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

比录取通知书先到的是姐姐的尸体。

十三刀，刀刀要害。凶手却以精神分裂症为由，逍遥法外。

旁观者造谣诽谤、凶手父亲怪我太斤斤计较。

所有人劝我算了吧，这怎么能算了？

情绪崩溃下，我将利刃刺向凶手。

最后我因故意伤人，被判三年。

再睁眼，我回到姐姐出事这天。

咬人的疯狗就应该被打死。

梁莹，既然你想当精神病，那就当一辈子。

......

细雨绵绵。

破碎不堪的身体，无助横躺在小巷中，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耳边是警笛和熙熙攘攘声。

有人害怕的捂住双睛，有人发出干哕的声音。

“听说好像是被捅了十三刀，心脏都搅烂了。”

“天哪，谁这么残忍，花一样的年纪就唉。”

“走吧走吧，赶紧回家......”

我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现实与记忆重合。

我整个人变得恍惚，身体开始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直至一双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鸣，是不是害怕了？害怕我们回家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僵硬绷直的身体才逐渐缓过神。

还好，姐姐还在。

我叫姜一鸣。

上一世，高考后。

我发挥的不错，在家等待录取通知书，期盼着和姐姐上同样的大学。

不曾想，先等来的却是姐姐的尸体。

我不敢相信。

姐姐，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

父母意外去世后，是姐姐独自将我抚养长大。

她是名校毕业，本可以留在大城市工作，为了照顾我，留在这小地方。

我渴望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好下半生换我来照顾姐姐。

这一刻，我的努力仿佛失去了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且你永远不知道坏人有多坏。

目击者说，姐姐被杀时，凶手连捅十三刀，刀刀要害。而保安就在现场，却没有帮忙。

我的姐姐就这样无辜枉死，凶手以精神疾病开脱，逍遥法外。

我恨凶手，怨冷眼旁观者。

在大雨中，我双膝跪地，磕破了头，只求谁能帮帮我，还姐姐一个公道。

没有人能帮我。

案子草草了结。

我领回姐姐破碎的尸体，痛苦而又无能为力。

再次遇见那个女人，她全然不知悔改，甚至带着不屑与得意。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明明我们无冤无仇。

只记得，她附在我耳边笑嘻嘻的说，因为她看不顺眼，她见不得别人过得开心。

哪怕是苦中作乐。

情绪崩溃下，我拿过路边的水果刀狠狠刺向她，可惜我力量太弱，刺偏了。

我被判杀人未遂，坐三年牢。

老天爷像是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短短几天，我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失去姐姐，丢了大学，要坐三年牢。

凶手安然无恙，受害者家属被判刑。

真是可笑至极。

再睁眼，我回到了三年前。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天，这起凶杀案登上了本地热搜。

凶手梁莹以故意杀人罪被提起公诉。

重生后，我便以生病为由。

让姐姐辞去工作，在家照顾我。

“反正后面我就去a城上大学了，姐姐你也辞职去a城工作吧。”

那里有姐姐曾经的梦想。

姐姐考虑后，便同意。

我计划着让姐姐待在家里不出门，凶手便没有机会下手。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丧心病狂，转而将目标对准了其他人。

“天哪，凶手还是个女生，这、这好像还是咱们小区的。”

姐姐刷着手机新闻，看着梁莹的照片疑惑皱眉。

“一鸣，最近外面不安全，你哪都不许去。”

我乖顺点头，并叮嘱姐姐也是。

这世界或许真有因果报应，被杀女孩居然是上一世保安，周伟的女儿周芸。

我虽恨他当时的不作为，却也不会因为他女儿的无妄之灾而得到报复的快乐感觉。

因为，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从周芸生前照片可以看出，她很漂亮，气质出众。

第一眼，没有人会将她和周伟联系在一起。

可见周伟对女儿很好。

听说周芸是在外地上大学，放假了，特地赶来看望父亲，只是还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便成了永别。

新闻里，周伟一夜白了头，哭的撕心裂肺。

回想之前，姐姐出事时，他在一旁袖手旁观。事后，他怕丢了工作，忙推卸责任，将一切过错推在姐姐身上。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拒不肯提供相关线索。

记忆中那个自私怯懦的人与此时形成鲜明对比。

真是让人唏嘘。

或许大家天生对弱者富有同情心。

受害者是保安女儿这一身份，让各家新闻嗅到看点。

这起凶杀案比之前曝光量更大。

很好，事情就是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是闹得所有人下不来台。




但很快，新闻出现转折点。

梁莹被抓捕后，出示精神分裂症鉴定结果。

最终，法院判定其无刑事责任能力，目前未追究刑事责任。

判定结果一出，网上一片哗然。

什么时候精神病成为了免死金牌？

不杀人的时候都是正常人，杀了人都变成了精神病。

看来真是“病”了。

且病得不轻。

视频里，梁莹漫不经心道：“案发时我处于发病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只是正当防卫。”

“噗”，我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

也许只有梁莹这种烂人，才能够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狡辩。

我从来不知道，随身带利刃、在受害者家门前蹲点、连捅十几刀，这里哪个字眼表示这是正当防卫？

当时的我极力反驳。

做笔录时她却说：“我想去哪就去哪，再说，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随身带刀？”

难道有法律规定，她想杀人就杀人？

刀在她身上，人是她杀的，这就是所谓的正当防卫。

从未有精神病史，杀完人便有了。

我在心底冷笑。

怎么没见精神病砍杀0岁左右的成年男人？

怎么没见精神病去公安局闹事？

一切不过是犯罪的借口。

我望着周伟独自一人，涨红着脸，梗着脖子据理力争，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像是看到曾经无助的自己。

只不过是位置调换。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人，成了我。




梁莹杀人案，我暂时停止关注。

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我和姐姐小心翼翼打开快递，望着精致的外包装，喜极而泣。

姐姐像是亲手孕育的花，终于结出了果。

而我更多是心酸。

这份惊喜迟到了三年，终于又回到我手里。

我轻轻抚摸上面的花纹，心下有了决定。

我抬起头望向眼眶湿闰的姐姐。

“姐，马上我们要去a城了，你对那边熟悉，要不你先去租房子找工作，等你安定下来，我再去找你。”

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再让姐姐留下冒险。

谁知道梁莹那个烂人会不会再一次“发病”。

不对，我要得就是她病。

最好一直病下去。

姐姐听了表情一顿，立马拒绝：“不行，现在不安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哎呀，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晃悠她的胳膊撒娇，“凶手都被抓起来了，她肯定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这......”姐姐面色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放心，真遇到事我给你打电话。”我拍着胸脯保证。

姐姐最后还是妥协，先一步离开这座城市。

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于是便开始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在牢里复盘了三年，每天后悔当初冲动行事，和思考怎么破局反杀。

牢里的生活教会我很多事情。

从刚开始进去的害怕，到我只害怕凶手得不到惩罚。

重生回来后，我便不停的收集资料，不放过一丝细节，企图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其实唯一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如何证明梁莹不是精神病患者。

没有这层保护壳，便可以直接定她的罪。

但鉴定行业水有多深，大家不了解，就像大家也不知道，梁莹的父亲梁成是某医院的主治医生。

最简单的往往最棘手麻烦。

况且，这样也太便宜了她。

既然她喜欢装精神病的话，那么不如直接就当一辈子精神病好了。




回想上一世，我查到的资料。

梁莹自幼父母离异，跟着父亲梁成。

梁成有经济能力，却对她不怎么看管。

我们住在一个同小区，她因为脾气古怪，这里的人对她多少有些了解。

她高中辍学，出去工作因脾气差被辞退，相恋几年的男朋友出轨提出分手。

学业不顺、事业不顺、感情也不顺。

东野圭吾在《恶意》中写到：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于是你的优秀、你的天赋、你的善良和幸福都是原罪。

或许是她糟糕的生活，让她对优秀的人产生嫉妒，对幸福的人产生厌恶。

于是便开始报复社会。

她看不惯所有过得比她好的人，不管是高学历善良的姐姐，还是美丽知性的周芸。

但这不是她行凶杀人的理由。

且深陷其中，不知悔改。

......

首先第一步。

我找到周伟，告诉他不要妥协，不要放弃上诉。

我对周伟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如果受害者先妥协，那其他人的反抗便毫无意义。

我在他面前述说，许多业主对这件事的愤慨不满，对他失去女儿的悲痛心情感同身受。

说到最后，想到上一世姐姐的凄惨结局，我竟落了泪，险些将自己骗过去。

我告诉他：“你不要害怕，我姐姐有学法律的朋友，我们都会帮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身后站着许多支持你的人。”说到最后，我觉得甚是讽刺。

我竟然对曾经见死不救者，说出这般大义凛然的话。如果当时我身后有谁能帮帮我，是不是便不会走上绝路？

周伟听了，感动落泪。

女儿无辜送了命，他是受害者家属，凶手到现在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因为这件事，梁莹父女的生活遭到影响，梁成为了避风头，在外住酒店。

他在网上痛骂周伟斤斤计较，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因为周伟纠缠不放，害得他现在有家不能回。

甚至说出“你的女儿虽然失去生命，但是我的女儿也失去自由”这样的话。

周伟看见，气的心脏病发作，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之人。

你的女儿失去自由，难道是我女儿造成的吗？

可我的女儿却因为你女儿而枉死！

他甚至陷入怀疑，难道是他错了。

不，他没错！

没想到他一个保安，还有那么多人关注他支持他，为了女儿他不能放弃！




既然一个人的力量渺小，那便邀请所有人参与其中。

而不用负责，只动动嘴皮子最可行。

第二步，我开始在小区和网上散播谣言。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就如同上一世，明明姐姐才是受害者，网上莫名加入一些爱恨情仇戏码。

素不相识，姐姐却被贴上小三标签。

不管现实还是网络，不明真相的总会有人被误导，便跟风骂姐姐罪有应得。

没想到姐姐死后也得不到安宁，还要经历一场网暴。

我也不需要造谣。

只要将事实说出，再加些引人深思曲解的猜想......

一件离谱的事，就不缺乏恶意揣测。

梁莹杀人却未受处罚，网上开始流传她父亲后台背景过硬。

对待保安这种小角色，如同一只蝼蚁。

众人看热闹的心态变了。

压迫与反抗开始博弈。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

我要让大家持续关注这件事，有热度才能够引起重视，我要让正义的天平倾向受害者。

哪怕手段不那么光彩。

我只是用了他们曾经的方法，进行反击。

做完这些，接下来便轮到我。

我开始化妆打扮，在小区招摇过市。

几乎每栋楼的人都知道，我考上了重点大学，姐姐和我就快要去大城市生活。

说多了，有祝福，有嫉妒，有攀比。

最主要是梁莹的关注。

可以说，我在不断挑衅她。

她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幽暗，如同藏在角落的毒蛇，伺机而动。

在不经意间，我唇角适时勾起一丝嘲弄。对上梁莹的眼神，无声说出了句“可怜虫”。

邻居们觉得我有病。

小区里，本来就有个精神不正常的，还有个愣头青整天在那臭显摆。

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声，我知道我的目的已达成。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梁莹突然从旁边冲出，拿出尖刀刺向我。

我盯着她，血液开始沸腾，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整个人兴奋起来。

瞬间，我惊恐尖叫向后躲闪，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下一秒，她扑了上来。

鱼儿终于......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