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 其他类型 资本家小姐太彪悍,京院靳少他超宠完结文
资本家小姐太彪悍,京院靳少他超宠完结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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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菜

    男女主角分别是靳北章茵茵的其他类型小说《资本家小姐太彪悍,京院靳少他超宠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橄榄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后悔嫁给我了?”唐嘉茵朦朦胧胧再睁眼,竟然听见了前夫的声音。这怎么可能?上一回听见他声音还是在千禧夜的收音机里,他作为高级将领祝全国人民2000年新年快乐。除此之外,已经是二十年前了......看来是做梦。“唔......”她刚吐出半个气音,想要彻底从惺忪中清醒,颈侧骤然陷进湿热的啃咬。男人毛茸茸的发顶抵着她凹陷的颈窝,灼烫的体温蒸得她头昏脑涨。唐嘉茵猛地睁圆了双眼。不是梦!真的有个男人在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如今她都要四十了,满脸刀疤。现如今缩在四合院原先是公厕的屋子里,浑身又脏又臭。冬日里连个买军大衣的钱都没有,一米七的个头只有六七十斤,到底是哪个饿狠了的,连她都吃得下去?“别,你别碰我。”唐嘉茵细弱地开口,怕激怒了这陌生男人...

章节试读




“你后悔嫁给我了?”

唐嘉茵朦朦胧胧再睁眼,竟然听见了前夫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上一回听见他声音还是在千禧夜的收音机里,他作为高级将领祝全国人民2000年新年快乐。

除此之外,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看来是做梦。

“唔......”

她刚吐出半个气音,想要彻底从惺忪中清醒,颈侧骤然陷进湿热的啃咬。

男人毛茸茸的发顶抵着她凹陷的颈窝,灼烫的体温蒸得她头昏脑涨。

唐嘉茵猛地睁圆了双眼。

不是梦!

真的有个男人在背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如今她都要四十了,满脸刀疤。

现如今缩在四合院原先是公厕的屋子里,浑身又脏又臭。

冬日里连个买军大衣的钱都没有,一米七的个头只有六七十斤,到底是哪个饿狠了的,连她都吃得下去?

“别,你别碰我。”

唐嘉茵细弱地开口,怕激怒了这陌生男人。

本是试一试的,可男人竟然停了。

“我知道了。那明天就去离婚,登报脱离关系。”

离婚?

登报?

真的是靳北章?!!!

她回到了二十年前,刚嫁给靳北章的时候?

老式台灯在墙面投下摇晃的暗影,她闻到了樟木箱混着雪花膏的气味,正是八十年代筒子楼里特有的陈旧气息——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真的回到了1981年,与靳北章婚姻的起点。

唐嘉茵僵硬地转头过去,却看见靳北章已经开始穿上衬衣,线条分明的腹肌极快的隐没在了衣角里。

她的目光有些游移,艰难地聚在了靳北章的脸上。

浓眉,瑞凤眼,高挺的直鼻,泛着些许欲色的唇。

在80年代还遍地爱着浓眉大眼国字脸正气英俊小生的情况下,靳北章的脸算不得那么正,却极清冷英气,还有丝说不出的邪。

本来与他成婚就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他还常常冷着一张脸,唐嘉茵便更不愿靠近他,只觉得他嫌弃自己。

他连寥寥几次的房事都不会进行到最后。

这让唐嘉茵倍感侮辱。

但如今受尽磋磨再见到靳北章,她却有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

靳北章几乎没有被唐嘉茵这么直勾勾盯过,况且两人这会儿还是在床上。

唐嘉茵的唇方才吻过,粉嫩润泽,还带着些许吮过的饱满。

配上那一脸雪白肌肤、自来卷的乱发、被扯开的衣领......

像是国外禁书上的油画神女。

又纯又欲。

他再自持也有些耐不住。

忍不住顿了穿衣服的手,抬眸看她,却用最斯文的语气说着混账话。

“看够了吗?还是唐同志后悔了,想验验货?”

闻言,唐嘉茵像做错了事一般慌忙垂首,露出后颈那段雪色。

靳北章看着她这样,心里却憋屈得紧,一股怒火更是随之上升。

还以为她将自己弃之如敝履不会感到愧疚呢!

可这不是会心虚吗?

靳北章突然单膝压上床沿,清新的香皂气息混着他鼻息的热,扑面而来。

唐嘉茵下意识地朝拉出一段距离。





闻言,靳北章身上像是被她手指点了火,从胸口蔓延下去,燥热得厉害。

喉结滚动,咽回去险些控制不住的闷哼,他似乎听见自己身体里滚着拉栓上膛的响动,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故意冷脸开口,“要是我跟你离呢?”

唐嘉茵顿时很失落。

果然还是伤了他的心吗?也是,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还在人家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沉默间。

她咬着唇,默默地咬得发白,眼睫也垂了下来。

半晌,江南的吴侬软语这才出了声儿,“那我就回吴江桥洞里住去。”

靳北章的心忍不住颤了下。

眼瞧着她要收手,一把攥了上去。

之前是觉得刚结婚不久,她对自己没好脸色,再加上唐嘉茵还小,不忍心让她怀孕。

可现在小姑娘都拉下矜持主动提出来要跟他生孩子了。

还忍?

再忍不是男人。

靳北章抬腿,顿时跨在唐嘉茵身侧,俯下身去。

嗓音低沉沙哑,充满了能勾引小姑娘的雄性荷尔蒙。

“抱着我。”

说罢吻了下去。

唇上带着侵吞入腹的急迫,可是手上动作却克制温柔。

只见他一手按住唐嘉茵的后脑勺,一手揽在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

唐嘉茵哪里受过靳北章这么猛烈的求爱,没几下呼吸就乱得不成样子,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像条岸上搁浅的小鱼。

“唔——”

她出声,幼猫撒娇似的,连带着伸手推靳北章胸膛。

可是唐嘉茵这点儿力气哪里有用?

靳北章甚至都没感觉到被推,还当他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媳妇儿今天热情极了。

又是撒娇又是摸他的......

唐嘉茵真要喘不过气了!

她腰被压制着,腿却还自由,顿时胡乱动弹起来,一脚踢上床头柜。

“咣当——”

柜上的搪瓷杯顿时翻倒在地,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靳北章顿了下,刚疑惑地要起身,门却被打开了。

“北章!你怎么能跟嘉茵动手——”

是婆婆白羡芸!

唐嘉茵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费力地朝门口看去——

婆婆白羡芸穿着棉睡衣,原本还带着些责难的神情,艰难地扭转为瞠目结舌。

“妈!你进来干嘛?”

靳北章耳尖发红,声音瞬间正气十足。

“我、我听到你们俩房里有动静,以为你......”

“好了没事,你快去睡吧。”

靳北章脸也烫了起来,连露出来的胸口都是红的。

再说下去,他整个人都要被烧没了。

白羡芸赶紧退出去关好了门,门外似乎还传来公公的声音。

“瞧你,就说没事没事......”

看样子,怕是听了有一会儿了。

尴尬还没从气氛里消散。

靳北章低头看了眼唐嘉茵,她正急促呼吸着呢。

素白的小脸儿如今白里透红,面带桃色,撞见他看过来的眼神,更是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的躲避了开。

靳北章一时说不出话,这下,有点儿下不去手了。

唐嘉茵鼓足勇气又看他,“要、要不,我们先睡觉?”

反正不离婚了,有些话也不必急着说清楚。

靳北章顿了下,“嗯。”

说完翻身下来,直挺挺躺上了床。

也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白羡芸是睡不着。

躺在床上回想刚刚看见的一幕,白羡芸脸也红了!

成日里看这俩小夫妻跟陌生人一样,怎么在屋里闹这么大动静,跟要打架似的激烈?

她的动静惊扰了丈夫靳卫国。

靳卫国侧身抱住她,忍不住打趣,“你操这没用的心干什么?反正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不代表我能看着她受伤啊?北章部队出来的,下手没轻重,万一被激怒没控制住情绪拉拉扯扯给人家捏青了捏断了,我心里不愧疚?”

靳卫国摸摸老婆的头发,“你也瞧见了,怕是疼都来不及。”

白羡芸又难受了,“其实,离了也好,这小丫头做事没个章法,想一出是一出,这以后还不得把家里闹翻了?”

“家里本来就要翻了,不怕闹。等给爸过完了寿,上头这面子就给完了,咱家就得灰溜溜滚出这家属院咯。”

白羡芸猛翻白眼,一拳捶过去,“我听你说这话意思,好像还挺得意呢!”

“嘿嘿,”靳卫国心倒是宽,“能救回我老师一条命,就是没了职务,那有什么?只是可惜连累了儿子。”

白羡芸语气软了下来,有些惆怅,“爸也不帮你......”

“帮不了,这么大一家子人呢——我一家被撸下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唐嘉茵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睡眠了。

上辈子跟靳北章离婚后,她确实打算回去睡桥洞。

反正政策也逐渐放开了,她做点儿小生意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

可是既然卷入了四九城的权贵圈子,又有一张貌美的脸,如何能全身而退?

被骗、被欺辱、被毁容......

可能千禧年后,她是冻死在那间厕所改造的屋子里了吧。

老天可怜她,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落入如此凄惨的境地!

正在床上理清思路呢,门被敲响了。

“嘉茵,醒了吗?吃早饭了。”

是婆婆白羡芸。

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唐嘉茵的脸就先红了。

身边已经没了靳北章的人影......

她慌忙回应,“醒、醒了!我马上就出去。”

说着赶紧起身去洗漱。

到了饭桌上,人已经到齐了,就等她到。

“吃饭吧。”

靳北章拉开了他身边的座椅。

唐嘉茵尴尬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靳北章,就这么坐了过去。

前世这个时候,公公靳卫国跟靳北章都已经被停职了,所以都在家里没出去。

一家子吃饭,没有一个说话的,这反倒让唐嘉茵心中的尴尬淡了几分。

吃完饭唐嘉茵忙起身要收拾餐具,靳北章却叫住她了。

“不用收拾了,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靳北章带着她回了房间。

“给。”

一转身,靳北章已经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

唐嘉茵愣了下,盯着靳北章的眼睛,“这是什么?”

“妈给你的。”

唐嘉茵愣愣地接过去。

前世虽然白羡芸对她客客气气没有不是,但也不喜欢她。

想想,若是她儿子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逼了婚,她也不会喜欢。

靳北章见她发愣,便出声,“打开看看。”

唐嘉茵默默照做,打开一看竟然是个翡翠镯子。




种水还没到玻璃种,但带淡紫和翠绿交相辉映的高冰翡翠,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高货。

靳北章观察着唐嘉茵,却在她的眼中看不见欣喜,只有紧皱的眉头,无措的眼神......

“你别有心理负担,这不值钱,妈只是见你没什么首饰,拿给你戴戴。”

唐嘉茵缓缓抬眼看靳北章。

视线描摹他英俊而冷淡的脸。

前世短暂的婚姻只晓得这男人说一不二,却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以为她农村来的不识货?

说这话叫她安心......

“我用不着首饰,靳同志,你还是帮我还给白阿姨——”

靳同志?

听见这个称呼,靳北章眉头下意识皱了一瞬。

分明昨晚还知道喊老公的。

他语气不由自主冷了下来,“给你了就是你的。”

说罢,他转身直接走了!

唐嘉茵如何感受不到他忽然冷下来的语气?只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

手里的镯子烫手山芋一般,让她放下不是,拿着更不是......

等等,好像不是幻想的烫手。

唐嘉茵吃惊地看着镯子,颜色、质地都没变,可是竟然真的在散发热度!

她用力地捏了捏,下一瞬再睁眼,却已经不在房间,而入目之处满是白茫茫的雾气,只能看见她拿着镯子的右手。

唐嘉茵试探了一阵,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在,只是被雾气遮挡住。

而镯子仿佛有避水珠一样的功效,能让雾气避开,只不过范围很小。

她这是去哪了?还能回去房间吗?

心念一动,唐嘉茵的眼前瞬间从白茫茫一片,又变成了房间的模样。

匪夷所思!

她、她似乎能去另一个空间!

是这个镯子的缘故?

唐嘉茵搞不清楚,思绪乱成了一团。

“叩叩——”

她抬眼,却见白羡芸已经换好了一身淡色的棉布长旗袍站在门边,看上去朴素又温婉典雅。

白羡芸的眼神先是看她手上的镯子,转而正视她。

“北章已经给你了啊,你先收好吧,晚些再戴。”

“不不不,白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结婚以来,她都没好意思叫妈。

“你嫁进咱们家,我还没送你什么礼物——就收下吧。”

白羡芸语气不容置疑,又道:“嘉茵,你要是没事,咱们一道去收拾收拾新房子。”

唐嘉茵一愣,“要搬出去?什么时候?”

上辈子,她不知道还有新房子这事,

说离就离了......

白羡芸客客气气开口,“你靳叔叔没了职位,我们不好再住家属院的房子,你要是方便,换好了衣裳就过去。”

“好的!我马上换。”

“不着急。”

新居不远,跟家属院还不到两个街区,隐在胡同深处,青砖院墙被爬山虎啃噬出斑驳的痕迹。

白羡芸踩着满地碎叶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一眼就叹息起来。

靳卫国揽着她肩头,无声的安慰着。

随着一家子走进去,唐嘉茵也看见了院子的全貌。

三间平房的灰尘在正午的日头下一览无余。

脏乱差是第一感觉。

白羡芸也不安排唐嘉茵做事,她自顾自拿起抹布开始擦家具。

靳北章跟靳卫国父子俩就做些重劳力,搬客厅的家具。

唐嘉茵便自己找活做。

屋里都有人干活,她就去院子。

后世她也自食其力了好多年,因为毁容的缘故,做得也只能是些苦力活,倒是把她的生存能力锻炼出来了。

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她来收拾还真不费事。

“妈,您坐荫凉地儿歇会儿透透气。”

靳北章将一只擦干净了的小马扎挪到檐下,朝屋里喊着。

白羡芸本来抬眼一看屋里没唐嘉茵的人影,心里还有点儿不高兴。

结果现在攥着抹布站在堂屋门口,直接傻眼了——院子里方才还七零八落的瓷片碎布烂木头全都不见了,青砖地面泛着水洗后的痕迹。

“北章——”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忽然被院墙边的响动惊得回头。

“白阿姨,这些老竹椅骨架还结实,我看擦擦也能用,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留。”

唐嘉茵直起腰,指尖沾着新鲜泥浆。

原本堆满破瓦罐的墙角此刻立着把藤椅,看着颇有闲趣古意。

靳北章不知何时站到了院子里的石榴树旁。

斑驳树影落在他眉骨上,叫人看不清他眼里暗涌的流光。

他看着唐嘉茵在阳光里一身薄汗,金灿灿的光仿佛能穿透雪色肌肤,像个近乎晶莹剔透的玉人儿。

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在逆光中更显得唐嘉茵稚嫩,青涩......

白羡芸不敢置信,“院子是你收拾的?”

看着她的眼神,唐嘉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汗,“嗯,这院子挺大的......”

言下之意,为自己收拾的成果而感到不好意思。

靳北章忽然有些心疼。

然而白羡芸比他更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嘉茵,你太能干了!这院子我看一眼都觉得累,可屋里我还没擦完呢,院子你都收拾完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这姑娘既要又要,按理说解放前的婚事根本就不该作数。

分明是乡下投靠来的,指望婚事翻身,偏生还总一副清高样子。

可她听见昨晚唐嘉茵提离婚后,今儿就觉得唐嘉茵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再想到她瞧见儿子对唐嘉茵做的事——难不成是儿子的问题?

夫妻之间嘛,除了志趣相投之外,最要紧的就是房事了,家属院的房子不太隔音,稍微大点儿声儿说话都能听个大概。

从前也确实没听见夫妻二人有过房事,按说儿子年轻气盛......

“还没收拾好,犄角旮旯的都还脏着呢,我、我先打扫卫生了!”

白羡芸赶紧起身拦她,“打扫什么呀!你先休息会儿,脏活累活你都干完了,还要男人做什么?”

闻言,唐嘉茵下意识看了眼靳北章。

他在树下,汗湿的短发茬泛着幽黑冷光,衬得脖颈上突起的青筋愈发野性。

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让他没法借太多阴凉,但树顶投在他眉眼的阴影,生生将瑞凤眼的清贵气割裂出几分凌厉。

察觉唐嘉茵看自己,靳北章不知怎的下意识垂了眼,又抬眼看她,淡淡道:“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唐嘉茵想了想,没争。

刚准备搬个小马扎坐到白羡芸身边,门口有脚踩枯叶的声音。

“北章哥!”

清脆甜蜜的女声惊飞檐下麻雀。

唐嘉茵的心也“扑通扑通”猛跳了起来。




象牙白蕾丝衬衣在日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截及膝白裙,小羊皮皮鞋——是个笑容阳光又温柔精致的姑娘。

与烙在唐嘉茵骨髓里的得意笑容逐渐重合。

唐嘉茵死也不会忘了她——林傲雪。

靳北章的青梅竹马。

当初正是她故意传了让自己误会的消息,导致二人离了婚。

后来也是她假意跟自己拉近关系,给自己介绍涉外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导致她被客人下药拍下不雅照,上了报。

那双表面温暖拥抱她的手,却把通向靳北章的最后一道生门,关得密不透风,让她求生不得,苦苦在四九城里挣扎——

其心可诛!

唐嘉茵愣神之时,白羡芸已经起身迎了上去。

“小雪,你怎么找到这来了?真是大姑娘了,好久不见又漂亮了。”

“白阿姨,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们了!”

林傲雪也迎过来,用甜软的声音撒娇,轻轻抱住白羡芸。

两人松开后,她也没回是怎么找来的,只是含情脉脉地看了眼靳北章,“北章哥。”

靳北章淡淡点了头。

眼神却不自觉飘到唐嘉茵那去了。

小姑娘刚做完活,身上沾着灰尘草屑,灰扑扑的。

不知何时垂下了头,头发也跟着一缕一缕耷拉下来,露出对比明显的雪白后颈——有点儿像只草料里钻出来的没精打采的垂耳兔。

想揉揉。

林傲雪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

北章哥这是在干什么?

跟她打招呼这么冷淡,可是看那个乡巴佬的眼神却这么热切?

“北章哥,这位是你们家新请的帮工吧?”

林傲雪把带来的陶瓷高端饭盒放在了一旁,径直朝唐嘉茵走去,甚至还“友好”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林傲雪,跟北章哥一起长大的朋友。”

唐嘉茵抬头看着她,没动。

林傲雪便“好心”提醒道:“这叫握手,是一种礼节。”

“我是乡下来的,不是地下来的。”

唐嘉茵的回应,冷不丁就是这么一呛。

全场静了下来。

靳北章挑了下眉——小兔子咬人了。

林傲雪反应过来,赶紧朝唐嘉茵挤挤眼。

“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友好。”

真是好一副温柔无辜的面容啊。

唐嘉茵深吸一口气,不想莫名其妙生事,免得显出她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随即转身进了堂屋。

没记错的话,前世二人已经见过面了,她对林傲雪的印象还很不错。

若是她没重生回来,此刻应当是顺着林傲雪的话说下去,跟靳家撇清关系——不过,也没这个可能。

前世她提出离婚,靳北章丝毫没有挽留,第二天她就搬走了,哪还有今儿来打扫新居卫生这一出。

“北章哥......她怎么直接走了?”

林傲雪故作无措地看着靳北章。

靳北章将眼神从唐嘉茵的细弱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微蹙着眉头,冷淡道:“那是我老婆,不是什么帮工。”

闻言,林傲雪忍不住紧咬了后槽牙。

说出来的话依然温柔,充满了歉意,“真对不住,我看她那身打扮,实在没敢那么想......”

气氛有些冷,白羡芸便打起圆场,“小雪,没事儿啊,你给阿姨带了什么?”

两家人熟悉,白羡芸也就没客气,过去提起了陶瓷饭盒。

林傲雪顺势转移话题,甜笑着,“阿姨,我给你和北章哥带的绿豆甜汤,冰镇过了,可爽口了。”

说着话,她就转头又看向了靳北章。

白羡芸赶紧招呼靳北章,“过来啊,小雪专程带的。”

“妈你喝吧,我进去看看。”

白羡芸愣了下,看啥?

还能看啥?

看媳妇儿呗。

“哦......行,那你叫她一块儿出来喝。”

靳北章也没看林傲雪脸色,迈开大长腿径直走了进去。

唐嘉茵没躲懒,正蹲着擦桌脚。

靳北章看见这一幕心又软乎乎的。

唐嘉茵嫁进来没多久就生了场流感,住了一星期院才好,家里之前还有阿姨,也用不着她做什么。

没料到身板这样细弱,干起家务这般麻利。

“小唐。”

唐嘉茵抬头看过去,眼里还有看见林傲雪而感到委屈的水汽。

委屈这样的情绪,但凡女人愿意表露出来,就没有男人看不明白的,真不明白也是装瞎。

靳北章刚软下来的心又莫名其妙揪起来了,连走向她的步子都不自觉快了几分。

唐嘉茵却已经调整好情绪,轻声细语道:“咋啦,靳同志。”

靳北章也顾不上这个称呼了,“你休息吧,出去喝点儿绿豆汤,剩下的都不做了。”

“不去。”

一秒犹豫也没有,唐嘉茵脆生生说出口。

靳北章一听,有气啊?他好心好意——

他心里刚生起半分不满,可是忽然怔住。

本来小姑娘还算好好的,但是林傲雪来了以后,情绪变化再明显不过了......

想到这,他故意挑着这方面说:“人家辛辛苦苦做了带来的,你不喝一口?”

“她再辛辛苦苦也是给你带的,我无福消受。”

看着小姑娘咬牙切齿的表情——他的想法不是确凿了吗?

靳北章心里甚至生出了些许隐秘的欢喜。

不过靳北章那点儿对女人的敏感让他意识到不能再逗了,小姑娘语气越来越冷了。

靳北章赶紧开口,“我跟她不熟。”

“青梅竹马还不熟?”

他一本正经,“从小到大我就没跟女人熟过。”

唐嘉茵皱了皱小鼻子,“骗人,你跟白阿姨不熟吗?”

“连我妈的醋你都要吃?”

“我、我没吃醋!”

唐嘉茵瞪大眼睛,胡说八道,她吃什么醋。

她一点儿也不吃醋!

本来就骗人,什么从小到大,还有那么多女性长辈呢——本来就骗人!

靳北章才不信,他忍着笑,平静问:“不吃醋你生什么气啊?”

听见这话,唐嘉茵后槽牙紧咬,林傲雪是什么样的人,或许谁都不清楚。

又或许,她只会对挡了自己路的人狠毒。

对别人当然是一副温柔娴静的好姑娘模样了!

就算说了,靳北章也不会信。

唐嘉茵皱着眉,“反正我不喜欢她。”

头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不是吃醋还能是上辈子的仇人?

“那我叫她走了。”

“啊?”

唐嘉茵惊讶地看向他。

“她是外人,你不喜欢她当然叫她走了,你惊讶什么。”

靳北章反而有些奇怪地看了唐嘉茵一眼,然后把她手里的抹布拿走出去了。

唐嘉茵简直像在做梦。

前世她哪有这待遇?

靳北章不怎么碰她,两人连对话都少,她但凡主动一下像是能要他命一样的弹开,更别说有这种维护的行为了......

唐嘉茵犹豫了下,小跑跟上去,却又没敢露头,只是躲在阴暗处默默地窥伺。

“林傲雪你回去吧,饭盒有空我找人给你送回去。”




靳北章往廊下一站,整个人像棵挺拔的白杨树,生生将林傲雪和旁边的白羡芸遮去大半。

唐嘉茵躲在半开的老式木框玻璃门后,透过门缝,仍能看见林傲雪的侧脸。

她四十五度地抬头,眉梢显出几分忧郁,微微睁大眼,鼻翼细弱地快速翕合,粉饰过润泽唇蜜的嘴巴微张。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好,流露出纯情小白花的美丽和无辜感。

“北章哥,我、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白羡芸当即朝儿子嗔怪道:“北章,就算小雪跟咱们是多年的交情,你说话也不能这么直愣啊。”

说完又对林傲雪道:“小雪你别生气啊,北章肯定没别的意思......”

林傲雪错开白羡芸的眼神,又低下头,碎发散落看不清面容,便多了几分朦胧的柔美,只听她声音略带些软糯的哭腔,“没事的阿姨,可能是我让嫂子误会了吧。”

“啊?这跟小唐有什么关系......”

“嫂子还在那看呢,肯定是我刚刚进门说的话让她误会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闻言,白羡芸疑惑地往屋里看了看,门后的阴影里,只看得见一片晃动的衣角。

这让她心里有几分复杂情绪。

听见林傲雪的话,唐嘉茵下意识地就躲了,退几步才发现褪色的红漆门槛硌得脚底生疼。

回过神来,顿时满脸苦涩。

本来她跟林傲雪的出身就没法比,更何况她是逼嫁进来的。

而林傲雪跟靳家那么多年的感情......

再听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吧。

“你想多了,我让你走,跟我老婆没关系。”

靳北章接话,看着林傲雪皱眉。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起层层涟漪。

唐嘉茵宛若石化,不再后退。

白羡芸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

而林傲雪猛地抬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的蕾丝。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看着靳北章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老婆?

他真把那个乡下来的身份不明的女人当老婆?

靳北章喉结滚了滚,眼神冷漠,“我们家如今的情形,你父亲没让你避讳些?以后还是别来了。”

林傲雪猛地站起身,“北章哥,我不怕这些!再说了,要是靳爷爷真的不管你们了,起码别人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也会——”

她说着,忍不住起身想要去拉靳北章的胳膊。

却见他迅速后退一步,眉峰紧紧蹙起。

“请吧。”

场面越来越尴尬,白羡芸不得不拉过林傲雪的胳膊,将饭盒也提了上来,将她拉到门外。

“小雪,咱们家出的这事,确实也不光彩,北章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了些,也是为你好,之前是阿姨没考虑周全——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往后要是还有机会,咱们再来往。”

林傲雪知道再说下去没有意义。

只要她愿意,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是林傲雪红着眼睛,轻轻点头,“我知道了阿姨,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羡芸回院子里,就看见靳北章朝屋里走。

“你小子,站住!”

她冲过去,把靳北章拉远离了堂屋,“干什么呢?好端端的,给人家小姑娘脸色看!”

靳北章一脸疑惑,“她算什么小姑娘,跟我一年的吧?”

“不是——你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呢?人家小雪也没惹你!”

“我也没惹她,叫她走不是为她好吗?”

看着靳北章一脸平静说这话,白羡芸犹豫了下,“不是小唐跟你说什么了?”

“她能跟我说什么。”

“哦......”

“你们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收拾完新居,菜市场还没关门。

白羡芸有点儿犹豫,实在是之前也没怎么干过活,现在这点儿劳动量都算超标,现在也没帮工了,回去还要自己做饭。

靳卫国看出老婆的想法,“我看今天就别做饭了,咱们一起去饭店吃点儿,回来的时候还能去潘家园儿遛遛弯,看看老爷子生日准备个什么礼物好。”

听见靳卫国的话,白羡芸当然高兴。

她笑眯眯地问儿子儿媳,“那就一起去饭店吃点儿?”

唐嘉茵迟疑了下点点头。

林傲雪离开后,她就没敢跟白羡芸说话,谁知道林傲雪背后说了什么呢?她又没法解释。

可是现在看来,婆婆似乎也没受影响。

一家四口去饭店,这个点儿还没到饭点,人不算多。

白羡芸拉着唐嘉茵到黑板前,“今天打扫卫生,你辛苦了,看看想吃什么?”

唐嘉茵看着满黑板的菜名,“我——”

“先说好,你是大功臣,必须点个肉菜。”

白羡芸笑眯眯的看她,好像已经把她心里的想法都看透了。

因此唐嘉茵不由得脸上一红,“阿姨你点吧,我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点的肯定都好吃。”

这话说得人舒服,白羡芸一想,小姑娘乡下来的。

饭店的菜, 也就当初摆酒的时候唐嘉茵吃过一顿,那天还可忙,她肯定没记住。

“那咱们点只烤鸭,再要一菜一汤,行不行?”

“行。”

婆媳两人在黑板前点菜,靳卫国跟靳北章父子坐那没动。

“你今天把林家的小姑娘轰走了?”

靳北章犹豫了下,“嗯。”

这跟他和白羡芸的说法可完全不一样。

“为啥啊?”

“她故意羞辱小唐。”

靳卫国便笑了,“还以为你小子是根木头,没想到你都懂。”

“别告诉妈,反正林傲雪对她确实不错。”

靳北章淡淡道。

就好比一个人是坏人,但是她也有对别人好的时候,受过她好的人,总不会跟受过她坏的人是一样的感受。

硬说会起反效果。

婆媳关系好不好,是看男人怎么做的。

“我说这干什么,不过你跟小唐......”

“咳——”

靳北章打断了父亲的话,看着携手回来的婆媳二人,起身说:“妈,你们喝不喝汽水?我去商店买。”

“我不喝,你问问你媳妇儿。”

白羡芸使着眼色继续助攻,“小唐,你要不跟北章一块儿去商店呗,看看有什么想喝的,叫他给你买。”

唐嘉茵赶紧摆手,“不用不用!等会儿有汤!”

她不去,白羡芸也不好硬撮她去。

美美吃完一顿,四人就如当初来吃饭时说得那样,去了潘家园儿。

在里头没逛到一圈,白羡芸就累了。

他们夫妻俩哪是过来挑礼物的,给老爷子的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不至于在这里头淘。

掏出兜里一把钞票,白羡芸直接塞给了唐嘉茵,“小唐,你跟北章再逛逛,有什么想买的自己买。”

“阿姨!不用的!”

唐嘉茵简直都惊慌失措了。

前世白羡芸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怎么现在也没发生什么,却好到她受宠若惊了......




“你放心,北章是没工作了,但是咱有家底,你只管花就是,不要有心理负担。”

说罢,白羡芸竟然拉着靳卫国走了!

唐嘉茵福至心灵,忽然有点儿懂白羡芸的想法了。

这莫不是怕她嫌弃靳北章,所以安她的心?

唐嘉茵转手把钱递给靳北章,“这钱——”

“你拿着,我这也有,不够再说。”

说完,靳北章也从兜里掏出一卷大团结,塞给了唐嘉茵。

唐嘉茵眼睛都睁圆了,这、这跟她想象的生活怎么完全不一样的?

手里拿着钱也太不合适了,这年头的治安还不算好呢。

唐嘉茵赶紧把钱团起来,要塞回靳北章手里,可是他根本不接,两人争执之下,靳北章一手就握住了唐嘉茵的手。

“给你了就是你的。”

太熟悉了这话。

早上才说过。

想起那个翡翠镯子,唐嘉茵也知道没法把钱塞回去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被靳北章握住的手,悄悄红了耳朵。

有些飘忽的想着——男人的手真大,她还能感受到靳北章指腹的薄茧,手掌脉动的心跳。

而靳北章看着小姑娘纯情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有占人便宜的嫌疑,松手松得利落,眼神也收回的很轻快,但是心里黏糊糊的。

唐嘉茵后知后觉地把钱塞进裤子口袋,指头紧紧贴着,生怕钱会掉了。

“靳同志,我们要不也回去吧?带着这么多钱,我害怕。”

靳北章低头看她,“还没买到礼物呢,要不逛两圈再走?”

上辈子她也没去成靳老爷子的生日宴,不过对于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唐嘉茵心存感激。

因为以她的身份和老人的地位,他分明是可以不认的。

“行,那看看能不能买到东西。”

随意走进几家店,唐嘉茵都没有细看的兴趣,她有家族底蕴,小时候见的用的都是真东西,对于名品还是有些见解的。

然而这一路过来不光地摊上全是仿制品,哪怕店里有几个真货也都是民国晚清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要送给靳老爷子还是太掉价了。

走进第四家店,老板并未如之前三家一样热情招呼,只是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报。

柜台的玻璃展柜蒙着层薄灰,里头错落摆着翡翠扳指、鎏金簪子、各色铜制摆件,在暖黄灯泡下泛着温润的光。

唐嘉茵自顾自地用目光搜寻着展柜里的玩意儿,忽然一个铜胎画珐琅的鼻烟壶入了眼。

她没敢贸然拿起来,只是抬头看向老板的方向,指节轻叩玻璃柜台,“老板,货能拿着看看吗?”

“看哪个?”

老板应声抬头,推了推圆框老花镜,一把合上报纸,露出模样。

藏蓝色马褂外头套着洗旧的的确良衬衫,后脑勺还拖着根油光水滑的小辫。

这副满清遗老做派搁在八十年代,倒比店里的古玩更稀罕。

“这个鼻烟壶。”

听见这话,老板起身过来了,往玻璃柜上铺了块厚棉布,又铺了块黑布。

“你拿着看吧。”

鼻烟壶就手握大小,通体黄色,缠枝牡丹的花瓣层层叠叠,用的是正宗的珐琅彩料,在灯光下流转着蜜蜡般的光泽。

只是这器型过于周正,釉面崭新得几乎能照见人影,这种精美的程度,给人感觉倒像是新仿的 “老物件”。

柜台面前有俩小马扎,她直接拉起靳北章坐了下来,“靳同志,我得好好看看。”

俩胳膊搁柜台杵着,手就这么放布上认真看起了鼻烟壶。

靳北章是不懂这些的,他只是从善如流地坐下来,假装没事儿干,时不时盯着认真鉴宝的唐嘉茵。

侧脸也很好看。

夕阳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她鼻尖镀上层金边。

那对圆眼微微眯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微翘的唇瓣抿着,泛着淡淡的粉色,倒比鼻烟壶上的牡丹更鲜活,很好吻的样子......

就是有点儿干。

“还要看一会儿吗?”靳北章喉结滚动。

“嗯。”

但这货不对劲。

唐嘉茵拿在手里就觉得微热,跟早上拿翡翠的感觉差不多,她得好好验证下自己的猜想!

“我去买两瓶汽水,你在这等我。”

“行。”

说话的时候,唐嘉茵也很认真,头都没抬。

靳北章走了,老板瞅唐嘉茵半天不说话,就问:“小丫头,你到底懂不懂?看半天了,别是光看不买吧?”

唐嘉茵好脾气的笑笑,“您不是说能拿着看吗?”

“看归看,你得说道说道。”

“康熙那会儿的洋瓷,您说对不对?”

老板便笑了,“还真懂。”

“您出个价呗,我走这一路,就看见这么个好东西,咱们都诚心做个买卖。”

说不上多好,但是也不错。

要是没送成礼物,放个二十年,得翻好多倍了,也值钱。

“我出什么价,你说个价,能卖就卖,不能拉倒。”

文玩这行就这样,东西值多少钱,都是看买家的眼力。

水分大着呢!

老板这么说了,唐嘉茵也懒得跟他拉拉扯扯,“这样吧,您这要么给我腾个空房间,我去认真看几分钟,确定没问题了,这鼻烟壶我五十买下。”

五十,普通工人接近两个月的工资。

而这个鼻烟壶是不值的,但奈何唐嘉茵心里焦焦的想试试那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呢?

老板很稀奇地问:“还要个空房间?”

“对,就在你这,很快的。”

说着,她故意掏出兜里一大把钞票,抽了五十拍在桌面。

反正靳北章等会儿就回来,她才不怕。

老板也是有见识的,料想这小丫头不知道哪个流派出来的,鉴宝方式独树一帜不想被人看见。

再加上财大气粗给的价有诚意,他便将唐嘉茵引到内室,“你看吧,等会儿我来敲门你就出来。”

“好嘞!”

门关上,唐嘉茵立马紧握住发热的鼻烟壶,心里想着空间,随即真的进入了空间。

只是这鼻烟壶似乎连她整只手都没法显出来。

驱散雾气的范围还没翡翠手镯大。

看来空间可能是以物品的价值来决定能驱散多少雾气的。

五十给太高了,这鼻烟壶还是有点儿问题。

不等老板敲门,唐嘉茵便出去了。

既然买家开了价,就没有再讨价还价的道理,她把鼻烟壶放黑布上,“您给包上吧。”

“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里一个年轻女客眼神一下被吸引过来了。

老板赶在唐嘉茵开口之前笑呵呵说:“这位给了五十。”

“那我五十一,卖给我。”

唐嘉茵简直被逗笑了,就加一块钱,恶心谁呢?




“我钱已经付了。”

唐嘉茵指着桌面的五张大团结对女客道。

女客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了戳桌面,上下扫视着唐嘉茵,最后定在她磨破的袖口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付了钱又怎么样?钱在桌上又没进老板口袋,这年头谁先拿到手就是谁的。”

她从鳄鱼皮钱包里抽出六张崭新的大团结,“啪”地拍在玻璃柜上,“我出五十五,老板,做生意讲究个价高者得吧?”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她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女人一副洋气模样,却可以看出穷人乍富的感觉,唐嘉茵扯了唇角讥讽地笑,“你的家教连先来后到的基本原则都没有教过你吗?或者,你没家教。”

那女人却越发气焰高涨,“就你这寒酸样,也不照照镜子,这玩意儿是你能玩得起的?跟我讲先来后到,真是下贱的穷鬼。”

唐嘉茵冷静地看着她,“我什么样跟你无关,我先买了,你要是想要,也得从我手上买走。”

“我呸,想得美,”女人毫无规矩地直接拿起鼻烟壶,“就六十,老板不用找了!”

说着,她便扭身摇曳生姿地要离开。

“把东西放下。”

低沉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靳北章手里攥着两瓶橘子汽水。

他大步跨过门槛,气场瞬间镇住了整个店铺。

女客被吓得手一抖,鼻烟壶险些脱手。

她打量着靳北章,色厉内荏道:“你谁啊?这是我和她的事!”

“我是她男人。”靳北章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碴,“现在,把东西放回去,道歉。”

女客越看靳北章越觉得眼熟,像他这样高大有气场的人不多见。

“你、你是不是政委大院的人?”

女人突然声音弱下来。

“关你什么事?”

靳北章独特的冷让女人想了起来,“哎呀,靳先生,真是误会,我们见过的!早知道这是你夫人,我也不夺爱了。”

她讪讪地回身,又把鼻烟壶放回去,伸手去拿自己的六十元钱。

靳北章没去理会,径直走到唐嘉茵身边,把冰凉的汽水塞进她手里:“以后这种事,往大了闹,别忍着——我兜得住。”

唐嘉茵心里的微愠一下就散了。

“没事儿。”

女人灰溜溜出去,却正撞见男伴要进来,担心他跟靳北章撞见,自己刚刚的嚣张气焰会被发现,于是挽上男人的胳膊就将他朝外带。

“何少,这里面都是些破铜烂铁,没有好东西,咱们换一家看。”

“你说的什么屁话?这家老板祖上是贝勒,他这儿没有别地儿更次。”

何少要进去,女人非不让,只得说:“哎呀,里面、里面有您一个院儿的,可凶了,刚刚跟我抢东西,我这不是怕您尴尬嘛。”

“谁?”

“就那个特别高,看着像面瘫的那个。”

何少秒懂,眼中瞬间闪着兴奋地光芒,“靳北章!哈哈哈,都落魄了还敢装阔?走,进去,爷给你撑腰!”

女人的表情从谄媚讨好,瞬间变成了双眼放光,小人得志,走进去腰都挺直了起来。

原以为踢上铁板,没想到是个纸老虎!

进门时唐嘉茵正在跟老板说话。

何少扯着讥讽的笑容,趾高气昂走过去,“这不是靳少吗?你不去单位以后,我可好久没见着你了。”

靳北章闻声看过去,虽然强大的记忆力让他一眼认出是谁,但也故意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你认识我?”

若是平时,何少自当觉得羞耻,可现如今靳北章什么都没了,他可不怕!

“靳少真是贵人多忘事,可现在都不是贵人了怎么还端着架子?以前院儿里老头子不是还让你教过我们打靶吗?不过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现在什么都没了......”

何少瞥了眼柜台,便看见了那铜胎画珐琅的鼻烟壶,径直走过去拿了起来。

“我女朋友既然想要这个小玩意儿,你识相点儿争什么呀?哦对了,我叫何典——往后还想进圈子,得珍惜人脉,别装高贵了哈!”

靳北章握着汽水瓶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仍是淡淡的:“何典?不认识,我没教过你这种不懂规矩的废物。”

“哈!”何典突然拔高声音,拍着玻璃柜台笑得前仰后合,“瞧瞧,这口气还跟当年似的!现在靳老爷子要退下来了,你们家又被抛弃了,你连个看门的狗都不如,还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他忽然凑近靳北章,压低声音却足够让整个店铺听见,“听说你现在住在胡同里?哎哟,一个大院子恨不得能住上二十多口人,晚上隔壁打呼噜的声儿能吵醒整个片儿区吧?”

这是存粹的羞辱,跟买鼻烟壶毫不相干。

老板捋头发的手顿在半空,饶有兴趣地看者眼前一幕。

唐嘉茵注意到何典手腕上戴着串粗金链子,比店里的古玩还晃眼,说话随着身体抖动哗啦作响,嚣张可恶的气焰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下一秒,她挡在了靳北章面前,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这鼻烟壶我已经花五十买了,还不讲道理要抢,亏你还是大院儿出来的,真给你家丢人!”

前世活得不容易,身处底层的唐嘉茵也懂得了很多生存法则,适当演戏便是其中一项。

靳北章一家搬出大院儿是事实,她不想眼前这个何典再言语中伤靳北章,只好将话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靳北章听见唐嘉茵带哭腔的声音肺都要炸了,真当他离了职什么都不是?

收拾这种废物,他能将他一家都连根拔起!

靳北章怒视何典,刚要上前,身前的小姑娘却转身扑抱上来,埋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而且,还偷摸拧了下他的后腰?

靳北章停住了。

何典的女友见方才还跟自己硬刚的唐嘉茵哭了,通体舒泰!

“何少,那女的就是这个看门狗的老婆,你瞧她穿得多寒酸,啧——一看就是男人没本事,不像我,跟你在一起人人都羡慕呢!”

女人贬骂靳北章,却捧了他的行为,让何典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何少抓起桌上的鼻烟壶随手抛了抛,夸张地狞笑,“就这五十块钱,够你们家吃半年了吧?既然你老婆都买了,那我今儿做个慈善,从你老婆手里买下来!”

唐嘉茵听见这话,抬头看他,“你女朋友刚刚出的六十,只加了十块钱,太寒酸了,不知道捡漏也是要看眼力的吗?这鼻烟壶是我看出来的价值,实际远远不止!”

何典的女友一听这话,当即急了,“你胡说什么?我当然看得出价值,要不然我怎么会跟你抢?”

唐嘉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利用了这两人的特点,为他们设置的语言陷阱,这二人还真都踩上去了。

话已经被架到这个份儿上了,何典也不在乎这点儿钱。

“那你报个数。”

“两百,少一块都不行。”




何典睁圆了眼,高声道:“你抢钱呢?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你要两百块?”

“破玩意?你不是家世很好吗?这都看不出来?”

唐嘉茵一连三问。

把何典问愣住了。

顿时,唐嘉茵乘胜追击,“这可是康熙御制的,皇帝用过的鼻烟壶!只要你等上十年,这东西能卖到两十万!”

一个皇帝用过的,让何典真切的动了心。

当年破旧的时期,毁了太多好东西了,现存的古董有一个算一个,以后是绝对会升值的。

何典下意识看向了老板。

老板接上他的眼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慢悠悠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辫儿。

何典仿佛得到了鼓舞!

老板可是贝勒后人,皇亲国戚。

真的,绝对是真的!

“谁信啊,还皇帝用过的——不过以我的身份,也懒得跟你讨价还价了。”

说着,何典掏出皮夹,从里拿了二十张大团结。

“钱你收好,鼻烟壶是我的了!”

唐嘉茵红着眼睛,一脸不愿的收起了钱。

何典自觉占了大便宜,能拿到这么个宝贝,还不赶紧回去邀功?

于是在女友错愕的眼神中快步出了店。

“何、何少,你等等我!”

二人出门的那一刻,唐嘉茵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朝靳北章笑了下,随即转身面向柜台。

“老板,你刚刚不说话算帮了我,那你不守规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喏,这是你的报酬。”

她拿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老板笑呵呵看她,“小丫头片子,倒是挺会倒手——这钱我就不收了,有空多来看看。”

“老板你不厚道,以后我再来,像鼻烟壶这类尸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我可不要了。”

听见这话,老板得意一笑,“嘿嘿,看眼力嘛,你要是有本事,我当然也有好东西。”

“真有?”唐嘉茵问,“那你拿出来,我看看。”

老板一笑,慢悠悠从柜台底下拖出个樟木箱,铜锁“咔嗒”一声打开,里头整齐码着几层棉纸。

他拈起一沓,露出底下半方裹着黄布的砚台。

“上个月收的水岩老坑,同治年间的翰林用物,你瞧——”

砚池里天然形成的水波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

砚背刻着 “松雪斋藏”四字,刀工苍劲有力,整块砚台都包浆了,温润得像块老玉。

唐嘉茵接过砚台。

刚触到石面,便觉掌心一沉,手里热乎乎的。

她也大概明白了,只要是热的,那就是有价值的,具体还得去空间看看雾气散了多少。

靳北章靠在门框上,看唐嘉茵指尖轻轻摩挲砚台纹路,眼尾微挑的模样像只得了腥的猫,不知怎么也翘起了唇角。

她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老板,这砚台有修补痕迹,算不得全品——你再拿些出来,我送人的。”

“小丫头片子眼睛倒尖刻。”

老板捻着小辫笑出声,又从箱底摸出枚翡翠平安扣,春带彩的,阳绿辣得很,水头也不错。

“砚台你要,我就算你一百,连这老翡翠一起拿走——自己戴,比那鼻烟壶实在。”

唐嘉茵接过来,也是热的。

砚台虽然修补过,但是也是老坑出的好东西,合理的修补并不算缺憾,可以送靳老爷子。

既实用又不张扬。

这个翡翠有价值就可以要,反正她白得二百块钱,而且靳北章还给了她钱这方面的安全感......

“八十,我都要了。”

老板夸张地拍着大腿,“你比我这老琉璃蛋子还精!得,交个朋友!”

交易过程,靳北章一句话也没说过。

今天,他看见了小姑娘从未展现过的样子,让他惊讶一次又一次。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还懂这些文玩古董,坑起人来,也是那样灵动鲜活。

这些东西没有家族底蕴,又没专业学习过,哪里会是行家?

可她分明是乡下来的......

两人出了店,唐嘉茵还是不好意思地跟靳北章说:“我、我就是气不过那个何典那么嚣张,平时不会随便骗人的。”

靳北章嘴角都压不住,他牙齿轻咬了下口内的软肉,“气不过什么呀,他说得都是实话。”

“才不是!”

唐嘉茵的反应,一下子大极了!

反应过来自己回应激烈,唐嘉茵微微低头。

靳北章望着唐嘉茵指尖绞着衣摆的模样,觉得她袖口磨出的毛边都透着股倔强劲儿。

闯他述职会大胆。

坑坏人狡黠。

买文玩讨价还价灵动。

维护他时......坚决。

“才不是实话......咱们就算不住家属院了,你过往的优秀就能抹去了吗?他不过是个来捡漏都捡不明白的笨蛋,我赚他二百呢!”

她没敢抬头,坑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干的,虽然是为了给靳北章出气,但她怕看见靳北章鄙夷的眼神。

“小唐同志,你看着我。”

唐嘉茵茫然抬头,“啊?”

“以后想坑人,给我个眼神儿,”靳北章一脸正经地盯着唐嘉茵,“我给你当托。”

分明也没说什么的,但是听见靳北章的话,唐嘉茵的脸瞬间就爆红了。

“我、我不会随便坑人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肯定是你最靠谱的托。”

噫,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嘉茵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红着脸把平安扣递给他,转移话题,“这个反正是顺带的,给你。”

靳北章接过去,翡翠上还有她的温度。

紧接着唐嘉茵便抱着砚台快步朝潘家园儿外走去,脚步很是轻快。

回去的路上,青石板路上飘来煤炉炒菜的香气,晚风掀起她的棉布衫,露出了白玉般的一小段腰肢。

看得靳北章眼底一沉。

很想跟上去,搂住这样鲜活的宝贝,不让任何人看见。

但是会很唐突吧。

满打满算,他跟小姑娘认识也才不到一个月。

于是他默了默,只是快步跟上去,“小唐同志,砚台我拿吧,这汽水儿快不凉了,常温的不好喝......”

眼下暂且回的还是大院儿,搬走也没有这么急的。

回去没看见白羡芸跟靳卫国,唐嘉茵还松了口气,就直接回屋了。

靳北章把砚台放在桌上,看了眼手表,便说:“快八点了,你要先去洗吗?”

“我晚点吧,找一下衣服。”

这是重生回来的第二夜。

也是她要跟靳北章一起睡的第二夜。

或许是因为可能发生的事,唐嘉茵心里有点儿莫名的害羞。




靳北章听她说这话,只是顿了下,“那行,我先去洗。”

说罢进了浴室。

虽说是81年,但是靳家是有浴缸和淋浴的,一点儿也不会不方便,就是到时候搬去新居了,或许得烧水才能洗漱,很有些麻烦......

唐嘉茵的思绪乱飞。

直到听见水声,她才赶紧拽回思绪,看向了桌面的砚台。

靳北章已经在洗澡了,那她就可以进空间了!

只是进了空间,唐嘉茵有些许失望,这个砚台能让雾散开的范围没有比翡翠镯子大多少。

到底要多珍贵的东西,才能让她看见这个空间的全貌呢?

唐嘉茵忽然灵光一闪,把镯子也拿进了空间。

两个物件儿放在一起果然如她所想,范围也扩大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只要她往空间里放的东西越多,便能越清楚的看见这个空间是什么样的了?

唐嘉茵美滋滋地把砚台又放回了桌面。

“小唐同志——”

浴室传来闷声,唐嘉茵猛地扭头,“怎么了?”

“我忘记拿浴巾了。”

何止浴巾,换洗衣物也忘了。

一回来就紧张的不知道该干嘛,强装镇定罢了。

唐嘉茵有些头大,时隔这么多年,她哪还记得浴巾放在哪这点儿事?

一想到靳北章还没穿衣服等在浴室,唐嘉茵就着急地乱翻。

浴巾是找到了的,还找到了靳北章的贴身内衣。

浴室门透出暖黄的光,唐嘉茵捏着浴巾,指尖微颤。

门刚开条缝,水汽便裹着清新的皂香涌出来。

手上一空。

她慌忙侧过脸,却在那一瞬间瞥见蜜色的半边臂膀,水珠正顺着锁骨往下滑,落到人鱼线,随即消失在浴巾雪白的毛边里。

“谢了。”

靳北章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指尖掠过她掌心时,有酥酥麻麻的痒感。

“没事。”

唐嘉茵关上门,心跳便越来越快,随即从房间出去了。去客厅正撞见公婆俩手牵手回来。

看见唐嘉茵,白羡芸也没不好意思,“小唐回来啦,买到好东西没有?”

“买了方砚台,准备送给靳爷爷。”

“小唐真厉害,我们都没想到买砚台。”

虽然唐嘉茵不懂这有什么好厉害的,但是白羡芸的友善她心领了,便只是矜持地笑了笑。

“北章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回了,在洗漱。”

白羡芸一听,转头就对自家老公道:“你也去洗吧,我跟小唐聊聊。”

靳卫国就走了。

“小唐,你在我们家还习惯吧?”白羡芸拉着唐嘉茵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习惯。”担心自己回复的太简短,唐嘉茵便又补充着,“比乡下好多了。”

“你觉得好就行,物质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虽然北章跟他爸都没单位了,但是我们家有钱的,该吃该喝都有,你也不用上班,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吗?”

白羡芸的声音很亲切,娓娓道来的同时,还温柔地征询唐嘉茵的意见。

这让自小没了母爱的唐嘉茵心里暖暖的。

“阿姨你放心,我待在这很安心。”

白羡芸其实不那么相信,因为她昨天晚上才亲耳听见唐嘉茵说要离婚。

虽然今天对她改观了一些,但是哪能放心呢?

不过这种事也急不来,她只能在生活里一点一点努力,好让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媳妇彻彻底底把靳家当初是自己的家。

“那就好,早上我叫北章忙完了把镯子给你,可你瞧他一点儿也忍不住,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就是太贵重了,我......”

“不贵重,你嫁到咱们靳家来,才进门就出了这么大事,是我们亏欠你了,只要你高兴就好,正好北章不用去单位了,叫他这些天陪着你好好逛逛四九城——要是有孩子了,他还能在家带孩子......”

唐嘉茵在白羡芸的絮絮叨叨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靳家人真是太好了,分明是她逼婚在前,甚至还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提过离婚,可是婆婆也对她毫无芥蒂,甚至还送礼、送钱,给她承诺,让她安心......

不过唐嘉茵也感受到了来自婆婆的温柔催生。

不由自主又想到接下来要面对跟靳北章共处一室。

白羡芸看见唐嘉茵红了脸,露出一抹秒懂笑容——昨儿都那么激烈了,她的担心似乎也是多余的。

“哎哟,人老了话多,小唐你别介意哈,你们俩感情好,孩子早晚会来的。”

唐嘉茵微微低下头,她要怎么跟白羡芸说,她跟靳北章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突破最后一步呢?

只好讷讷应是。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还得搬家,争取早点搬进新房子住!”

说罢, 白羡芸便回房去了。

等唐嘉茵回房,靳北章已经换好了汗衫短裤,露出四肢并不算夸张,却极其流畅有力地肌肉线条。

转头看见唐嘉茵回房,他可疑地红了耳朵,轻咳一声,“浴室打扫干净了,然后......你的睡衣我给你找出来了。”

说完,他指了指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质长裙和女人的小衣裳。

“哦哦。”

唐嘉茵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她几乎忘了怎么行走,只凭本能快速冲到床前,抓起衣服就朝浴室跑。

一进浴室,她就背靠在墙上,死死把衣裳抱在胸前,小声嘀咕:“你慌什么慌!这是你老公,给你找个衣服怎么了?”

一番劝慰,唐嘉茵这才松了些许心神,把衣服放好,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洗漱起来。

今儿打扫卫生弄得头发又有汗渍又有灰,现在还不算晚,怎么也得洗一下。

要不然......跟靳北章睡一起,怕叫人嫌弃。

浴室的木门 “吱呀”推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香皂的气味涌出来。

唐嘉茵穿着月白色的睡裙,发梢还滴着水,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进领口,在锁骨处聚成小小的水洼。

她攥着印有 “囍”字的红毛巾擦头发,边擦边朝外走。

靳北章从书桌前起身,“你坐过来,我帮你擦?”

唐嘉茵抿了下唇,“行。”

她坐到靳北章方才坐过的木头靠椅上,把毛巾递给了靳北章。

靳北章其实不知道该怎么给女人擦头发,但是看见唐嘉茵在擦头发,他下意识就想帮忙,这才开了口。

此刻接过毛巾,他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先从脖颈处把头发都圈起来,往下吸水,应该没错吧。

他的手指都还没触及唐嘉茵的脖颈,却已经看见她身上的细小绒毛立起来了,细看下来整条脊柱都绷的直直的。

足以说明眼前的小姑娘心情也没那么平静。

感知到这一状态,靳北章反而轻松了些。

他用毛巾轻轻裹住发根,慢慢朝下带,指腹不可避免划过她的耳后,惹得本就如临大敌的唐嘉茵更加敏感,猛地缩脖子,后脑勺不受控制地撞在他腹部。

靳北章瞬间绷紧了身体。

视线也一下开阔起来,随着唐嘉茵后仰的雪白脖颈看见了宽松领口泄露的起伏风光。

他的呼吸陡然变重,赶紧移开视线,可手指无意识地收拢,几缕湿发缠在他指缝里,扯得唐嘉茵嘤咛出声。

“唔......”




“对不住。”

靳北章赶紧道歉。

“没事。”

唐嘉茵回应的很细弱。

靳北章的动作起初是笨拙,但很快便上手,总归擦个头发是没有组装枪械难的。

擦湿了一条毛巾,靳北章又拿出一条干净毛巾重新擦。

就这么不厌其烦地重复吸水流程,这才把头发擦了个半干。

隔壁房里突然传来吹风筒的噪声,靳北章这才醒悟过来,家里是有吹风筒的!

唐嘉茵也听见了。

她呼吸都停滞了。

所以靳北章今晚,是在主动跟她示好?

这能理解为培养夫妻感情吗?

可是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她不自觉轻蹙了眉头,纠结又略带些许甜蜜的想着。

“我......等会儿去给你拿吹风筒,这样就不用干坐着等头发干了。”

“行。”

说要等会儿,那两人现在干嘛?

耳边还有吹风筒不甚明显的噪声。

他们一个坐着如坐针毡,一个站着脚也生根了一般挪不动。

不得已,靳北章硬着头皮道:“今天去的新家,你想住哪间屋子?”

唐嘉茵赶紧回,“我都行。”

“爸妈的意思是把主屋给我们,明儿过去你看看,想买些什么家具添进去。”

“主屋?还是给他们住吧。”

“好,我明天说。”

两人复沉默下来。

唐嘉茵轻咬下唇。

她能感受到靳北章今天的不一样,如果说从前只是基于结了婚的例行公事,但今天就是培养感情般的接触她。

而她重生回来也是一样,前世那么动荡悲惨,结果一回来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也很想维持并且加深感情。

奈何两人实在认识不久,之前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就算是想聊起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吹风筒噪声的停止简直救了两人。

靳北章忙不迭开口,“我去拿吹风了。”

吹风筒是今年才托人从沪上带来的,一直是白羡芸专属。

靳北章去借,白羡芸还教他怎么用。

临他走,白羡芸憋着坏笑,“别闹晚了啊。”

靳北章没反应过来,“什么闹晚了?”

“你跟小唐啊。”

“妈,她还小呢!”

“十八啦,也不小,改婚姻法也就是今年的事嘛,以前都是十八结婚的呀!”

靳北章觉得他实在没有妈妈开放,可能是小时候爸妈外调任职,他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的缘故......

“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不对,小唐还小?你俩——”

靳北章转头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半干的头发很好吹干,很快就完了工。

这一通忙活下来直接到了睡觉的时候,然而这个时候才是二人最尴尬的时候。

两人是最陌生的新婚夫妻,虽然人跟人的相处往往一件事就能让感情有巨大进展,但是时间也是衡量感情的硬性指标。

齐齐躺在床上,靳北章僵硬的难受,只好小心翼翼侧过身背对着唐嘉茵睡。

房间安静到,他都能听见自己背心布料蹭过床单的窸窣声。

吊扇在头顶匀速转动,卷着风掠过裸露的每一寸皮肤,却吹不散他后颈上的薄汗。

死活睡不着,只能盯着窗口放空。

唐嘉茵直挺挺躺着,牙齿不知道磨了下唇多少遍,一次次鼓起勇气,又一次次泄气。

真想知道昨儿晚上,她怎么能那么不矜持地说出跟靳北章生个孩子的!

豁出去了!

“靳同志......”

她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靳北章下意识闭眼装睡,可是腰间被轻轻碰了碰——是她指尖,隔着他洗旧的汗衫,力道很小,像片落在湖面的柳絮。

“怎么了?”

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极了。

可是身旁的小姑娘又没声了。

简直是钝刀子割肉,实在不行,他还是坚持原则好了!

“你——”

“我、我睡不着。”

两人同时出声。

靳北章听着这含蓄的暗示,血液倒灌了一般,耳膜都有潮汐声了。

他缓缓翻身又躺平,间隔一瞬,又扭头去看唐嘉茵。

没想到她也在看自己。

唐嘉茵的发梢散在枕头上,月光从窗外漏进来,映在她脸上,面部线条分外柔和纯稚。

靳北章看见她眼神飘忽,迅速咬了下唇,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纠结模样......

奇了怪了,没像今天这样有感情交流的时候,两人不说话的亲热虽然尴尬,但也带着分内之事的坦然。

可是现在竟然很难迈出第一步了。

他喉结滚动,听见自己心跳声混着窗外稀疏的蝉鸣,鬼使神差地朝唐嘉茵靠近。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他伸手,搭在了唐嘉茵的肩膀上,轻轻地将她朝自己揽。

棉布的手感不算好,但是棉布下的身体却着实软乎乎的,带着体温,靳北章好像能闻到暖暖的香味。

唐嘉茵浑身一颤,却没躲开,被动的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木床再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靳北章僵硬地伸直右臂,让唐嘉茵的头枕在他肩窝,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

她的呼吸扑在他锁骨上,仿佛带了软刺,扎得那片儿酥酥麻麻的。

靳北章低头瞧了一眼唐嘉茵,她枕过来的姿势很不自然,上半身只整个肩膀朝自己倾斜,其他的都尽量保持着平躺姿势。

可是这样的姿势,靳北章余光都能瞥见她睡衣领口滑下,挤压的弧度。

“我这么睡,你手臂会不会麻?”

唐嘉茵突然小声问。

“不会。”

顿了顿,靳北章也问:“你这样睡舒服吗?”

“......还行。”

他觉得不太行,不符合人体舒服的睡姿。

而且目光所及的起伏弧度,让他也不是很舒服。

但是两人都在为对方让步,这让靳北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改变这样别扭的进展了......

算了,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看是没看过,但腰是摸过的。

于是靳北章的左手便直接搭在了唐嘉茵腰上。

她的腰很细。

靳北章的手张开着搭过去,便近乎覆盖了宽度......

见靳北章跟自己已经有了这么亲密的举动,唐嘉茵便也鼓起了些许勇气,调整了下姿势后,便也抱住了靳北章的身子。

努力地仰起头,轻轻吻了他的下巴。

柔软的触感猛地激活了靳北章身体的开关似的,他低头吻了下去,从鼻尖滑到唐嘉茵润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