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是爸爸！”顾玥带着哭腔喊道，“他明明知道我们过敏，还故意给我们吃！”

顾煜也用力点头：“真是太坏了！”

顾崇高的手指紧紧攥住门框，指节泛白：“顾煜，顾玥，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最好立马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够了！”夏凌霜猛地站起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顾崇高，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不仅害他们，还逼他们撒谎？”

“我没有……”顾崇高的声音微微发抖。

“你是想说他们诬陷你？”她冷笑，“他们才多大？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你配当父亲吗？”

两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夏凌霜立刻松开他，转身去哄。

可他们越哭越凶，小脸涨得通红。

“妈妈……”顾玥抽噎着，“我们好难受……”

“怎么才能舒服点？”夏凌霜低声问，手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顾煜红着眼睛看向顾崇高：“他对芒果也过敏，让他也喝芒果汁！让他也难受才行！”

顾崇高心底一片冰凉。

他看着夏凌霜，她眼底的寒意让他浑身发冷。

“好。”

她直起身，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立刻推门而入。

“按住他。”

顾崇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椅子上。

保镖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嘴。

一升芒果汁被灌了进来，甜腻的液体呛进气管，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皮肤，脸部开始肿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他痛苦地抓挠着脖子，视线模糊地看向夏凌霜。

她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两个孩子已经不哭了，兴奋地拍着手：“活该！就该让他也难受！”

黑暗袭来前，顾崇高最后看到的，是夏凌霜冰冷的眼神。

……

不知过了多久，顾崇高在病床上醒来。

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脸上还残留着过敏的红疹。

病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霍斯珩。

“凌霜，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过敏……我只是想给他们榨杯果汁……”

“不怪你。”夏凌霜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你不知情。”

“要是我早点来说明实情，也不至于让你误会了顾先生。”他说着说着，语气无奈，“煜煜，玥玥，你们也是，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怎么能为了袒护我，把一切都推到你们爸爸身上呢？”

两个孩子委屈巴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斯珩叔叔，我们知错了……”顾玥抽抽搭搭地说，“我们只是……只是不喜欢爸爸……”

“是啊，”顾煜也跟着附和，“他总是管着我们，不让我们吃零食，还要我们按时睡觉……我们想让他走……”

顾崇高的手指死死攥住被单，指节泛白。

这就是他放弃自己的生活，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啊。

他记得顾煜两岁生病发烧那天，家里空无一人。

秘书告诉他，夏凌霜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抽不开身。

他忙得死去活来，却只能独自咬牙坚持。

顾玥从小体弱多病，他为此没日没夜改善她的食谱，研究医院的最新治疗技术。

而夏凌霜，因为一个跨国并购案，飞去了国外。

可如今，他拼了命照顾的两个孩子，却成了伤他最深的人！


第一章

顾崇高重生后，发现自己回到了27岁，

膝下有一儿一女，娶的妻子是全球首富夏凌霜——那个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稳居榜首，被《时代》杂志评为“全球男性最想嫁的NO.1”，连英国王室都想让王子娶她的女人。

所有人都说他好福气，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带着离婚协议去找了她的白月光。

他把协议推到霍斯珩面前，平静地说：“我要离婚。夏凌霜归你，两个孩子也归你。”

霍斯珩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个占着正宫位置六年的人，会突然主动让位。

顾崇高只是淡淡地补充：“既然他们都更喜欢你，那我就成全你们，你只要让夏凌霜签字，等离婚冷静期结束，我就会离开。”

这一次，他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不要继续做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顾先生。

霍斯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眉头紧锁：“顾崇高，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顾崇高看着霍斯珩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平静地重复道：“我没玩把戏，只是受够了。”

“顾崇高，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男人想坐你的位置吗？”

“知道。”顾崇高直视他的眼睛，“所以让给你。”

霍斯珩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他盯着那份协议看了很久，最后选择拿了过来：“好，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你要记住，我拿到手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让出去。”

“放心，”顾崇高笑了一下，“我绝对不会后悔。”

毕竟上一世，他已经尝过孤苦一生的滋味了。

霍斯珩起身，坐到了咖啡厅的另一桌，而后优雅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柔软：“凌霜，我在蓝山咖啡厅，你能过来接我吗？”

顾崇高坐在一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曾几何时，他给夏凌霜打电话，十次有九次都是助理接的。

而现在，不到二十分钟，那个永远“在开会”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透过玻璃窗，顾崇高看到夏凌霜迈着长腿走进咖啡厅，黑色高定西装裙衬得她一双腿又细又长。

六岁的儿子顾煜和四岁的女儿顾玥一看到霍斯珩就扑了上去，又亲又抱。

“斯珩叔叔！”顾玥甜甜地叫着，小脸在霍斯珩怀里蹭来蹭去。

夏凌霜将蛋糕盒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过去：“你喜欢的巧克力味，特意让主厨少放了糖。”

霍斯珩眼睛一亮：“还是你记得清楚。”

顾崇高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结婚六年，夏凌霜连他喜欢什么口味都不知道。

上辈子他生病住院时想吃绿豆糕，她让助理随便买了一个，结果是他过敏的芒果味。

“晚上想吃什么？”夏凌霜嗓音低沉，“法餐，还是中餐？”

霍斯珩抿唇一笑，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在这之前，有份文件想让你看一下。”

他将协议翻开到签字页，“我看中了一栋别墅，但手头流动资金不够，你能不能……”

夏凌霜接过钢笔，看都没看内容就直接签了名：“你我之间，何必分这么清？”

“斯珩叔叔要买新房子吗？”顾煜仰着小脸问，“妈妈在旁边也买一套吧！我和妹妹想搬过去和斯珩叔叔一起住，不想天天和爸爸待在一起。”

夏凌霜眉头微蹙，但看到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还是松了口：“那就买一套。”

“不用这么麻烦。”霍斯珩连忙说，“我给煜煜和玥玥……还有你留三间房，想随时来住就可以。”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顾玥甚至搂着霍斯珩的脖子亲了一口：“斯珩叔叔最好了！比爸爸好一千倍！”

顾崇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到夏凌霜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是她从未给过他的温柔。

再也看不下去，他提起包转身离开。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他和夏凌霜商业联姻，生下一儿一女，活到62岁，却从未幸福过。

只因夏凌霜心里一直装着年少时的初恋霍斯珩。

当年他们分手后，霍斯珩去了国外，夏凌霜酗了几天酒，可骄傲如她，终究没有低头去挽回，转头就答应了家族的联姻。

夏凌霜是他少年时期的梦想，高冷又独立，京市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们，谁不梦想着能娶这位夏氏掌权人？

所以得知两家即将联姻时，他欣喜若狂。

可婚后他倾尽所有去爱，换来的却是夏凌霜永远的疏离与冷漠。

直到霍斯珩回国。

她没有和顾崇高提离婚，目光也没离开过霍斯珩。

更可怕的是，两个孩子也都喜欢霍斯珩，和他渐渐疏远。

晚年的顾崇高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症，夏凌霜以“静养”为由将他独自遗弃在老宅。

生日那天，他颤抖着拨通妻子和儿女的电话，却得知他们正陪霍斯珩在马尔代夫度假。

他想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却因记忆混乱忘记关火……

烈火焚身时，顾崇高最后想起的，是夏凌霜为他戴上婚戒时冰冷的眼神。

他痛苦地闭上眼，心底唯一的愿望，就是若有下辈子，再也不要为了她赔进自己的一生了。

顾崇高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晚。

他却没有休息，径直开始清理物品。

夏凌霜的裙子、孩子们的玩具、全家福……一样样全被他扔进纸箱。

“你在干什么？”夏凌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顾崇高回头，看到她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爸爸为什么扔我们的东西！”顾玥跑过来，看到自己的玩具熊被放进箱子，小脸气得通红。

顾煜也愤怒地瞪着他：“我们不过是去和斯珩叔叔玩了一会，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夏凌霜看着他，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孩子们喜欢和斯珩在一起，你至于为这点小事闹脾气？”

“我没生气。”顾崇高平静地说。

“骗人！”顾玥尖叫道，“你就是嫉妒斯珩叔叔！所以才扔了我的玩具熊，你是个坏爸爸！”

“等我长大了就搬去和斯珩叔叔住，”顾煜拉着妹妹的手，恶狠狠地说，“永远不回来看你！”

夏凌霜没有制止孩子们的吵闹，只是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顾崇高。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够了。”她红唇轻启，清脆的嗓音裹挟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董事会还有视频会议，要扔什么随你，别闹出动静。”

门关上的瞬间，顾崇高的眼眶无声地红了起来。

心脏像是被撕成碎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擦干眼泪，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笑了。

放心，他不会吵到她。

往后余生，都不会了。


第六章

天旋地转间，他的身体重重摔下楼梯。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两个孩子站在楼梯顶端，脸上带着恶意的笑。

“活该！”顾玥拍着手。

“谁让你不给我们吃蛋糕！”顾煜做了个鬼脸。

顾崇高艰难地撑起身子，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小恶魔，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与当初在医院里奄奄一息时，他拼死也要找医生救下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大门突然被推开。

“怎么回事？”

夏凌霜低沉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霍斯珩，看到这一幕，三人都愣住了。

“妈妈！”两个孩子立刻变脸，哭着扑过去，“爸爸把蛋糕扔了不给我们吃，还说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夏凌霜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蛋糕上，又看向满身是血的顾崇高，眉头紧锁：“顾崇高，你为什么非要和两个孩子过不去？”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和自己的亲生儿女说这种话，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顾崇高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

他看着夏凌霜，忽然笑了。

“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配过？”他的声音嘶哑，“你不是一直都只把我当成照顾孩子的工具吗？”

夏凌霜瞳孔微缩。

“既然你想要的丈夫是霍斯珩，”顾崇高擦去脸上的血，“两个孩子也只想让他当爸爸，那我退位，成全你们一家四口。”

空气瞬间凝固。

夏凌霜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死死盯着顾崇高，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他。

“顾崇高，别忘了，”她的声音低沉冷冽，“我们两家当时是联姻合作，本就没有感情。”

“你想要我给你什么？爱吗？”她冷笑，“抱歉，我给不了。”

顾崇高听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是啊，她说得对。

是他蠢，是他笨，居然想把神祇拉下神坛。

夏凌霜确实曾被拉下来过，但那个人不是他。

他早该知道的。

“凌霜，好啦……”霍斯珩适时地拉住夏凌霜的手臂，“孩子们吓坏了，我们先带他们上楼吧。”

夏凌霜深深看了顾崇高一眼，最终转身，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带着霍斯珩离开了。

顾崇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鲜血仍在不断滴落。

他现在无比后悔，

后悔娶了夏凌霜，后悔生下那两个孩子。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从今往后，他只为自己而活。

三天后，是顾煜的生日。

宴会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举行。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香槟塔在宴会厅中央熠熠生辉，夏凌霜一如既往地包下了整层楼，为顾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顾崇高站在角落，看着顾煜和顾玥一左一右牵着霍斯珩的手，像两只欢快的小鸟围着他转。两个孩子全程黏着霍斯珩，故意把他这个亲生父亲晾在一旁。

夏凌霜站在不远处，修长的手指端着香槟杯，目光时不时落在霍斯珩身上，眼底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夏总真是深情，这么多年了，眼里还是只有霍先生。”

“可不是吗？两个孩子也随了她，眼里只有斯珩叔叔。”


第五章

他疼得撕心裂肺，眼泪止不住地流，捂住心口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紧接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航空公司确认机票信息的电话。

“顾先生，您预订的飞往云城的单程机票已出票，请问需要为您选座吗？”

“靠窗，谢谢。”顾崇高慌乱地擦干眼泪，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电话刚挂断，病房门被推开。

夏凌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长腿笔挺，连裙摆都一丝不苟。

“在和谁打电话？”她淡淡地问。

顾崇高将手机放到一旁：“朋友。”

夏凌霜没有追问，只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上次的事弄错了，是斯珩给他们喝的芒果汁。”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但他不知情，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顾崇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得知是他后，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换作霍斯珩，就变成轻描淡写的“不知情”。

他张了张嘴，想质问，想嘶吼，想将满腔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

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几不可闻的：

“嗯。”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好累，累得连争辩的欲望都没有了。

那些曾经让他辗转反侧的委屈，那些日日夜夜积累的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唇边一抹自嘲的苦笑。

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就是这么简单。

夏凌霜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顿了顿又说：“下周孩子们要去夏令营，我和斯珩陪同，你自己回去。”

她等着他像往常一样哀求或哭闹，可顾崇高只是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了。”

夏凌霜皱眉，觉得他的反应异常，但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公司有事，先走了。”

门关上后，顾崇高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这几天，顾崇高的手机开始接二连三地振动。

全是霍斯珩发来的消息。

一连串的照片和视频，记录着夏令营的欢乐时光。

视频里，顾煜和顾玥骄傲地向同学们介绍霍斯珩：“这是我们的爸爸！”

同学们羡慕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哇！你爸爸好帅！”

“妈妈美爸爸帅，你们真幸福！”

“那平时接你们上下学的是谁啊？”一个孩子好奇地问。

画面里，顾煜和顾玥的表情僵了一瞬：“哦，那是……照顾我们的管家。”

顾崇高的手一抖，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笑了。

原来在这些年里，他只是一个免费的管家。

不过没关系，他这个管家很快就要卸任了。

以后，就让他们心爱的“爸爸”去照顾他们吧。

一周后，管家把顾煜和顾玥送回了别墅。

两个孩子一进门就直奔厨房，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

“爸爸！”顾玥尖着嗓子喊道，“你知道吗？斯珩叔叔在亲子运动会上崴了脚，妈妈可心疼了！”

顾煜也迫不及待地补充：“妈妈包下整座医院给斯珩叔叔治病，连公司会议都推掉了，一直陪在他身边！”

顾崇高站在烤箱前，静静听着孩子们的炫耀，手指稳稳地戴上隔热手套。

“爸爸，你有没有在听啊？”顾玥不满地跺脚，“妈妈对斯珩叔叔可好了，比你——”

烤箱“叮”的一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厨房。两个孩子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来。

“是蛋糕！”顾煜踮起脚尖，“我要吃！”

顾崇高取出烤盘，蛋糕边缘有些焦糊。

他皱了皱眉，直接将它倒进了垃圾桶。

“啊！”顾玥尖叫起来，“你为什么扔掉！”

“糊了，不能吃。”顾崇高平静地说。

“你骗人！”顾煜愤怒地踢了一脚垃圾桶，“你就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上次的事还在生我们的气，所以不想给我们吃，坏爸爸！”

顾玥的小脸涨得通红：“我们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顾崇高摘下隔热手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拼了命照顾的孩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正好，”他轻声说，“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孩子。”

“以后，你们就去找霍斯珩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楼梯。

身后传来两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们恨你！永远恨你！”

顾崇高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就在他踏上第三级台阶时，后背突然被猛地一推——

“去死吧！”


第三章

霍斯珩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指挥着佣人把客厅重新布置了一遍。

“这套沙发太沉闷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真皮沙发，转头对夏凌霜柔柔一笑，“凌霜，我们换套米白色的好不好？”

夏凌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对管家吩咐：“按霍先生说的办。”

顾崇高站在楼梯拐角，看着工人们把半年前她精心挑选的沙发抬出去。

顾煜和顾玥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霍斯珩身后，兴奋地指指点点：“斯珩叔叔，这个抱枕也要换掉！爸爸买的丑死了！”

霍斯珩温柔地摸摸他们的头：“好，都换。”

顾崇高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很快又松开。

那些抱枕是他在夏凌霜怀孕时为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里面塞的是防过敏的羽绒棉，就因为他们小时候皮肤敏感。

现在，它们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陌生。

餐桌上，霍斯珩坐在原本属于顾崇高的位置，贴心地给两个孩子夹菜。

夏凌霜偶尔会亲自给他倒一杯咖啡，修长的手指轻轻推过去，眼底带着顾崇高从未得到过的柔和。

晚上，客厅的灯会暗下来，四个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顾玥蜷在霍斯珩怀里，顾煜靠在夏凌霜肩上，笑声不断传来。

顾崇高经过时，他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个透明人。

更可笑的是，曾经，夏凌霜、顾煜、顾玥对生活品质苛刻到令人发指。

可现在呢？

他看着霍斯珩随手把她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扔在茶几上，表盘朝下，而她宠溺地戴上；看着孩子们开心地穿着霍斯珩随便扔进洗衣机的校服去上学，领口还沾着昨天的酱汁；看着霍斯珩把外卖倒进盘子谎称是自己做的，却没有一个人拆穿。

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对霍斯珩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叔叔比他这个爸爸还好——

“斯珩，这些粗活你别碰。”夏凌霜拦住要收拾茶具的霍斯珩，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他的手腕，“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

“斯珩叔叔，我帮你拿包！”顾煜殷勤地接过霍斯珩的限量版公文包，那副谄媚的样子，顾崇高从未在自己儿子脸上见过。

“霍先生只需要好好休息。”管家恭敬地递上意大利手工拖鞋，“其他事情交给我们。”

多讽刺啊。

他在这个家做了六年的家庭煮夫，他们视而不见。

而霍斯珩一来，就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佣人们私下更是议论纷纷。

“夫人对霍先生真好，从来没见过她对顾先生这样。”

“两个孩子也黏他，我看啊，这个家迟早要换男主人！”

顾崇高早已心如死灰，什么都不管不问，只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直到那天下午，他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先生！少爷和小姐在学校过敏了！救护车刚把他们送去医院！”

顾崇高赶到医院时，两个孩子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

夏凌霜站在走廊上，风衣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

“顾崇高。”她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崇高一怔：“什么？”

“他们芒果过敏，你不知道吗？”夏凌霜逼近一步，纤细却又气场的身影笼罩着他，“为什么让他们喝芒果汁？”

“不是我！”顾崇高直视她的眼睛，“我从来不会往家里买芒果。”

自从孩子第一次吃芒果住院后，他便万分小心，千叮咛万嘱咐所有人不能给孩子吃芒果，连学校食堂的菜单都要亲自过目，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不是你？”夏凌霜冷笑，“那是谁？佣人？还是他们自己找死？”

顾崇高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护士推门出来：“孩子醒了。”

病房里，顾煜和顾玥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他们进来，眼神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夏凌霜沉声问。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指向顾崇高：“是爸爸！他之前买的点心里有芒果！”

顾崇高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