丹”虽然只是最低等级的凡丹,可因为炼药师太过于紧缺吃香的缘故,导致乾玄大陆普通的世家,根本没有可能招募到。
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炼药师都是身份尊贵的象征,会被各大宗门奉为上宾。
乾玄大陆,如果有能够炼制出第二等级灵丹的炼药师,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的宗门,大力邀请到那两块大陆修行生活。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那些炼药师为了追求炼药大道,也都会欣然接受。
久而久之,就造成乾玄大陆的炼药师,愈发稀缺罕见了。
仅剩下的,还没有离开的炼药师,都在苏家这类,一国支柱般的财阀,或直接就被帝国皇室给供奉着。
“这一炉拓脉丹若成功了,兴许就能改变虞家的现状。”虞渊轻声自语,“在乾玄大陆,炼药师比修行者更为奇缺!虞家,又是药材世家,若能出现一位炼药师,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都可能会惊动虞家的上家——苏家。”
“咦!”
虞渊猛地抬头,目显异光。
他所处之地,乃老爷子虞璨特意安排的,深藏地底三米的一间密室。
此密室,早年也是虞璨的修行地,能隔绝声音,不会被外界烦扰打搅。
人在地下三米的密室,虞渊刚刚明显感应出一股温热暖流,从密室穹顶处悄然掠过。
“拓脉丹”还没有开炉,“炎晶”早就熄灭了,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有暖流,在这地底密室形成。
“有入微境的炼气士,以灵识巡察过,其修行的,应该是火焰灵诀!”
稍稍琢磨了一会儿,他便醒悟过来,猜测出自己以引燃“炎晶”,在最后成丹的那一刻,“炎晶”释放的炎力和丹炉刻画的粗陋阵图呼应,刹那间造成高温火热,回涌到丹炉,该是惊动了暗月城某位修行者。
那位,修行火焰灵诀者,极可能正在闭关苦修,然后敏锐感应处,城内突有一股异常火热炎能爆发,从而以灵识进行感测。
入微境,上丹田打开,有灵识形成。
这个级别的修行者,以灵识观察自身,能洞察入微,可以看到自身的血肉、筋骨、脏腑,能看到细微之处,也能切实体悟出地魂、天魂、人魂的存在。
然而,若是将灵识散逸在外,去感知外界的诸多变化,便神妙大减。
以灵识,去探察外界,就像是瞎子摸象那般,只能感受出冷热,大体形状,知道是血肉生灵,还是坚硬石块。
入微者,即便灵识感应出血肉生灵,都可能无法判断出,那到底是人,还是牲畜妖兽。
而一旦从入微境,迈入到阴神境,便豁然开朗,就能以阴神出窍,去明辨外在,如瞪大眼睛,可看到一切真实。
并且,阴神还能做到悄无声息,不留丝毫痕迹。
不像这位暗月城的入微者,以其灵识来探察虞渊所在密室,竟然还被虞渊嗅到了动静,从而判断出,自己的秘密炼丹,竟然不慎惊动了外人。
只是一阵子,那股温热暖流,就消逝不见了。
然而,虞渊通过上一世的阅历,已洞察秋毫,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是寒阴宗的那位长老,此人修行的灵诀,和寒阴宗背道而驰,绝非同路人!”
“入微境,放在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或许只是中坚力量。但是,在乾玄大陆,在小小的暗月城,恐怕已是顶尖!”
“修火焰灵诀,并达到入微,会是城内的谁呢?”
虞渊脸色深沉。
地魂、天魂刚归来的他,即便是得到了丫鬟安梓晴的诸多讲解,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知晓城内所有。
何况,这类入微境的修行者,安梓晴未必能了解深浅。
“老爷子,身为虞家的家主,应该知道那位暗中以灵识,来探察虞家的入微境界者,究竟是谁!”
“噗!”
便在此刻,丹炉内部的一股热量,顶开了炉盖。
虞渊不再多想其它,瞬间站起,迅速冲向了丹炉,垂头看向炉内。
炉底,有八枚拇指头一般大小,色泽深红的,圆溜溜的丹丸,散逸着他无比熟悉的药香味。
一一捡起,只看形状,色泽,嗅了嗅药香味,他便判断出八枚“拓脉丹”,有五枚品质尚可,能直接服用。
另外三枚,药效不足,不算是成功的“拓脉丹”,只能叫半成品。
“嘿!第一次炼丹,一炉出产八枚,成品五枚,半成品三枚,完全报废的还没有。”虞渊眉开眼笑,“看来,在炼丹这一块,我的天赋,依然健在。”
“三枚半成品,若是再加炼制,还能制成毒丹。”
盯着左手掌心,另外三枚“拓脉丹”,他嘴角渐渐逸出,如刀锋般冰冷的笑容,“倒是可以谋划一下,给殷绝那狗奴才,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