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学的时候，有个老奶奶跟踪了我好几天。
我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却被她抢先拦在了家门口。
“娃娃，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咳血，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你这是被人借命还阳了。”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身体的确出了问题。
就问她，是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
她摇了摇头，开始故弄玄虚。
“丫头，听句劝，赶紧把路边捡到的钱，找个湿气重的地方烧了，那是借命钱，碰不得呀！”
“唉，要借你命的多半是身边人，想想是不是有谁快不行了。”
我立刻想到卧病在床的哥哥。
他从小体弱多病，难道是想借我的命活下去？

1，村民们都说我哥不行了，家里也着手办起了白事。
院子里摆放着寿衣，寿被还有香烛等等。
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要为即将去世的哥哥准备的。
可当我回房想起老奶奶说的那些话，又觉得后背生寒。
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了一叠用红绳捆住的钞票。
这是我五天前在路边捡的。
大概四五百，相当于我好几年的零花钱了。
捡到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想等失主回来，再物归原主。
母亲却温柔的笑了笑，“傻孩子，这是你哥留给你的，收起来吧。”
我和我哥不太熟，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
他从出生起就住在医院。
也就近两年开始，会偶尔来到家里住。
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快不行了，没有再治疗下去的必要。
“那妈妈去医院的时候，替我谢谢哥哥。”
回房前，母亲还提醒我七天内不要把红线拆开。
这是哥哥的好意，拆开了哥哥会失望的。
“咳咳咳……”
我的思绪被手上咳出的猩红鲜血，强行拽了回来。
老奶奶告诉我，从捡钱的那天起开始计算。
七天后，将会和丢钱人阳寿互换。
我代替他去死，而他代替我去活。
父母告诉我，七天之内不能拆开红绳。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默许哥哥用这种方法，借走我的命？
今天，刚好是第六天！
我越想越害怕，只能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拆开红线，想看清真相。
万一那个老奶奶，只是在我面前故意胡说八道呢？
钱散开了，里边有张纸条。
上边的内容，看的我头皮发麻。
和老奶奶说的一样。
这真的是借命钱，想借走我后半生的所有阳寿！
“薇薇，你在屋里吗？”
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吓的我手一抖。
几张钞票连同纸条一同掉在地上。
我慌忙去捡，母亲开门进来。
幸好我眼疾手快将钱踩在脚下，再拿起桌上的作业本。
告诉她，刚才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母亲瞟了眼书桌，又看了眼我手里的本子。
温柔的把梨水端到我面前，“刚到家就这么用功啊？喝点梨水，等会带你去医院看望哥哥。”
“今……今天吗？可我有很多作业要做。”
我低头看着课本，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很难想象，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
可能提前就知道了哥哥的做法，对这种借命手段选择了默许。
“那是你的哥哥，今天不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母亲的情绪有些激动。
而我心中苦笑，想问她是见不到我还是见不到他？
当然，我不可能傻傻的直接说出口。
就算再不相信，也要听老奶奶的话。
想办法在午夜12点之前，把脚下的借命钱烧掉。
而现在是傍晚7点，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2，我答应母亲会去看哥哥。
目送她离开房间后，把钱捡起来重新套上红绳。
再塞进口袋里，准备找机会去外边烧掉。
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有所察觉。
也可能今天是比较关键的第七天，他们对我格外的上心。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哪怕只是去院里陪狗玩。
他们也会站在门口，寸步不离的那种。
这样我就很难找到机会把钱烧掉。

晚饭过后，我找借口说去上厕所。
还说家里茅厕堵住了，肚子疼得受不了，只能去外边的公测。
等他们同意，我立刻冲出院子。
看了眼手表是晚上8点15分，距离12点还剩不到4个小时。
我打算绕过公测，去后边偷偷把钱烧了。
随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侧过头，心忽然凉了半截。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庆幸没转身，快步进了公测。
松了口气，找了个坑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滑轮打火机。
这种的没声音，不用担心被听见。
试了两三个发现都打不着的时候，我渐渐开始慌了。
好像这些打火机，都被提前动了手脚。
我汗如雨下，耽误了太久。
父亲突然站在门外喊道：“薇薇，已经20分钟了，你没事吧？”
我瞬间清醒，“爸，你怎么来了？”
“你妈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让我在后边跟着。”
“哦，我……我马上就好！”
见所有打火机都没用，我只能硬着头皮原路返回。
我猜打火机失效都是父母做的。
就是怕我知道真相，提前规避掉所有的可能性。
我低头朝父亲问道：“爸，你们是不是只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啊？”
父亲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我小声回道：“直觉。”
父亲摸了摸我的脑袋笑道：“你的直觉是错的，两个孩子我们都喜欢。”
还是那么和蔼，让我一度怀疑真是自己想多了。
当晚，我跟随父母去了医院。
哥哥的气色看上去好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沧桑。
明明六天前，才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寿命，真的互换了吗？
他还是那么冷漠，只是朝我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我说困了。
就独自回房，蹲坐在床上拿着借命钱发呆。
眼看着快到午夜。
可能他们以为我睡着了，母亲就在沙发上抱怨。
“这个贱
丫头，居然要让鹏鹏等她七天。”
“这七天我都不忍心去看鹏鹏，多希望一眨眼就能过去。”
父亲安慰道：“好在坚持下来了，薇薇那边也没发现异常，很快鹏鹏就能回到我们身边。”
“那贱丫头天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是该她报答的时候了。”
母亲还接着说道：“按理说我们都不该给她办葬礼，既浪费钱，又浪费我们的精力！”
我捂着嘴，震惊的看向房门。
怎么都不肯相信，他们竟然什么都知道。
而院里那些办白事的东西。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3，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往日宠我爱我的父母去哪了？
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只为了拿我去换哥哥的命？
他们居然能够在我面前，伪装18年！
想找父母求救的念头彻底扼杀。
距离午夜还剩不到10分钟，到哪去找湿气重的地方？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后院的那片树林了。
其中有条小溪，常年活水流动。
不知道算不算老奶奶口中说的，湿气很重的地方。
我蹑手蹑脚的开始翻箱倒柜。
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一盒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火柴。
很奇怪，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
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将窗户打开。
就算动静再小，现在可是深夜。
哪怕只是一丁点声音，都能立刻引起父母的注意。
更别提院里还有条我养的大黄狗。
看到我爬出来，就摇起了尾巴欢快的跑过来。
我朝大黄做了噤声的手势，它就乖巧的坐着。
不料快落地时，衣角勾到窗户上的风钩。
哐——
窗户大力撞在了墙上，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父母闻讯起身，而我吓得浑身一颤。
不等他们出来，拔腿就往外跑。
可我哪里能跑的过父亲？
他追出来问道：“薇薇，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起初还是好声好气的说话。
见我拼命跑，不
理他。
脾气逐渐暴躁并朝我吼道：“你是聋子吗？我在问你话，快点给我滚回来！”
我下意识转头，就看到父亲那狰狞的面孔。
就像林中破庙里，手拿武器的四大天王。
他越跑越快，越追越紧。
当我以为再也没机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大黄的叫声。
它扑向了我爸，死命咬住他的小腿不松口。
父亲哀嚎一声想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
就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头猛地拍了过去。
刚好砸中了大黄的脑袋。
接着一声惨叫，大黄就这么倒在了血泊里。
我一边哭一边跑，很快窜进了树林。
这里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只能按照平时的记忆，成功找到了那条溪水。
趁着父亲还没追上来迅速掏出火柴。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烧起来！”
我祈求着点燃了手里的火柴。
父亲见状立马劝道：“千万不要，乖，薇薇，你先把火柴丢了跟爸爸回去好吗？”
“跟你回去？回去再拿我的命救哥哥对吗？我都知道了！”
我朝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眼泪再眼眶打转，最后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很难想象，我的亲生父母居然想要杀我。
我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醒来又会回归往常。
但这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选择自救。
拿着火柴，点燃了手中的借命钱。
4，我成功了，借命钱在我的手里冒着大火。
又被我丢到空地上，慢慢烧成灰烬。
父亲还想抢救，冲过来用脚不停地去踩。
没用了，借命钱连着红绳焚烧殆尽。
我瘫坐在地上傻笑，“全都结束了，你们没办法再拿我以命换命了……”
啪——
我的脸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这也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挨揍。
但我什么都没说，只知道能继续活下去真好。
今后我也不可能再去随便乱捡钱了。
“跟我回去。”父亲冷着脸说道。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起身小心翼翼的回
家了。
因为我知道，想逃是逃不掉的。
途中，我看到了被父亲打死的大黄。
死死的咬着嘴唇，眼泪再度不受控制的滑落。
它陪伴了我整整八年的时光。
每次下学回家，就能看到它摇着尾巴在村口等我。
我默默地盯着父亲的背影，恨意涌现。
回到家里，母亲急匆匆的问道：“钱呢？钱是不是还好好的？”
“被她烧了。”父亲回道。
母亲闻言同样给了我一巴掌吼道：“贱人，没想到你这么狠的心，敢从中搞破坏！”
事情都结束了，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反过来朝他们质问道：“他是你们的孩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凭什么要拿我的命换他的命？就因为我是个女孩？”
“闭嘴！”
母亲看上去气急败坏。
倒是父亲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一句让我汗毛直立的话出来。
“没事的，明天之前再做一份就是了。”
我心下一沉，什么叫明天之前再做一份？
老奶奶不是说只要在七天内，将借命钱烧掉就没事了吗？
难道今晚12点前，才算满7天？
父亲朝我露出了诡异笑容，“薇薇，别再折腾了，去回屋睡觉吧。”
我大脑一片空白，迟迟没有动作。
所以我这么努力的跑去溪边，再将借命钱烧掉根本没有意义？
只有熬过今天，才算彻底解决问题？
“滚回屋去，看你就烦！”
母亲把我踹到地上。
我茫然起身后，默默走进了屋里。
直到过了很久大脑还是懵的。
拼尽全力还把大黄害死了，到头来却只是徒劳。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害怕半夜父母把新的借命钱，重新塞到我的房间里。
但很快就意识到，硬塞的根本没用。
咚咚咚——
房门被母亲敲响，语气相较半夜也缓和了不少。
“薇薇，你起了吗？妈给你熬的梨水，趁热喝了吧。”
我锁了门，却听到门外开锁的声音。

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我压根就没有个人隐私。
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半夜拿钥匙开门。
“还在生我们的气？”
母亲温柔的劝道：“女儿，妈妈想说，你和哥哥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
我心中冷笑，她不会以为我还会相信这种屁话吧？
见我不喝，母亲继续劝道：“乖，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没办法，为了能活下去。
我只能被迫拿起勺子，去喝甜到发腻的梨水。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听说就是你们家求我办事？大老远的还让老婆子我亲自找过来，真是遭罪啊。”
我猛地一惊！
刚才说话的，不就是昨天撞见的老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