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变好总比变坏强,这样挺好。”
焦大妮满意笑笑,回身扶了周夏丰一把。
周夏丰难得地没有甩开她,任由她扶着自己到了炕上。
焦大妮顿时心跳得比敲鼓还快,周夏丰竟然对她改了态度!
傅兰秀那边,送了黄槐花出门后,自己径直去了地里。
黄槐花在后面悄悄跟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哪里搞的野山芋。
结果发现她在地里猛劲拔草,看了一会实在太晒,她也回了家。
傅兰秀看黄槐花走了,这才放了心。
看来以后挖莼菜要更注意些,不能被黄槐花发现了。
她看着家里两片地,一片黄豆一片麦子,努力回想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第一个孙子出生这年,快入秋的时候闹了蝗灾。
豆子没啥大事,麦子被吃了个干净。
也算半个灾年。
秋天的时候豆子交了赋税,一家人都吃沉粮,最惨的几天甚至要啃树皮度日。
孩子也是那个时候夭折的,本来就胎中不足,母乳又不好,能活下来才怪。
齐雁生孩子损了身体,又受了打击,便开始缠绵病榻。
所以算来,那孩子死也跟蝗灾有关系,要怎么避免蝗灾呢?
这麦子还要不要种?
傅兰秀站在地头思前想后,没想出什么主意来。
这地可咋办?
她呆呆地站着,看着一大片的麦苗,一动不动。
冬雪拔草走到了傅兰秀身边,她擦擦脸上的汗,有些奇怪地问道。
“娘,你看啥呢?这麦子有啥不一样吗?”
“现在没啥不一样,以后就不一定了。”
傅兰秀眼神悠远往前看,一片地青青的麦苗散发着青草香气,要是都毁了,她会心疼死。
“咋了娘?这大白天的,你不是看见啥东西了吧?”
“没事。先干活吧。”
傅兰秀低头,继续拔草。
以前她从不下地,小三也不下地。
剩下的几个儿子儿媳,也都吃的少,没力气。
地里的活干得慢,不像今天,唰唰的,很快就薅完了一片地的草。
中午回家吃午饭,发现老二媳妇做的,不如傅兰秀做的好吃。
傅兰秀又把那天从镇上拿回来的烧饼拿出来几个,“这些是剩的,你们都吃了吧,不吃也坏了。”
众人又是好一顿狼吞虎咽,午饭也吃了个肚圆。
下午,又要去打理另一片地,他们吃完就出门了。
只有小三还在磨蹭,死活不愿意出门。
“娘,累死了,我的手都起水泡了。这么大太阳,我脸都晒黑了。长得不俊了以后怎么找富贵小姐结婚,给你养老?”
他伸出双手,上面果然都是血口子。
平常细嫩的手禁不住农活,血口子边上都是黑泥,还因为疲累发着抖。
傅兰秀还是心疼了一瞬,毕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小儿子。
可她想到他后来游手好闲引来强盗,害死她性命的事,把这份心软给收了回去。
“俊什么俊?你生在农家,务农就是你的主业,富贵小姐,你做梦去吧!你这么游手好闲下去,村头赖头疤家的麻子姑娘都看不上你!”
傅兰秀骂的话,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小三到了二十二岁还没成婚,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不能嫁的反面典型。
她当时想着,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伺候。
舔着脸皮到赖头疤嫁求娶他家没人要的麻子姑娘,谁想到那姑娘也说看不上他。
说宁可找个踏实肯干的丑的,也不想找个游手好闲的俊郎君。
后来听说麻子姑娘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医术,治好了脸,带着一家人上省城发展去了。
再往后她就不知道信儿了。
“不可能!她那么丑,凭啥看不上我?我以后肯定找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
小三还不服气,梗着脖子跟傅兰秀呛声。
傅兰秀冷笑,毫不留情戳穿他。
“你今年都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该议亲了。你猜会有几户人家来问?现在那些女孩子,哪个愿意跟你玩?”
“你身边的怕不都是狐朋狗友,有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跟你玩吗?就算是你那些朋友,他们的妹妹愿意嫁给你不?”
她这么一说,周秋硕脸都红了。
毕竟是少年人,提到亲事,他还有几分害羞。
“我们......我们没说过。我还小,不想这些。”
“现在就下地干活去,再不去晚饭别想吃!”
以前她说不让他吃饭,毫无威胁力。
因为反正家里的饭也难吃,他出去找吃的还能找两口新鲜好吃的东西。
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饭突然好吃多了,他特别喜欢吃!
再没什么犹豫,他还是一瘸一拐地下了地。
傅兰秀看他走了,自己下午则没去下地,打算再去挖点莼菜。
上次拿回来的银子,给大媳妇治病花了不少,还剩下三两,她觉得还不够。
这两天热得邪门,明明去年没这么热,今年却晒得要掉一层皮似的。
只有傅兰秀知道,这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今年汛期来得早,后面还干旱惹了蝗灾,今年很不安生。
家里的房子早就漏雨了,每年都是随便抹点泥应付应付。
上辈子下大雨的时候,家里一直漏雨,一个多月的时间家里都是潮湿的。
她也落下了风湿病,到了老年,腿和胳膊都肿胀变形了。
所以她想攒钱重新修一下房子,弄点好瓦盖房顶上,让家里不漏雨。
傅兰秀再次背着筐去采了莼菜,绕小路偷偷去镇上卖了。
这次没遇到连文清,但楼里的人也不敢怠慢她,领她到后厨称好了菜,给了她二两多银子。
收好银子,她打算去打听点事。
就问那个管事。
“你知道这镇上谁最博学不?谁懂的最多?”
“懂得多?私塾的墨先生吧,他教书的,懂四书五经,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他?”
“墨先生......”
傅兰秀听完,觉得有道理,教书的肯定是博览群书,她是可以去问问。
一路打听着走到私塾学堂,站在门口她也不敢进去。
总感觉这种文雅地方,她一个乡野村妇没什么资格进。
她小时候还挺聪明的,听别人念的《三字经》她能一口气背下来。
但是家里人只让儿子读书,她也就没读过书。
连一二三四都不会写。
现在站在学堂门口,不免心里没底。
没一会,里面的学子都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
风吹动他们头上的头巾,显得潇洒俊逸。
她不禁心里感叹,她年轻时候也想嫁个书生来着,可惜没那个命。
她鼓起勇气迈步进了明德私塾,想去找里面的墨先生说话。
走着走着,却转晕了,好像转到后厨,甚至闻到了菜香。
“糟糕,走太远了。要不,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