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商周陈平的女频言情小说《年代:白云黑土,棒打狍子瓢舀鱼全局》,由网络作家“天青色等烟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兄弟,想不想发财?”“啥?”楼下的巷口,一位推着辆三轮小车的小贩,神神秘秘的问陈平。这年头,还有不想发财的?陈平刚加班一个通宵,用冷水冲了冲脸,下楼准备吃个早餐,继续上班。不想发财,至于拼死拼活的加班?“我这里有刚出土的好东西,商周的宝贝,保管你赚大钱!”“商周的?我看是上周的!”闹半天,原来是倒卖假文物的。陈平看着小贩从小车里,抽出一把幽黑又泛着蓝光的东西,似鞭非鞭,似锏非锏。上面还有五个明晃晃的字——裂空雷公鞭。这不是哪吒2里面申公豹的武器吗?叫倒卖假文物的都是抬举了,应该是卖玩具的小贩。“大叔,我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二百五?!这东西我见过,上周末在电影院里,这个缩小版的,才一尺长?”“嘿嘿嘿......小兄弟要不要来一把,不...
“小兄弟,想不想发财?”
“啥?”
楼下的巷口,一位推着辆三轮小车的小贩,神神秘秘的问陈平。
这年头,还有不想发财的?
陈平刚加班一个通宵,用冷水冲了冲脸,下楼准备吃个早餐,继续上班。
不想发财,至于拼死拼活的加班?
“我这里有刚出土的好东西,商周的宝贝,保管你赚大钱!”
“商周的?我看是上周的!”
闹半天,原来是倒卖假文物的。
陈平看着小贩从小车里,抽出一把幽黑又泛着蓝光的东西,似鞭非鞭,似锏非锏。
上面还有五个明晃晃的字——裂空雷公鞭。
这不是哪吒2里面申公豹的武器吗?
叫倒卖假文物的都是抬举了,应该是卖玩具的小贩。
“大叔,我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二百五?!这东西我见过,上周末在电影院里,这个缩小版的,才一尺长?”
“嘿嘿嘿......小兄弟要不要来一把,不贵就一百块。”
小贩憨厚老实的笑笑。
陈平头一摆,“我看电影都才花八十,你这东西要一百?”
“那我也卖你八十!”
“五十块,我来一把。”
“五十连本都不够,小兄弟你再加点......”
“三十!”
“行,三十就三十!算我亏了!”
小贩一咬牙,把缩小版的裂空雷公鞭塞给陈平,反手拿出个二维码,“小兄弟,你现金还是扫码?”
“哦,扫码。”
东西入手,挺沉的,有点分量。
说实话,陈平挺喜欢电影,买点周边就算支持了。
主要还是看小贩大清早的就来摆摊,都不容易。
“妈妈,你看!裂空雷公鞭!”
陈平常吃的米粉摊前,老板娘的女儿梳着羊角辫,看见陈平手里的东西,亮晶晶的眼睛直发光。
“唉,小伙子你咋买了这个,你被骗了!”
老板娘一边熟练的煮了米粉,一边摇头,“今天早上不知道从哪来了个男的,卖这么小的雷公鞭,一百块钱一把......”
“我三十买的。”
“大哥哥,给我玩一下嘛!”
老板娘的女儿小名朵朵,今年五岁,常来吃早点的都认识。
一般这个时候,朵朵吃一小碗妈妈做的酸辣粉,就要背起小书包去上幼儿园。
她蹦蹦跳跳的向陈平走来,眼巴巴的望着陈平手上的东西。
“召集全体成员,讨伐龙族!”
陈平学着电影里的申公豹,挥动了一下裂空雷公鞭,颇有些中二的喊道。
然后,又表演了个闪电五连鞭。
“送给朵朵了......”
陈平买这东西本来也没啥用。
不料,雷公鞭刚一甩出去,陈平眼前一花。
一道黑色的裂缝出现,越来越大。
“完了,我就知道,天天加班,早晚加出毛病!”
陈平只觉得有点恍惚,头重脚轻。
“大哥哥,大哥哥!”
耳边,隐约回响着朵朵的呼喊。
睁眼,一片青绿。
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早市,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巍峨大山,挺拔的白桦树,脚边的露水折射出朝阳的光彩,阵阵鸡鸣回荡在山间。
陈平习惯性的想掏手机看看时间,摸了空,才想起之前吃米粉时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刷视频,闪电五连鞭的时候没装回口袋。
我这是到了哪里?
陈平深吸几口气,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没有一点城市里的喧嚣,只有远处的山脚的平坝子上,几缕袅袅炊烟。
连空气都是如此甜美,清新。
那根缩小版的裂空雷公鞭,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哞——”
“汪汪汪!”
陈平正在半山腰发呆,一个身板结实的汉子,左手牵着牛,从山坳坳处转了个弯,腿边还有一条大黄狗上蹿下跳的。
见到陈平,大黄狗直冲过来,龇牙咧嘴汪汪叫。
“大黄,回来!”
汉子呵斥一声,抬眼望着陈平,笑道,“你是哪里来的知青,第一次到俺们屯来?”
“嗯,刚来。”
一听这白云黑土的口音,陈平就确认自己穿越了,只是不知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汪汪叫的大黄狗,显然把陈平给出卖了。
“俺们屯里的人,大黄都认得。”
汉子说道,从腰间摸出一根卷烟递过来,“来一口,你咋一个人跑到这半山腰来?”
“想看看日出。”
陈平随口编了个理由,接过汉子递来的卷烟,有些惊讶。
自己卷的?
稀罕啊!
“来尝尝我的。”
陈平赶忙摸出自己二十一包的利群。
“过滤嘴!”
汉子却是惊出了声,本来已经伸出的手也一缩,连连推辞,“糟蹋了!给俺抽这个糟蹋了!城里来的知青就是讲究,你留着自己抽......”
知青?
陈平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汉子说出这个词了。
很有年代感的两个字。
一时间,陈平分不清汉子是在调侃,还是说真的。
汉子一身粗布衣裳,朴素的很。
陈平身上这套衣服,拼多多上买的,加起来都没有脚下百十来块的运动鞋贵。
但和汉子比起来,确实称得上奢华。
“宫廷玉液酒?”
“改革春风吹满地?”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
“......”
陈平连续说了几句,不接不是种花人啊!
汉子一脸惊奇,瞪大眼睛望着陈平,最后挠挠脑袋,“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话好听!”
“宫廷玉液酒,听名字就了不得!”
“公鸡真的能下蛋?那感情好啊,既能打鸣,又能下蛋,要是还能孵小鸡就好了,以后俺们都养公鸡,不养母鸡!”
“改革的事儿,是真的吗?”
面对汉子好奇的发问,陈平知道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某个时代。
“大叔,我叫陈平,不知您贵姓?”
“俺叫孙,陈知青叫我老孙就好了。”
“孙叔,来两根!”
陈平热情的再次递上两根利群。
点上一支,耳朵上别了两支,汉子受宠若惊。
看向一次性打火机的目光,也稀罕无比,连连夸赞好东西。
腿边的大黄,也不叫了,反而尾巴摇的正欢,蹭了蹭陈平。
怪不得都说田园犬通人性,听主人的话。
看关系已经拉近了点,陈平终于问道,“孙叔,今天是公历什么日期?几几年,几月几日了?”
“80年,三月......”
陈平心里咯噔一声,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四十多年前!
孙叔没注意到陈平的脸色变化,只是一个劲的享受着香烟。
有过滤嘴的香烟,在这个年代,在农村里的确是高级货。
“俺听说你们知青都要回城了,以后就是好日子咯,不用再和俺们乡下的一样,苦哈哈......”
“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陈平接了一句。
他平白无故的到了80年的东北,还好是到了农村里,不然光身份问题就是麻烦一大堆。
“孙叔,你放牛准备回家?带我去屯里走走?”
陈平想了下,决定先去熟悉一下周围,再慢慢想办法谋生。
自己好歹新时代的大学生,有知识,思想觉悟也不差。
比起真知青,优势很大,解决温饱问题应该不难。
“去俺家,吃顿饭!”
孙叔热情的很,领着陈平走下小山坡。
陈平猜的没错,农村里起得早,孙叔已是放完牛,准备回家吃早饭了。
走了约莫四里多的路,进屯,便出现一个个土墙围成的院子。
对于陈平这个坐了好几年办公室的人来说,四五里的山路,往常是个不小的挑战。
现在他却一点不喘,脸都不带红的。
“娃他娘,等会添双筷子,今天有知青来吃饭。”
孙队长喊道。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在院里剁柴,见丈夫领着个小伙子进来,好奇的打量了几眼。
陈平在后世平平无奇的穿着打扮,如今却分外的稀奇。
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洋气得很!
“好咧!”
女人答应了一声,便要收拾准备做饭。
陈平跟着孙叔上了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大概清楚了点状况。
屯子名为东山屯,两百多户人口,属于锦城市管辖,孙叔是屯子的队长。
如今的东北,虽然不是往前那个“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时代,但经过几代人的开垦,日子比国内其他地方,确实要好一些,特别是城里。
下乡的知青,趁着上面有政策,纷纷回城。
甚至还有不少知青,啥都不带,就靠两条腿翻山越岭,走回城里的。
所以张根生当时看到陈平的时候,并不怎么吃惊。
“刚还有一个女娃,长得可好看了,比去年俺们在电影里看的洋娃娃都俊,女娃说他哥晕倒了,喊人去救他哥哥......”
“那女娃,一看也是城里来的,和陈知青一样。”
张婶拿着柴火,讲了几句。
陈平却皱了皱眉。
“张婶,那女娃说了她叫什么没有?”
“好像说了,还是个挺少见的名儿,叫......朵朵!”
张婶终于想一阵,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农村里的女娃,没人会取这么一个小名。
陈平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跳下了炕。
朵朵也来了!
万万想不到,小吃摊老板娘的女儿,也跟着陈平一起来到了80年代!
“张婶,朵朵是我妹妹,她人去哪儿了?”
陈平急道。
肯定是陈平在半山坡昏迷不醒,朵朵先醒来了,没办法只好去找人求救。
刚满五岁的小女孩,走了三四里山路,又人生地不熟,光想想就觉得危险。
“她说她哥哥在山坡上晕倒,张根生便带了几个人,跟着她去了,你们回屯的时候没碰见?”
张婶听到是陈平的妹妹,赶忙答道,又出言安慰。
“别担心,老张他们对附近熟得很。”
“我去找朵朵!”
陈平脚下生烟,窜出了院子。
突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年代,还是带着朵朵,这简直比他乡遇旧知还让人亲切。
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陈知青,你慢点,等等我。”
孙队长也追了出来。
可是,陈平早就跑没影了。
“朵朵!”
陈平的喊声在山里回荡。
他以最快的速度,又返回了刚才的小山坡。
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
站在小山坡上,眼前仍旧是那副情景和平的美景,陈平却心急如焚。
又喊了几声,急得陈平直冒汗。
该不会出什么事?
大口呼气,陈平强自镇定。
回想到刚才张婶说是屯里的人带着朵朵,陈平安定了不少。
这年头,吃的穿的或许会缺,生产队的人绝对不敢光天化日的拐卖小女娃。
陈平又放开嗓子喊了几声,打算先回屯里,找孙队长再问问。
却听一个洪亮的男声回应道,“在这儿!”
陈平往山上看了看,连绵起伏的小山坡,看不到人影。
他又喊了几声,往上面跑了几十米。
回应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听到了朵朵清脆的女童音。
终于,在翻过一个小山坡之后,山路上出现几个汉子,朵朵正被一人扛在肩上。
陈平连忙冲了过去,朵朵大老远也看到了陈平,下地迎了上来,扑进陈平怀里。
“大哥哥,朵朵想回家!”
陈平高兴的把朵朵抱了起来,朵朵的第一句话就哽咽了。
“朵朵想妈妈了!”
“朵朵乖!有哥哥在,朵朵不怕。”
陈平不知怎么回答,也不知怎么解释。
他也感慨四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陈平只能一边安慰朵朵,一边向众人道谢。
“五六岁的小女娃,满山跑危险的很,你要多注意。”
张根生稍微责怪了几句陈平。
农村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帮大人干活,砍柴担水,给大人送饭,跑个十几里都不在话下,只是朵朵是城里来的,很不一样。
城里的孩子金贵,比不得乡下的娃皮实。
“是,是......多谢几位!”
牵着朵朵的手,陈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连连道谢,又连忙摸烟递上去。
张根生也没图个什么,刚才他们跟着朵朵出了屯子,朵朵却不太记得来时的路,过了河就走了岔道,后面连是哪个山坡都确定不了。
张根生他们只好带着朵朵在附近找陈平,所幸听到了陈平的喊声。
“陈知青,你跑的好快!”
这时,孙队长也赶了过来,见找着了人,也高兴不已。
“找着了就好!”
张根生几人打了招呼,各自去地里干活了。
“陈知青,看你人壮壮的,身体倒好得很!有劲儿!”
孙队长见陈平把朵朵背起,脚下一点不停,一点粗气不喘,“刚才你上山的速度,俺就算二十岁的时候,也赶不上你!”
“平时锻炼的多。”
陈平也觉得奇怪,他压根就没锻炼过,不然也不会天天加班,还长一个独自。
似乎裂空雷公鞭带陈平来到80年代的同时,还增强了他的体质?
“孙叔,屯里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给我找个。”
就在刚才,陈平下定了决心。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回城不如先在屯里发育。
屯子里很少有新鲜事,不一会儿功夫,孙队长家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们。
这会儿,陈平正四平八稳的坐在热炕头上。
屋里墙壁和顶棚都糊着旧报纸,炕尾摆着炕柜,上头摞着高高的被褥。
地上除了一个大木柜,再没啥像样的家具。那柜子四角包着铁皮,还钉着密密麻麻的铜钉,正面还嵌着四幅山水画。
柜子正中间供着个白瓷的教员像,老人家挥手的姿势格外精神。
陈平一抬头,看见门框上挂着个木盒子,琢磨半天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老一辈人常说的“广播”嘛!
他爸总和他念叨,小时候最爱听广播里的《岳飞传》和《三国演义》,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能亲眼见着这稀罕物了。
朵朵就趴在炕沿逗猫玩,孙队长的小孙女小花也凑在旁边,两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跟一窝猫崽玩得不亦乐乎。
说来也怪,那些猫崽子连带着母猫都和朵朵特别亲,小肉爪时不时伸出来拍她的手,不过,尖指甲都没有露出来,软绵绵的猫爪拍的朵朵笑个不停。
不过小花可没这好福气,那护崽的老猫一见她伸手,爪子就瞬间挠过来,手背上立刻多了几道血印子,疼得小花哇哇直哭。
张大婶看得直咂嘴,连声念叨“邪门”,无奈只能将两个小丫头都哄到院子里玩耍。
陈平却在心里犯嘀咕:古怪,不管是大黄狗还是护崽的母猫,朵朵都能跟它们亲亲热热的,这绝对不是巧合,莫非是也穿越者的福利?
这么想着,陈平也跃跃欲试,伸手去摸炕上那只四脚朝天的小猫崽。
只听“喵呜”一声,老猫眼睛泛着绿光,爪子带着风声就挠了过来。
陈平赶紧缩回手,摸着鼻子,看来不是谁都能有这本事。
正尴尬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一个妇女的嚎叫:“他婶子赶紧出来!那个小丫头钻狗窝啦!”
正烧火的张大婶一听,扔下烧火棍就往外冲。
要知道她家母狗刚下了一窝崽子,还没满月,现在母狗性子烈得很。
昨儿个张大婶想偷瞄一眼狗崽有没有睁眼,可是差点儿被咬着手。
陈平也坐不住了,鞋子都顾不上提就往外跑。
下屋前的土坯狗窝边上,朵朵正撅着小屁股往窝里探身子。
几只圆滚滚的狗崽子趴在母狗肚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奶,一个个的小肚子撑得溜圆。
朵朵的小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那护崽的母狗非但没咬人,反而伸出舌头,像舔自家狗崽似的,舔着朵朵的手背。
围观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喊人的妇女一个劲念叨着“邪门”。
陈平偷偷打量这妇人一眼,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脚上那双绣花布鞋格外显眼,比寻常人的尺码足足大出一圈。
“大脚婶来啦?快瞧瞧这城里的娃娃,多水灵!”危机解除后,张大婶立刻跟那妇女热络地唠起来。
陈平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这时朵朵竟动手去抱正吃着奶的小狗崽。狗崽子舍不得松口,死死护着自己的口粮。
看得众人心头一紧,这要换作平常,护崽的母狗早该发狂咬人了。
可眼前这母狗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却硬是没下嘴。
小黄狗终究拗不过朵朵,被她抱在了怀里。这小狗崽圆头圆脑,黑骏骏的眼睛像两汪清泉,着实招人喜爱。
陈平眼馋得直搓手,可到底没敢上前,同样是穿越来的,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开饭喽!”屋里传来孙队长的吆喝声。
朵朵抱着狗崽蹦蹦跳跳的往屋里跑,母狗抬头看了一眼,也没追。
炕中间支起个小方桌,陈平坐在右边,朵朵在左边,孙队长盘腿坐在正中间作陪。旁人已经吃过早饭了,这会儿都自己找了个地方唠嗑。
小花也想上桌,被孙队长眼睛一瞪:“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陈平这才想起来,这年头农村讲究待客,妇女小孩是不能上桌的。他赶紧下地把小花抱上炕,让她挨着朵朵坐。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两个大瓦盆,一盆装着金灿灿的干粮,一盆是清汤寡水的菜汤,汤面上零星飘着几个油星子。
陈平拿起一块干粮仔细端详,这东西一面扁平,一面鼓圆,扁平的那面烙出了焦黄的糊嘎巴,让人食指大动。
这准是传说中的玉米面大饼子!
他咬了一大口。
粗粝的玉米面在嘴里越嚼越香,不由得连连点头道:“真香!“
旁边的小朵朵也咬了一口,但是小脸却皱了起来。
陈平心里暗笑:这吃惯汉堡薯条的小丫头,哪咽得下这粗粮?
张大婶给他们盛汤用的都是海碗,碗口比陈平的脸还大。
汤里菜多汤少,陈平夹起一筷子青菜,那天然的清甜爽脆,完全没有化肥农药的味儿。
小丫头原本不爱吃菜,这清汤寡水的更不对胃口。倒是陈平吃得津津有味,一口饼子一口汤,吧嗒得那叫一个香。
陈平一向不挑食,吃嘛嘛香,这时正吃得欢实,忽听对面传来抽抽搭搭的哭声:“我要回家!呜呜…朵朵想回家......”
这一嗓子可把陈平愁坏了,脑瓜子嗡嗡的。他又是哄又是劝,连猫崽狗崽都搬出来了,可小丫头就是扁着嘴不买账。
屋里的大婶大娘们也都纷纷出手,帮着哄孩子。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声吆喝声从外面传来:“给洋娃娃送鱼喽!”
然后便见到几个野小子风风火火的进来,为首的小子戴着绿军帽,但是这会儿军帽摘下来捧在手里,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鱼。
大脚婶在那小子脑门上胡撸一把:“可以啊,二小子,抓的都是鲫鱼,不过这几条黑狗鱼,个头小了点。”
朵朵见到新鲜玩意儿,立马不哭了,蹦下炕凑了过去。
张大婶拿出一个大搪瓷盆,将鱼倒进去,那些野生的鱼儿顿时在里面扑腾起来。
陈平此事已经吃完六个大饼子,两碗汤,才放下筷子,孙队长吧嗒着烟袋锅子道:“好饭量,难怪力气大呢。”
陈平嘿嘿一笑,掏出剩下的利群,给屋里抽烟的妇女们都发了一根,他刚才可瞧见了,这屋里多数妇女都带着烟袋锅子了。
“还是带嘴的好东西,给俺家老头子抽去。”
大脚婶将香烟别在耳后,别的妇女也同样没舍得抽。
陈平倚着墙和孙队长唠嗑,打定主意在东山屯先住下来。
尽管兜里揣着身份证,可进了城两眼一抹黑,保不齐要带着小丫头沿街乞讨。
孙队长闻言心中大喜:“正好!五保户张老蔫前些日子走了,他家的土坯房还空着,等会儿让人给你们收拾出来,不过屋顶有些漏雨,明儿个让车把式上山割些苫房草来,收拾一下就行了。”
陈平心里暗喜,说了会儿话,然后歪在火炕上打起了呼噜。
陈平一觉睡到日头偏西,抹了抹嘴角淌的口水,这才发现自己枕着一个绣花枕头。
枕头边还躺着几只横七竖八的小奶猫,母猫趴在枕头上打盹,时不时还朝他甩来刀子似的眼神。
他轻手轻脚溜下炕,觉得嗓子眼冒烟,来外屋的水缸,舀了半瓢凉水,一仰脖就灌了下去,畅快无比。
这水太养人了,陈平摸着肚皮,美滋滋的感慨着。
正巧张婶子从对面屋出来,正好看到,陈平赶紧打听:“婶子,朵朵跑哪儿野去了?”
“和那帮皮猴子下河摸鱼去了。我家老头子出门前交代,说领你去看看新住处。”
陈平跟着张婶子出了门,原想在屯子里转悠转悠,没成想新住处就在隔壁院,跟孙队长家就隔道篱笆墙。
第一眼就让陈平看直了眼,两间茅草房,前后都是大园子,四边少说也得百十来米。住惯了鸽子笼的陈平哪见过这阵势。
院子里还种了一些果树,大多数地都荒着。乡下最不缺的就是地,自家园子都伺候不过来。
陈平俩眼直冒绿光:如果搁城里,巴掌大的地皮都能卖出天价。但是既然落到我手里,怎么也得拾掇起来,种点时令瓜菜,起码可以自给自足,更别说还有现成的果树。
在树底下仰脖瞅,果树都有两三丈高,枝头已经挂果。可惜陈平四体不勤,连麦苗韭菜都分不清,更别说认这些果子了。
“这几棵是枣树,那边的是苹果树,在后院还种着梨树和山楂,你瞧这桃子都快熟了。”张婶子将陈平当成了下乡知青,挨个和他说。
陈平听得美滋滋的,往后可以实现水果自由了。但凡跟吃食沾边的事儿,都能让他高兴。
进屋一瞧,外间灶台、水缸和锅碗瓢盆样样齐全;里屋是个大火炕,炕席、墙面虽旧却干净,看来张婶子早就拾掇过了。
以后这便是自己家了。
陈平心头一热,自打大学毕业以后,他就到处漂泊,房子是一平米都买不起,没成想穿越到这年头,反倒安了家。
正发着呆,陈平猛地想起裂空雷公鞭不知去向,问张婶子也说没见着。这下陈平急的不行:自个儿丢了不打紧,这宝贝鞭子可丢不得啊!
正着急呢,就见朵朵领着一帮孩子呼啦啦冲进院子,啪地把一个鞭子摔在地上,又使出她的“一阳指”:“大哥哥,你这破鞭子一碰上小鱼,就把小鱼藏起来了。”
小丫头穿着的漂亮的连衣裙沾满了泥点子,脸上也跟小花猫似的。
陈平哪还顾得上管她,径直抢过裂空雷公鞭仔细检查,见没弄坏才紧紧搂在怀里,心里暗骂:“如果摔坏了,看你怎么回去找妈妈!”
日头渐渐西沉,屯子里的烟囱都冒出袅袅炊烟,东山屯笼罩在温馨的暮色里。
孙队长下工回来,给送来几袋粮食:半袋玉米面、一袋高粱米、一袋玉米碴子。
不一会儿,左邻右舍的大娘小婶都来串门,没一个空手的。
大脚婶拿来几个咸鸭蛋,胖嫂拿来一坛子酸菜,还有送白菜的、捎盐巴的,屋里屋外热闹得像过年。
陈平招呼着客人,心中不由感慨:“我在这屯子还挺招人待见。”
谁知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嘀咕,说都是为了来看朵朵的,陈平顿时老脸一红。
张婶子端来一盆玉米面饼子和半盆高粱粥,还帮着陈平生火做了锅野菜汤,这就算是在新家的第一顿饭了。
陈平假模假式的让了一圈,结果把人都让跑了,只好和朵朵对坐在炕桌前,权当吃团圆饭了。
朵朵挑食得很,偏偏对大脚婶拿来的咸鸭蛋着了迷,专挑油汪汪的蛋黄吃。
陈平眼巴巴瞅着那红得透亮的鸭蛋黄,哈喇子都快流到碗里了。
最后气不过,将朵朵吃剩的蛋白全拌进粥里,呼噜呼噜喝了个底朝天。
夜里,朵朵躺在炕上又开始抽抽搭搭。
陈平没辙,跑去张婶子家抱了一只小花猫,朵朵搂着猫崽子才算睡着。小丫头说在家要抱着毛毛兔才能睡着。
陈平咂摸着嘴,心想这五六岁的孩子离乡背井的,也确实可怜,自己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走到院子里,掏出裂空雷公鞭摆弄半天。虽说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可这破鞭子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陈平叹口气,把宝贝搂在怀里闭目养神:眼下最重要的是改善生活,粗粮野菜吃一两顿还行,天天吃谁受得了?得琢磨着养些鸡鸭,喂两头猪就更好了。
正想着呢,突然觉得脑子里冒出一汪清水,水里还有小鱼儿游来游去。
陈平一个激灵睁开眼,自嘲道:“真是想魔怔了,睡觉睡觉。”
在东山屯的第一宿,就在陈平的呼噜声中过去了。他睡的踏实,连朵朵梦里喊妈妈都没听着。
天刚亮,孙队长就和不少人赶车来了。
陈平这才想起今天要上山打草苫房,赶紧将碗里的剩饭一股脑的都倒进自己嘴里。
朵朵看见大马车十分新奇,城里哪见过这玩意儿,吵着闹着非要跟着。陈平怕她哭鼻子,只好也带上了她。
车把式一甩鞭子,“啪啪”两声脆响,马车“吱呀吱呀”出了屯子,往南边栗子沟方向而去,大黄狗跟在车后头悠闲的跑着。
陈平见林子越来越密,山路窄得刚能过车,忍不住问道:“孙叔,这林子里有狼不?”
“有啊,还有熊瞎子、野猪呢。只要你不惹它,它也不招你。等入了秋,让李大炮带你进山打围,那才叫过瘾。”
朵朵一听有狼,当即爬到陈平腿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小脑瓜里可装着许多狼外婆的故事。
“大哥哥,你肚子上最软和了。”小丫头这句话,差点让陈平从车上栽下去。
大概走了十来里地,只听车把式“吁”了一声,然后马车停在一个荒山坡前。然后就看到满山坡的苫房草随风起伏,绿浪翻滚。
“就这儿吧,这片小叶樟长得最齐整,能让苫房子至少撑十多年。”
孙队长话音刚落,就见朵朵从车上蹦下来,一溜烟往远处跑去,急得他扯开嗓子喊道:
“快回来!当心碰上野物!”
陈平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将小丫头拎了回来,乐呵呵地说:“这山里遍地是宝,咱们好好开发下,乡亲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那可不。”
车把式张秋生将马拴在一棵树上,接过话头:“咱关东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陈平听过人参貂皮,都是金贵物件,可这乌拉草究竟什么来头,竟也能位列三宝?
“咱这里天寒地冻,早年冬天都穿靰鞡鞋,乌拉草就是絮在里头保暖的。如今日子好了,穿的人少了。”
孙队长知道陈平对山里的门道一窍不通,便笑着解释。
大伙儿抽完一袋烟就忙活开了,长镰短刀挥舞间,成片的小叶樟应声而倒,扎成小捆,十多捆码作一圈,晒上十来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陈平使不惯镰刀,选择跟着捆草、立草垛,忙活间一不留神,朵朵又没了踪影。
等陈平直起腰来才发现,惊得魂都快飞了,扯着嗓子喊:“朵朵......”
孙队长也停了下来说道:“甭急,跑不远,有大黄跟着,没事。”
喊了几声,看见远处有个小白点,旁边还晃着团黄影子,陈平这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哥哥,我挖到萝卜了,你快帮我洗干净,朵朵要吃!”
朵朵跑得小脸通红,手里攥着颗白胖的东西,比拇指粗些,还有细密的根须。
“萝卜?”陈平尽管对山货不太在行,可一眼就看出这绝非是萝卜。
“是棒槌!”张秋生突然惊叫出声。
“啥棒槌?”陈平一脸茫然。
“咱们山里人都管野山参叫棒槌,你瞧这须子多密实,根茎分明,少说也得长了几十年。”
大家当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最后得出结论:这起码是株生长了三十年的老山参。
发财了!
陈平虽然对山货不了解,不过纯正的野山参搁在几十年后少说值几万。
就算现在肯定也价值不菲,毕竟是东北三宝里的排名第一的宝贝。
陈平盯着那株老山参,眼睛直冒精光。
只见参体上端圆润如脑袋,中间鼓鼓囊囊像个小胖墩,下端分叉恰似两条小短腿,活脱脱就是个人参娃娃啊!
参须上还挂着几处新鲜的断痕,显然是朵朵当胡萝卜拔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
孙队长麻利的找来青苔,车把式张秋生则小心翼翼地捋顺每一根参须,用苔藓裹好,再夹上树皮,最后用草茎捆扎结实:
“回去晒干了,这一棵够咱们吃一年的。”
陈平总觉得拿在手里不踏实,索性和身上的裂空雷公鞭放到一起,这两个都是金贵东西。
等大伙儿继续干活后,陈平贼心不死:“朵朵,带哥哥去你刚刚挖参的地方再看看。”
“别费劲了!野山参哪能扎堆长?都是鸟吃了参籽到处拉,碰巧长出来的。咱们屯里都好些年没见着野参了!”张秋生幽幽说道。
陈平哪肯罢休,抄起镰刀,牵着朵朵,后头还跟着大黄狗,沿着踩倒的草丛寻去。
渐渐走进一处小山坳,杂草丛生间杂着灌木,还有几棵大树,可惜陈平一棵都不认得。
“是那里!”朵朵踮着脚往前指。
顺着方向看去,果然在一棵大树附近的草丛里,有个小土窝。
蹲下身拨开草叶,陈平就见地上有一根细茎托着伞状花序,几十颗红艳艳的参果攒成一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陈平琢磨片刻,将那簇人参果和裂空雷公鞭放在一起。
他灵机一动:带回去种在菜园里的话,以后想吃随时能摘了。
“朵朵,你到底是如何发现野参的?”陈平实在难以相信,一个小丫头能误打误撞的发现野山参。
“才不和你说呢!”小丫头撅着嘴,一脸傲娇。
陈平蹲下身,把土坑里残留的参须一根根捡起来:“朵朵如果告诉哥哥,回家就给你炖人参鸡汤喝。”
美食诱惑果然奏效,朵朵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终于松口:“可简单啦,我就是这么一想就想到了。”
“想出来的?那你再想几棵出来看看?”
如果不是朵朵表情认真,陈平都觉得她逗自己玩了。
朵朵皱着小眉头,闭眼想了良久,然后摇头道:“这里没有啦。”
陈平哭笑不得:“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长大了还得了!”
“朵朵才不骗人!坏哥哥!”小丫头急得小脸通红,气鼓鼓的跺脚道。
这反应不像说谎的,于是陈平半信半疑地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突然,他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还真行!”
他集中精神,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一幅奇异画面,正是这片山林的立体影像,范围约莫有几百米。
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辨,仿佛开了天眼一般。
陈平心里直犯嘀咕,最后只能把这种神奇能力归功于穿越者福利。
看来不仅身体变强了,连精神感知都提升了。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脑子,但眼下绝对是件好事。
尝到甜头的陈平顿时来了精神,和朵朵兵分两路,两人相隔三里地平行推进。
这种“人形雷达”的搜索方式,比上百人拉网式搜寻还要高效。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远离了割草的同伴,向深山挺进。
这里根本没有现成的山路,行进速度越来越慢。
陈平独自一路,朵朵带着大黄一路,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个小时仍一无所获。
热情渐渐消退,陈平突然惊觉:他们好像迷路了。
举目望去,满眼都是相似的树木草丛,由于已经穿过好几片林子,完全找不到来时的痕迹。
陈平连忙招呼朵朵汇合,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却只听见山谷的回音。
这下他可急出了一身冷汗。
勉强辨认了个方向,陈平拉着朵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小丫头完全不懂迷路的严重性,边走边采野花,不一会儿就攒了不少,还让陈平给她编花环。
先不说陈平会不会,现在满脑子都是找野山参的事,哪顾得上陪小丫头臭美。
朵朵气鼓鼓的撅着小嘴:“坏哥哥,不理人!再看到人参就不告诉你啦!”
这小机灵鬼早知道自己挖的不是萝卜而是而人参了。
陈平闻言,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说来也怪,小丫头的感知范围似乎比他还广。
陈平赶紧接过野花,手忙脚乱地往小丫头头上插,嘴里还不住夸赞。
朵朵这才转怒为喜,小手往右前方一指:“那边!”
走了五六十米,陈平突然感应到一股浓郁的药气,如同暗香浮动般指引着方向,怪不得小家伙说想想就行呢。
“等等我!”
朵朵刚跟着跑了两步,头上的野花便扑簌簌往下掉,急的她边跑边捡,大黄狗还不断围着她打转,只添乱了。
想着人参,陈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路朝着那片稀疏的树林飞奔而去。
那颗人参,想必就在那棵大树旁的草丛中藏着呢!
突然,陈平猛地停下脚步,身子都僵住了。
林子边上,一双褐色的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吭吭!”
一道沉闷的吼声传来,陈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卧槽!
野猪?!
这野猪体型壮硕,浑身黑乎乎的,就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黑泥。
那模样,透着一股子野劲儿。
虽说陈平见识少,但也听爷爷说过,在山里,独猪和群狼是最危险的,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可那颗人参就在不远处,要是被这野猪给霍霍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朵朵,你不要过来,这里有一只野猪!”
陈平边喊,边转头看去,却发现那小丫头不但没停,反而还跑得更起劲了!
“真的吗?朵朵还没见过野猪呢!”
陈平心里直犯嘀咕。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大胆?
这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吧!
这时,大黄狗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汪汪的冲了过来。
但它似乎也知道野猪不好惹,只是站在陈平身前,不停地狂叫着。
陈平紧紧握住手中的镰刀,尽管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但还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野猪那双小眼睛里满是不屑,大概是瞧着他们人多,嘴里不停地哼哼着。
就在这时,后面的灌木丛中探出几了个小脑袋,迅速地站到了野猪身后,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家族阵营。
这些小家伙身上披着黑黄相间的花纹,鼻子一抽一抽的,发出稚嫩的哼哼声,和它们的母亲还真有几分相似。
看到这些野猪崽,陈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只只油滋滋、香喷喷的烤乳猪。
但野猪威严的哼哼声,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
毕竟,动物在哺乳期的时候都特别护崽,可不好惹。
老母鸡带小鸡仔时,连鹞鹰都敢斗,就更别说野猪了!
朵朵终究还是躲在了陈平身后。
虽说野猪崽看着挺可爱的,但它们的妈妈可是凶巴巴的,朵朵吓得小手不停地发抖。
陈平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抱起朵朵,大喊道。
“大黄,掩护我撤退!”
说完,便拼命地跑了起来。
他想着,野猪带着小猪崽,应该不会追太远。
而且自己穿越后,体质变强了不少,甩开它们应该不成问题。
没跑多远,一道黄影闪过。
陈平气得大骂。
“大黄,你这家伙真没义气,好歹撑一会儿啊,结果跑得比兔子还快!”
也是,大黄平时也不打猎,跟勇猛的猎狗比起来,确实少了那股冲劲,是自己对它期望太高了。
陈平边跑边回头看,那野猪竟然追了上来。
而且,它的速度快得像在草上飞。
陈平索性停了下来,把朵朵放在地上后,都不用他说,小丫头撒腿就去追大黄狗了。
陈平定了定神,转过身,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大喊了几声,给自己壮胆。
他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跑又跑不过,怎么也得保护好小朋友,便也只能留下来引开野猪了。
尽管陈平把镰刀舞得呼呼作响,但那野猪根本就不害怕。
山林里,野猪可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一旦盯上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它丝毫没有减速,横冲直撞地朝着陈平冲了过来,那气势,仿佛前面就算是一堵墙,它也敢撞上去。
看着那野猪越来越近,陈平感觉自己都要被它的冲击力给撞飞了。
“冷静,千万要冷静!”
陈平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挪动着身子,背靠大树,准备硬着头皮迎接野猪的攻击。
此刻,他精神高度集中,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
“啊!!!”
陈平爆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镰刀带着寒光,全力朝着野猪的脖子砍去。
这一刀,他把速度和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
连陈平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砍出的一刀!
他觉得,这一下肯定能把猪头砍下来。
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野猪便发出了一声长嚎。
陈平惊愕地发现,手里只剩下了根镰刀把,镰刀已经嵌在了野猪的颈部。
虽然刀尖进去了不少,但刀刃大部分还留在外面,对野猪的杀伤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野猪皮糙肉厚的,在山林里几乎没有天敌,向来横行无忌。
而且成年野猪喜欢在树木和山石上蹭痒痒,特别是松树油子蹭到身上后,就像是披了一层金钟罩。
要不是陈平力气变大了,估计这一刀连它的皮都破不了。
再加上这镰刀太单薄,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若是换成大砍刀,说不定还真能把野猪制服。
野猪被砍后,庞大的身子猛地一震,伤口的疼痛让它更加疯狂。
它耳朵后面的鬃毛全都竖了起来,足有十多公分高,然后嚎叫着,埋头朝陈平冲了过来。
虽说这头母野猪的獠牙比较短小,但在这种撞击力度下,陈平这身板怕是也受不住。
好在他现在身体反应快,一闪身,便躲到了树后。
野猪脖子上插着镰刀头,在后面紧追不舍。
陈平绕着树不停地转圈,野猪转身没那么灵活,一时间倒也追不上他。
拖了一会儿,陈平见看不到朵朵的身影了,便瞅准时机,猛地向上一跳,伸手抓住了一根大树枝。
他跑的时候就观察好了,只要爬上这根树枝,就能躲过这一劫。
毕竟,野猪不会爬树啊!
野猪也发现了陈平的意图,抬起两只前腿,猛得起跳,朝着陈平撞了过去。
陈平不敢大意,双臂用力一荡,野猪扑了个空,只能从他身下掠过。
“扑通!”
随着一声巨响,野猪撞在了树上,震得枯枝败叶纷纷掉落。
“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陈平心里一乐,忍不住边晃悠边调侃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双手抓着的树枝不对劲,紧接着“咔嚓”一声,树枝齐根折断。
乐极生悲的陈平,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都怪自己得意忘形,在树枝上瞎晃荡!
野猪也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陈平会掉下来。
很快,它就冲了上来!
那四个大蹄子,要是真踩在陈平身上,非得踩出好几个窟窿不可。
陈平摔得头晕目眩的,他又没学过什么功夫,根本来不及反应。
转瞬间,野猪的铁蹄就踏在了他的后背上。
一股巨大的压力传来,陈平差点痛晕过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凄厉的长嚎声,紧接着“扑通”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陈平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那野猪横躺在草丛里,四条腿正有规律地抖动着,看样子是没救了。
这突然的反转,可把陈平高兴坏了。
他猛地朝野猪冲了过去,抬脚就对着镰刀头一顿猛踹。
只见野猪脖子那儿,鲜血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很快就把周围的绿草染得一片血红,看着怪渗人的。
陈平一屁股坐到旁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经过刚刚这一阵折腾,可把他累得够呛。
缓过神来后,陈平心里犯起了嘀咕,这野猪到底是咋死的呢?
他伸手往身后一摸,摸到了那个裂空雷公鞭,刚刚野猪的蹄子,八成是踩在这雷公鞭上了。
看来随身带着这雷公鞭,还真是做对了。
“汪汪汪!”
就在这时,一阵狗叫声传了过来。
随后,就见着大黄狗威风凛凛地直奔野猪而去。
陈平见了,气得牙直痒痒。
刚刚你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哥哥,你把野猪杀死啦!这下可太好啦,有猪肉吃喽!”
朵朵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估计她在心里想象着野猪被宰杀的画面,馋得不行,所以就急忙跑回来了。
大黄狗已经开始“吧唧吧唧”地舔起猪血来。
农家的狗平时很难吃到荤腥,舔得那叫一个香。
突然,一阵细微的哼哼声钻进了陈平的耳朵里。
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仔细一看,几只野猪崽出现在了眼前。
大黄狗一看到野猪崽,嗷呜一声就想冲过去。
大野猪我搞不定,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小不点儿?
陈平赶忙把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喝住。
这几只猪崽养大了肯定能派上用场。
陈平和朵朵一样,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顿即将到来的美餐。
这头大野猪少说也有二百来斤,足够让大家改善一下生活了。
想到这儿,陈平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幸福生活,这不就来啦!
可这些小猪崽该怎么弄回去呢?
朵朵蹲在地上,伸出小手摸了摸小野猪的头。
在她心里,这个浑身布满花纹的小家伙和小猫小狗没啥两样,都是可以当成宠物来养的可爱玩意儿。
紧接着,陈平见到了让他惊讶到合不拢嘴的一幕。
只见那只小野猪慢慢地躺在了草地上,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
它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唧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其他五只野猪崽也都围到了朵朵身边,用它们那软乎乎、湿漉漉的小鼻子,在朵朵身上不停地拱来拱去。
陈平不禁感叹,朵朵这小丫头,竟然连野猪崽都能哄得服服帖帖的。
没一会儿,几道人影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
正是孙队长和张秋生他们。
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小陈,这野猪是你给收拾的?”
孙队长满脸都是惊讶,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平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敢把裂空雷公鞭的秘密说出去。
要知道,用镰刀杀死大野猪,这事儿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野猪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就算拿着枪去对付它们,都得费好大的劲儿,那些技术不咋地的猎手,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它们。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这几位淳朴的山民们不信。
此刻,他们看向陈平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佩。
“听说野猪崽也能卖钱呢!”
张秋生脑子转得快,立马算起了经济账。
“这头大野猪起码有二百来斤,估计至少能换十张大团结。”
十张大团结,也就是一百块钱。
二斤野猪肉,都不止这个价啊!
不过,陈平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可是80年代,还没有纯天然绿色食品的概念。
而且这时候,一百块钱也不算少了。
要是按照物价换算一下,估计能顶二十一世纪一万块呢!
“找绳子来,将这些猪崽拴上带回去。”
孙队长一声令下,张秋生立刻跑得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他就抱着几盘麻绳跑了回来。
很快,野猪崽们的脖子上都被套上了绳索。
多亏了朵朵,这些小野猪崽子居然一点都不反抗。
“大家都搭把手,把这大家伙给抬回去。”
孙队长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打个草都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谁能不开心呢?
“先别着急,那边还有一棵棒槌呢!”
这时候,陈平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突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根据脑海中的指引,陈平扒开一片草丛,一簇红彤彤的果子,立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下,大家终于相信陈平没说瞎话。
“棒槌!”
张秋生激动得大喊一声,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段红头绳,颤颤巍巍地系在枝条上,接着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用手挖土。
没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参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张秋生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十年了!我可是十年都没亲手挖到过棒槌了!今天可算是过了把瘾!”
陈平不知道,张秋生祖上三代都是采参的“把头”,只觉得他干这个挺在行的。
收拾好东西后,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一行人便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陈平和孙队长一起抬着大野猪。
朵朵则紧紧地攥着绳头,后面跟着六只野猪崽。
“还好这次赶着大车来,不然还真不好弄。”
陈平一边说着,一边把大野猪扔到车上。
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心里却充满了成就感。
其他人也七手八脚地把野猪崽抱上了车。
朵朵像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似的,稳稳地坐在车上,屁股下面垫着一铺青草,六只小野猪把她团团围住。
张秋生扬起大鞭子,“啪”的一声甩得格外响亮,声音比来的时候还清脆。
马车一进村,就热闹开了。
一群半大小子跟在马车后面,扯着嗓子大喊。
“分猪肉啦!”
“还以为是吃大锅饭的时候呢,去去去,都一边儿待着去!”
孙队长这一嗓子,把孩子们的美梦都给打破了。
前几年吃大锅饭的时候,是公有制,队里的东西也都是村里人平分。
所以这些孩子一听到有猪肉,就想着能分点。
这叫声立马就吸引了一大帮人,除了在地里干活的,村里剩下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出来了。
没办法,马车过不了,便也只能停车接受大家的“检阅”。
朵朵从车上跳下来,一只手牵着三只猪崽,昂首挺胸地往前走,那神气的模样,把野小子们羡慕得不行,一个个围在旁边直吧唧嘴。
“待会儿都去我家吃肉!”
朵朵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然后在大家的簇拥下往家走去。
陈平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孙队长。
“孙叔,咱村一共有多少户人家啊?”
“一百零几户吧。”
孙队长随口答道。
“麻烦叔帮我通知一下,让各家各户一会儿到我那去领肉,每家一斤,应该够分的。”
陈平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这野猪他不打算卖,也不能自己独吞。
毕竟来这儿之后,自己没少受乡亲们的照顾,怎么着也得报答报答人家。
更何况,他腰里还藏着两棵棒槌呢,也不缺这点钱。
孙队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往陈平后背上拍了两下。
“行,待会儿我就用大喇叭通知大家。”
围在车边的那些婶子大娘听到这话,都纷纷散去了。
像大脚婶那样手脚利索的,都已经回家和面,准备着包饺子了。
马车在陈平家门口停下,大家帮着把野猪卸了下来。
孙队长吩咐身边的一个半大小子。
“快去!去把你大壮叔叫来!”
几个半大小子听到命令,撒腿就跑。
村子里没有专门的杀猪匠,李大壮因为经常摆弄野牲口,所以村里谁家杀猪,基本上都找他。
陈平家院子里有个现成的猪圈,他想把野猪崽都圈进去,可朵朵不乐意,她还没玩够呢!
陈平见六只野猪崽都乖乖地围在朵朵脚边,也就没再坚持。
没过多久,一个壮实的汉子扛着锄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大老远就喊道。
“谁打到野猪啦?”
陈平猜这人应该就是李大壮了。
他是村子里唯一的猎手,日后打猎,少不了要麻烦他。
于是他赶紧迎了上去。
“大壮叔,正等着您来帮忙剥猪分肉呢!”
李大壮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陈平,那眼神让陈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样。
“好小子!”
李大壮夸赞了一句,接着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大声喊道。
“拿刀来!”
他媳妇早就准备好了,递过来一把刀和一截圆管。
陈平也不知道这圆管是干啥用的。
李大壮拿着刀,在圆管上“咔咔咔”地蹭了几下,就开始给野猪扒皮。
他手脚特别麻溜,先把猪头卸下来,接着把四个蹄子上的皮挑开,那刀子在他手里上下飞舞,十分熟练。
十分钟不到,野猪的皮就被完整的剥下来了。
有人搬来一张木桌,两个小伙子把猪抬到桌上。
这猪肉红白相间,瘦肉居多,看得旁边一群半大小子直流口水。
李大壮把野猪肚皮划开,嘴里叼着刀背,找了个大陶盆,将野猪的肠肚都倒了进去,心肝肺和片油则另外装在一个盆里,然后开始剔骨。
他先是将两扇排骨卸了下来,接着又分出前槽后鞧。
约莫三十分钟,骨头和肉就分得明明白白。
李大壮看了一眼陈平,问道。
“真打算分啊?”
陈平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大壮称赞了一句。
“得!是个讲究人儿!”
然后运刀如飞,很快就把猪肉分割成了一条一条的,每条都差不多一斤重,误差很小。
有人专门负责给各家各户分肉,领到肉的人带着老婆孩子,欢欢喜喜地回家了,那场面就跟过年一样热闹。
肉分完后,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孙队长一家,还有李大壮和张秋生。
陈平朝桌上看了看,除去头蹄和内脏,就只剩下了一条腰排。
两百来斤的大猪,转眼间就只剩下几十斤了。
说不心疼,那真是骗鬼的!
张婶早就把柴火锅架好了,劈柴噼里啪啦地烧着。
她把骨头和几条腰排放进锅里,红彤彤的火苗舔着锅底。
不一会儿,锅里就开始冒热气了,扑鼻的香气很快就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引得那些大狗小狗在门口不停地转悠,使劲吸着鼻子。
村里其他人家也都炊烟袅袅,香气飘散在整个东山屯。
这种热闹又温馨的氛围,大概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
陈平盘腿坐在炕上,小朵朵坐在他身边。
孙队长、李大壮和张秋生分别坐在其他三面。
炕上两只小猫“喵喵”叫着,地上两只小狗崽正抢着骨头,屋里一片热闹景象。
桌上摆着一盘猪头肉,一盘炒五花,一盆大骨汤,汤上还飘着翠绿的葱花。
这些都是陈平准备的。
朵朵双手抱着八尺长的大腿骨,啃得满脸是油,笑得合不拢嘴。
孙队长将自己一直舍不得喝的烧酒也拿了出来,满满倒了一大碗。
四个人轮流喝着,也没什么讲究,反正难得喝一回酒,大家都不藏着掖着,一个比一个喝得多。
陈平的酒量还挺不错,喝了这酒,从嗓子眼到肚子里就像有团火在烧。
可奇怪的是,这酒不上头,反而越喝人越精神。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此刻的陈平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生活美好的一面。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留在这儿倒也挺好。
酒过两轮,酒碗里的酒见了底。
孙队长和张秋生都把目光投向李大壮,李大壮终究还是没扛住,下了炕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他就抱着一个大陶瓷罐子匆匆跑了回来。
这罐子看着起码能装十斤酒,但只剩下半罐了。
陈平瞧见罐子里泡着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棵小野参。
李大壮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碗酒,一股子清新的酒香,扑鼻而来。
张秋生赶忙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然后使劲砸吧着嘴,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陈平给朵朵挑了半盘子肉,轮到他喝酒时,却见孙队长直接把酒碗递回给了李大壮。
“小陈,这酒你就别喝了。”
陈平正想尝尝这好酒呢,哪能轻易放弃,他一把抓住酒碗,大声说道。
“那可不行,我得尝尝!”
“你小子,这可是药酒,喝完晚上有你苦头吃的。”
李大壮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地说道。
陈平才不管那么多,抢过酒碗就喝了一大口。
酒下肚后,满口都是清香,而且这酒劲比之前喝的还小些,他也就没太在意。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散伙。
陈平吃得酒足饭饱,又和朵朵喝了一大碗高末茶解腻。
然后,一大一小两人就躺在炕上,悠闲地拍着肚皮。
李大壮临走的时,把猪肚子要走了,说这是一味良药。
野猪啥都吃,难免会吃到有毒的东西,可它们从来不会中毒,就是因为有这个能解毒的神奇肚子。
猪蹄则送给了张秋生,反正陈平也不知道怎么收拾这些。
张秋生笑着说第二天过来帮忙晒参。
看着那些剩下的猪肉,陈平有些发愁。
天气这么热,这些肉搞不好隔夜就会变质,要是有冰箱就好了。
好在农村有自己的办法,张婶把生猪肉都拿走了,说要做成腊肉,想吃的时候就割一刀炖粉条。
闲下来后,陈平看到朵朵一脸满足地在炕上逗猫,才突然想起来,小家伙好像一整天都没说要回家的事儿了。
“朵朵,你不想家了吗?”
朵朵那双小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掰着小手指头数起来。
“在这儿也挺好的,不用上学,不用学钢琴,也不用学跳舞,还......”
看着朵朵十个手指头都掰完了,还没数完,陈平也深有感触。
虽然山里的日子条件艰苦了些,但精神上没什么压力,不用每天为了赚钱忙得晕头转向,也不用看上司的脸色,还不用......
陈平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想办法改善生活条件,在这儿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最差,不过也就是天天带着朵朵上山挖野参。
想到野参,陈平赶紧跑到柜子那儿。
打开柜子一看,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里面除了裂空雷公鞭,连个野参须子都没有。
之前沉浸在杀猪吃肉的喜悦之中,将裂空雷公鞭和野参放进柜子的时候,他也没太注意。
难道掉路上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既然裂空雷公鞭没掉,那野参应该也不会掉呀!
“朵朵,你看到野参了吗?”
陈平一边在屋里四处翻找,一边问朵朵。
“没有啊。”
朵朵脆生生地回答道。
“真是活见鬼了!”
陈平嘟囔道。
这屋子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想藏个东西都藏不住。
陈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紧紧盯着雷公鞭,精神高度集中。
突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画面来,就跟看VR一样。
画面里有一汪池水,而水边放着的,正是他那两棵野参。
陈平心里一阵狂喜,想着把野参给取出来。
可手伸到一半,他停住了。
这脑子里的东西,要怎么拿出来?
但紧接着,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只觉得手上一沉,那两颗野参竟然就被他握在了手中。
陈平愣了好半天,然后脑子里的念头又一转,手中的野参又消失不见了。
“金手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陈平兴奋得在地上直转圈,大喊道。
“哦豁!那老子岂不是也能变魔术了?还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的那种!哇哈哈!”
朵朵好奇地盯着陈平,说道。
“哥哥疯啦,还想喝娃哈哈?”
陈平想着想着,便跑出了门。
既然是金手指,那装在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会坏,不如把那些剩下的野猪肉放进去试试。
他跑到张婶家时,还好猪肉还没开始加工。
陈平留下几斤,把剩下的都捧回了家。
一大块猪后鞧,差不多二三十斤重,这可比雷公鞭大太多了。
陈平定了定神,心里默默想着把肉放进去。
心念刚一动,猪肉就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了雷公鞭的空间里。
其余的肉,他也一并收了进去。
这一切他都瞒着朵朵,就怕小丫头出去乱说。
晚上躺在炕上,陈平辗转反侧,生平第一次失了眠。
他想了好多事儿,一方面是在琢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另一方面,是因为喝了那药酒后,小腹一直燥的慌,下面也难受得很。
这下他终于晓得那些个老家伙为啥坏笑了,李大壮的药酒劲儿可真够大的。
直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鸡鸣声,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陈平在自家院子里整地,打算种点蔬菜。
他心情好,干起活来特别带劲,手里的叉子上下挥舞,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大片地。
“小陈,这些树苗都不要了?”
陈平一抬头,发现张秋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张秋生还挺守信用,来帮他处理野参。
他说野参要经过三薰三晒,最后再用炭火慢慢烘干。
陈平也不懂这些,反正把事儿交给行家,他心里也踏实。
说完晒参的事儿,张秋生又笑着说道。
“这几棵可都是果树苗,扔了怪可惜的。”
陈平对这些一窍不通,连五谷都分不太清,更别说果树苗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
“一会儿把它们栽到后院里去。”
等张秋生走后,陈平想了想,把树苗都扔进了雷公鞭。
反正雷公鞭里的水池边还有一大块空地,树苗种里面应该能行。
没过多久,朵朵带着一帮端着盆儿的野小子跑了回来。
盆里装着的,都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陈平让他们接着去抓鱼,等他们走后,便将这些鱼都收进了雷公鞭。
雷公鞭里的那片池水,正好养鱼。
陈平美滋滋地继续挥动起叉子干活,想着种植业和养殖业一起发展,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布谷......”
一声清脆的布谷声,驱散了清晨的薄雾。
太阳刚刚露脸,白雾像一条条轻柔的带子缠绕在山间,让大山显得更加清幽宁静。
“哒哒哒......”
一辆大马车地在山路上行走着,陈平坐在木头车板上,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起一伏。
经过半个多月的风吹日晒,他的脸不但没变黑,反而越发白嫩了,可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羡慕坏了。
朵朵坐在陈平身边,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两边的景色。
“大壮爷爷,布谷鸟在说什么呀?”
李大壮伸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笑着说道。
“呵呵,那布谷鸟的心思,只有林子才晓得。”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朵朵马上换了个话题。
“那县城离咱们这儿有多远呀?”
“一百多里路呢,天黑之前恰好能到。”
张秋生边甩着鞭子,边笑嘻嘻地搭着腔。
东山屯的农民,一年到头都难得进一次城,有些妇女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
这个年代,进城对农民来说就像是去朝圣一样,是件很大的事。
陈平对这次进城也很是期待,等把野参卖掉,再好好考察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的机会。
既然打算在这个年代生活,怎么着也得让自己衣食无忧才行。
李大壮要跟着,是因为城里有个朋友一直托他买野猪崽。
他的枪法是不错,经常能打出“眼对穿”的好成绩,可抓活猪崽对他来说还真有点难度。
李大壮跟朵朵说了好多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朵朵才答应让出两只猪崽。
但她还提了个条件,说让李大壮以后必须带着她去打猎。
李大壮虽然心里明白带着小孩打猎不太合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
想着小孩子嘛,过两天估计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在张秋生旁边,放着一个柳条编的大囤子,里面有两只公猪崽正哼哼唧唧地叫着。
在朵朵的央求下,李大壮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自己打猎的事儿。
陈平和朵朵听得入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唯一让陈平不太满意的,就是这路实在太颠簸了。
他不禁想起了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的至理名言。
马车颠簸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出了大山,道路也渐渐变得平坦起来。
过了中午,他们走上了一条柏油路。
路上偶尔会有绿色的小吉普呼啸而过,还有突突突响的手扶拖拉机,车头有三个轮子,最前面那个伸得老远。
路上也有慢悠悠的牛车,拉车的老牛迈着方步,嘴里还不停地倒嚼着干草。
看到有骑着毛驴的小媳妇经过时,朵朵羡慕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就骑上马去,好在有张秋生拦着。
太阳西下的时候,他们终于远远地望见了三五个高高耸立的大烟囱。
那便是县城的标志。
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的穿着明显比山里人整洁,但衣服大多是灰蓝色的。
这大夏天的,居然没什么穿裙子的人。
陈平发现,不少人都朝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朵朵长得太俊了?
没有多想,陈平继续观察起来。
他还发现这里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透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可不像他那个时代的人,一脸的颓废。
县城的街道两边,大多是青砖红瓦的平房,很少看到楼房。
一路看过去,唯有挂着“友谊百货”招牌的那栋楼是两层的。
张秋生和李大壮一看到这个招牌,脸上瞬间浮现出期待的神情。
这地方可是供销社的总部,听说里面的好货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陈平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
张婶要二尺白棉布,王婶要一米二的的确良,李嫂想要一盒雪花膏......
可惜商店现在都关门了,只能等明天再买了。
拐过几条街道,张秋生喊了一嗓子,马车缓缓停下。
陈平抬头看去,路旁有一溜平房,“大车店”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大车店后面是个宽敞的空场,里面停了不少马车。
张秋生把人和货物卸下来后,就将马车赶到了空场里。
辕马则牵到旁边的棚子,那里有一排木头马槽,方便马吃草喝水。
这一天下来,他们就只啃了几口饼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所以一到地方就准备吃饭。
大家围坐在方桌旁,坐的是长条凳。
朵朵还是头一回坐这种凳子,一个没坐稳,差点摔个大跟头。
好在陈平眼疾手快,一把就搂住了她,让后把她放在了凳子中间。
经过这么一遭,朵朵也老实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双筷子,眼巴巴地盼着上菜。
大车店里坐满了人,饭菜的热气在屋内弥漫开来,人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热闹非凡。
没过多久,一盘白面大馒头被端了上来。
这些馒头个个都有碗口那般大,馒头皮紧紧的,还泛着白光。
陈平还没吃,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面香。
朵朵一口咬下去,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哇!比面包还好吃呢!”
陈平也尝了两口,心里直犯嘀咕。
确实和以前吃的馒头不一样!
自己也吃了不少馒头,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
紧接着,一盆番茄蛋汤上了桌。
黄澄澄的蛋花、白花花的蛋清和红红的番茄相互映衬,看着赏心悦目,闻着也香气扑鼻。
陈平和朵朵是觉得新鲜,吃得有滋有味。
可对于张秋生和李大壮这些农民来说,平日里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几顿白面馒头,所以他们吃得格外香。
陈平一口气干掉了五个馒头,才放下筷子。
朵朵也吃了一个,对她而言,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吃完饭,张秋生从衣服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张印着工农兵图案的钞票。
有一元的、两元的,还有五元的,另外还有几个一分、五分的硬币。
陈平身上虽然带着百来块钱,可他不敢拿出来。
因为那些钱,最早都是千禧年的,要是拿出来,估计得引起不小的轰动,所以只能让张秋生先付账,回去之后再一起结算。
服务员很快就算好了账,馒头五分一个,十六个一共八毛,番茄蛋汤两毛一盆,总花销一块。
一块!
三个成人加一个小孩,竟然能吃得饱饱的!
陈平这下也算是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时候的钱,还真特娘的值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