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一大把年纪还分不清是非，居然帮姜天那种人说话。”

另一个男声接着讽刺：“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我清理污渍的动作慢下来。

抬眼看着镜子自己的眼神，深呼吸再深呼吸。

“长得人模狗样的，干得全是脏活。”

“我拍了视频等会就传到网上，让网友都看看，肯定超解气。”

“贱不贱啊？”

服务员突然提高音量：“为了点钱，连亲人都不放过，亲弟弟都跳楼了，她还帮着凶手洗白。”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那几人和我打了个照面。

“周临死是他该死，要怪就怪他父母没本事，不是达官显贵。”

“要怪就怪他太天真，以为凭自己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穷人的命溅不起任何水花。”

几人挑衅的笑意僵在脸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要不是那男生拦着，泼我咖啡的服务员甚至想当场撕烂我的嘴。

几个月后，新生开学，姜天凭借着名气再度收了一批新学生。

因为周临的事，他顺理成章的不再接受男生。

我瞧着他桌上的名单，清一色的女孩子。

如同往常一样举起手机拍照，发送。

姜天安分了很久，终于耐不住性子。

从学校带回来一个女学生，李丽和当时周临一样，是他的得意门生。

饭后，我给两人泡了茶，刚要端进书房，透过门缝看到。

“你这论文数据错误太多了，今年要是没有拿出成绩，毕业可能会有些困难。”

姜天语重心长叹气。

李丽垂在身侧的手捏着裙子很适合忐忑：“可老师，这些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去改的……”姜天冷笑一声：“怎么？

是我的问题？”

“不是…不是…”李丽被吓到，连忙摆手：“老师给的意见，我都会虚心接受的。”

“是吗？”

姜天摘下眼镜，起身绕到李丽身后：“都会接受吗？”

“啊？”

李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直到姜天的下半身贴进她的大腿。

她瞬间吓出来一声冷汗，瞪着眼不敢动了。

“老师知道你家境苦难，非常想要帮助你，要是你愿意呢，我保证你能顺利。”

“还能推荐你进最好的企业。”

李丽说话都结巴了：“师娘…师娘还在外面…”姜天不屑冷笑：“她？

她可是连亲弟弟都不管的人，更何况，她在外面。”

“更刺激不是吗？”

李丽拼命摇头，脸色血色尽失。

姜天突然扯开她的衬衣。

“老公，我端茶进来了。”

我敲了两声后，推开门，进去时姜天已经放开了李丽。

李丽捂着胸口，将头埋的很低。

“放那就行了，我和李丽还有正事，别进来打扰我们。”

我放下茶杯，笑了笑。

路过李丽时，她突然抓住我的衣摆。

我的脚步微顿：“怎么了？

李同学，你的脸色好差？”

“我好像生理期来了…”她嘟囔着，抬头脸上挂着个难看的笑。

我装作惊讶，将她从书房带出去。

没等我拿出卫生巾，她就抓起背包往外冲。


我一把攥着她的手腕，语气冷了下来：“手机给我，李丽。”

她脸色煞白，摇头装傻：“师母，你说什么？”

我淡然开口：“我在门口都看见了。”

“你以为这两条录音能改变什么吗？”

李丽咬着牙，浑身颤抖：“你都看见了？

那你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

“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你真的和网友说的一样，是个烂货！”

我不否认，直接从她书包里掏出手机。

找到录音删除。

“李丽，你还小，有大好的前途。”

“今天的事，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出去。”

李丽瞪着我，满是恨意。

“就算你说出去…，你猜大家是会信勾引教授的女学生，还是信教授夫人的话？”

“你的家人帮不了你任何东西，别让他们为你伤心。”

李丽瞳孔骤然紧缩，几秒后冲出门去。

姜天站在楼梯口，很是满意。

“我现在终于相信你结婚时说得那句话了。”

弟弟去世一年后，我怀孕了。

姜天高兴得大摆宴席。

他活了大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孩子出生那天，我父母和谭青都来了。

我妈抱着孩子，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小孩长得真好，眼睛真像你，也像小临。”

谭青紧紧拉着我的手，千言万语到嘴边只说了一句话：“姐，辛苦了。”

我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值得就好。”

生下孩子后，姜天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心。

我开始渐渐跟着他去参加饭局，他再也不会对我隐藏秘密。

他的事业也异常顺利。

成就越来越多，他时常觉得我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孩子五岁生日前天，我带着他回了趟老家。

这里自从弟弟去世之后，就没人住了。

但我爸妈时常会过来打扫。

姜明朝对屋子里一切都很新奇。

我抱着他翻开相册，我和弟弟一起长大。

幼儿园两个人一起上台表演节目。

我演大蘑菇，他演小蘑菇。

小学的时候一起闯祸，踢球将人家玻璃踢烂了。

我妈一手领着一个，去给人家道歉。

再到初中，他为了保护我，跟几个混小子打架。

眼眶都青了，面对镜头还是摆出了超人的姿势。

他说自己是保护姐姐的超人。

守护正义的超人。

我的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相册上。

姜明朝抬头，用小手抹干净我的眼泪。

“妈妈，为什么你看小舅舅的照片要哭？”

姜天将姜明朝保护得很好。

也教育很好。

“明朝，如果爸爸做了坏事，你还会喜欢爸爸吗？”

姜明朝歪了歪脑袋：“爸爸受到惩罚之后，他会改的话，我还会喜欢爸爸的。”

我抬手揉揉了他的脑袋：“嗯，明朝，如果有一天你恨我，要怎么对待我，妈妈都会接受的。”

姜明朝不明白，傻呵呵的笑：“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恨妈妈？”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姜明朝生日宴当天，姜天请来许多业界大佬。

办得轰轰烈烈。


我举起姜明朝就要往楼下扔去。

姜天顿时冲上前来，想要抢回孩子。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黑色风衣裹着孩子极速坠落。

姜天脚步停在边缘，猛得跪倒在地，痛苦无比的大吼：“不要！

不要！！！”

“孩子！

我的孩子！！”

他眼睛红血丝遍布，暴起掐住我的脖子：“你杀了我儿子，你居然敢杀我儿子！”

看着他彻底疯癫，痛苦无比的模样。

我终于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姜天，你也有今天……失去孩子的滋味怎么样？”

“哈哈哈哈，是不是比死还难受……”我的眼泪都笑出来，压了我五年的巨石骤然消失。

“我杀了你！！”

姜天失去理智，压着我的脖子就要把我往外推。

警察举枪警告：“姜天，立刻放开！”

但他已经疯了。

他不在乎警察，不在乎媒体，只想要我去死。

“砰”得一声。

姜天的胸口炸开血花。

他的身体猛得一颤，难以置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

他张了张嘴，似乎最后还想说什么。

但血沫涌出，堵住了他的喉咙。

我从他的桎梏中挣脱。

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他的得瞳孔缩到最小，满是不甘和痛恨的坠下高楼。

如同当年周临掉下去一般。

摔成肉泥。

警察确认姜天死亡。

一切结束后，我被逮捕压上警车。

车窗外，记者蜂拥而至。

想知道我最后对姜天说了什么。

车辆移动，我看到我爸妈和谭青的身影一晃而过。

眼泪落下。

那些举报材料涉及的人数众多，其中不泛有业界大拿。

但证据清晰，没法翻案。

很快这件事就在网上掀起大浪，周临自杀的事件被重新调查。

他被正名，没人再说他是心理脆弱的垃圾。

他是勇敢的，守护正义的。

看守所内，我爸一个人来看我。

“你妈让我跟你说，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谭青马上要出国了，手续都办下来了。”

他说着，在玻璃上贴给我一张照片。

画面中，谭青抱着明朝，两个人都笑得灿烂。

我鼻头发酸，笑着点头。

“那就好。”

那天晚上被我扔下去的并不是明朝，只是一具倒膜。

生日宴那段视频是早就录制好的。

明朝从未离开生日宴，等到姜天冲出去后。

谭青才带着他走出来，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完了自己的五岁生日。

而我在姜天临死前，说得那句话是：“明朝不是他的孩子。”

他根本生不了孩子，他和上一任妻子没有孩子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他妻子卵巢癌。

是他有无精症。

这个孩子是我和其他人的。

所以，他死之前全是不甘和悔恨。

“时间到了。”

狱警敲桌子提醒。

我爸抹了抹眼泪叫我照顾好自己。

我仰起头笑笑。

一切都过去了。


“你和我爸，帮不了我，不是吗？”

我跟谭青走出家门时，我爸的咒骂和我妈悲痛的哭声还在继续。

和谭青告别后，我拿出手机给姜天打去电话。

“天哥，都说过了……对，他们都很生气…怎么会…他们改变不了什么…嗯嗯，我知道，爱你。”

挂断电话，我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影子，用手扯出一个笑。

姜天的办公室在顶层，也是弟弟摔下的那栋大楼。

“这里视野真好。”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下去人都和蚂蚁一般小。

姜天从后面抱住我，笑道：“喜欢吗？

以后可以常来。”

他说着话，手却不安分得在我腰间游离。

我嘴唇有些泛白的闭上眼。

他不知道，周临和我都有恐高症。

“别这样…我弟才走…”姜天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好好的提那个废物干什么？

自己脑子有病还想去举报我？

死有余辜。”

我不再阻止他的动作，点头附和：“嗯，确实该死。”

婚礼当天，我爸妈还是来了，谭青去接得人。

短短几天，他们又憔悴许多。

我爸满头都是白发了。

他一看到身穿婚纱的我，眼眶骤然红了。

上前拉住我，就要往外走：“这个婚，你别想结。”

我使劲抽出手，坚持：“爸妈，你们来不是祝福我的，就走吧。”

“我是一定要嫁给姜天的。”

“你肯定是被胁迫了，爸妈保护你。”

我爸不放弃，非要来拉我。

我妈也在一旁肯定：“小雪，别怕，爸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谭青挡在我面前：“叔叔阿姨，你们能不能别闹了，她不嫁，我就嫁！”

“今天这个婚必须结。”

我爸妈气得快要晕倒，围观路人窃窃私语。

“听说新娘的弟弟就是被新郎逼死的…都才下葬，头七都没过…真的假的？

那她还嫁，疯了吧？”

“啧啧，为了钱呗，姜天是什么人，能攀上他一辈子不用愁了。”

“不至于吧，为了钱也太丧心病狂了。”

“太恶心了吧，她还是人吗？

亲弟弟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这些闲言碎语，我假装没有听到。

刚要跟着谭青离开，就见到警察身后跟着一众媒体走了过来。

“我们收到举报，有人被精神控制。”

我爸妈连忙上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

将我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两位警察越听看我的眼神越是诧异。

“周雪，你是自愿嫁的吗？

如果你是被胁迫或者控制，我们警方都会帮助你。”

在我爸妈期待的眼神中。

我叹了口气：“我是自愿的，并且我的精神状态也没问题。”

女警察皱眉再问：“你弟弟的案子，你清楚吧？”

“我清楚。”

“姜天是谁你也知道？”

“我知道。”

几个问题下来，两位警察的表情很是复杂。

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被姜天精神控制，他们也没法干涉婚礼。

只能劝解几句，准备离开我爸上前拉住警察，慌乱不已：
弟弟跳楼后，只剩下一张皮，心肝肚肺全没了。

没人信他是自杀，只有我一口咬定是他心理脆弱想不开。

父母拿出弟弟手机和电脑的十六页的举报证据。

要将杀害他的导师告上法庭。

我不但彻底销毁了证据，还要嫁给他的导师当续弦。

父母不理解，痛骂我是畜生，要和我断绝关系。

弟媳拿着刀要捅死我，恨不得摔死得是我。

我只在他们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们的态度瞬间变化。

父母红着眼说我嫁得好。

弟媳泪流满面答应做我的伴娘。

无数记者和网友都想知道我到底说了什么。

可我始终保持沉默。

直到弟弟去世五年后，我站在他曾经死去的楼顶。

对着他导师说出了那句话。

然后。

他跳楼了。

……“你这个畜生！

那是你亲弟弟啊！”

我爸一巴掌甩来，我被打得踉跄几步。

舔了舔裂开的嘴角，又扬起微笑：“爸，你随便打，打够了我就去试婚纱了。”

我平静开口，顺便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头发。

我妈瘫坐在弟弟的遗像前，眼睛肿成了核桃，她已经哭晕好几回了。

闻言她盯着我，满是恨意和不解：“小雪，你怎么能嫁给他…你弟弟头七都还没过啊……”她声音哭哑完了，像是破风箱发出来的。

弟弟的遗像摆在客厅中央，仍然笑得灿烂。

照片是他毕业那天拍的，意气风发，期待着光明的未来。

却在一个月后，从十八楼摔下成了一摊肉泥。

一开始，全家都以为是弟弟学医压力太大。

直到尸检结果下来，都傻眼了。

他只剩一具空壳，心肝肚肺都不见了。

这是多大的仇，连全尸都不留！？

尽管如此，最后还是以证据不足，结案为自杀。

甚至给得理由可笑至极，说他是因为实验数据出错跳的楼。

没有一个人信，我爸妈举着牌子到医院要说法，要公正。

网上全是嘲讽说现在孩子心理太脆弱。

说我爸妈就是想讹钱，发死人财。

一开始，我也是拼尽全力去找寻真相。

可拿到弟弟遗物那天，我放弃了。

桩桩件件证据都指向了他的导师，我的男友，姜天。

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业界大拿。

“周雪！

你看看你弟弟！”

我爸举起遗像怼到我面前。

“他才二十三岁，这辈子才开始……你有没有想过他被人活生生挖出内脏的时候有多痛！

有没有想过他死之前还在喊我们救救他！”

“你居然要嫁给那个害死他的凶手？

你还是人吗？”

我冷静得推开相框，不愿再看：“警方调查结果很清楚，他是自杀，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放屁！”

我爸怒吼着，一把将我推到在地。

“你弟弟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你看不见？

那些学生被那个杂种骚扰的视频你看不见！”

“那十六页的举报材料，你看不见！？”

“小临是为了保护自己女朋友保护和他一样的学生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