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玉瑶白玉池的其他类型小说《穿到十年后,夫君怎么登基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金丝楠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城,汤泉宫。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哗啦......”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再往下看......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心中腹诽。这到底是何处?那又是何人?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再睁眼,便到了此处。白玉池、金龙首......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那这男子......莫非是圣上?!大不敬!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皇城,汤泉宫。
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
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
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
“哗啦......”
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
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
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
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
再往下看......
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
心中腹诽。
这到底是何处?
那又是何人?
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
再睁眼,便到了此处。
白玉池、金龙首......
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
那这男子......
莫非是圣上?!
大不敬!
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站住!转过头来。”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却又有些似曾相识。
楚玉瑶捂住胸口,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愣住。
男人高鼻薄唇、五官棱角分明,发丝垂落浮在水中,就连一双凤眼下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此人就是她的夫君,北唐五皇子萧璟珩!
楚玉瑶松了口气。
“夫君,幸好是你......”
话音未落,下一瞬,她的脖颈被萧璟珩狠狠扼住。
“谁派你来的?”萧璟珩将人拽到自己面前,隔着水雾,垂眸凝视。
楚玉瑶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掰开脖颈上的桎梏。
不对!
她的夫君才不会这般对她!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楚玉瑶及笄后就顺理成章做了他的王妃。
萧璟珩自幼性子散漫,喜好吟诗弄墨。
成婚后一直将她当宝贝捧着,从来不会逆了她的心意。
她急促呼吸,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一时有些眩晕。
眼前之人面容虽然俊美如昔,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阴鸷,少了些眉宇间的温润风华。
这双熟悉的眼,此刻满是戒备与杀意,像是换了一个人。
楚玉瑶心中骇然。
“说,不然即刻取了你的性命!”
萧璟珩周身燥热,怒火中烧。
隐忍许久,听了这话后楚玉瑶心中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她乃将军府嫡女,满门忠烈,从不惧刀剑加身,更何况是被人这样无礼相待!
她咬紧牙关,攒了力气往眼前人的穴位上去打。
下一瞬,眼前男人退后两步,她得以扶着池子歇息。
“萧景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我!”
她睁圆了一双眸子,扬手就要还回去。
目光触及萧璟珩头上盘旋着龙纹的玉冠,扬起的手忽而顿住。
放眼整个北唐,能戴此玉冠的只有一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满眼地不可置信:“你怎么当上皇帝了?
萧璟珩取过外面挂着的外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天子一怒,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
王喜心中惶恐,眼瞧着皇上走远了,才敢抬头。
虽然皇上他沐浴不喜人伺候,但这汤泉宫外有禁军把守,怎会多出个人?
他忙起身,往池中一瞧。
果然有一衣不蔽体的女子扶着池边,身上薄纱几乎透影儿!
怪不得龙颜大怒!
皇上本就不近女色,一心念着发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王喜气得手抖!尖着嗓子传圣旨:“赐死!彻查此事!”
下面人得令而去,很快,将一套衣裙丢在楚玉瑶面前。
王喜指着楚玉瑶道:“狐媚惑主,还差点连累我,还不快些穿上!”
楚玉瑶转头,怒视他。
长到如今年岁,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喜对上她凌厉的视线,莫名瑟缩了一下。
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将死之人,困兽之斗罢了!
“你快些穿好!随我去慎刑司!”说罢,脚步快快到外头等着。
楚玉瑶强忍心下怒意。
若是一会惹了侍卫前来,她这衣服着实见不得人。
于是猛然将衣服一挥,将周身裹了个严实。
缓步绕出屏风。
王喜听见动静,转头,目光定在她身上,呼吸一窒。
太、太、太像了!
他曾不少次见过养心殿内先皇后的画像。
眼前这女子无一处不像,甚至比画像上还要鲜活貌美。
难怪、难怪能惹得皇上雷霆大怒,直言将其处死!
王喜压下心头震惊,忙道:“带走!”
立即有太监围上前将楚玉瑶压住带去慎刑司。
楚玉瑶深知双拳难敌四手,眯着眼思索对策。
宫里的湖连通外面的护城河,若是行至湖边,将这几个太监打晕,或许能从湖中遁逃。
王喜一边偷偷瞧她,一边叹气。
“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触了皇上霉头。”
“先皇后失踪十年,这是整个宫里的忌讳,咱们皇上痴情一直为其守身,偏你不长眼要往上撞,怪就怪在你这张脸......”
到了慎刑司门前,那宫室散发的阴冷之气让几个太监不寒而栗。
楚玉瑶沉默地听着他的絮叨,忽而直愣愣地抬眼。
“失踪?!几年?”
楚玉瑶这一嗓子直接把王喜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给她跪下。
“十、十年。”
难怪!
难怪萧璟珩当上了皇帝,还变得如此陌生。
她惊马再苏醒,竟到了十年之后......
这等天方夜谭之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王公公大驾,所为何事?”
院子中立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她目光触及王喜等人,即刻谄媚迎上前来。
“这女子意欲引|诱皇上,皇上口谕,命慎刑司将其处死。”
嬷嬷伸手丈量了楚玉瑶脖颈,心中估摸出该用何死法。
“这细嫩的脖颈,白绫不到三圈就没了。”
“有劳姑姑了。”王喜谢道。
说罢,便有两人要上前,擒住楚玉瑶的胳膊。
楚玉瑶心中刚从震惊缓过,见有人近身,本能地并拢二指,分别戳向两个太监的穴位。
“谁敢往前,我即刻要了你们性命!”
两个太监看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快去寻巡逻的侍卫!”
嬷嬷惊惶地遣人搬救兵。
楚玉瑶环顾四周,在小太监踏出宫门的刹那——
她背身将头上金簪拔下往后扔去。
簪子稳稳扎在门上,入木三分。
那小太监登时跪下,颤抖地宛如鹌鹑。
楚玉瑶扫视一圈,忽而在一众受刑宫人惊惧的眼神中,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两人皆定在原地。
“夏盏!”
楚玉瑶大呵,“连你也不认得我?”
众人目光一转,落在最后那名宫女身上。
王喜一下子认出,这丫头本是先皇后身边陪嫁丫鬟,负责看守凤仪宫先后旧物打扫宫室。
每到先皇后生辰,他都会去过问先后喜好,给皇上做些菜肴缅怀。
可眼前这女子是今日才入宫,两人怎会相识?
被唤夏盏的宫女此时一身粗布衣物,呆滞在原地。
这、这是何人!
为何跟先后如此相像!
这眉眼、这武艺......
除了将军嫡女,谁还有这等身手!
可、可先后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吗?怎的容貌一丝未变!
她上前一步,目光惊惧又带着狐疑,将楚玉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楚玉瑶心急,又冲她道:“小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夏盏闻言,呆愣在原地,随即猛然跪下。
放眼全天下,惟有她自小就伺候的小姐知晓她的小名!
当年两人幼时,小姐便叫她小夏。
有年盛夏,足月未下雨,天气燥热惹人生烦。
小姐便说,她不喜盛夏,就喜欢初春。
于是便擅自给她改了名,叫小春。
夏盏眼中噙泪去拿,哭着叩首:
“小姐,奴婢等了您十年,您终于回来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盏转身,再开口时掷地有声。
“王公公可知,你眼前之人就是先后!”
楚玉瑶见此攥着的手舒展开,知晓自己已觅得一线生机。
王喜心中一惊,上前捂住她嘴,头上冷汗涔涔。
管事嬷嬷也极有眼色地将院子中人驱散。
“夏盏姑娘,你曾在先后身旁服侍,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这人是皇上要处死的,真要是先后,皇上怎会看不出来!”
“放肆!”
楚玉瑶怒道,“皇上吃了酒,方才池中又隔着水雾!王公公倒是大胆,怎的揣度起圣上的心思来了?”
王喜膝盖一软,被这顶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得脖间发凉。
圣上为了先后这十年如出家一般,若是他再因圣上一时气话,真将皇后娘娘赐死......
届时掉脑袋和诛九族都是从轻发落!
楚玉瑶将他神情收入眼中,缓了神情循循善诱道。
“圣上只是一时气我,可若安公公揣度错了圣心、办错了差事,可不只是掉脑袋那般简单,但若......”
王喜听着楚玉瑶的话戛然而止,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换了副神色陪笑道。
“是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那依着您的意思,奴才该如何做才能让圣上满意?”
楚玉瑶扬唇,招手让他上前。
“但若你将我留在此处,一来能向皇上交差,二来若圣上酒醒回心转意,要饶我一命,王公公就是头等功臣,你觉意如何?”
王喜听完舒展了眉头,重重地拜向楚玉瑶。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夏盏极有眼色地扶住王喜,递给他一个眼神。
王喜会意,拉过一旁的管事嬷嬷到一旁敲打一番。
管事嬷嬷身处慎刑司,什么腌臢阴私事情没见过,闭口不提楚玉瑶的身份,只言会好生看管。
王喜离开慎刑司时,刻意给楚玉瑶行个大礼表明心思。
在宫里当差,他心思活络些总没问题。
“既然王公公发了话,你们二人便去外面将恭桶刷了!”
管事嬷嬷再开口仍是疾言厉色,但神情十分平和。
楚玉瑶明白她是明哲保身,不想搅进此事之中。且被分到外面也可掩人耳目,旁人也并不知她是否做活。
宫中的人,果然都生了七窍玲珑心。
她暗中拉住想要辩驳的夏盏,两人到了院外。
夏盏压着的泪水夺眶而出,提裙就要跪下。
“小姐,奴婢终是等到你回来了!
楚玉瑶握住她的胳膊制止,开口时眼泪跟着落下。
“皇上都不曾将我认出,你竟信我。”
夏盏泣不成声,“奴婢幼时差点被人牙子活活饿死,是小姐将我救下带回府中,小姐的音容笑貌和行为举止早已刻在奴婢心里。”
她抬眼,哭着露出一个欢喜的笑。
“奴婢看了您方才的招式便知错不了,就是您回来了!”
主仆两人十年后再见,许多话积压在心头一时难以表露。
“小姐,这慎刑司苦累,您在此处坐着就是,莫要沾染了气味。”
楚玉瑶在夏盏擦拭过的木凳上坐下,看她利落地将怀里的帕子拿出捂住嘴,动手刷洗起恭桶。
“你先与我讲讲这十年间皇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伺候在侧的人都如惊弓之鸟。”
夏盏手中拿着刷子,忍着刺鼻作呕的气味艰难开口。
“小姐失踪后,皇......王爷就性情大变开始钻营起来,当上皇帝后更是残暴,动辄就将人处死。”
说到此处,夏盏打了个冷颤。
“月余前,奴婢听人说午门前的路都被血糊上了。”
楚玉瑶想着那画面用帕子掩嘴,对着一旁干呕起来。
她偏头时露出一节藕色脖颈,夏盏瞧见上面的掐痕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皇上掐的?”
见楚玉瑶点头,夏盏皱起眉头惊愕万分。
“皇上这十年守身如玉,后宫中虽有妃嫔,却从不肯踏入一步,他怎会这样对您!”
被提及此事,楚玉瑶也是不解。
她方才看萧璟珩双眼赤红脸色异常,想来是服了什么虎狼之药误会了她。
看在他守节十年的份上,待他们二人相认,她定要揍得他跪下求饶才作罢!
心念一转,楚玉瑶忽地想起了两个孩子。
她与萧景珩膝下育有一儿一女,长子与鄢,幺女与微。
她走时,两子尚小,正是离不开母亲的年岁。
皇家的孩子没了母亲庇佑,过得都要艰难些。
算算年岁,如今与鄢弱冠,与微豆蔻。
楚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急急地抓住夏盏的衣袖。
“与鄢和与微如今......可还好?”
身为母亲却缺失十年陪伴,她自知对不住两个孩子。
夏盏身子微僵,斟酌了回答。
“太子和公主殿下如今都好,娘娘放心。”
楚玉瑶不疑有他,闻言心中松快了些。
......
与此同时,养心殿。
萧璟珩坐在书案后的御座上,嘴唇发白,神情阴翳。
他想到白玉池中那双黯然破碎的眼眸,心尖莫名有些泛疼。
“给朕彻查下药一事,凡与此事有关之人,抓到后统统斩杀!”
王喜闻言脊背发凉,跪在地上应下差事。
“那女子,可查清楚来源?”
听得皇上询问,王喜一脸菜色。
“奴才......”
他拉长了话音,心里飞快盘算起来。
人是没杀,但皇上却还不知,那女子是先后。
若真是先后,那他便是立了大功。
但倘若不是,他又将人留下......
一瞬间,王喜冷汗便下来了。
他绞尽脑汁,努力措辞,脑中却忽地想起一件事。
“皇上,今日威远将军递来话说要往宫里送个女子。”
顶着皇上冰冷的眼神,王喜硬着头皮将原话复述。
“将军说他感念皇上圣恩,在外征战时每想到皇上身边无贴心人侍奉,时常夜不能寐,还望圣上收下此女,聊以慰藉......”
萧璟珩听到最后扬手将茶盏砸在地上,起身冷笑。
“这孙重山不好好打仗,惦记着朕的枕边,是想要朕将这龙榻让给他酣睡不成!”
王喜闻言将身子跪伏地更低,心急如焚劝道。
“汤泉宫中女子若为孙将军所送,那可万万杀不得啊皇上!”
萧璟珩心知如此,手背青筋暴起,压住心中的戾气。
威远将军孙重山仗着手中兵权和边关缺人,颇有些拥兵自重的意味。
此人性子孤傲,打了几场胜仗后就时常做出些挑衅皇权之事。
前几次是要他封赏家人,今日竟然敢堂而皇之往他身边塞人!
萧璟珩摩挲着手上扳指,眼中杀意毕露,
“若人没死,那就将人提回来,随便封个贵人,剩下的你瞧着办。”
王喜就等着这句话!
连滚带爬地从养心殿出去,亲自提人。
与此同时,慎刑司院墙外,角落里堆着几个恭桶散发着恶臭。
夏盏强忍着胃里恶心,刷着恭桶,让楚玉瑶往远处避一避,免得弄脏了衣衫。
旁边,三五成群几个女子聚在一起,目光向她投来,窃窃私语。
刚刚发生的事,她们都听着了。
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竟大胆谎称自己是先后!
不过王公公将她扔在这儿不闻不问,想来她也是个骗子。
在慎刑司做活的人,大都是受了罚的。不过就算在这儿,也得分出个三六九等。
很快,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一脸不满大步朝楚玉瑶走来。
“喂!张嬷嬷命你刷恭桶,你怎的不做!”
楚玉瑶皱眉,尚未开口,旁边夏盏便站起身。
这人叫玲珑,从前与她一起在锦绣宫当值,是文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此番被罚,不过也是十天半月,做做样子罢了,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因此,这儿的人便唯她马首是瞻。
夏盏怒道:“这些粗活,怎敢让娘娘沾手?”
“娘娘?”
玲珑盯着两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起来。
“这宫中,效仿先后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且瞧瞧她们的下场。”
她眼中轻蔑又不屑,居高临下望着两人,缓步靠近,一脚踹翻了脏污恭桶。
污秽飞溅到楚玉瑶裙上,落了满鞋。
玲珑嗤笑,“不过是长了张与先后相似的脸,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女子,也配称后?”
“你竟敢对娘娘不敬!你......”
夏盏猛地起身,刚要冲上去与她理论,却被楚玉瑶拉住。
楚玉瑶眯着眼,怒极反笑:“你当真让我涮恭桶?”
她周身散发着凌厉气势,毕竟是将军嫡女,自小练武出身,性子刚烈。
如今这一怒,倒周围旁人都怔了一怔。
玲珑似乎有些被这气势吓到,结巴了一下。
但紧接着又反应过来,怒道,“张嬷嬷吩咐了,你便要做!”
说罢,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对视一眼,便要上前,顺势想要来拉她。
十几个女子蜂拥扑上来,七手八脚按着她,便要往恭桶里摁。
夏盏拼命护着她,却被几人拉得一个踉跄,摔在一边。
楚玉瑶眼神一凌,刚要动手,便听身后一道惊呼:
“传圣上旨意,刀下留人!”
这焦急万分的一声高呵,让整个慎刑司落针可闻。
王喜急急走上前,只见一群女子,左胳膊右腿地拽着楚玉瑶,将她往恭桶中摁。
旁边夏盏狼狈趴在地上,努力抱着她的腿。
发髻也乱了,衣服也被扯破,周身又沾了地上污秽,十分狼狈。
这这这、成何体统!
王喜心下一抖,忙忙高呵:
“大胆,竟敢让娘娘刷恭桶,还不快将人请过来!”
周围几人瞬间呆住,下意识松了手。
玲珑更是愣住了。
什么、娘娘?!
她、她不是个假冒先后的骗子吗!
怎么成娘娘了!
难不成、难不成......
王喜恶狠狠瞪她一眼,拂尘一甩,对着娉婷走来的楚玉瑶躬身行礼。
“奴才给贵人请安,先前是下面人弄错了,皇上不知您是威远将军府送来的才生了大气,弄清楚缘由后圣上即刻命奴才亲自来接您......”
王喜说着,便是咬着“威远将军”几个字,给她递了个眼色。
楚玉瑶心下了然。
威远将军能让萧璟珩这般杀伐果断的人回心转意,定然是受他依仗。
王喜凑近了,又悄声说:“娘娘,皇上那儿,还不知您的身份......”
言下之意,让她自证。
楚玉瑶自然明白他不敢多言,微微一笑,“王总管有心了。”
王喜见她没有刁难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下,任这女子是真先后还是假先后,他这条小命可算保住了。
若是真的,还能落个人情。
若是假的嘛......
便说这女子是冒充威远将军送来的人,到时再处置便是!
王喜美滋滋。
楚玉瑶一眼便瞧出他的心思,却没点破,淡淡道:“既已有了位分,王总管,我有一事想问。”
王喜拱手:“娘娘但说无妨!”
楚玉瑶眯了眯眼,纤纤玉手朝着远处的玲珑遥遥一指。
“不知在宫中以下犯上、欺软怕硬的,该如何处置?”
玲珑本就心慌,被这一指,心跳更快,忙忙辩解:“王总管明鉴!奴婢不知她是娘娘啊!”
“大胆!”王喜尖着嗓子一声呵,打断她,“宫中岂容你放肆!”
完了!这是要治罪!
玲珑心下一紧,赶忙道:“王总管!是奴婢的错,请您瞧在文妃娘娘的面子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她特意咬重了“文妃娘娘”几个字,搬出主子。
王喜一下子犯了难,“这......”
他瞧了瞧楚玉瑶的脸色,又瞧了瞧玲珑。
这俩人,都得罪不起啊。
楚玉瑶眯了眯眼,轻哼一声,“夏盏,我记得,你从前也是文妃娘娘宫中的人?”
她纤指伸出,指向一旁埋头刷恭桶的夏盏。
“既如此,那便小惩大诫吧。”
王喜立马高呵:“玲珑不思悔过,在慎刑司内蛮横无理,欺凌他人,掌嘴二十,禁食三日思过!”
“其余人等,罚跪四个时辰,以此为戒!”
楚玉瑶眯了眯眼,微微点头。
“本宫身边尚且没有宫女,想来皇上也未来得及安排,不如就让夏盏侍奉在侧吧。”
王喜连连点头,“能伺候娘娘,是这丫头的福分。”
他转头冲夏盏道,“还不快些来谢过娘娘。”
夏盏依言照做,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对了个眼神。
“贵人,既然这心愿已了,咱们便走吧?皇上特意给您安排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
王喜一路殷勤备至,直将楚玉瑶主仆二人送进宫室里才折回养心殿回话。
甘露宫内。
几个穿着浅纱的宫人凑了上来,列队一旁,朝楚玉瑶身上行了一礼。
宫人待遇算不得如何,身上随便挑出一件竟也要比夏盏的好些。
“去寻两件好些的衣裳来,再为夏盏好好梳洗,她素来是我的人,不得怠慢。”
储秀宫的宫人动作倒是利落,当将人带来时,夏盏瞧着倒是要更加紧俏利落些。
楚玉瑶也换上了贵人应穿的衣裳。
吩咐旁人离开后,楚玉瑶便将夏盏拉到自己的跟前。
本应白嫩的手腕上也愣是增了几道伤,红的惹眼。
楚玉瑶不禁蹙眉:“这十年,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夏盏下意识的将袖子向下放了放,生怕身上留下的痕迹惹的主子烦心。
“小春一直相信您会回来,如今也算是等到了。”
她欢喜地难以自持,解释道:
“这些年奴婢都在凤仪宫等您回来,前两日犯了些错事,这才到了慎刑司。那时我还以为......又是哪个模仿您的娘娘!”
楚玉瑶落下眼泪,再次想将夏盏扶起,却意外碰到了她的胳膊内侧。
“嘶......”
夏盏下意识地皱眉,楚玉瑶心觉不对,将她胳膊处的衣袖挽起。
整个胳膊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两处应当是才受的伤,血痂还未结上。
“你既然守了个无人住的宫室,又怎会成了这样,谁弄的!”
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楚玉瑶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不说也罢,整个后宫就这么几个宫嫔,能将先后婢女伤成这样的,也就从位份高处一个个找......”
夏盏哭着摇了摇头,楚玉瑶抄起桌上的镇纸就作势要出去。
“您莫要为了奴婢与人交恶,奴婢全都说。”
楚玉瑶将手中的镇尺放回,听夏盏哭诉道出此人。
“是文妃娘娘......”
入了子时,夜幕低垂。
夜风透过养心殿的窗牖摇动烛火,养心殿明亮恍若白日。
书案前,萧璟珩垂首执着朱笔批阅奏折。
他轮廓凌厉,鼻梁挺拔,双目专注于政事之上。
王喜匍匐在地,向萧璟珩禀告。
“娘娘已经在甘露宫歇下了。”
萧璟珩头也不抬,淡淡“嗯”了声。
王喜余光微微一抬,又忙忙低下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萧璟珩皱眉,将手中毛笔落定。
王喜擦了擦额角冷汗,小声道:
“圣上,威远将军今夜送了飞章入宫。”
王喜手中捏着的奏折宛如烫手山芋,心知圣上看后免不了再次动怒。
“念。”
萧璟珩攒起眉头,懒得过目。
王喜硬着头皮将奏折展开,念道。
“臣威远将军孙重山谨奏:臣体谅陛下孤苦,特寻遍北唐找来此女,陛下欢喜否?”
念到最后,王喜声音发颤。
“砰!”
茶盏落地。
萧璟珩一时怒极,拍桌而起。
“好一个孙重山!借着要紧的飞章置国事于儿戏!竟敢在奏折中询问朕喜不喜欢!”
王喜跪下,根本不敢抬头。
他心中也将此人唾骂一番,不着痕迹地上眼药。
“皇上息怒,这孙大人确实是用心良苦,今日奴才去慎刑司接那贵人,她生的的确像极了......先后。”
萧璟珩更加震怒。
此前在汤泉宫时,因药效作祟,才给了他那女子与先后相像的错觉。
此乃奇耻大辱!
在他心中,世间女子千好万好,无一人比得过他的楚玉瑶!
他怒极反笑:“这威远将军,当真是把手伸到了朕的枕边!前朝后宫勾结,着实大胆!”
勾结!
这罪可大了!
王喜忙忙叩首,生怕殃及池鱼:“陛下息怒!”
萧璟珩转头,望着外面漆黑的红墙,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王喜。”
“奴才在!”
“你且去甘露宫守着,寸步不离!若找到两人私通勾结的证据,重重有赏!”
王喜眼前一黑,心下绝望。
“奴才愚笨,敢问陛下......那若是没有......”
萧璟珩冷笑两声,将奏折“砰”一声扔在地上。
王喜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改口:“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托!”
*
子夜,甘露宫内。
楚玉瑶本应沁着灵气的眸子此时竟不见半点困意。
倒是在与夏盏的交谈中,眼神越发冰冷。
楚玉瑶将她眼中的惊惧尽收眼底,皱眉道。
“她一个妃子竟敢行事张狂!”
她不在的十年中江山易人,朝堂局势定然有变。
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她还未将此情况全然掌握。
夏盏咬着唇瓣,看出楚玉瑶眉目中透出的愠怒。
她泣声道,“文妃出自京中杨家,名唤杨娴柳,当年娘娘的小女儿年纪尚小,离不得母亲,便将她托给文妃抚养。”
“文妃自进宫后就为后妃之首,她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背地里有问鼎皇后之位的野心。”
夏盏说到此处恐惧更甚,她拉住楚玉瑶的手声音发颤。
“她打探到奴婢是您身边贴身伺候过的人,便动了心思。为的就是千方百计模仿您,想要得到圣上的垂怜。”
楚玉瑶眼看着夏盏胸口急速起伏,忙拍着她后背安抚。
夏盏起身撩起裙摆,双腿之上也是鞭痕纵横。
“若奴婢说的未能让她得到圣上注意,她便对奴婢用刑,逼问关于您的一切!”
楚玉瑶看着她跪下,声音颤抖字字泣血。
“小姐放心,奴婢向文妃说的全是假话,小春从未背叛您。”
楚玉瑶蹲下,双眼发红将她抱住。
“文妃不是傻子,她定然是看出了你在哄骗她才对你用刑,你怎的这样笨!”
夏盏摇头,眼中的泪氤氲了眼眶。
“若奴婢幼时未曾遇到小姐,只怕早就被人牙子卖到窑子里去,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小姐大恩,奴婢此生难忘。”
楚玉瑶仰头将泪水逼回,咬牙压下心中对文妃的杀意。
她如今势单力薄,尚未有与之较量的底气。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春,我既然回来,定会为你报仇,只是尚需等些时日。”
夏盏连连点头,并未将这话听进耳中。
“奴婢只要小姐平安,旁的都不在乎。”
楚玉瑶动容,去寻帕子给她拭泪,心下叹了口气。
十年前,一双儿女年纪尚小。
儿子与鄢不过六七岁,女儿与微尚在襁褓。
想着自己怀中曾经软糯的小团子竟跟了文妃,楚玉瑶心里一阵不安。
夏盏小心扶着楚玉瑶躺在床上,替楚玉瑶盖好被子后吹袭了油灯。
翌日。
当楚玉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待在甘露宫时,才稍稍安了安神。
洗漱后,夏盏为楚玉瑶对镜梳理,不禁一阵惊叹。
“整过十年,小姐竟依旧如往日一般。”
楚玉瑶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无奈。
她不是流落在外十年,而是一觉醒来就已在十年后了。
青丝未改,她也仍是最初的模样。
“就按曾经的喜好来吧。”
夏盏答应着,关于主子的事倒是一点没忘,几下便梳出一个单发髻,干净自然又方便。
准备好后,楚玉瑶便叫夏盏引路。
昨日宫内新晋了位贵人的事已在一夜间吹遍皇宫。
路过的宫人毕恭毕敬,只是在瞧见楚玉瑶的那张脸时眼底染了一抹惊诧。
文妃的寝宫距离甘露宫不算太远,却要途径几处凉亭。
此时时辰尚早,天气不似正午那般燥热,风一吹反倒带着几分凉爽。
不远处一处凉亭前,几位宫人正众星捧月一般护着一个粉雕玉砌般可爱的少女。
“海棠,快来追我!”少女娇俏的声音传出。
楚玉瑶与夏盏立在宫门旁边,悄然往内看去。
只见宫院内立着数位宫女,皆一动不敢动。
一只约有半人高的黑犬眼上被蒙了绸带,正在院中横冲直撞。
它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因眼睛看不见变得十分狂躁。
这应当就是“海棠”。
楚玉瑶心中不悦。
她怎纵着与微养这样的恶犬。
与微已豆蔻年华,对这黑犬的发怒无动于衷。
她笑吟吟地穿梭在站着的宫女之间,听她们因恐惧发出的低泣。
楚玉瑶看不得她这般作弄人,皱眉将视线转开。
院内的石桌上,则坐着一位宫妃装扮的女子。
“与微慢些,莫要绊到脚下。”
夏盏听到这细柔的声音,惊惧地碰了碰楚玉瑶的胳膊。
“是文妃......”
楚玉瑶闻言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可置信,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
“你确定是她?”
夏盏点头如捣蒜,本能地双手发颤。
“有我在,你别怕。”
楚玉瑶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可眼看着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养在旁人膝下,楚玉瑶只觉得宛若凌迟。
“母妃,你不许给海棠指路!”
这脆生生的一句母妃,彻底击碎她的心防。
楚玉瑶指甲陷进肉中,恍然不觉。
忽而萧与微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的石子路上。
那黑犬扑上去,亲昵的舔她的手心。
“公主殿下!”
一旁的宫人大惊,齐齐上前去扶。
太子和文妃见此也担忧起身上前。
“可有受伤?”
萧与微被扶着站起,狠狠推开两边的宫人,将狗眼上的绸带一把扯下扔在地上。
“就是你方才撞了本公主!”
被她指着的宫女已是面色发白,哆嗦着跪了下去。
楚玉瑶在一旁看到此幕,恨不得上前揪着耳朵将其教育一顿。
“这宫女也是无意,来,让母妃看看你的伤势......”
文妃小心翼翼地上前安抚,被萧与微一把将她手甩开。
“不必看了,我既然受伤,定要让她伤的还要重!”
见她揪着宫女不依不饶,文妃一副不敢再多言的模样,讷讷地退到一旁。
公主发话,立刻有太监上前要将跪着的宫女拖走。
“慢着,今日海棠还未用膳,除了眼前这个,剩下那些人送去慎刑司吧。”
萧与微笑的纯真,屈下身子拍了拍身边的黑狗。
“海棠,给我咬她!”
那黑狗甩着尾巴冲上前将宫女扑倒,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就要下口。
地上的宫女瑟瑟发抖,吓得连哭叫已是不能。
楚玉瑶在一旁看得真切,文妃有故意拱火之嫌。
她一时忍无可忍,提裙上前冲着那黑狗就是一脚。
“萧与微,你简直无法无天!”
楚玉瑶径自来到女儿面前。
那黑犬受了这一脚,唧唧叫着躲在主人身后。
萧与微向来在这宫中横行,一时被制止心生不快。
“你是何人,凭什么来管本公主的事?”
她娇蛮抬眼,看清楚楚玉瑶面容后愣住。
“就凭我是你娘!”
楚玉瑶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你幼时看到小猫受伤都会落泪,怎的如今学的视人命如草芥!”
她说着瞧向那群默默垂泪的宫女,下令道。
“将她们都放开吧。”
这些太监见楚玉瑶虽身着宫妃服制,却又十分面生。
他们根本不敢因她的话得罪公主,一时间都静默不动。
萧与微扫了眼楚玉瑶,拧着眉头喊道:“本公主的娘早就死了!你是何人!胆敢搅了本公主的兴致!罪该万死!”
“公主!切不可如此。”
旁边,文妃不紧不慢,柔声劝阻。
她目光扫了眼楚玉瑶,暗压下心中震惊。
此人的确跟画像上的女子极像!
她虽未见过先后,却从皇上身边的旧宫人口中听过不少关于先后的传闻。
只是,上来便自称公主生母,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想来是个没脑子的。
文妃顿了顿,敛下眼中轻蔑,向萧与微解释道:“这位是新入宫的贵人。”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皇上还未给赐字,未行册封......”
萧与微不满,叉腰指着楚玉瑶:“爹爹都不喜欢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叫嚣!”
楚玉瑶只觉一口气不顺,堵在喉头。
十年!
她的女儿怎的被养成了这般模样!
楚玉瑶脸色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公主年岁尚小,童言无忌,贵人别往心里去。”
文妃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解释,话语中未察丝毫真诚。
萧与微一下推开楚玉瑶,转头扑进了文妃的怀中:“母妃,我不想再见这个坏女人!她搅了本公主兴致,你定要重重罚她!”
“好好,母妃定要罚她!”
文妃没有嗔怪,叫宫人们先将公主带走。
三五嬷嬷立马上来,簇拥着萧与微离去。
眼瞧着她们走远了,文妃眸子冷了几分。
她淡淡开口,居高临下看着楚玉瑶:
“念你刚来宫中,回去好生学了规矩,若不然,在这宫里是待不久的。”
楚玉瑶冷笑,上下扫了她一眼。
头饰、服饰,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人是有意效仿她!
东施效颦的宵小之辈,不过是钻了个空子才得了妃位,竟也敢教训起她来了?
“昨儿刚来,便教训了几个没眼色的宫人,我还想是哪个宫里的,现在见公主这般模样,倒是清楚了。”
文妃闻言,眯了眯眼。
昨儿在慎刑司的事,她倒也略有耳闻。
只是未放在心上。
这些年效仿先后的人数不胜数,大都非笨即蠢,被皇上发落了。
只有她,安然无恙活在这后宫中,依仗的便是公主。
虽说这楚玉瑶是威远将军送来的美人,虽摇身一变成了贵人,但未册封,未赐字,可见多不讨皇上欢心。
她语气冷漠,淡淡道:“贵人有所不知,公主自小便是养在本宫膝下,千金之躯,谁敢忤逆?”
“倒是贵人你......”
她说着,上下扫了一眼楚玉瑶,“莫要演着演着,将自己都骗了。”
文妃轻轻抬手,几个宫人立刻上前,起了轿撵。
待走远了,脸色才一点点阴沉下来,瞥向一边不敢出声的宫女。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去,将玲珑给本宫叫来。”
“是!”宫女赶忙退了两步,转向慎刑司的方向。
·
拐出东宫门前的宫道,楚玉瑶才停下脚步,双手捂着脸,发泄出这片刻崩溃。
夏盏已经将宫人屏退到几丈之外,她静默地立在一旁守着,也伸手抹去眼角的泪。
“走吧,回宫!”
楚玉瑶理好情绪,面无表情地上了凤辇,心中怒意滔天。
文妃将与微养在膝下定然是别有用心。
稚子无辜。
文妃只一味的捧杀顺从,生生将从前那个乖巧灵动的孩子给扼杀了!
偏偏又要作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当真是恶心。
楚玉瑶双手攥拳,恨不得立时拐去文妃宫中扯去她的虚伪面皮。
见着她这般心事重重,整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夏盏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
她上前一步来安抚,用手轻轻在楚玉瑶的后背顺气:“小姐莫恼,公主年幼心性尚浅,如今您已然回宫,待到大局既定,您将公主要回放在自己膝下抚养。”
大局既定?
等到那一天,还不知要多久。
楚玉瑶轻轻拂过夏盏的手,示意着她过来:“还需慢慢从长计议。”
“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去瞧瞧今日的膳食准备的如何。”
夏盏本意是想着打个岔子,也好缓缓楚玉瑶沉重的心情。
不曾想,她方才推开门走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帮宫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
眼见夏盏出来,他们纷纷散去,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佯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们方才在此议论什么呢?”
夏盏冷睨一眼,环视四周,幽幽开口询问道。
宫婢紧闭着嘴不做言语。
也罢!
夏盏疾步走到了甘露宫门外,她眺望前方,“这都已经什么时辰了,怎么御膳房还未送膳食过来?”
“奴婢去催催。”
会审时度势的小宫女讪笑着赶紧朝外奔去。
夏盏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御膳房的人才来了这俩,他们拖沓着步子,极为不情愿的朝着甘露宫的方向走来。
“喏,这便是贵人今夜的晚膳。”
夏盏唯恐耽搁了楚玉瑶用晚膳饿了肚子,提着食盒便疾步朝着寝殿快步走去。
待她将食盒打开,内置的餐碟中摆着的吃食,不禁令人瞠目结舌!
一碟腌萝卜小菜,还有一碗稀粥。
那馒头邦邦硬,扔出去能砸死人!
夏盏气急败坏,起身就要出门去。
楚玉瑶忙不迭开口将人唤住:“莫要冲动行事!”
“可是......小姐!这哪里是给宫中贵人的吃食,哪怕奴婢的吃食也要比您这好,分明就是御膳房的人有意作践您!”
夏盏用手紧攥着丝帕,眸中满是心疼。
打从她家小姐幼时出生起,便是被楚家上下捧在心尖尖上,仔细呵护长大的!
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楚玉瑶长长地叹息一声。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命人将东西撤下。
今夜微风徐徐,逐渐凉意透过窗棂映入屋内。
楚玉瑶叹息一声,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茶水。
若非无故缺席这十年,他们一家四口本该和乐美满。
不知不觉中她手中银针不慎刺入指尖,殷红的血水透过手指溢出,浸在了绣缎上。
“小姐!”
夏盏紧张兮兮站起身来,连忙上前一步用帕子捂着她的伤口:“奴婢去给您取药来。”
楚玉瑶捏着手中的绣缎,浑浑噩噩的瞥了一眼。
她竟在这绣缎上已然绣出了雏形,虎头样式虽喜人,可却因为她绣工拙劣,几处都打了死结。
毫无半分美感不说,缎面上也是毛毛躁躁的起了絮。
依稀记得,那时在府邸与萧景珩调笑着,她说要给女儿绣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虎头小褂。
寓意着,虎虎生威。
那时还被萧景珩取笑绣工堪忧,唯恐女儿戴着出门还要被人取笑。
往昔一幕幕仍是历历在目,分明是昨日啊!
无人觉察到楚玉瑶躲在被褥下,失声啜泣。
浑浑噩噩中,她也不知何时渐入了梦境。
直到夜已深了,王喜悄悄潜入了殿中。
对着烛光晃了下,他悄悄将那小褂拿走,呈到萧景珩的面前。
他看着这熟悉的针脚,眯起一双深邃厉眸,幽幽开口:“你说这是她绣的?”
“回禀陛下,奴才不敢撒谎,这确实是甘露宫那位贵主儿绣的。”
王喜颤颤巍巍退到了一侧去。
萧景珩的大手轻轻摩挲着那块被绣的乌七八糟的绣缎,眸色更为阴沉些。
做戏做到这般地步,也属实是难为她了!
“玉蝶回禀,说是贵主儿一双手扎的都是针眼子,夏盏劝说无果。”
“那就让她绣,朕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萧景珩怒不可遏一把将那绣缎扔在桌案上。
他的眸光满是鄙夷,仿佛仅是看一眼就污了他的眼一般!
这些年来,各部势力涌动,朝中内外为了拉拢圣心,送来各色各样的女子,数不胜数!
可像她这般,能够将他的瑶儿效仿七八成的......
属实还是独一份!
唯独他们失算了!
萧景珩绝非是见色起意之人,他身为帝王心思缜密,更为多疑。
他的发妻失踪十年,怎可能归来容颜未改?
时隔两日。
夏盏已经焦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每日用着怅惘不已的眼神看着楚倾瑶。
皇帝迟迟不肯摆驾甘露宫,不见她,也就意味着......
她这甘露宫和冷宫没有什么区别!
可楚玉瑶一心都在给与微绣的小褂上,她苦心钻研着绣工精进,根本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嘶......”
楚玉瑶终是架不住指尖的磋磨痛楚,她微蹙着柳眉,吃痛唏嘘一声。
夏盏见着她家小姐一双手上,十根指头都没有囫囵处,眼中泛着水雾:“小姐,您就歇息一会吧,奴婢去帮您寻点外用的药膏,等着您的一双手恢复好了再绣也是一样。”
“不一样的,我本就天资不足,绣工岂能是三两日就精进的,十年铁杵磨成针......”
楚倾瑶的语气中掺杂着满满的懊悔。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和家里的绣娘们好好学学女红了。
夏盏仔细呵护吹拂着楚玉瑶的指尖,脸上淌着两道泪痕:“这几日小姐就莫要绣小褂了,等着你的一双手痊愈再绣也不迟。”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府邸那些老嬷嬷似的,啰嗦!”
楚玉瑶朝着她逗乐般的吐了吐舌头。
她这般也是为了舒缓夏盏心头的郁结,不想让夏盏随着自己整日郁郁寡欢的待在一起。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来人是小允子,在乾清殿内当差。
他神秘兮兮走上前来:“夏盏姐姐,奴才有件事要同你禀报。”
夏盏连忙解释一句:“小姐,此人是我先前在宫外便相结实的小允子,是自己人,可以信得过。”
“什么事?”
楚玉瑶对于小允子的身份毫不感兴趣,既是乾清殿内的人,他这般神色慌张的赶来,自然是萧景珩那边出了什么事。
“陛下今日同几位内阁老臣商议重事,从乾清殿内离开时,忽而听闻公主身体抱恙,卧病在床,不知染上了什么恶疾......”
小允子风风火火,将整件事情一番阐述。
然而,楚玉瑶却只听到了那一句,公主身体抱恙卧病在床。
“公主现在什么样?御医有没有去看过,诊断出是什么病症了吗?”
她眸色染上了一抹担忧。
小允子摇摇头。
楚玉瑶紧咬着唇瓣,眼中满是担忧的来回在寝殿内踱步。
她走来走去,仍是放心不下:“好夏盏,你就带着我去看看与微嘛,现在他们封锁消息,也不知究竟是染上了什么病症,她是我的女儿。”
女儿?
想到小姐与公主初见那一幕,仍是让夏盏感到触目惊心,后脊寒意习习!
现在公主根本不认她......
贸然探望,只怕会给小姐招惹祸端啊!
“小姐,您就放心吧,公主可是被陛下捧在心尖尖上宠的,她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陛下每次都担心不已,甚至还亲自照顾,又怎会让公主出事呢?”
夏盏磨破了嘴皮子,好话说尽,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楚玉瑶抬眸用着那般眼神看着她,“我只想给与微炖点汤,她儿时每次身子不适,我都会给她炖这个药膳,你还记得吗?”
“记得......”
夏盏嗓音沙哑哽咽。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却在与王爷成婚后,为了一双儿女呕心沥血。
一次与微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寻遍了名医问诊却也无果。
楚玉瑶无意间听到王府下人说起的秘方,不过是乡下的偏方,她也愿意一试。
甚至根本不懂做饭烹煮的她,初次入厨房,便是为了给治愈女儿咳疾。
“既然记得,还不赶紧帮我准备东西去。”
楚玉瑶催促着夏盏,接着便刻不容缓的朝着甘露宫的小厨房疾步匆匆走去。
在她离去的那一刹,没能瞧见,夏盏的眼泪‘啪嗒’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才能与小姐相认,小姐实在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