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裴桓又没有回来。
并不是因为程婉没醒，而是她醒了之后，哭着求他陪陪自己。
苏颜一个人躺在家里，忽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痛意。
她走进洗手间，果然是生理期来了。
每次生理期的前两天，她都会格外难受。
以前，裴桓总是把她生理期的日子记得牢牢地，会提前帮她准备红糖水、止痛药。
还会帮她揉肚子。
可是这次，他陪在程婉身边，似乎早就把这个日子忘掉了。
苏颜痛的脸色惨白，蜷缩在床上。
她忽然想起了以前。
高中的时候，她生理痛，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只好没精神的趴在课桌上。
后来裴桓不知怎么发现了，给她又是买暖宝贴又是买药又是买红糖水。
甚至还直接趁没人，隔着校服给她揉肚子。
苏颜害羞的要命：“裴桓！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少年一脸的理所当然：“怕什么，反正你迟早要嫁给我的，反正我见不得我家乖乖这么难受。”
她耳朵都红了，也推不开他。
然后被他揉着揉着，竟然就真的不痛了。
此刻，苏颜疼得眼角溢出泪光。
阿桓，我现在好难受……
她昏昏沉沉，在疼痛中睡了过去。
裴桓很晚才回来。
却也没有发现她惨白的脸色，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程婉……求我帮她一件事。”
苏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他迟疑着开口：“三天后是她的生日，她想让我陪她最后过一次生日。”
苏颜一滞，可是三天后，也是情人节。
“你答应她了？”
裴桓黑眸幽深：“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过生日了，颜颜，你就当可怜她。”
看着他的表情，苏颜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腹痛。
她想都没想就道：“你不觉得这太离谱了吗？她快死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闻言，裴桓却眼神一冷：“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苏颜，你非要跟一个快死的人争吗？”
苏颜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裴桓一直宠着她爱着她，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可今天，却因为程婉对她动了怒。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好，声音又软下来：“只是可怜她而已，下次情人节，我一定好好陪你过。”
苏颜看着他没再说话，心里却难受得像打翻了调味瓶。
情人节那天，他还是去陪程婉过生日了。
而苏颜独自一个人坐在家里。
她从没有一个人过过情人节。
以前每次过节，裴桓都会准备惊喜给她。
有一年，他用一整架直升飞机装满玫瑰花，给她下了一场玫瑰雨。
有一年，他在江岸为她放烟花，绽放的瞬间是她的名字；
有一年，他用灯光秀让全城人见证对她的爱……
那么用心，那么爱她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墅里没开灯，她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
直到手机传来连续的震动声。
苏颜点开手机，看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一串照片。
全都是今天裴桓陪程婉过生日的画面。


他带她去情侣餐厅餐厅吃饭，他亲手为她切蛋糕，他并肩陪她看烟花……
一张张照片翻过，每一张，裴桓看程婉的表情，再也半分从前的厌恶，反而多了些别的意味。
苏颜一张张滑下去，只觉得心里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仿佛是知道它在看，最后，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了一个高清的视频。
她手抖点了进去，发现是程婉坐在蛋糕前许愿。
程婉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愿望后，微微红眼看向裴桓。
“你知道我许的是什么愿吗？”
裴桓抬眸看她：“身体健康？”
程婉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贪恋：“我许愿，裴桓能抱我一下。”
那一瞬间，他明显怔住了。
程婉却满脸的期待：“好不好？给我一个拥抱吧，我就死而无憾了。”
裴桓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轻轻抱了程婉一下。
苏颜看着他们拥抱，泪水恍然从眼角划过。
她狼狈的关掉了视频。
可心却像被放在煎锅里一样难受。
曾经，所有人都知道，裴桓是个专属于她的恋爱脑。
他眼里只有她，厌恶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异性靠近。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上体育课。
有个女生忽然中暑，差点晕倒在他身上。
明明是一个很普通是事儿，裴桓却反应极大的直接错开，随手拉来另一个男生扶她。
后来，这事儿还被他的兄弟开玩笑，说他为了她守身如玉。
裴桓却还引以为傲。
“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除了颜颜，我靠近任何女生都难受。”
“更何况，我们颜颜可是有洁癖的，我要是碰了别的女生，我家颜颜不要我了怎么办。”
如果半年前那一夜，是他掉进了程婉的陷阱。
那现在这个主动的拥抱，他又为什么会答应？
苏颜就这么发着呆，坐了一整晚。
翌日，她忍不住去了一趟程婉住院的医院。
病房里现在只有程婉一个人在。
苏颜进来的时候，她似乎并不惊讶。
“苏小姐，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看我。”
苏颜点开昨晚的短信，冷淡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没有程婉的号码，但任谁都测得出这是谁发的。
眼看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程婉也露出了得意的笑。
“是我发的又怎么了，你不觉得，裴总他对我越来越纵容了吗？”
苏颜难以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快死了，他可怜你而已。”
程婉却笑得更深，“是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正动用所有的人脉，在全世界帮我找医生吗？苏颜，你难道真的觉得，他对我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苏颜默默攥紧手指。
程婉还在刺激她，压低声音故意道：“你信不信，半年前的事，有一次，我就能有第二次，毕竟那一晚，他真的要了我好多次，看起来真的很食髓知味呢……”
闻言，苏颜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不要脸！”
她扬手，狠狠扇在了程婉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病房响起，进来裴桓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脸色铁青的将苏颜推开：“你干什么！”
程婉也立刻柔弱的哭了出来：“苏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缠着裴总的，我快死了，求你放过我吧。”
她哭的太激动，直接昏了过去。
“程婉！”
裴桓眼神一沉，快步走过来抱起她，而后冷冷的看向苏颜。
“苏颜，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连一个快死的癌症病人都不愿放过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留下这句话，他立即抱着程婉去找医生，再也没看苏颜一眼。
自然也没有注意，苏颜被他推开时，肩膀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肩上剧烈的痛感袭来，可她却恍若未觉。
只心里那窒息的感觉，几乎将她湮没。


不知是怎么回到的家。
可站在曾经觉得温暖的家里，此刻却觉得浑身发冷。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对程婉关心到了那种程度？
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很多年前，少年的承诺。
“颜颜，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这一辈子，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除了你，全世界都不在我的眼里。”
“我会永远偏爱你，永远陪着你，永远宠你！”
想起以前，她的心口更加悸痛。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少年，究竟去了哪儿？
苏颜疲惫的闭上双眼，浑浑噩噩的回到卧室。
这个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裴桓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颜提着行李箱要走。
他表情立刻一变，拉住苏颜的手：“你要去哪儿？”
苏颜压下心里的涩痛，冷静道：“回家。”
这个家，当然是指回苏家。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们几乎就一直住在一起。
只有半年那次，险些分手，苏颜回苏家住过一段时间。
如今见她又要走，裴桓下意识心慌，立刻夺走她的行李箱。
强硬的开口：“不准走！”
看着他这样，苏颜笑了，眼眶通红的看着他：“我留下来干什么，看着你怎么照顾程婉吗，裴桓，我有时候真的都快不认识你了。”
裴桓浑身一颤，却死死的挡住她的去路。
他慌张又强硬的抱住苏颜：“是我不好，颜颜，我今天不是有意的，只是程婉的病很严重，她晕倒我以为她出事了，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
苏颜表情默然，用力推开他，甚至连行李也不要了，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外面已经是黑夜，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她没有回家里，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和他吵架了，婚期将近，告诉他们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车子的声音。
苏颜回头，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是裴桓，他追出来了。
苏颜不理，干脆拐进一条车开不进来的小路。
可刚走到一半，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回头一看，竟然看到那辆车为了开进来，生生撞在了墙上！
连车灯都撞崴了。
下一秒，裴桓从车里走了出来。
额头上全是血。
刹那间，苏颜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她愣在原地，裴桓却无视头上的伤，径直朝她而来。
夜色下，他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朝她走来。
裴桓紧紧抱住苏颜，连声音都在颤抖：“颜颜，别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你是我的命，我没了谁都不能没有你！”
“别生气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管程婉了，再也不去见她了，好不好？”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人，何时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苏颜心痛到窒息，却再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沉默的由他抱着。
小巷里路灯昏暗，紧紧相拥时，苏颜听到了他狂乱的心跳。
她一走，他的确是方寸大乱。
苏颜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跟他一起回了家。
客厅里，她动作轻柔的帮他包扎伤口。
裴桓一只手抓着她，生怕苏颜再离开。
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望过去，看到了程婉的名字。
苏颜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裴桓也沉默了几秒，最后，他伸手挂断了电话。
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可苏颜却敏锐察觉到，挂了程婉的电话后，他似乎就心不在焉了起来。


裴桓住了几天院，苏颜一直在照顾他，期间程婉也来过，但都被助理挡在了医院外。
而他也不敢在苏颜面前提起这个人。
只是他不提，程婉却没有安分。
裴桓伤势痊愈后，开始回集团上班。
程婉为了见她，没日没夜的守在裴氏集团楼下。
有时候裴桓加班到凌晨，她就守到凌晨。
无论裴桓怎么骂她、赶她，就是赶不走程婉。
后来，在一次大雨的夜里，他下班时又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程婉，本想立刻走人，但看到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嘴角还隐隐有血迹，心头微微一动，还是开车把她送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
苏颜和裴桓去看婚礼场地。
远远地，她就看见程婉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但或许是被警告过，她不敢上前。
像一只不远不近的苍蝇，膈应她的视线。
“不喜欢这个地方吗？”
裴桓发现苏颜的异样，还以为她不喜欢。
苏颜摇摇头，觉得索然无味：“我们回家吧。”
两人走到车旁边，正要开车门时，他才看到了程婉。
裴桓拧了拧眉，直接当做没看到她。
可下一秒，程婉就突然倒了下去。
有路人惊恐地喊：“快来人啊！她吐血了！”
苏颜看到裴桓神色一变，连车门都不顾再开，立马跑了过去。
苏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刚刚……
他那脸上的表情是担心吗？
苏颜有些恍惚的挤进人群，只见程婉倒在地上，满地是血……
而裴桓神色焦急，连忙将她抱了起来，送往医院。
诊断过后，医生说，是因为她一直没有治疗，才导致病情加重。
程婉醒来后，裴桓冷着脸问她：“你为什么不治病？”
她哭得很小声，“治疗太痛苦了，我受不了……而且我也没钱……我不在意这条命，回来也只是为了多看看你，别的再也不敢奢求了。”
裴桓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过了几秒，他蹙着眉头，不容拒绝的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医院，费用你不用管了。”
程婉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衣袖，“你是在关心我吗？”
裴桓仍然冷着脸，却没有反驳。
没人看见，苏颜正站在病房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她心里传来一阵涩痛。
好像自从得知程婉得癌症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从厌恶到纵容她留在平城。
如今甚至要帮她治病。
苏颜无法认同，却又不想一次又一次因为程婉的事跟他吵架。
程婉就这样住进了医院。
因为治疗的过程很痛苦，每次治疗后她都会哭着给裴桓打电话。
“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只要你来看我一眼，我就能坚持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苏颜就在一旁。
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那黑如墨的眼眸里，似乎有了动摇。
挂了电话，他果然说：“颜颜，我就去看她一次。”
苏颜看着他脚步匆匆的离开，眼中一片黯然。
可是有了一次，程婉就想要有第二次第三次。
裴桓怕苏颜生气，后来直接开始不接她的电话。
可一周之后，他和苏颜在老宅陪长辈吃完饭时，却收到了程婉发来的一条很长的短信。
前面很大的篇幅，都是在诉说对她的爱意，说看不见他的日子里，有多痛苦。
最后说反正也得不到他的爱，活着也没意思。
短信的最后一句话，写着：
对不起，治疗太痛苦了，我没办法坚持了，但愿我死后能一直守护你。
看完这像是求爱也像是诀别的短信，裴桓猛地站起来。
他立刻回拨了电话过去，可那头却怎么也打不通。
裴父裴母鲜少看到自家儿子这个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紧张的看向他：“阿桓，怎么了？”
裴桓却无心回答，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
苏颜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他微微甩开她，穿上外套：“医院，程婉可能自杀了。”
苏颜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程婉自杀，他竟着急到要从家宴上离开？
反应过来之后，苏颜连忙跟了上去。
到医院之后，发现程婉果然吞安眠药自杀了，已经被送去洗胃抢救。
裴桓守在抢救室外，苏颜竟从他脸上看到了慌乱。
几个小时后，程婉终于脱离了危险，醒了过来。
苏颜接到了老宅打过来的电话，裴桓出来得匆忙，素来礼数最周全的他，竟连招呼都没跟长辈们说。
没办法，苏颜只好出去为他善后。
安抚好长辈，苏颜才挂了电话走向病房。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程婉虚弱地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好吗？”
“反正我本来就快死了。”
裴桓脸色冰冷至今，下一秒，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苏颜看到他的动作，浑身一僵。
那是她曾经去寺庙求给他的平安符。
漫长的香火之路，三步一叩，她步步虔诚。
收到这份礼物的那一刻，他骤然红了眼，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将她吻了又吻，是以这么多年，也一直带在身上。
可此刻，裴桓却当着她的面，把那枚平安符，
亲手戴到了程婉的脖子上！


苏颜还在发烧，强撑着不适被接去婚礼的酒店。
换上婚纱，戴上头纱出场时，所有亲朋好友都兴奋的围住她。
“快看，我们的新娘子来了。”
“亲眼见证你们走过这么多年，终于圆满了。”
“看看，阿桓都激动地不会说话了。”
苏颜抬眸看向裴桓，却觉得比起激动，他更像是在走神。
直到被人唤了一声，他才看向苏颜，眸中有了几分柔情。
“颜颜，你今天真美，像在做梦，我终于要把你娶回家了。”
苏颜静静地看着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婚礼现场宾客云集，几乎整个上流圈子里的人都在。
很快，婚礼仪式就要开始。
苏颜早就上了台，可方才还在的裴桓却突然去了后台，迟迟不肯出现。
司仪已经催了三次，都被他赶了回来。
最后，司仪也无奈了，只能过来安抚苏颜：“苏小姐，裴总好像在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脸色很不好……还要再等等。”
很重要的电话……
苏颜手心攥得泛白，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新郎久不上台，台下已经宾客开始讨论纷纷。
终于，在场子就快压不住的时候，裴桓终于来了。
他脚步匆匆的朝苏颜走过来，却不是要宣誓，而是急切的开口：“颜颜，婚礼延迟好不好？”
苏颜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为什么？”
这一刻，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似乎再也找不到从前他爱自己的影子了。
裴桓欲言又止，说不出原因。
又或许，是不敢说。
于是苏颜替他开口：“是因为你又要去找程婉，对吗？”
见她已经猜到，他身子微微一僵，终于说出了真相：“程婉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可能要不行了。”
昨天那场大雨，大概真的伤到了她的根本。
可苏颜脸上却没有同情的神色。
她早就看清程婉是个什么样的人。
半年前，程婉故意扮成她的样子，爬上裴桓的床。
半年后，程婉又带着一张癌症确诊单回来，仗着自己快死了，不仅频繁插足他们之间，更是对她百般挑衅。
而裴桓，曾经是那么的厌恶程婉。
他无数次让她滚，骂她疯子，每每提起她，语气里都是厌恶。
可如今，怎么就全都变成了化不开的担心了呢。
苏颜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她自嘲一笑，“所以你要为了她，放弃我们的婚礼？”
裴桓沉默了，看着手腕上钟表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急切起来，“颜颜，我们的婚礼日后还可以再办，可今天也许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苏颜却神色始终木然，“裴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裴桓知道她意有所指，猛地握紧双手：“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先追求的你，是我死皮赖脸非要缠着你，是我求着你嫁给我，可她现在快死了！”
“她喜欢了我那么久，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他黑眸深沉，像是在责怪她的不近人情。
苏颜心口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崩塌！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她笑了。
而后，她垂眸，一字一句道：“裴桓，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爱你了。”
她的话说得很重，如今是以前，裴桓早就不顾一切的抱住她，求她不要说出这种话，说她是他的命，他不能没有她。
可如今裴桓现在满心都是将死的程婉，没有意识到她语气里的凝重。
只当苏颜是在赌气。
怀里的电话如同催命般响个不停，最后，他攥紧了手机，深深看了苏颜一眼。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说完，他豁然转身，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快步离开了婚礼现场。
一瞬间，满场哗然！
唯有苏颜静静的站在原地，如坠冰窟的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
她已经发了一天一夜的烧，可曾经最关注她的男人，却连离开前的那一刻，都没有发现。
四周的议论声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裴桓逃婚了？”
“是啊，怎么回事，裴桓不是最爱苏颜的了吗？”
“早变了，我听说他们之间早就有第三个人了，好像是他公司的清洁工。”
“啊？清洁工？这也太离谱了。”
“还以为真是神仙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句又一句的议论声砸在心里，苏颜头昏脑涨，浑身发颤。
她颤抖地看着这场破碎的婚礼。
而她深爱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让她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
她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下一秒，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砰！
苏颜穿着婚纱轰然倒在了地上。