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招财哀怨的目光盯着二人,他是跟着时守鹤屁股后面长大的,说句比他爹娘都晓得他也不为过。
瞧瞧,这护的......
说不认识刀放他脖子也不信。
“我没事。”独宜主动开口,目光再度落到请帖上,时守鹤却比她快一步。
难道是不能看?
招财见此也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谁知时守鹤只是打开请帖,翻来覆去在确定是否有不对劲,而后径直递给了独宜。
独宜有些恍惚。
前世她在教坊司因着时守鹤砸钱风光无限,便有人在她参与的席面上,放着可怖的蛇鼠虫蚁吓她,让她当众出丑,时守鹤晓得后,总是默不作声替她先查一次她所碰之物。
久而久之,只要他在场,任何她要过手过目的,总是要等到时守鹤点头,才会捧到她跟前。
递到眼前的请帖让独宜眸光闪烁着回神,她看完后倒是明白时守鹤难处。
“公子是想晓得入局的都借多少?”独宜定定地望着他,“这简单,我听家里人说过,公子前不久得了位新见客的花魁娘子,那位花魁娘子也是颇为心悦公子,放话这一年只会接待公子,倘若公子愿意让这位花魁娘子出席。”
不提这茬还好。
时守鹤重回人世,就是苏醒在此,活想给自个两耳光,就为了和那姓赵的对着干,足足砸了一千两银子去点什么花魁。
一口气一千两,他还是太年轻了。
独宜说出法子,“反正除开公子谁都不知她如何容貌,我愿意李代桃僵,来报公子搭救之恩。”
时守鹤愣住,独宜含笑看他,“明日就是宴请日,没时间再想更好的法子了,我的身契都在公子家里捏着,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
时守鹤却是笑了。
独宜是在和他谈判,你既然说时家不想掺和厉王事,那我就要亲自去看看。
“好。”时守鹤想也不想,亲自去,也能独宜重新信任时家,“你先回去换身不晃眼的衣裳,让穗叶带你去厨房那头的侧门等着。”
独宜说了个好,转身要走,时守鹤声音再度响起,“招财,你送她出去,告诉书房这头的人,认认脸,以后她进来送茶水点心,别拦着。”
独宜跟着招财身边,听着他问自个。“你以前是和公子见过吗?”
“这话我不明白。”独宜慢吞吞说,“何来怎么个说法,我是模样长得很像公子某位故人吗?”
“公子曾经去过一次京城,我水土不服就在京城病着。”招财说,“你和公子是在那时候见过吗?公子只是在外头闹腾些,可不敢带女子回来惹老爷、太太动怒。”
独宜目光坚定,“我为何被买来,你们都很清楚,我不想成为无用人被轰出去再被人牙子抓了去,所以我很想告诉公子,带我回来是最正确的。”
招财斜眼看独宜,越看越不信,“你骗狗呢。”
***
独宜从厨房侧门被人带出去,跟着到了一间酒楼屋子待着,和她四目相对的,是不久前在书房那头引路的侍卫。
似乎叫什么二两。
她坐的无聊,刚要起身,二两竖眉嗯了一声。
独宜两手握住杯盏,露出个无害的神情,“我就在这屋子转转,都不可以吗?”
二两手放佩刀上,“公子吩咐我眼睛不能从你身上滑下来一点,屋子可以转,能从这屋子出去的房门窗户都能靠近。”
怎么,还怕她跑了不是。
也是,在时守鹤眼下的认知中,她大概还是那个一心想要逃回京城找祝词青的人。
时守鹤最讨厌的人,除开祝词青再无他人。
祝词青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人,所以她曾经无比信任,她也从未想过要嫁给祝词青,只想父亲沉冤昭雪后,去到处看看风景。
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想的是父亲清白自己就抹脖子去找他,全家团圆,是时守鹤老说塞外风光无限好,她才陡然生出一丝继续活着的想法。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独宜见二两开门,有个小丫鬟进来,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裳。
二两背过身抱着手并未离开。
小丫鬟说:“娘子的马车就在正门口倒左的胡同口,姑娘打扮成我快些去吧。”
独宜明白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她完美的移花接木到花魁娘子跟前。
换了衣裳出去,二两递给她一把小刀。
独宜不解,就听二两解释,“公子吩咐的,若是察觉有人对你心思不轨好自保,别想得太恐怖,我会在暗处一直跟着你,发生这种可能的原因只有一种,就是我死了。”
独宜藏好小匕首,到了处雅间外,就听着里面好不热闹。
二两和门口的招财点点头,表示都安排妥当。
招财推门而进,吆喝声起,“我的公子快别喝了,翠晚娘子派人来找您了!”
里面顿起来一片调侃,很快,时守鹤就被个公子哥搀了出来。
独宜上前只是一眼,就知道时守鹤是真的喝蒙了。
跟着的公子哥压低声音,“别说话,走。”
将人弄上马车,公子哥扫了眼独宜,似乎在思索要不要一起上去。
招财拦住他,“张公子,明日您也要到场的。”
听着这个姓氏,独宜眸子赫然一闪,目光直愣愣落到他脸上。
张温棋。
时守鹤至交好友,前世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时守鹤痛不欲生差点跟着去了,都把她吓死了。
“看什么。”招财翻身上马车,对着马夫扬了下脖,示意可以走了,“你是咱们公子买回来,你要多看公子!”
独宜:......
回到马车内,独宜才坐下,时守鹤就闻着味道爬起来,两手一勾,把独宜抱着,下巴落到她肩头,脑袋对着她一顿噌。
独宜歪着脑袋很无奈,端着茶水让他喝。
时守鹤摇摇头,脸上冒着红,他两手把着独宜肩头,目光怔怔的。
“我就让你别对祝词青太信任,好了吧,自个傻兮兮去敲登闻鼓,都不知道找我商议的?”
最后一句带着埋怨,声音大了许多。
独宜捂着他的嘴,不知怎么答话。
时守鹤反握住捂嘴的手,放在自个脸颊,“对不起,我没能把状纸替你送到御前。”
独宜心脏仿佛被狠狠捏住,几乎不能跳动。
“还好。”时守鹤望着她,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你还活着,温棋也活着,我们都活着......”
他说着,脑袋重新耷拉在独宜肩头,双手将她圈在怀中。
独宜眼角落下一颗震惊的泪珠儿。
时守鹤前世,是为她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