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抱起她，大步流星地离开。
破庙恢复了一片死寂，就像姜遥彻底死去的心。
落玉找到姜遥将她带回去时，裴璟就坐在屋里。
晚风猎猎，吹起满室幔帐。
夜色中，裴璟似是挂着寒霜，脸色冷得可怕。
落玉从未见过这样的裴璟，他虽然淡漠疏离不好接近，可待人接物向来是彬彬有礼，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裴、裴大人......我们家公主她......”
落玉想说，她找到姜遥时被吓了一跳。
她好端端的一个公主，双眼通红，行尸走肉一般，绝望麻木地望着屋顶。
可裴璟面无表情，一双深墨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她：“姜遥，是你送阿汐出府的？”
姜遥虚弱得站不稳，整个人几乎是全部依靠在落玉身上。
听到这句质问，她淡淡抬头，竟笑了笑：“是。”
裴璟深幽的眸中隐隐裹挟起怒意，那是姜遥从这双总是噙着温漠的眸子里未见过的冷漠、无情。
“纵她逃跑，害她陷入险境。姜遥，你有几条命可以偿？”
淡淡的话音，像一只无情的手，扯掉姜遥最后的尊严。
落玉赤红着脸反驳：“裴大人！您知不知道我们家公主也......”
“不必说了。”姜遥打断落玉，深吸一口气，迎上裴璟的目光，“是她来求我帮她离开的！”
“所以你就允了？你好大的胆子！”裴璟盛怒，“你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呵，裴璟，那你知不知道，被歹人绑走的，不止她一个？
“姜遥，别再有下次！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摔门而去。
身后，姜遥笑出泪来。
裴璟，不会有下次了。
“公主......”落玉忍不住哭了，“咱们何必受这种委屈！”
是啊。
姜遥淡淡一笑。
“明日我便进宫求皇兄赐我圣旨和离。”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了。
开始做离开的准备，姜遥才发现自己在裴府一年，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只有她那把带入裴府的琴。
可琴却不见了。
姜遥慌得浑身都在发抖：“怎么会？我明明一直将琴包得好好的锁在这个柜子里，怎么会不见了？”
落玉很快想起些什么：“公主，上个月初八您进宫见皇后娘娘那天，我见过二小姐和她的婢女从咱们的院子那个方向出来。”
姜遥竭力忍着身子的颤抖，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找老夫人。”
她的琴丢了，往小了说是家贼难防，往大了说是偷盗皇室物品。
裴老夫人不敢怠慢，带着姜遥就到了裴念汐的院子。
裴念汐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祖母，嫂嫂，恕阿汐身子不便，没法请安。”
被子是隆起的，再躺下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姜遥的脑海——
裴璟就藏在下面。


裴念汐和裴老夫人那些场面话姜遥就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她一直注视着被子下面的动静。
裴念汐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有意地掩饰。
可如此一来，姜遥就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祖母，您说嫂嫂的意思是我偷了她的琴？”裴念汐神色依旧淡淡，只是突然咳嗽起来，面容更苍白了，“嫂嫂有证据吗？若没有证据就来兴师问罪，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姜遥不做声，只是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裴念汐微微红了眼眶：“祖母，阿汐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孙女，可却将您当做亲祖母，您不信阿汐？”
“若今天哥哥在，定不会让阿汐蒙受这样的委屈。”
搬出了裴璟，裴老夫人有些犹豫了：“这......”
姜遥却是笑了。
原来，裴璟有多偏爱裴念汐，裴老夫人心知肚明。
只有她是个傻子。嫁进裴府时，还以为裴璟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阿遥，阿汐定不是这样的人，祖母命人再好好查查，可好？”
裴老夫人怕裴璟，可姜遥不怕。
现在的裴璟就在裴念汐的被子底下，他怎敢当着裴府这么多人的面掀开裴念汐的被子现身？
“你说你没拿，那让我找一找总可以吧？”
裴念汐咬唇，眸光冷了几分：“公主这是把我当犯人要搜我的房间？”
“是。”
既然她叫她一声公主，她今日就拿个公主的架子又何妨？
不等裴念汐回答，姜遥已经锁定了一处地方。
柜子被挪开，是一个暗格，姜遥打开暗格，便听哐啷一声重响。
裹得厚厚的绸布中露出半个琴身，正是她那把古琴。
可是！
琴身上赫然是几道深深的划痕。
姜遥眸光一颤，浑身血液霎时冰冷。
怒意涌上心头，她终于忍不住，扑上去狠狠甩了裴念汐一耳光！
清脆嘹亮的一声，裴念汐捂着脸，还是那副清冷冷的模样。
“嫂嫂凭什么打我？我不知道这琴为什么在我这，也不知道它是谁的。”
姜遥气笑了：“你不知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把自己的琴弄坏，藏到你这来的？这件事我必会禀告皇兄，请他为我调查清楚！”
裴念汐冷笑：“不愧是公主啊，身后有皇上这个大靠山，念汐一个孤女，斗不过您。”
姜遥抱着琴回去没多久，裴璟果然来了。
“事情我听说了。姜遥，你用那只手打的她？”
姜遥冷嗤，他就躲在裴念汐的被子里，还需听别人说？
姜遥懒得戳穿他，反正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他那么宝贝裴念汐，怎么会舍得让她的名声受损。
“原来，你是为你妹妹主持公道来了？”姜遥微微眯起眸子，“裴璟，不是只有裴念汐有哥哥。我也有兄长。”
裴璟神情淡然：“你不必搬皇上来压我。一把破琴而已，你凭什么说这琴是你的？贼喊捉贼故意栽赃，也不是没有可能。”
“凭什么？”姜遥冷笑，眼底却是一片通红，“就凭我找到了它！这琴是我母妃留给我的，琴身是上好的香梨木，上的是浸润了我外祖家特制香料的丝云漆，琴弦是象牙所制，琴尾还有我母妃亲手雕刻的玉兰花。”
说到这里，已是哽咽。
“是不是我的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裴璟深深拧眉。
“姜遥，你非要揪住不放是吗？”
可笑！说得好像是她故意找茬冤枉裴念汐似的。
“裴念汐毁了我的琴，我便要剁她的手！”
裴璟眼神骤然冷冽：“你敢！”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还不清楚，贼喊捉贼故意栽赃，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遥被气得眼圈通红，止不住地颤抖。
“裴璟！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我甚至连拿出来都舍不得，一直锁在柜子里，若不是今日收拾东西我都不知道它丢了。你觉得我会为了栽赃她，毁掉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你亦父母双亡，你难道不知他们的遗物于我们而言，是什么意义？”
姜遥泣不成声。
裴璟沉默了片刻，移开视线：“我答应你，今夜查清此事。”


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裴念汐院中的一个婢女头上。
“偷你琴毁你琴的是那个婢女，我已砍了她的手，你若还不解气，我把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姜遥早已料想到这个结果。
犯人是谁都可以，都无所谓，反正，不会是他的妹妹阿汐。
“罢了。”姜遥淡淡望着窗外那棵玉兰花，“不重要了。”
“真相水落石出，你不但冤枉了阿汐，还打了她。”
姜遥呼吸一滞，冷笑反问：“怎么？你要让她打回来？”
裴璟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给阿汐赔礼道歉。”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姜遥努力找回自己平稳的声音：“我若不呢？”
“我再说一次，给阿汐赔礼道歉！”
他还当真是舍不得他的阿汐受半点委屈啊。
姜遥笑了，眼眶酸涩，视线模糊。
她别过脸去，闭上眼睛逼回眼泪：“不可能。”
“好，那么那一巴掌，我便十倍奉还到你那个侍女落玉的脸上。”
姜遥大怒，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裴璟！你敢！”
“你知道我敢。”
他淡淡勾唇，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姜遥知道他做得出来，于是还是去给裴念汐道歉了。
她淡淡扬着下巴，冷笑：“公主的道歉，阿汐承受不起。”
明明她拥有了裴璟的一切偏爱，却又一幅这世间一切都负了她的模样。
可谁又欠她的呢？
“你的确受不起。”
裴念汐脸色微变。
姜遥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明日便是中秋宫宴，她打算再跟皇兄提一次和离的事。
上次说起皇兄只当她是因为裴璟忙着批公文冷落了她，一时赌气。毕竟当初，是她那么想要嫁给裴璟。
中秋宫宴，朝中大臣皆可携家眷入宫。
裴家本应是家主裴璟与姜遥，及嫡女裴念清一同入宫，可念清突然起了疹子，便由裴念汐代替她入宫。
女眷们泛舟游湖赏月，男宾则在岸边与皇上同席。
忽然有人惊慌大叫：“来人啊！公主和裴二小姐落水了！”
皇上一惊，正要命人去救人，已见身侧一道天青色身影飞掠而去。
姜遥略通水性，可偏偏小腿抽了筋。
窒息感涌来，她脑子不太清醒地看到裴璟跳入水中，奋不顾身地向她游来。
裴璟......会来救她？
可他越过了她。
毫不犹豫地搂住裴念汐奋力向上游去。
身子越来越重，姜遥向下沉去。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二选一，他怎么可能会选她？
她从来没有被他选择过，娶她也是被迫的。
不过，她也不再需要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从未喜欢过裴璟。
醒来，枕头湿了一片。
皇兄和皇嫂心疼地看着她。
“阿遥，你老实告诉皇兄，你想和裴璟和离到底是为什么？”
皇后幽幽道：“皇上还不明白么？这裴璟不救自己的夫人，却去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天下哪有这样当丈夫的？”
姜遥轻轻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要怎么说？
说她和裴璟成婚一年有名无实，他心心念念的其实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裴念汐不是裴府真正的女儿。
但在真正的裴府嫡女裴念清被找回来以前，她到底是被裴府当成亲生女儿养大的。
所以即便裴念清回来了，她也没有被裴家从族谱中除去，她依然是裴府的小姐。
裴璟喜欢她，就是有违伦常。
兄妹乱`伦，裴璟势必会被抓住大把柄狠狠弹劾。而这样一来皇兄无异于失去左膀右臂，朝中又有魏家一派虎视眈眈......
“阿遥，你有什么委屈告诉皇兄！裴璟若负你皇兄定不饶他！”
姜遥笑着摇摇头。
“皇兄，是我错了。”
“当初我分明知道他对我无意，却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努力，他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
“是我勉强了自己。”
“所以现在，我不想再喜欢他了。”
“皇兄，我想回幽州去。”
“好，皇兄答应你！待母后寿辰一过，皇兄就降旨，把幽州赐给你做封地。你回去好好做你的公主，做你自己。”
是啊，她要做她自己。
一眼万年的喜欢，挖空心思的讨好，她变得都已不像她自己。凡事都先想裴璟会不会不喜欢，裴璟会不会不高兴。
受挫时，她劝自己，裴璟就是那样的性子，没有什么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可到头来，她才明白，不是他性子淡漠，而是他的喜怒哀乐惊慌惧，从来都只对裴念汐一个人展露。
她追逐的，原来是水里的月亮，一碰就碎了。
没什么意思。


恢复意识时，姜遥发现自己在云罗院里。
她下意识寻找落玉，可却看到裴念汐背对着她，坐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见她醒了，裴念汐轻笑一声。
这一声笑，让姜遥毛骨悚然。
裴念汐把玩着她的珠钗首饰，指尖又淡淡掠过桌上的药瓶，眸光一寸一寸阴冷：“因为你，我被皇后伤成这副模样。哥哥嘴上说着要帮我报仇，可却用这么好的药给你疗伤。”
“呵，凭什么？”
“就因为你是公主？”
裴念汐眼中闪烁着几分疯狂。
“姜遥，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仗着自己是公主，抢走我的哥哥，害我吃了那么多苦，身上留下了这么丑的疤痕！你要我以后怎么脱裙子给哥哥看！”
姜遥瞳孔骤然紧缩。
她早就觉得清清冷冷、与世无争只是裴念汐的伪装罢了！
原来她真是个疯子！
“你那把琴，很珍贵是吗？”
裴念汐冷笑，将一个包袱重重摔在地上。
姜遥一僵，浑身气血翻涌上脑，连牙根都在打抖！
她的琴！
琴弦被剪断，整个琴身也被砸得稀巴烂！
裴念汐欣赏着姜遥无能的愤怒，她更肆意更畅快地扯下琴弦，笑着走到她床边蹲下。
然后猛地用琴弦勒住姜遥的手指，见她疼得涌出泪来，放声大笑：“姜遥，你不是很得意吗？不是很高傲吗？现在怎么不摆出你公主的架子来了？”
“裴璟那么宠我护我，整个裴府没有人敢对我不敬，更没有人敢打我！你却扇我耳光？你是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爱得要命的裴璟，他心里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琴弦深深勒穿皮肉，鲜血淋漓，姜遥疼得钻心，连话都说不完整：“你......后果......”
裴念汐娇笑：“我才不怕什么后果。不论我做了什么，哥哥都会护着我。倒是你才应该害怕呢。”
“今夜，哥哥被急召召进宫里，他不会回来救你的。”
“至于皇上么。听说又要和北燕打仗了。你说......区区一个没用的公主，和朝堂的肱骨重臣，皇上会选谁啊？”
裴念汐掩嘴轻笑：“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婢女。区区贱婢，敢辱骂本小姐......”
姜遥心下一凛，撑住最后一口气死死揪住裴念汐的袖子：“你把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只不过是割了她的舌头喂了狗而已。”
“她也太没用了，竟然直接疼死了。那我又什么办法？只好命人把她丢掉乱葬岗去咯。”
那张笑盈盈的脸，简直就是魔鬼！
姜遥大恸，悲痛欲绝：“裴念汐！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踹开！


姜遥被送回裴府已是三日后。
裴老夫人得知了宫宴上发生的事，亲自出来接她。
“阿遥啊，你别生裴璟的气，他打小和阿汐一起长大，兄妹俩感情好，一时情急才先去救阿汐的......”
姜遥心平气和地笑笑：“奶奶，没关系，我不在意。”
回到云罗院，姜遥却不见落玉。
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来了？”
裴璟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令人心颤的寒意。
回眸，姜遥见他淡淡把玩着一串嫣`红的珠子，那双幽冷的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残冷。
姜遥心更慌了，叫着落玉的名字。
裴璟微笑，像恶魔一般。
“她被我绑在地牢了。”
姜遥一怔，脸色唰地白了：“为什么！”
“为什么？”裴璟冷笑，“那我倒是要问问你，皇后宣阿汐进宫，对她动用私刑是为什么！”
姜遥瞬间明白了什么：“你觉得，是我去找皇后告了状？”
“难道不是？”裴璟冷冷捏住她的下巴，“姜遥，你是觉得我很傻么？皇后是你的手帕交，如今是你的嫂嫂，她和阿汐能有什么过节？若不是因为你，皇后为什么要去找阿汐的麻烦！”
姜遥忽觉，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裴璟。
优雅，清冷，谪仙。都是假的。
谪仙的皮囊下，就是一个恶魔，疯子。
而会让他扯下精心的伪装，露出本来面目的——只有裴念汐。
那个让他失控，让他卑微，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阿汐。
这个念头闪过，姜遥知道再多的辩驳都是无用的。
她近乎绝望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以牙还牙。”裴璟冷冷睨着她，“姜遥，阿汐身上的伤，我要你加倍奉还！”
地牢外，电闪雷鸣。
裴璟优雅地坐在圈椅上，十指交叠，从容淡定。
而他的亲随此刻正一鞭一鞭，狠狠抽在姜遥身上。
落玉急得大哭，但她被绑在柱子上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鞭子抽在身上，剜皮刺骨般的疼。
姜遥从来都没这么疼过。
虽然她母妃走得早，可皇后和母妃是同胞姐妹。母妃死后，她就被接到了皇后姨母的宫中。
皇后将她视如己出，皇太后也喜欢她这唯一个孙女儿，皇兄亦是宠她护她。
后来她因生病被送去了幽州外祖家，外祖父更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还亲自拉下老脸，去给她求了个师父。
师父很严厉，同门师兄姐们都被师父罚过，可师父谅她年纪小，又看在外祖的面子上却从未罚过她，也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犯了错，师兄师姐们都帮她瞒着护着。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挨了多少鞭，再疼她都紧紧咬牙忍着没有哭。
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
可此刻想起这些，姜遥终于痛哭出来。
她究竟为什么要爱上裴璟？
亲随犹豫地问：“大人......还继续吗？她毕竟是公主......恐怕经不住......”
裴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袖中的手狠狠攥住，厉喝：“那阿汐便经受得住吗？！”
“是......”
直到姜遥疼得晕死过去，裴璟才骤然抬手。
亲随赶紧停下，吞吞吐吐道：“大人......若不赶紧医治，公主怕是......”
那张曾经鲜活生动的脸，此刻毫无血色。发丝凌乱得被汗水粘在额头上。
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尊荣。
裴璟眸中的狠戾终究是淡下去：“把她和她的侍女都送回云罗院去，吩咐府医，用最好的药。”
亲随暗中长舒一口气：“是！”
每次，只要二小姐出了什么事，大人就全然失去理智，不顾任何后果了。
可姜遥毕竟是公主，若真有三长两短，皇上怎能罢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